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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 - 2,3

小说:【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 2025-09-07 14:11 5hhhhh 2730 ℃

  霍克从船上跳下来,靴子踩得码头木板一响。他脸色晒得黑红,胡子拉碴,跑过来拍拍我肩膀,低声说:「兄弟,回来了!这趟跑哈利法克斯,顺风顺水,货也齐全。老卡特那批枪我都带齐了,瞧瞧,恩菲尔德1853,这可是精品。」他指着那堆枪箱,语气里透着股得意。

  我点点头说:「瞧着是不错。这仗还没打,你这船还能跑,等封了港,可就难了。」

  他咧嘴一笑说:「封港?早有打算。青瓷号刚在哈利法克斯修了底,加了层薄铁皮,船舱也改了,塞得下更多货。烟囱还能放平,晚上跑起来跟鬼影子似的。杨基佬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他顿了顿,又说:「再说,萨凡纳码头就有几十条船,查尔斯顿,新奥尔良,莫比尔和威尔明顿的港口,都比咱们大多了。咱这港口小,河口湾汊多,沙洲一挡,大军舰进不来,没准反而不容易被杨基佬盯上。」

  我一愣,抬头看他。他挠挠头,低声说:「老卡特跟我说过,你以前做过军火生意,洋枪洋炮兴许不陌生。我这些枪,卸下来总得有人会修会保养,我教你检查、维护、修理咋样?不难,你脑子活,肯定一学就会。」

  我寻思了下,他这提议倒不坏。我在洋行那会儿,确实跟洋人学过点枪械皮毛,拆装火药枪、擦拭枪管这些活儿干过几回。霍克这人靠得住,珍妮那事儿他没露半点口风,如今教我这手艺,兴许以后用得上。

  我表示:「行,跟我一个屋。」

  他拍拍我肩膀说:「痛快!今儿忙完码头,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霍克船长说完,挠挠头又想起了什么,找到马里诺交待他,让修船的人,在这半个月里,把船上那些多余的和平时期装饰品都给去掉,以减轻重量,把必要的照明设备也换成只在船舱内使用的,降低夜间航行的可识别度。

  还有托马里诺帮着安置一下他这次一起带来的加拿大船长,哈克·布兰德,他有一艘150吨的商船,蒙特利尔百合号,这次是来看看情况,顺便和卡特先生商谈合作事项。

  下午,霍克拎了个木箱走进店里,我走过去坐下,霍克把步枪拆开了放在桌上说:「恩菲尔德1853,英国货,米涅式子弹打得准,射程远。这枪好用,可得会养。瞧这儿,枪管得常擦,不然火药渣堵了就哑火。」他拿起块油布,慢条斯理地擦枪管,手法熟练。

  我跟着学,拿了块布模仿他擦枪管,手指摸着那冰凉的钢,脑子里却想起当年在洋行看洋人试枪的场面。霍克一边擦一边说:「这枪拆开得快,装回去也得快。战场上卡壳了,能修就活,修不了就死。你试试拆。」

  我接过枪,照他说的拧开螺丝,把枪管和枪托分开,零件散了一桌。霍克点点头,低声说:「不错,有底子。再教你修滑膛枪,那玩意儿老,可南方民兵多用这个,便宜。」他从木箱里找出英制把1842式滑膛枪,枪管上有几道划痕,像是用旧了。

  我们研究完枪械,一起吃完晚饭,霍克船长甩给我一个小木箱子,我打开看看,里面有,朗德·莫林,是英国利物浦莎兰公司驻加拿大蒙特利尔分公司员工证明,和朗德·莫林在加拿大的住址,商行登记等全套信息。

  我不免有些吃惊的抬眼看向霍克船长,他狡猾的嘿嘿一笑:「这都是卡特先生让我整的,这个莎兰公司已经1860年11月就在英国注册,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我是老板,就为了应付以后的封锁而做的提前布局,现在你已经是合法的加拿大商人了,以后用这个身份去英国活动才方便。」

  有天晚上,他喝了点酒,靠在椅子上笑着说:「兄弟,你觉着这仗南方能赢不?」

  我一愣,想起码头那堆进口货,摇摇头说:「不好说。棉花换枪,换布,啥都靠外头,日子长了怕是吃力。」

  他话中带刺的说:「我也觉着悬。加拿大那边的商人都说,北方工厂多,船多,南方光靠棉花,撑不了几年。不过我不管,赚一票是一票,而且你看看现在的南方,采购货物靠外人,码头管理靠外人,跑船运货还靠外人,南方自己除了庄园主,律师和军人,明明依赖国际市场购销货物,南方在这方面居然拿不出几个能用的人来,迪克西还一个劲的盲目排外,我和马里诺都没少受这方面的气,你就更难了。」

  我感到心中如咖啡般苦涩,只好说:「到时候再说吧。」

  当初我刚来萨凡纳时我选的这个屋里有一张旧木床,后来安置斯蒂芬妮和玛丽,又添了张旧木床,两张床靠墙摆着。我拍拍其中一张说:「霍克,你睡这张,我睡那边。这屋挤是挤了点,可总比库房强。」

  霍克咧嘴一笑,把帆布包扔在床上,低声说:「行,兄弟,够讲究。」他脱下外套,胡子拉碴的脸在灯下晃了晃。

  我回头瞅了眼斯蒂芬妮,她正跪在床边收拾被子,金发披在肩上,蓝眼睛偷瞄着我,像在等我发话。我低声说:「斯蒂芬妮,今儿起你搬到仓库去睡。霍克在这儿住半个月,我跟他有事忙。」

  她愣了下,咬咬唇,低声说:「主人,我……」话没说完,我摆摆手打断她说:「快去,别磨蹭。」

  她眼睛低垂有一丝失落,可没多嘴,她走到外面我追过去,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来了外人,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你。这两天低调点,非必要别出来。」她抬头看我,一副娇羞的样子,蓝眼睛亮了点,低声说:「谢主人……」像觉着自己还是被优待的那个。

  我转头对玛丽说:「仓库那张小床是艾米的,三个人挤不下。你跟斯蒂芬妮拿几个空木箱,把床加宽点,或者拼个满意的样儿,随你们。」

  玛丽点点头,低声说:「主人,我知道了。」她瞅了眼库房角落,低声嘀咕:「有箱子垫着,总比睡地板强。」

  我听着这话,想起刚来萨凡纳那天,在卡特庄园里看到的景象,白人主人拿女奴待客,奴隶们都睡在木棚的粗糙地板上,好一点的也只能给地板铺上一层破布和稻草,清晨土地潮湿时冻的人哆嗦。

  我又拉过玛丽,对她说:「霍克在这儿住着,他想要你了,就让他要。他要斯蒂芬妮,你主动拦着点。这事儿办好了,等他走了,我给苏珊和艾米多分点食物。」

  玛丽感到一丝意外,略作迟疑说:「主人,我明白,可是我想知道你愿意给多少,比如我陪他一次给半块玉米饼如何?」

  我觉得有点新鲜了玛丽居然跟我讨价还价上了,那我就得往下压一压了:「2次给半块玉米饼。」

  玛丽看样觉得这个交易有点亏,但好像还可以接受,于是说:「那2次给半块黑面包如何。」

  我表示:「可以。但你可得对他主动点。」

  看着玛丽的背影,我觉得这两个女奴,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学会跟我谈条件了,但这也是我给惯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码头送来了那100把恩菲尔德1853步枪,木箱子堆在店门口,像堵墙似的。霍克拍拍箱子,低声说:「兄弟,咱俩得干活了。这批枪得检查擦拭,上油调整,半个月都用不上。」。

  我跟霍克把枪箱搬进卧室和后院,拆开一箱,里头躺着黑黝黝的恩菲尔德,枪管冷得像冰,刺刀挂在旁边,泛着点寒光。霍克拿起一把,低声说:「先擦枪管,火药渣得弄干净。」他拿块油布,慢条斯理地擦起来,我学着他的样儿,拿了把枪,拆开枪管,看看应该都是新枪,但多擦拭免得用的时候卡顿。

  那天中午,玛丽端了盘土豆汤和面包进来,递给霍克。她弯腰时,胸口那块布料绷得紧,显出二十七岁女人的丰满。霍克接过盘子,手一伸,抓着她胳膊,低声说:「丫头,这一个月在海上,连个母羊都看不到。斯蒂芬妮那小丫头娇得跟玻璃娃娃似的,没劲,我就喜欢你这种,成熟有肉的。」他眼里有股野劲儿,嘴角咧着,像头饿狼。

  玛丽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低声说:「船长,您瞧得上我,我哪有不应的。」她语气轻快,像觉着这男人有趣。

  她瞅了我一眼,见我没吭声,便低声说:「晚上我来伺候您。」说完转身走了,腰扭得比平时软了点。

  我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里寻思,霍克这家伙果然是个糙汉,海上憋久了,见着玛丽这种成熟的混血姑娘就下手。我也没拦,毕竟跟玛丽都说好了,玛丽应该能应付。

  我觉得我越来越堕落了,居然干出这种事来,这要是在中国,如果玛丽是我的丫鬟。我必须给玛丽安排婚配,不然会犯致使成年婢女孤寡罪,被杖责八十。我要是让她和男奴婚配后和她上床,奸有夫之仆妇的处罚,再加仗责四十。要是再让玛丽陪客人,犯占夺奴仆之妻罪,要被流放黑龙江的。

  但现在在这里,就得守着这里的规律,我想下次霍克回来,应该把他介绍给露西认识,不知道露西和她妹妹佐伊会不会做这个生意,就算霍克不喜欢黑姑娘,露西应该也知道哪有便宜的穷白人妓女。

  半个月里,我跟霍克白天忙擦枪,晚上各睡一张床。卧室里满是火药味,霍克每晚鼾声如雷,我睡得浅,可也习惯了。有几晚,玛丽悄悄进来,钻进霍克的被窝,床板吱吱响一阵,夹着她低低的笑声和霍克粗喘。我翻个身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有点怪,玛丽伺候他,比伺候我时还带劲。

  枪械活儿按部就班,100支1853步枪得一把把过手。枪管擦干净后,霍克教我上油,关键的扳机和击锤处抹得油光发亮,再调整瞄准,装上刺刀试试平衡。每把枪弄完,我俩就摆在床边,堆得满屋都是。

  最后一把枪擦完那天,我去告诉霍华德带着几个民兵来店里提货。他穿了身灰制服,腰上挎着那把旧军刀,冲我咧嘴说:「呵,这批步枪归我了!瞧瞧,州军瞧我爹的面子,给了我最好的货。」他拍拍枪箱,像个得了新玩具的毛头小子。

  霍克递过清单说:「100支1853恩菲尔德步枪,全调试好了,上过油,能直接用。」霍华德点点头,挥手让民兵搬箱子,高声说:「干得漂亮!仗一打起来,我这营准能杀得北佬满地跑。」他那得意样,跟那天在民兵营吹斯巴达一样。

  霍克收拾要走那天,玛丽端了杯水给他说:「船长,您一路顺风。」她站在门口,手指捏着裙角,看着很是不舍这半个月的热闹。

  霍克拍拍她肩膀说:「丫头,你这身子真不赖,比船上的风浪带劲。」他咧嘴一笑,拎起包转身走了。

  玛丽望着他背影愉快的说:「这男人,有股狂野的雄性味儿,能懂我的好。」她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去库房时,步子轻快了点。

  我叫住她说:「霍克这半个月找你几回?」

  玛丽略带骄傲的歪着头说:「四五回吧,挺猛的,比你还宠着我。」

  我嗯了声,从柜台下掏出1块黑面包,外加几小块黑糖,递给玛丽说:「给苏珊和艾米分了吧,算我说话算话。」

  玛丽接过去笑了下没说话,她转身去库房,苏珊和艾米凑过来,两双小手抓着面包撕开,啃得很香甜,我越看越有女儿的感觉。

  斯蒂芬妮站在一旁,低声说:「主人,您还是疼我,没让我伺候外人。」她蓝眼睛亮了点,像觉着自己比玛丽高一头。我没理她,心里却有点乱。霍克住这半个月,我跟斯蒂芬妮疏远了点,她睡仓库也没闹,可玛丽倒跟霍克处得还挺热乎,让我不免有点小嫉妒。

           ***  ***  ***

              【第五章·完】

                第六章

  1861年春夏

  霍克走后,我把剩下的100支英制1842式滑膛火帽枪和相应子弹,陆续搬进店面里,马里诺还拿来了几百把各种型号的军刀,这些军刀刚经过附近乡下白人铁匠的重新打磨和加固。那些来买咖啡和烟草的民兵,正好可以顺便看看自己是否要更新武器。

  乔伊还翻出一个小型熔炼炉来,他白天也会常在这帮忙,这样我和乔伊可以在店铺前院融化铅块,两人配合铸造圆形子弹。于是我重新调整了分工,乔伊和我在卖东西的同时,也铸造铅弹,我教玛丽,斯蒂芬妮和艾米,苏珊,4个女奴在后院把纸张卷成圆筒,放入铅弹和火药,做成能用的滑膛枪子弹,一天能制造出约300发,提供给附近民兵训练用。

  卡特家的爱德华最近上我这跑的可有点勤,这个13岁的小崽子受兄长影响,也觉得有武器是白人区别于其他人,尤其是黑奴的主要特权,现在看我在摆弄枪,多少有点不爽,但男孩子天性喜欢这玩意,只能看我每天在卖这些东西过干瘾。我现在可不敢把手里的真家伙给他,卡特先生特意向我交代过,现在他还小,别让他拿这些真家伙玩。

  几个常来取用训练子弹的人里有一个我认识,约翰逊先生,附近的庄园主,当初买下斯蒂芬妮的那个人,他现在组织了自己的乡土连队,被推举为少尉,还是一副粗野好战的样子,但幸好他并不认识我,我也假装不认识他,他有时和我闲聊两句,也是满嘴的:自由,州权,罗马人,奴隶主组成的自由公民军将会天下无敌,黑奴天生卑贱,之类的。有时约翰逊的儿子来了,说的也是这一套。

  我看这俩位,觉得虽然老卡特未必有意,但是爱德华成长在这群人中间,难怪会长成那样。爱德华见我不肯把步枪给他玩,又看到了我放在柜台后的,柯尔特1851转轮手枪。他指着问:“这手枪哪来的?红番也能有这玩意儿?”

  我低头擦着枪,冷淡地说:“军火商送的。”

  他撇撇嘴,满脸不服气,伸手说:“借我玩玩,回头还你。”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他脸涨红了,嘀咕了句:“小气鬼,白人才能玩枪,你算啥。”

  这时候正好斯蒂芬妮捧着盒子过来取铸造好铅弹,爱德华闪到她跟前,歪着头瞧她,嘴角挂着坏笑:“哟,这娘们儿长得挺俊啊。”

  他伸手想捏她下巴,语气轻佻,“红番,你从哪儿弄来的货色?”

  斯蒂芬妮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看向我说:“主人……”她没说完。

  爱德华听出斯蒂芬妮是奴隶了,更加放肆,哈哈一笑,做出一副要亲上一口的样子:“黑鬼别怕,我不咬人。”

  爱德华和斯蒂芬妮撕闹在了一起,我正要上前拦住,发现好像进来一个熟人,约翰逊先生,他看了眼斯蒂芬妮一愣,装作无事发生的向我索取组装好的子弹,又提出要换把军刀,和我攀谈起来,拐弯抹角的想打听刚才他看见那个女的是我什么人。

  我也打着哈哈表示不认识,那个女的应该是附近不知道哪家来的小姑娘,在我这给哥哥或者老爸买点东西。

  此后的几天,他每天都来以各种理由在这站着不走,眼睛不时瞄向后院方向,我也看出端倪,让斯蒂芬妮躲起来,别出来。

  过了几天的后的一个清晨,店铺还没开门,门口就来了几个民兵,靴子踩得地板咚咚响。为首的军官拿着一张纸,声音硬邦邦地说:“红番,有人举报你收留逃奴,把人交出来。”

  我开门后皱眉答说:“啥逃奴?我这都是正经买来的。”

  他冷笑一声,指指仓库方向,“那个金发的长得挺白的黑鬼丫头,约翰逊认出来了,逃奴法可不管你怎么说。”

  我还没来得及辩解,斯蒂芬妮就被他们搜出来,强行往外拖,她蓝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低声说:“主人,我……”

  话没说完,两个民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胳膊。她挣扎了几下喊:“主人,救我……”

  可那军官一挥手,她就被从我眼前拖走了。我站在门口,心里急得慌,可没辙,只能看着她被押走。

  我从跟着约翰逊的民兵那打听了才知道,斯蒂芬妮逃出来后,约翰逊的老婆怕他发火,没说实话,谎称她在追捕逃奴时死了。约翰逊信了,也没多问,就当她没了。可那天他进店想要买刀,瞧见斯蒂芬妮那张脸立马认了出来,以为我私藏逃奴,回头就去报了官。她被抓走后,听说关在码头边的临时牢里,等着开庭审理。

  我呆呆的站在门口,还没搞明白咋回事,斯蒂芬妮就被一群白人民兵推推拽拽的带走了,队尾的一个民兵转身来通知我过几天就要开庭,让我自己赶紧做好准备,他临走时的样子对我很是不屑。

  我想了想,卡特先生的面子兴许管用,可上次斯蒂芬妮找医生,我已厚着脸皮求过他一回。这次不好因为这个女奴的事再找他。

  我先去找了杰克。他住码头边的小屋,屋外堆着绳索和养着几条猎犬,屋里一股呛人的烟味。我敲开门,说明来意:“杰克,斯蒂芬妮被抓了,约翰逊说她是逃奴,过几天开庭。你抓逃奴熟,有啥办法保她?”

  杰克点起一斗烟,慢条斯理地说:“保她?兄弟,你这可是在跟南方的白人奴隶主对着干,输定了。这案子没戏,首先你不是白人,陪审团全是老白男,棉花地里抽黑奴的老爷们儿,个个向着自己人。你一露面,他们连话都不听,判她归约翰逊就完事儿。”

  我疑惑地问:“陪审团?那是啥玩意儿?真有这么大能量?”

  杰克哈哈一笑,露出一嘴黄牙:“你这红番,连这都不懂?陪审团就是一帮白人老爷,坐那儿听律师吵架,吵完了他们拍板,法官也得听他们的。约翰逊是庄园主,陪审团里没准有他表亲,你说谁赢?”

  他拍拍我肩膀,笑得像在看傻子,“别白费劲了,买个新的吧。”

  虽然觉得他说的可能都对,可我还是不死心,于是我顺路接着去找了马里诺,说起了这件事。

  马里诺说:“想办法买通狱卒越狱吧,南方这法律本来就不公平,你遵守它干嘛?跑就是了!”

  我在路上左思右想觉得太冒险,最近白人不少兵都聚在这,更不容易逃了。

  我想了想没准露西能有主意,于是找到露西的酒吧也把事情跟她又说了一遍。

  露西一副有些轻松的样子说:“这案子不好办,约翰逊我知道,手里有50多个黑奴,在附近县里可是个你惹不起的大人物,法院审理走个过场罢了。可也不是没戏——找个律师,拖拖时间,兴许能翻盘。你回去等着,我帮你联系一个。别忘了我可是奴隶经纪人,这圈里人我熟得很。”

  我愣了下,脑子里闪过县衙审案的模样,知县老爷一拍惊堂木,杖责流放全凭《大清律例》,哪用得着什么律师?我皱眉问:“律师?那陪审团到底是干啥的?杰克说它定输赢,比法官还大?”我能想起中国跟这个相似的,那就是师爷了。

  露西哼了声,低头点燃根雪茄:“你这红番,陪审团就是一帮白人老爷,坐那儿听律师吵架,吵完了他们拍板,陪审团只要达成一致意见,这个案子就定了,法官就能接过去,翻找以前的类似案子,按照以前咋判的,现在还咋判,要是陪审团意见不一致,法官就不能判,懂没?”

  我虽然还是不懂,但也不重要了,既然有希望就比没希望好。陪审团这是我以前听个英国人跟我讲过,但并不全信,总觉得这事未必是真的。

  下午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笔挺黑色绅士简装的瘦高男子走进我的店铺,自称克莱·贝里奇律师,他向我解了整个事情后,向我提出50美元收费,他会全部搞定,具体细节,他不方便透露,但保证起码第一次庭审不会出问题。然后我只能耐心等待,希望这笔钱不要百花。

  玛丽见我天天晚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我是担心斯蒂芬妮,她也不好劝我。但工作还得照做,我发现我现在也麻木了,白天对乔伊我也没多说什么,假装一切正常的样子,继续卖东西,擦拭枪支,铸造子弹给来取的人。

  4月中旬,街上突然都传开了,4月12日那天,萨姆特要塞首先开打了,在萨凡纳附近集结了2个多月的州兵也纷纷按照南方军的命令,分别向亚特兰大和弗吉尼亚两个方向开进,他们将在这两个地方汇合其他地方来的民兵,被重新编组然后投入战斗。

  火车站旁挤满了将要出发的官兵和送行的人群,我也去那送别了卡特家的霍华德和欧仁两兄弟,并得知查尔斯将被留在萨凡纳的南方军军需部门服务,过几天会回来。

  过了几天贝里奇律师乐呵呵的来找我,告诉我事情办成了,原来这个约翰逊庄园主平时就是个喜好舞刀弄枪的性子,之前堪萨斯冲突他就带人去参与过,这把听说要打仗了,更是倾尽家财为自己组织的民兵武装配齐武器装备和粮草,弗吉尼亚前方催促的紧,他老婆因为不想看斯蒂芬妮回去和她争宠,也劝约翰逊要以大事为重,不可在个小奴隶身上浪费功夫,约翰逊自己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不等开庭,自己先带兵走了。现在只要花50美元保释金就成,但难保约翰逊以后会不会再想起这事来。

  我赶忙谢过贝里奇律师,按他提供的信息去把斯蒂芬妮保释出来,当监狱看守把斯蒂芬妮领出来,她看起来很高兴,又很委屈。

  晚上吃完饭了,斯蒂芬妮讲起了她在里面的日子:“主人,他们把我关在码头边一个破屋子里,那儿又冷又湿,地上全是泥,墙缝里漏风,我睡在稻草堆上,硬得硌得慌。没啥吃的,第一天就给了块硬面包,干得咽不下去,后来两天都没给啥,我饿得头晕,只能喝点脏水,那儿不分男女,全挤在一块儿像牲口似的。”

  我皱眉听着,心里有点堵。贝里奇律师和我说过,这的牢房不过是些临时凑合的破屋子,没啥规矩可言。男女混关在南方不算稀奇,尤其是对付奴隶和逃奴,关押条件简陋得像猪圈。

  斯蒂芬妮这模样,觉着她怕是没少受罪。她低头接着说:“有几个男人老盯着我看……他们脏得像泥里的猪,身上一股臭味,晚上挤过来,嘴里嘀咕些下流话。我缩在墙角,用稻草盖着身子,他们没过来,可有个守卫……”

  她声音抖得更厉害,眼泪淌下来,低声说:“有天晚上,他拿了根棍子过来,说给我面包吃,我就得……得让他摸。我不干,他就拿棍子打我胳膊,后来他喝醉了,倒在地上睡了,我才躲过去……”

  她抬起手腕,指着那块青紫,低声说:“这就是他打的……我怕极了,天天想着主人您会不会来救我,可没人理我,那些守卫只管喝酒打人……”她哽咽着,眼泪滴在披肩上,低声说:“我以为我回不来了,主人,我怕您不要我了……”

  我低声说:“别说了,过去了。”她抬头看我,蓝眼睛湿漉漉的,低声说:“主人,您不嫌我脏吗?我……”

  她没说完,我伸手拍拍她肩膀,低声说:“不嫌,你回来了就行。”她身子抖了抖,眼泪淌得更多,低声说:“主人,您还要我……”她靠过来,头埋在我胸口,像个受惊的小猫。

  我手指摸着她乱糟糟的金发,心里热乎乎的。她在监狱里那几天,我竟觉着自己离不开她。她那顺从的模样以前让我烦,现在却成了我最放不下的东西。

  玛丽也走过来说:“你这丫头命真好,主人为了把你救出来可是去找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不然你现在还来牢里那。”

  艾米也过来问:“主人,斯蒂芬妮姐姐不会被白人抓走了啊,那些拿着枪的白人好凶,好吓人,我也很担心姐姐的。”

  4月下旬,卡特先生派人来找我,我马上赶到卡特先生面前,他交给我了两份文件,一份是萨凡纳海关的贸易许可证,一份是南方军,军需部签发的通行证,他已经推荐我为邦联代理人,并获得了审批通过,只等霍克船长回来后,就可以商议进行具体的行动安排,参与去英国为南方邦联采购一部分军需物资。

  我阅读完这两份文件后,惊讶之余也不难想到这其中的责任与分量,心里也不禁苦笑,为什么我总能遇到这种麻烦事,我可不想总是被人这么高估啊。

  卡特先生看到我这副有点窘迫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说:“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从我们遇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只能相信你,南方培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才,外来的就算有,也早就被查尔斯顿和新奥尔良的先抢走了。记得那时你为中国服务,表现得勤勉,尽责,正直,忠诚,而且有国际贸易经验,懂账务处理,又对军火有所了解,你的这些品质和能力现在想来,正是做邦联代理人所需要的,要不……我凭什么会收留你。”

  我还想推辞:“可是……”

  卡特先生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说:“没什么可是,这1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很低调,很谨慎,不贪也不赌,你可能很不喜欢南方这地方,但对我个人很感激,很忠诚,这就够了,我没什么好强求的,以后没有人会监视你,也没有人能够去制约你,你要单独去面对很多问题,在你身边只有霍克船长可以商量些问题。而且你不是白人,这可能反而是好事,大家都知道南方很排外,很排斥和仇恨非白人。一个非白人能为南方服务,是别人怎么都想不到的。”

  卡特先生站起身说:“你陪我在附近走走吧,现在孩子们都和我说不上话,你要是再走了,我就真是一个能听我说两句的人都没了。爱德华前段时间给你制造了点小麻烦,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你别跟个孩子计较。”

  我表示这件事现在已经解决了,确实只是个小问题,卡特先生招呼我和他边走边聊。他看着路边的棉花田,在白人监工的皮鞭催促下,黑奴们正加快使用各种简单工具把棉花播种下去,卡特先生指着那些干活的黑奴对我说:“我听我爹娘讲,早些年,黑奴还不像现在这样。1793年轧棉机没发明前,奴隶和主人差不多同吃同住,一块儿下地干活,种点烟草、稻米,日子过得紧巴巴,可也没这么疏远。附近还有印第安人住着,乔克托族、切罗基族,跟我们换点东西,日子还算太平。”

  他苦笑一声,“可轧棉机一出来,全变了。”

  我在旁边听着,没吭声。他一边走,接着说:“轧棉机让棉花好收拾了,南方人发现种棉花能赚大钱,英国佬要棉花,法国佬也要棉花,大家伙儿都买黑奴,可1808年美国就不许再进口黑奴了,只能靠黑奴自己生,于是大家都强迫女黑奴生育,生的奴隶越多越好。黑奴买卖越多,种棉花的地也越多。奴隶一多,管不过来,皮鞭、镣铐就上场了。我小时候,1830年代,棉花热得像发了疯,地价翻倍,谁家棉花种得多,谁就富起来。那时候为了腾出地来种棉花,把印第安人都赶走了,硬逼着他们往西迁。”

  卡特先生好像又想起什么,提着手杖在路上站了一会说:“可好日子没多久,1837年经济危机,棉花价跌得一文不值,好多庄园主破产,卖地卖奴,活不下去。我家熬过去了,后来靠参与和墨西哥人打仗才彻底翻了身,可从那以后,南方就变了样。除了棉花,啥都不种,工厂没几家,全指着棉花翻身。为了多榨点棉花,庄园主们争着往奴隶身上抽鞭子,谁抽得少,谁就落后,棉花收得不好,就得沦为穷白人,啥也不是。”

  他转头看我,带着点苦笑,“我那些孩子,尤其爱德华和卡洛琳,就是长在熬过那段危机后的好日子里的。棉花又涨了价,他们从小锦衣玉食,啥苦没吃过,目光短浅,决策草率,高傲得像天生该骑在别人头上。你瞧见他们那德行了,整天嚷着‘白人特权’,‘棉花王国’可真打起来,他们懂啥?”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双手微微颤抖的,想要从老卡特先生那充满波折,和睿智的人生中寻找那个答案。我深呼吸了几次问道:“中国和英国1840年的战争,是不是也和你说的这次1837年经济危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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