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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者,漫步于逸尘,影魂书,6

小说:影魂书 2025-09-12 21:58 5hhhhh 3820 ℃

死鸟

  2012年9月23日

  “上学之后,咱们玩的时间都变少了。”小崔立十分不满,学校里的大人比幼儿园里要多得多,对待自己也更加严厉且不留情面,自己已经被叫到办公室打了好几次手了。

  “是啊,上次考试,我考了96分被我爸好好收拾了一顿,耳朵都给我扭红了。”小杨凌撅嘴道。

  “妈的,我要是能得96分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小崔立张牙舞爪,上蹿下跳。

  “你是怎么学的?哪次不是99就是100,教教我啊。”小杨凌向小姬思颖问道。

  “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小姬思颖腼腆一笑。

  “好吧,看来本老板还不够努力。”

  “好了,别说了,赶快开始吧,半个小时后我就得回家写作业,要不我爸要把我腿打断。”小崔立催促道。

  “这么严格啊?”

  “那当然了,上次考试连80分都不到,我爸脸都气绿了,他当时一脚下去……”

  ……

  2012年10月29日

  今天小姬思颖没有来,据说是去见她的爸爸去了。

  “奇怪,她爸爸不是一直在别墅里吗?怎么要这么久,还要专程去看?”小杨凌很是不解。

  “老板,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东西!”不远处的小崔立可没想这么多,在他眼中,玩耍时间,不能因为有人没来便放弃。

  “一只死麻雀!还温着呢!这东西平常可是凑近看都看不得啊,现在竟然被我握在手里!哈哈哈!”小崔立手舞足蹈道。

  “这…你不觉得恐怖吗?”小杨凌皱皱眉头,想起了一段不好的经历。

  ……

  那是去年还是前年的春节了,姥娘家杀鸡过年。

  从小杨凌刚来到姥娘家,他便看到了一只爪子被束缚住的老母鸡。

  一开始他只道是老母鸡犯了错,正在被姥娘惩罚,过不了多久,就会给它解开,就像上次在老姥娘家有只鸡啄了自己一口,被老姥爷绑住打了一顿又松开那样。

  直到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老母鸡的嘶鸣。

  被割了喉的老母鸡先是上蹿下跳,一度飞了起来,而后很快失去了力气,在道路中央倒了下来,扑腾着翅膀,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弱,直至再无一丝动静。

  姥娘将死去的老母鸡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开水盆,拔毛,开膛,剁碎。

  小杨凌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不同于蚂蚁,苍蝇,蚊子这些生物被拍死跺死,鸡的死亡,让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姥娘还在一边处理老母鸡一边与人说笑。

  生命的流逝,很令人悲伤。

  死去的生物,很让人害怕。

  为什么姥娘还能笑得出来。

  小杨凌躲进了屋子,小声哭了起来。

  ……

  “这有什么?一只死鸟而已,又不咬人,要不你也看看?”小崔立笑道。

  “算了,怪吓人的。”小杨凌摆摆手,直接拒绝。

  “哪里吓人了?”小崔立展开死麻雀的翅膀,让它的羽毛完全展示在自己面前。

  “好漂亮啊,就像蝴蝶。”小崔立赞叹道。

  展翅的死麻雀成功吸引了小杨凌的注意,他也觉得很漂亮。

  “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小杨凌弱弱道。

  “不给,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我还没玩够呢。”小崔立转过头去。

  “你…你玩弄小动物!我要去告诉老师!”小杨凌没想到小崔立会拒绝自己,脑袋一热,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很蠢的威胁的话语。

  “告老师?你上学上傻了吧,老师可不管这个。”小崔立对自己的老板的“威胁”感到哭笑不得。

  “算了,给你吧,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小崔立玩弄一会,见到死麻雀一点反应都没有,失去了兴致,将其丢给了小杨凌。

  “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小杨凌接过死麻雀,东戳戳西戳戳,麻雀尸体安静的像块石头,没有任何变化。

  他忽然有了一股很强的掌控感,是完全支配的掌控,不受一点限制。

  这种感受,很奇妙,很不错。

  他将死麻雀装进了兜里,打算之后再好好研究一番。

  那现在呢?

  自然是抓紧时间和小崔立玩耍,毕竟,他现在在外面的时间也是受到限制的。

  ……

  等到小杨凌回家时,死麻雀身体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开始的柔软也没有了,冰凉,僵硬,没有了生命的特征,只留死亡的注脚。

  小杨凌仔细考虑了一番,最终没有将麻雀尸体带回家中,而是扔掉了,扔到了楼后的花坛里。

  带回去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只会像之前那样将它彻底丢弃,自己找都找不到,既然这样,还不如丢在一个自己知道的地方,在空闲时能去看一看。

  那种对他人(生物)身体完全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让人忍不住多尝试几次,小杨凌不愿意轻易放弃。

  但事情并没有向着小杨凌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等到他再有空闲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结束了与小崔立的玩耍,他来到花坛附近,想要寻找麻雀的尸体,却看到了令他作呕的一幕。

  麻雀本身的颜色已经淡化,深棕色已经变为惨白,浑身上下的羽毛破败不堪,脱落的脱落,未脱落的不是沾着深色的浓稠液体就是沾着肮脏的泥土,简直不像样子,羽毛落尽处可以看到已经发白的腐肉,有些腐肉圆鼓鼓的,像是充了气,让麻雀整具身体看起来有些发胀。

  最恐怖的是麻雀的头,已经变得灰白,是头骨吗?亦或是褪色的毛?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许多昆虫正在麻雀尸体上肆虐,蚂蚁在麻雀尸体渗液的地方来回爬动,有的在舔食渗液,有的在啃食尸体,还有的在撕扯羽毛,密密麻麻,十分瘆人,类似蛆的白色小虫,或者就是蛆,在积满粘稠液体的小缝中来回扭动,让接近液化的溃败组织也随之一跳一跳的,令人作呕,比麻雀眼睛还要大不少的绿头苍蝇,身上长着极为眨眼的竖毛,大大咧咧的停在麻雀尸体上,享用这“美味盛宴”。

  “咕叽咕叽~”似乎还有微小的液体起泡声传出,而后一阵混杂着泥土腥味、血腥味、腐臭味的对鼻子来说极具侵略性的气味传到了小杨凌的这里。

  真是让人震惊!

  小杨凌皱了皱眉头,他很恐惧,更觉得恶心,但他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他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整懵了,他从未想过生物在死亡后会产生这样的变化,震撼让他拔不动腿,惊讶让他挪不开视线。

  他拿起了一个小树枝,试探性的戳了戳麻雀尸体的头,他不敢直接上手,气味,颜色让他的大脑告诉他此物不善,不要直接接触。

  这一戳让麻雀尸体上的昆虫们炸了锅,绿头苍蝇迅速飞离,白色的蛆类小虫扭动的更加剧烈,蚂蚁则加快了行动的速度,乌泱乌泱乱做了一团。

  麻雀的头部掉了下来,与身体失去了“联系”,而后在断裂处又流出了一些浓稠到几乎流不动的红褐色液体。

  这下,恐惧盖过了震惊,小杨凌折了一段枝条,一枝条抽在麻雀尸体身上,将其抽得和自己拉开距离,又像是害怕那瘆人的液体和昆虫会顺着枝条爬到自己身上似的,小杨凌用尽力气,将其扔的远远的,而后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开。

  回家后,他拼命洗着自己的手和脸,太肮脏了,他甚至觉得清水夜完全没有了效果,又打肥皂洗了整整三遍才停下。

  他决定再也不去碰相关的东西了。

  但事情依旧没有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

  又过了大约一周。

  小杨凌按捺不住,想再去看看那只死麻雀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单纯想去看一看。

  但很可惜,小杨凌翻遍附近都没能找到。

  到底去哪里了呢?

  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一枝条将其抽得老远了。

  小杨凌最终放弃了寻找,带着遗憾,回到了家中。

  但他一直没能忘记那只麻雀,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那日的恶心场景的恐惧慢慢淡化了,但好奇心与探究欲却越来越旺盛,越来越深刻,他想知道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麻雀是怎样从温软变得如此糜烂,最终消失不见的。

  小杨凌想再找一只死麻雀,但始终未能找到,那次的发现太巧合了,太幸运了,短时间内是不可复制的。

  小杨凌也想过抓一只麻雀用来进行他的“观察”,但麻雀岂是那么好抓的?别说小杨凌还不到8岁,就是一般的成年人,想要抓住一只,也要认真起来,准备好工具,制定一个简略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单靠小杨凌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再度获取一具动物尸体的愿望就这样在小杨凌心里扎下了根,越是得不到,时间越长,这愿望便越强烈,虽然远远算不上心病,但也让小杨凌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了一件长期放不下的事情,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他,想要一具对自己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躯体。

  ……

  时间还在继续流淌着,按照家长的要求,小杨凌学习更加认真努力了,他从优秀的学生变成了顶尖的的学生,已经能与小姬思颖并驾齐驱了,同学们的羡艳,老师的夸奖随之而来,但小杨凌只在看到排名的很短的时间内有高兴的情绪,绝大多数时间,他要面对自己并不喜欢的书本习题,对为数不多的难以攻克的题目抓耳挠腮,他要在考试前的晚上,考试的过程中患得患失,生怕得分或名次降低。

  可以进步的空间已经很少,追赶自己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他觉得事物的运行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每一次,或者隔几次,就会出现几个异军突起的人将他超过或者险些将他超过。

  事情的发展总是喜欢和自己唱反调,每一次,题目都会有些许的变化,老师说的重要题目总会变些问法,变些数字,给自己的解答增添麻烦。

  这是为什么?

  他问父母,父母说变变题目才能考察到你究竟是否掌握,有人在后追赶,才能让你时刻保持警惕。

  他问老师,老师让他放平心态,不要过于紧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他问小崔立,小崔立一翻白眼,表示无所谓,自己不关心这个,盯着几个数字哪有挖土寻宝有意义。

  他问小姬思颖,小姬思颖只是表示自己只是想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不想让他人失望。

  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没有一个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觉得自己周围充斥着不确定性了。

  这种不确定性本来是生活还在进行着的证明,但在由于自己持续的进步而不断抬高的要求下,不确定,已经成了烦恼的来源。

  这种烦恼下,小杨凌又想起了那具麻雀的尸体,静止,不动,任人摆布,又想起了麻雀尸体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绝对的支配,绝对的掌控。

  他,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偏了。

  算了,还有作业要写,还有习题要做。

  麻雀不好捉到,习题到处都是。

  ……

  2013年2月8日 除夕前一天

  大姑父去附近的水库捞了不少手掌长的鱼。

  足足一大盆,它们在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翻起朵朵水花。

  “大丰收啊,太多了,吃不完,过年了,恁煎煎或者炖炖吃了吧。”大姑父放下大盆,寒暄了几句,而后驱车离去。

  小杨凌一直在盯着盆里的鱼,一开始,他还只是对这来到自己家中的小动物有些好奇,但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冒出,并不断清晰与完善。

  麻雀抓不住,在盆子里的鱼还能抓不住吗?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且鱼有很多,不容易被发现。

  父母已经去送大姑父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小杨凌慢慢走近盆子,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他探出了双手,将手伸入水中。

  有些凉,还有游鱼擦过手背黏糊糊的感觉。

  他突然用力,抓住了一条在他指尖游动的鱼,被抓握的鱼则显然受惊了,剧烈挣扎起来。

  小杨凌有些害怕,因为鱼的挣扎烈度出乎他的意料,水花漾起,一些水泼洒到了地上,形成了一块不小的积水。

  小杨凌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于是死死握住鱼身,将手从水中抽了出来。

  也顾不得指缝中“滴滴答答”淌个不停的小水流了,小杨凌一只手掐住鱼,另一只手扯出一块卫生纸,将鱼整个包裹了起来,就像古埃及的木乃伊。

  将“鱼木乃伊”放到自己卧室的抽屉中后,小杨凌找到拖把并将地上的水渍清理了一下,在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小杨凌这才放心地退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准备开始自己的“研究”。

  打开包裹鱼身的卫生纸,小杨凌看到了相较之前已然安分不少的鱼。

  鱼嘴一张一合,鱼鳃也随之律动。

  他摸了鱼一下。

  鱼忽然扑腾了起来,将混杂着粘液的带着腥气的水甩进了小杨凌的眼中。

  是反抗。

  小杨凌没有多说什么,他再次将鱼裹了起来,攥在手里,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狠狠向墙上摔去。

  砰~

  是一种沉闷的响声。

  卫生纸上与墙相撞的地方洇出了一些红色。

  纸中的躯体一僵,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小杨凌将一条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鱼活活摔死了。

  小杨凌并没有特别慌乱,甚至有些小兴奋,他再度获得了一具可以完全支配的躯体。

  虽然这一具比之之前要差得多。

  鱼的躯体,要比麻雀逊色不少,不论是手感上还是形状上。

  小杨凌剥下已经湿漉漉的卫生纸,将鱼尸拿了出来。

  鱼尸已经完全瘫软了,随着小杨凌捏住方式的不同,耷拉的形式也随之改变。

  他戳戳鱼尸的眼睛,这是真正的死鱼眼,除了压出一点水,没有任何变化。

  他掰开鱼嘴,看向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还有一股腥气传出,于是他将手指伸了进去,在鱼嘴的包裹下,手指很难深入,肉壁紧紧吸住手指,小杨凌感觉有些不适,但更多的,竟然是爽快?!或者说,是一种很奇妙的令人愉快的感觉。

  他又扯扯鱼鳍,拉拉鱼尾,没有丝毫力量,一松手,马上就会贴到身体上或者软下去。

  最终,小杨凌看向了鱼的排泄口,或者说,是鱼的肛门。

  很细,很小,但在灰白色的鱼腹的衬托下,很是扎眼。

  小杨凌想像刚才对待鱼嘴那样对待鱼肛门,但自己的手指实在是“太粗”,想伸进去是不可能的。

  小杨凌拿起他的笔,想用它在这洞中投一投,结果依然是遗憾的,这个洞实在是太小,就算是0.5的碳素笔芯,也难以没入。

  那用牙签如何呢?

  咔嚓~

  正想着,小杨凌的父母回来了。

  看来牙签是用不成了。

  自己小时候曾用牙签挑自己的牙龈,搞得满嘴是血,父母禁止他再去碰牙签,怕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于是小杨凌放弃了这一计划,转而按压鱼腹,希望能按出些什么。

  果然,一道细长的墨绿色软化固体从那洞中慢慢探了出来。

  应当是鱼的排泄物吧。

  有点恶心,但比起小杨凌之前见过的鸟尸,差了不少。

  小杨凌看了一会,用纸将鱼屎擦干净,然后准备开始下一个阶段的行动。

  他将鱼尸放在一个老旧的铁盘中,然后放到窗户外空调外机的顶部。

  这样既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几率,也不会把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小杨凌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

  他现在可以以一个支配者的身份去随意观看鱼尸的变化了。

  这让他期待又兴奋,激动又有些紧张。

  这应算是猎奇了,但小杨凌当时没有意识到,他只想着能完全控制住一件事,能完全支配一件事。

  即便只是一条鱼。

  第一天,鱼身水分流失严重,原本圆润且布满粘液的体表逐渐干瘪,眼睛也有些塌陷,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只不过皮球漏的是气,眼前的鱼漏的是生命的活力。仅一天,名为“死亡”的艺术家就已经在鱼身上刻写了极具自身特点的标志,不留情面,不留转圜的余地

  第二天,鱼身因碰撞洇出血的地方开始发紫发青,鱼鳞因为没有水的湿润开始翘起来,整体也因为冬季寒冷的天气而变得邦硬,头尾向上抬起,形成了一个很不自然的弧度。是腐败的弧度。

  第三天,放在空调外机上的鱼连带着铁盘都消失了。

  难道是被外面饥饿的鸟叼走了?

  不对,那为什么铁盘也消失了?

  小杨凌开始在附近寻找。

  但一无所获。

  “大孙子,跟你说个事情,那个鱼干啊,不是那么做的,你得把内脏都清理出来,洗干净,弄熟了,再撒上盐和调料腌一腌,穿起来晾,这样才对嘛,你弄的那个都臭了,再放在那里就要害病,奶奶就给你扔了啊。”彭秀英见大孙子一直东找找西翻翻,很快猜出了他的目的。

  “啊?奶奶扔了吗?”小杨凌显然有些失落,三天过去了,”观察”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如果再来一次就有些前功尽弃的意思了,当然,也不可能让自己再来一次了,那日水盆里的鱼在除夕夜就被吃了个大部分,剩下的也被做成了炸货。

  那是食物,不是尸体。

  “扔了,你要想吃鱼干,奶奶给你做,想不想吃啊?”彭秀英慈祥地笑笑。

  “不想,我只是试一试。”小杨凌顺着奶奶的话头拒绝了,毕竟他不能直接说自己就是想看鱼腐烂。

  那像什么话?

  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应该有的行为举止。

  但……小杨凌始终都想再来一次“观察”,一次完完整整的“观察”。

  真的只是观察吗?

  有什么种子似乎已经种在了小杨凌的心里,只待时机成熟,破土而出。

  ……

  2013年3月17日

  小杨凌生病了,虽然不严重,但他仍要去附近小区的诊所里检查一下。

  路过临近小区门口的公告栏时,一则在边角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各位业主:

  近日,小区xx号楼后的花坛中发现一具无名男尸,死者大约35岁,身着黑色棉衣,黑色棉裤,黑色布鞋,请知晓其身份者或家属尽快拨打下方电话,谢谢各位业主的配合!

  [图片]

  电话:xxxxxxxxxxx(张警官)

  长这么大,小杨凌第一次见到人的尸体。

  就算只是模糊的图片。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兴奋。

  “快走吧,盯着公告栏干什么呢?是走不动了吗?”小杨凌的母亲车樱催促道。

  “没有没有,我马上跟上。”小杨凌虽然这样说着,但眼睛依然盯着公告栏。

  “看什么呢?”车樱看到儿子如此着迷,也凑了过来。

  “快走快走,看寻尸启示干什么啊,太晦气,太晦气。”车樱牵住儿子的小手,将他带离原地。

  “那具尸体也会像麻雀或者鱼那样腐败吗?总感觉好兴奋!”小杨凌一边被牵着走,一边想到。

  第二天,小杨凌又去了一次诊所,但公告栏上的寻尸启示已经不见了,就像死麻雀,死鱼,自己还未细细观察一番,就消失在了自己眼中。

  自然对于尸体总是避讳的,人们也是。

  自然要分解尸体,避免废物堆积,人们要处理尸体,防范疫病横生。

  这就意味着小杨凌想要的掌控感,支配感,注定不会长久。

  ……

  2013年7月18日

  车樱买手机了,这是小杨凌家中第一部触屏智能手机。

  由于是新物件,所以小杨凌也有机会耍玩一番。

  很快,小杨凌就发现了浏览器这个应用,很快,小杨凌就知道了它的妙用。

  他在其中找到了许多尸体的图片,小型动物的,大型动物的,人的……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搜索,一次又一次的筛选,小杨凌发现,女性的尸体,准确的说是年轻女性的尸体最受自己喜欢。

  兼具美感与掌控感,掌控美丽的事物,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沉醉。

  而且照片一直在那里,不会腐坏,不会消失,更有安全感。

  完全满足了需要。

  更重要的是,小杨凌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被他人所知的“爱好”,他认为这是独一无二的,万中无一的,他甚至有些得意,这是专属于自己的秘密,完全由自己掌控,别人无法干涉丝毫。

  但事情总是与自己的想法相背的,这次也不例外。

  小杨凌看到了一个名为“冰恋”的词条。

  内容如下:

  冰恋,更常见地被称为恋尸癖,指的是对尸体产生强烈的爱慕或性吸引。这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

  冰恋者可能会对尸体产生强烈的兴趣,甚至可能通过幻想、角色扮演或实际接触尸体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这种行为不仅违反道德和法律,而且会对个体的心理健康造成极大的损害。

  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违反道德和法律?

  小杨凌觉得天都塌了,自己的小爱好,变成了一种病。

  过了一会,他又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这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被定义成“疾病”了,还因为他发现自己以为的独一无二的小秘密早就被人们“发现”过了,什么万中无一,什么独一无二,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就和发现直角三角形的两个直角边的平方的和等于斜边的平方的孩子,以为自己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勾股定理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发现了一样。

  他以为自己牢牢掌控住了一种东西,但实际上,自始至终,都是在自娱自乐。

  他疯也似的将搜索页面关闭,然后将搜索记录通通删除,放下手机,回到了自己房间内。

  车樱有些诧异,刚才儿子还一脸笑容的盯着手机看,才一会功夫,怎么就脸色大变,起身回去了呢?

  她拿起手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搜索记录都被删除了,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小杨凌回到房间就打开习题册做了起来,不要得病,不要乱纪,自己是好孩子,自己不能再陷入那漩涡之中了。

  他对自己的定位有些把控不住了,既想当众人眼中的好孩子,又不想循规蹈矩,既想尝试超出条条框框的新鲜事物,遵从自己的想法,又不敢反抗权威,在顺从与反抗之间,他来回切换,摇摆不定。

  他有些羡慕自己的两个好朋友了。

  小崔立是坚定站在反抗一面的,小姬思颖是一直待在顺从一面的,他们都有坚定的“立场”,而自己没有。

  是不是只要自己咬咬牙,强迫自己站好队,就能摆脱如今的痛苦呢?

  值得一试,也只能试一试了!

  ……

  2013年8月26日 山东临沂

  暑假的最后几天,小杨凌一家回老家帮杨虎收花生。

  说是帮助,其实是去看望,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帮倒忙。

  杨虎身体依然强健,跟年轻时几乎没有区别,在田垄间行动如风,这边收好四五垄花生了,小杨凌一家加起来才收完一垄,还收的不得其法,需要杨虎再弄一遍。

  “哎呀,多少年不干农活了,这是都忘啦?真是没有用啊。”杨虎看着乱七八糟的田垄,朝杨起笑骂道。

  杨起沉默不语,但头明显低的更低了,和小时候挨了骂一个反应。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小杨凌哪壶不开提哪壶。

  “臭小子,回去再收拾你。”杨起压低声音“训斥”道。

  干了整整一个白天,才收完三分之一。

  要是杨虎和彭秀英配合,估计一天多点就干完了。

  但杨虎还是很高兴,因为和彭秀英一起干,是生活。和儿子孙子一起干,是天伦之乐。

  那时是要拼命地干啊,不干没得吃,不干,就只能去要饭,要不要得到不一定,但被嚼舌根是肯定的。

  当然了,出去要饭也不是全无好处,自己最好最铁的兄弟就是在要饭的路上认识的,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晚上

  已经入了秋,村子里的夜空特别的好看,繁星点点,似是碎钻洒满了黑色的幕布,微风习习,吹得四周高大的桦树沙沙作响,晚蝉蟋蟀争相鸣叫,吹来土地中混杂着植物与泥土清香的热气,院户中残存的烟火饭香,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鹅叫,近处有牛的踏步声零星传来,乘凉人的模糊的交谈声断断续续。

  杨虎带着小杨凌去了田间,铺上凉席,躺在上面,吹着微风,看着天空,感受着这平静的美好时光。

  时间好似定格了,不知道为什么,小杨凌对这一刻印象极深,深到他认为待到几十年后,他依然能记起此时此刻,即便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农村夜景。

  “常来看爷爷啊,爷爷这里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好的,爷爷。”

  “哈哈,好孙子,那明天爷爷再教你几招应敌之法如何啊?”

  “那年欺负我的人已经被我制服了,用不着了吧。”

  “哎,那不行,锻炼学习要终身进行,不能因为没人来招惹你了就放松啊,况且这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好吧,谢谢爷爷!”

  “跟你爷爷客气什么,哈哈。”

  两人再没有说话,爷孙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小杨凌今天很开心,虽然收花生很累(实际上没有做多少活),但他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长时间的压力也在这愉快的氛围中得到了缓解。

  看来放空体力也是一种不错的释放压力的方法,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掌控欲望”的想法。

  彻底消灭名为“冰恋”的爱好很难达成,他只能尽可能的压制,埋藏,而后寄希望于长时间不受刺激,慢慢遗忘。

  杨虎今天也很开心,他见到了孙子、儿子、儿媳,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能主动回来看他,他欣慰之至。

  为什么说见一面就少一面?因为他前几日去找村里有名的二指先生算了一卦。

  ……

  二指先生很怪,不收钱,不收物,一天就算一卦,看谁“顺眼”就给谁算。

  “五年左右吧。”二指先生低头皱眉,又是翻本子,又是掐指头,算了好一阵子才得出了结果。

  “是吗,能再算一算是因为什么吗?”杨虎并没有过分在意时间的长短,而是问起了原因。

  “老友相聚时,躲无可躲,言尽于此。”二指先生不再言语。

  “记得传授你的孙子几套拳脚,强调一下坚持…嗯…他们好像叫锻炼的重要性。”二指先生追加一句。

  “什么意思,你说我的孙子也有危险?”杨虎大感惊诧。

  二指先生挥挥手,表示逐客。

  “一点也不能漏吗?”杨虎急切道。

  二指先生犹豫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头。

  “这就是最多了。”

  “……”

  一阵沉默。

  “谢谢。”

  “不送。”

  “先生我算了一辈子“卦”,怎么说呢,剧变。”二指先生头冒冷汗。

  “唉,什么卦,什么算啊,其实都是幌子,有本事的人拿来遮挡真本事,避免怀璧其罪,没本事的人用来掩盖没本事,招摇撞骗。”二指先生靠在太师椅上,抹去了头上的冷汗。

  ……

  夜深了

  “凌凌?大孙?”杨虎唤了小杨凌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缓慢的喘息声。

  小杨凌累了一天,睡着了。

  杨虎慈祥笑笑,抱起小杨凌,卷起了凉席。

  “忘了让你给爷爷唱个歌谣了,恁奶奶教了你不少吧,她唱实在无聊,还是你唱好听。”杨虎刮刮小杨凌鼻头,朝家中走去。

  一阵晚风吹过。

  刚刚被凉席压的倒伏的杂草马上立了起来,就像从未被压倒过,一动一动,在月光下闪着绿光。

  “大姐二姐去擀面,擀得面轱辘提溜溜转……”杨虎一边轻轻拍打着小杨凌,一边低声吟唱道

  这首歌谣从杨虎的祖父辈就开始传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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