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陈笑被傀儡师拎着操纵杆，吊出了会议室，许洁从文雅的衣服里被抽了出来。至少先把许洁抽出去吧，两个人穿一件衣服钻一个领口实在是太难受啦！吕艳也终于与黑傀儡的身体分开，黑傀儡终于摆脱了这些来客。

回到了那间屋子，傀儡师将黑傀儡随意地扔在餐桌上，白傀儡面朝下叠放在黑傀儡上方；两具傀儡头脚反向放置，白傀儡的脚晾在黑傀儡的脸上，头埋在黑傀儡的小腿缝隙。完成了摆放后，傀儡师们满意地拍了张照片，然后打开房门，离开了这间屋子。——下次再见，就是一周之后了。

黑傀儡和白傀儡仍然静静地待在餐桌上，直到门外的声响渐渐远去，确保傀儡师已经离开后，吕艳才从桌子上爬起来。

“雅子姐，热吗？”吕艳有点贱贱地问文雅。

“热，这才半天不到的时间，我感觉袜子都能拧出水来。好了小艳子，把我的鞋还给我吧。”早上文雅才问吕艳，天天穿成这样热不热，没想到傀儡师竟然突发奇想，把她们两个脚上的鞋子对换了一下，让她自己感受一下到底热不热。文雅坐在椅子上，将吕艳的靴子脱了下来。文雅本来就是汗脚，现在果然，她的袜子湿漉漉的，照她的说法，真能拧出水来。

两人把鞋子换了回来。“帮我把操纵杆解下来吧。”文雅终于能说出这句话了，在过去的一个月，整整30天里，她一直佩戴着这个操纵杆和束缚带，只要一有人想控制她，就会拉动她的操纵杆，她的关节就会被牵引，被人当众展开。现在，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吕艳为她解下了手腕、手肘和脖颈等处的束缚带，然后将操纵杆扔在了一边。接下来是面罩，文雅将面罩从脑后取下，又将那个面罩口袋从嘴里撕了出来；时隔一个月，文雅也第一次脱下了手套。

清晰地看外界、没有束缚带限制自己的关节，手指也不再是永远的磨砂感，得以真切地触摸这个世界，这个感觉上一次体验，似乎已是一个世纪之前。文雅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赶紧活动活动筋骨。

“雅子姐你先帮我也解开呀！”吕艳见文雅似乎已经开始沉浸在新的世界里了，赶紧招呼文雅。不一会，文雅帮着吕艳，将她身上的束缚带和操纵杆解了下来。吕艳开始脱面罩。她双手握着面罩，将一边嘴唇向后一拔，面罩上那个口袋便脱落了一半。

“早上还笑我！你这才几个小时呀，面罩上不也全是口水吗？”文雅对着吕艳说。为了维持肉傀儡脸上的一张嘴，并且保持面罩外侧的干爽和手感，傀儡演员只得把那张“嘴”完整地封在自己口中，任由唾液在内侧积累。傀儡演员承受所有的难受，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吕艳将手套也脱了下来，还好，这双手仍然像一个月之前一样柔嫩。

“吕艳，你瘦了。”文雅道。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大概吕艳真的是瘦了些吧。

这时，一阵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是谁？下午4点半，平时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难道是傀儡师？他们杀了个回马枪？不对，刚才已经宣布魔鬼训练结束了。

正思忖，文雅直接走上去打开了门。一个脑袋从门边探了出来。这不是张婉吗？张婉是刚转正的新人演员，但她很早还在见习的时候就跟文雅和吕艳玩在一块。之前，她和楚才也出演过四只手的合体人形象，哦对了，当时体能训练的时候，小才的肢体提供者就是她，那时她把脸正藏在小才的衣服里呢。不过据说，楚才提出了一种新的合体方式，张婉要尝试与楚才以新的形象参加“奇异人类主题乐园”。

“呀，你们已经把傀儡装脱了呀！还是脱了傀儡装的雅子姐和小艳子好看！”张婉侧身闪了进来，把门带上。

“害，刚把面罩取下来，还没好好收拾收拾呢。”文雅道。

“雅子姐素颜就已经很美啦！”张婉夸奖道。

“小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吕艳问道。

“嘿嘿，还记得我跟你们说楚才的事吗？我看基本上是坐实了！”张婉邪魅一笑。原来，张婉和几个姐妹的关系密切，几人建了一个小群，常在上面聊些八卦。

“果真吗？那你打算，再跟他接触接触？”文雅道。

“我看可以发展！”张婉道，“先不说那么多了，我今天特地过来，是要跟小艳子借个东西。”

“和吕艳吗？”文雅问道。她不知是什么东西，专程跑来一趟，还只能跟吕艳借。

“小艳子，有没有丝袜可以给我两双？”张婉道。

“啊？黑丝袜吗？哦我懂了，看不出来呀小婉，你要盛装打扮去约会吗？”吕艳若有所悟。

“不是呀，你再想想，我跟你说的楚才的事，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张婉挤了挤眼睛。

文雅已经听懂了，她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如果是要借这个东西的话，也就吕艳那里最多。吕艳看到文雅在笑，瞬间恍然大悟，拍了拍手。

“对，看来你懂了，就是要那个，穿过的。”张婉用手肘顶了顶吕艳的胳膊。

“懂，我去给你拿。”吕艳道。

“我就知道小艳子懒狗肯定还没洗。”张婉贱贱地说道。

“你再说话我掐你！”吕艳威胁张婉。

“好了，我要的东西拿到了，那就不打扰两位放假了！奇异人类展再见！哦不对，下周就能再见！”张婉拿着吕艳给的两条丝袜，退出了屋子。

十一 重新傀儡化

经过一周的休养，文雅开始逐渐恢复人类的本能，慢慢忘却了作为傀儡所需的素质。

时间不等人，这天早上，文雅回到了马戏团，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启“奇异人类主题乐园”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将自由散漫的文雅和吕艳重新转化为傀儡。

这是人类生活的最后一天，文雅还涂着口红，脸上画着淡妆；她穿一件连衣长裙，直遮过膝盖，腿上是一双黑色厚丝袜，脚上还穿着一双不便行动的黑色高跟鞋；全然不似魔鬼训练时那个不修边幅的黑傀儡。文雅并不知道，回到团里的第一天会有怎样的安排。

文雅来到休息室，只见许洁和陈笑早已到来，却是一动不动：两人戴着一个塑料面具，许洁瘫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无力地垂在两侧；陈笑被头朝下地撂在旁边盛衣服的篮子里，两只脚晾在篮子边缘。两人对文雅的到来视若无睹。

走近时，文雅才看到桌子上还放了两个塑料面具，面具上是一个人脸，挂着灿烂的笑容；每个面具旁有一杯无色透明液体，杯子下面放了一张纸条：

“这是一杯肌肉松弛剂（白开水），喝下后（假装）身体会失去知觉，然后戴上面具，变成一具傀儡。”

文雅念完纸条上的字，看了看旁边两个空杯子，又看了看休息室的其他两人。她轻轻晃了晃许洁的肩膀，只见许洁的后背稍稍偏离了椅背的中心，控制不住地滑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只剩一条腿像面条一样挂在椅子上。

文雅坐在桌旁，将信将疑地喝下了那杯液体，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紧接着她将桌子上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假装自己身体已经被麻痹，直挺挺扑倒在了桌子上。

几分钟后，一个人推开门进入了休息室。此时文雅的头正埋在桌面，并且“肌肉松弛剂”已经“发作”，她的身体理应无法动弹，因此也无暇理会来人是谁。那人一把拎起文雅的后衣领，将她铺在了椅子上——原来是罗毅。罗毅双手伸过文雅腋下，将文雅一把抱起，扛在自己肩上。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失重感的文雅不禁双臂用力，试图抱紧罗毅。

“别动！”罗毅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毕，文雅放松了力气。罗毅见文雅身着常服，而且还穿了一双高跟鞋，他随即双手抱着文雅的腰，将她的身体在空中肆意旋转、甩动，直到那双高跟鞋脱脚，飞出二三米远。接着，罗毅抓起文雅的脚腕，将她倒吊着，在地上拖动。文雅的裙子顺着重力，裙摆反扣在她的上半身，直遮住脸。好在她穿的是一双厚黑丝，露在外面的只是一片黢黑。

整个过程中，文雅没有反抗，也几乎感受不到她做过动作，只是面具下似乎传来窸窣声，大概她在偷偷抽泣。罗毅没有理会文雅，仍然拖着她前行，毕竟现在正是文雅将自己的身份认同从人类向傀儡转换的过渡期。肉傀儡的身份设定是一个供人玩乐的物品，虽然它具有一定的智商和自我意识，但这种意识不是为了创造一个生命，而是为了让这个“玩具”更“好玩”。傀儡演员的职责就是表演好这样一个物品，区别于一具纯粹的傀儡，肉傀儡演员还须利用自己被赋予的有限的智商和自我意识，去取悦观众，创造更好的娱乐效果，尤其要找准自己的定位，避免用人类的价值观去思考自己出演的这个角色——你总不能让一个玩具对主人或宾客谈论自己的地位吧？

罗毅将文雅拖到陈笑旁边，将文雅放入篮子中。他将文雅的双腿压在陈笑身下，然后将双脚从陈笑的腋下抽过来，交叉别住陈笑的脖子，让文雅的脚底踩在陈笑脸上。接着，他让文雅躺在篮底，将陈笑压在她身上，至此，文雅的身体做了个前屈对折。罗毅又将一旁倒在地上许久的许洁也塞到了篮子里，将许洁的四肢插入缝隙。最后，罗毅将休息室内被换下的衣物铺在了篮子最上层，这样，谁都无法从外观上看出这个篮子里塞了三个人了。

正料理好三人，“叮铃铃”的闹钟突然响起。原来是9点钟到了。而吕艳还没有来。文雅知道，吕艳这下要被惩罚了。

大概9点01的分针还未来得及转动，吕艳哐地推门而入，一手扶着门框，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刘放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示意她看桌面。

吕艳读了杯子旁的字条，并看了看其他三个空杯子，顿时明白了什么。还没等得及她将跑上楼这口气喘完，刘放便一把摁住了她的额头，让她仰起头来，将那杯“肌肉松弛剂”从她的嘴边灌了下去。吕艳正呛着咳嗽几声，罗毅便在一旁将桌上的面具套在了她的脸上。那顶洋溢着灿烂微笑的面具覆盖了吕艳的面部，吕艳顺势放弃了身体控制，无力地倒了下去。

由于吕艳每次都要迟到，而这又是将吕艳重新变回白傀儡的第一天，她的傀儡师刘放琢磨着该怎样惩罚一下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刘放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将篮子里的文雅拉了出来，今天，文雅还穿着便装，正好穿了一条裙子；而吕艳在训练时和休闲时几乎都穿着一样的着装，短裙黑丝，配一双白色靴子。刘放将文雅和吕艳垒在了一起，让文雅坐在吕艳肩上，双腿交叉勾住吕艳后背，然后让吕艳用手扶住文雅，顺便用她的手给文雅做裙撑。这样，文雅的腿缩作一团，而长长的裙摆将吕艳的上半身牢牢笼罩住，只剩下吕艳自己的裙子和腿露在外面，两条裙子将吕艳变得活像一棵圣诞树。

接着，刘放又将陈笑拉过来，铺在吕艳胯下，让吕艳跪下，令许洁坐在吕艳身后，与吕艳背靠背提供支撑。现在，吕艳的身上骑着文雅，她的身体被完全笼罩在文雅的裙摆内，全然看不见外面，只从下面透出一点光亮；而陈笑藏在她的裙子下面，她不能做出任何自主行动，必须维持这个姿势听傀儡师开会。

正如前面所说，肉傀儡是一种玩具，使用真人来扮演是为了提供普通傀儡之外的娱乐价值，比如肉感比木偶的硬质表面摆弄起来手感更好，再比如肉傀儡被设定为具有一定的智商和自主意识，而傀儡演员就是用来实现肉傀儡这些功能的工具。在这里，吕艳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但她知道，她此时仍然需要支撑住文雅，不能完全不用力。这就是普通傀儡做不到而肉傀儡可以做到的事情。

这次会议，傀儡师介绍了更详细的“奇异人类主题乐园”细节，以及肉傀儡接下来需要接受的训练，其中有三个值得注意的点：适应新的操纵杆、空中傀儡戏演出和闭气训练。

十二 操纵杆升级

戴上手套，作为人类的文雅和吕艳进入了冬眠，而我们的黑傀儡和白傀儡回来了！

与上次不同，傀儡师要求她们训练开始的头几天不需要含着傀儡面罩的“嘴”，而是需要暂时封口。封口的道具是个工字形的口塞。文雅和吕艳见过这玩意，这是隔壁合体人表演用的东西，林浩和张婉都戴过，它的作用是阻止发声，让演员保持完全沉默。两人并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既然有如此要求，她们也只好将口塞戴上。

佩戴口塞的步骤是先把嘴张到最大，然后将口塞往口腔内部推。这个口塞是棉制的，体积非常大，但是进入口腔后会遇水收缩。前面说过口塞是“工”字形，将口塞推到底后，须用门牙咬住“工”字凹槽部分。这口塞真比想象中大，几乎将它推到底后，文雅还需要将门牙向前够才能咬住凹槽，这一挤压，几乎要将口塞顶到气管。

吕艳似乎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但她口塞已经推到了底，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啊啊”地呼叫，一边拍打文雅。文雅见状，将吕艳的口塞用力一推，让她赶紧合口，咬住了凹槽。确实，这口塞咬住凹槽时，其底部已经触及喉管，刚开始时只觉想吐，会非常不适应，或许还以为自己操作错误了呢。

咬住凹槽后，口塞的前面部分会填满外口腔，此时只要将嘴唇闭上，就可以将口塞完全封在口内，塞得满满当当，舌头、牙齿不能活动分毫。但此时还没有到闭嘴的时候，现在要昂起头来，将一小瓶水从顶向下缓缓倒入。这是因为口塞初入口时，会吸干嘴里的唾液，造成口腔干燥，无法进行正常吞咽，让人非常难受；倒入这瓶水就是为了重新浸润口腔，并让口塞遇水收缩，与口腔形状磨合，缓解初入口时的不适感。

灌下一瓶水后，文雅和吕艳感到没那么犯恶心了，也能勉强完成吞咽口水的动作。接着，就是将嘴闭上，然后撕下特制的胶带封在嘴上，一般要封好几层，阻止演员张口。完成了口塞佩戴的演员无法从嘴里发出任何声音，并且因为口塞直抵喉管，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也会被大幅减弱，在一般的表演场合，演员已几乎无法发出能被人听到的声音。

一切就绪后，文雅拿起她的黑色面罩，吕艳拿起白色面罩，戴在了脸上。黑白傀儡组装完成！

啊不，还没有组装完成。戴好了手套和面具后，傀儡还需要绑上她们久违的操纵杆和束缚带，以便其他人能随时控制她们。

傀儡师将两具傀儡领到了一间软质地板的训练室，并为两具傀儡绑上了束缚带。这个操纵杆看着就比上次那个大了一圈，而且上面似乎还有许多奇怪的玩意——这次的操纵杆与上次不同，是被改良过的，解决了原来操纵杆的许多痛点。

痛点一，以前的操纵杆是纯手动的，发力时还需要用膝盖顶住傀儡的后腰，以此来提供支点。但如果一个观众比较胆小，或者他比较绅士，觉得放不开手脚去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那这个操纵杆就会形同虚设。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改良后的操纵杆除了仍然可以手动操控外，还内置了机关，平时转动轮盘将力蓄好，触发时只要拨动开关，就会放开内部机械卡槽，以足够大的力度控制傀儡。这样，操纵杆提供了更引人注目的节目效果，而操纵者只需要拨动一个开关就可以完成操纵，也极大地减轻了操纵者的负罪感，可谓一举两得。

痛点二，以前的操纵杆作用是提醒傀儡放弃身体控制权，立即进入完全傀儡状态，本质上需要傀儡配合才能完成操控；而新的操纵杆通过精巧的机关设计，让傀儡无法拒绝响应。

罗毅拨动了操纵杆上的机关，蓄能已久的机械力被登时释放，文雅感到自己的手肘、手腕从未收到过如此巨大的力道牵引。并且，受机关控制，操纵杆伸出两个被折叠的木杆来，直直顶住文雅的后肩胛骨，只一刹那的时间，文雅的双手就被迫平举成一条无比标准的直线，动弹不得。

痛点三，以前的操纵杆支点十分不稳定，虽然能将傀儡拉出一个十字来，但一者需要傀儡配合，二者进入完全傀儡状态的傀儡姿势不能确定，可能最终拉出的十字不够美观。

罗毅又拨动了一个开关，操纵杆再次伸出一根木杆，顶住了黑傀儡的腰部，并将黑傀儡两脚间的束缚带收紧，强迫她将两腿并拢——这次的操纵杆除了脖颈、手肘、手腕外，还在脚踝处绑了束缚带——这样，黑傀儡的左右肩胛骨、后腰均被木杆顶住，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支点，并且两臂平举，双腿并拢，拉出了一个漂亮的十字。这样的文雅无法掌控平衡，罗毅一松手，黑傀儡便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分毫，真如受刑一般。

痛点四，以前的操纵杆只能通过向后拉动将傀儡架起成十字，控制不够细腻。而这次的操纵杆由于使用了机关设计，可以对傀儡的关节进行分别操控。

刘放拨动了一个开关，操纵杆上顿时伸出一根木杆，顶住了白傀儡的左肩胛骨，将她的左手拉平；接着，刘放又拨动一个机关，白傀儡的右脚顿时被向后牵动，直被拉着收缩到操纵杆上，吕艳被迫右脚撅起，而左臂也已被拉平，一时掌握不了平衡，摔在了地上。刘放显然对这个新的操纵杆很满意，他开始转动操纵杆上的轮盘，为紧绷的束缚带卸去拉力，重新蓄满，吕艳这才恢复了行动。

通过对关节分别操纵的机关，你只需要拨动一个按钮就可以令肉傀儡抬起手臂、挺起上身、并拢双腿，或是一键进入完全傀儡状态，精确地操控她们每一个肢体。

至于傀儡演员，我们将她们领到这间软质地面的训练室，就是让她们可以安全地摔跤。并且黑傀儡和白傀儡已经戴上口塞，发不出声音，毕竟我们知道，解决抱怨的最好方法就是阻止她抱怨。所谓傀儡化训练，就是让傀儡演员习惯在表演时可能遇到的各种状况，将眼泪在训练室里流干，然后在现实里，将最好的表演效果呈现给观众。

白傀儡正从地上爬起来，刘放又拨动了操纵杆的机关，想要尝试一个新功能。开关拨动后，十字形的操纵杆将束缚带迅速收拢到十字架的中心，吕艳感到的四肢被强大的作用力牵引，向后拉伸收束到一点；与此同时，操纵杆上的一根木杆折出，直直顶住白傀儡的后腰。吕艳的手腕、脚踝被向后弯折汇聚于操纵杆中心，而后腰被牢牢顶住，整个身体形成了一个圆环。白傀儡再次无声地倒了下去。

这是从人类身份回归肉傀儡的第一天，还需要点时间适应，为了让她们从人类的思维方式中转变过来，彻底认清自己傀儡的身份，先让她们在这里架上半个小时吧。对于傀儡来说，柔术基础是她们的必修课，这保证了其他人可以随意弯折她们的身体，如同一个没有骨头的真的娃娃一样。

刘放将白傀儡撂在地上，又将黑傀儡的半边身子穿过“白傀儡圆环”，作为对吕艳迟到的惩罚。又或许这样将身体压在一起能通过肢体接触给双方一些慰藉。谁知道呢？在这副新操纵杆的支配下，黑傀儡只能并拢双腿，两臂举平，在这里摆出一个标准的十字，而白傀儡的身体后折成一个圆环，套着黑傀儡；嘴里戴着口塞的傀儡此时连彼此聊天都做不到，根本不需要有傀儡师监督。罗毅和刘放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傀儡，便走出去喝茶去了。

十三 收纳架

差不多该是时候为傀儡们设计她们的出场了。

黑傀儡被设计为两套装扮，一套是文雅平时训练时常穿的运动装：收身的休闲衣裤和运动鞋；另一套是对标白傀儡设计的，用于作为平时登场的服饰：一条黑色连衣短裙，衬着黑色的蕾丝边，腿着一双黑丝，穿一双黑色皮靴。穿上这些后，再加上她身上的黑手套和黑面罩，大伙都打趣道“白傀儡不是那么白，但黑傀儡是真的黑”。

除了装束调整外，文雅和吕艳也要开始进行韧带拉伸了，尤其是开一字马。文雅在成为肉傀儡之前是做柔术表演的，别说一字马，就是身体前折后折都不在话下，而吕艳就没那么好的杂技基本功了，她开一字马倒是也能开，但是180度压到底的时候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韧带撕裂的疼痛，所以最近几天中午都是让文雅的傀儡师帮忙把饭打过来吃，而吕艳在休息室压着一字马，这种训练方式叫做“耗腿”。

紧急拉伸韧带的目的，想必各位读者已经猜到一二了，那就是为傀儡适应新的操纵杆打好基础。是的，这个猜测是有逻辑可依的，但只能说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上文所说的，是时候为傀儡们设计她们的出场了。

我们很早的时候说过，肉傀儡的独特魅力就是真人与傀儡之间的暧昧性，当肉傀儡完全堕落为没有任何人类特征的普通傀儡时，反倒是让观众兴致大减了。为了让傀儡的出场有更多看点，我们还要求两具傀儡在黑丝外面，再穿一条白色的打底裤。——肉傀儡的出场方式是这样的：

工作人员会扛着一个用于盛放傀儡的“收纳架”上场，傀儡被摆放在收纳架上意味着她们被“使用完毕”了，被收纳在这里，就如同你把衣服挂到衣架上一样。因此，工作人员将收纳架抬出来，然后将傀儡卸下，用于表演；待到表演结束之后，傀儡师会再次将傀儡放回收纳架上，让管理员将傀儡运走。如同衣服入柜需要折叠一样，肉傀儡也有自己的收纳方式。

收纳架的主干由两根间隔1.65米的横杆组成，每根杆子上会有对称的圆槽，用来卡住傀儡的腿，这样的对称圆槽有多对，可以盛放多具傀儡。

第一步，收纳傀儡时，要将傀儡的腿架成一字马，并将两条腿分别插入架子两侧的圆槽里。

第二步，将傀儡的腿插入收纳槽后就可以松手，此时在重力的作用下，傀儡便会翻转身体，头朝下，倒吊在架子上。收纳架用来架腿的圆槽高度是1米4，确保观众正好能够将吊着的傀儡一览无余，而傀儡在倒吊的情况下也不会拖地。

第三步，将傀儡的裙摆倒翻过来，遮住傀儡的上半身。这个步骤的意义就跟写完字以后套上笔套差不多，用傀儡的裙子将傀儡遮盖好，防止蒙尘。正是为了配合这个姿势，我们才改进了傀儡的装扮，让她们在黑丝外面再穿一条白色的底裤，这样，当傀儡倒吊、裙摆翻转后，这条底裤就会露出来，这标志着傀儡已被整理完成。

第四步，将收纳架的圆槽收紧，将傀儡的双腿固定在收纳架上，防止傀儡滑脱。被收纳好的傀儡演员，会全程维持最严格的完全傀儡状态，只有双手无力地下垂，露在裙摆外面，随风轻轻晃动。

当然我们知道，这种收纳方式并不能让傀儡演员很容易地接受，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更不能接受的是文雅。原来按资历论，文雅在团里也算是“雅子姐”，她对于把自己倒吊、露出底裤的安排显得非常焦虑。这显然是傀儡演员自我意识过剩的不成熟体现，她应该明确，这只是肉傀儡使用完毕后折叠装盒的必要措施，不代表对作为人的傀儡演员的任何看法，“文雅”的身体只是用来实现“黑傀儡”表现的工具。

当然，既然傀儡演员有这个顾虑，那么我们自然要组织针对性的脱敏训练。

罗毅先用操纵杆的机关，将文雅的上身拉成了十字。接着，他让文雅架开一字马，将她倒吊在操场的双杠、更衣室的衣架上。

当罗毅将自己架在这些地方时，文雅感受到心跳急剧加速，她感到自己几乎彻底丧失了身体控制权，与站在平地上被操控的感受完全不同。罗毅将她翻转下来倒吊，将裙摆翻下，把傀儡的上半身包裹好，遮住了她的视野。空旷的操场上，一阵风从文雅的裆部刮过，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没有了裙子的遮挡后，露在外面的大腿好冷。一双修长的腿，穿着光滑细腻的半透黑丝，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又会沦为几人的饭后谈资呢？

然而文雅的上身被拉成了一个完全不能动的十字，所以她此刻也只能全力维持平衡，一旦掉下来，就会头着地落下，并且无法凭借自己的力气起身。就这样，通过让傀儡无法反抗的方式，文雅度过了最开始的尴尬期，将自己的下半身暴露出来。几次三番之后，黑傀儡渐渐适应了在人群中露出下半身的感觉。

但作为一具合格的傀儡，仅仅只是能接受远距离展示自己的身体是不够的——肉傀儡成熟的一个关键标准就是：在干扰下维持完全傀儡状态。罗毅开始引导路人上手触摸黑傀儡的腿，从她拉开一字马的一边小腿，一路摸到大腿，再到另一边小腿。每当这时，黑傀儡的腿都会止不住地发抖，尤其是越靠近大腿根部时，抖动越明显，有时甚至带动着身子也在抖。毕竟对文雅来说，裙子反扣在自己的身上，盖住自己的脸，让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而这最敏感的部位很难让她不应激。

文雅的表现显然没有达到罗毅的预期。一个合格的肉傀儡不应对身体部位抱有偏见，反正都只是用作演出效果的道具而已，既然手可以触碰，那么触碰腿对于对于傀儡来说应该都是一样的。现在既然演出有需要傀儡演员倒吊的要求，她们就应当服从安排，没有必要代入过多的情感。社会的一些成见是对于社会人而言的，用这些条条框框去评价一具傀儡显然是不合理的。

为了加快脱敏的进度，罗毅决定再下一剂猛药，设计了专项场景训练。

文雅开始在日常训练中穿着丝袜。走在人群中，罗毅悄悄对助手点点头，两人一人抓住文雅的一条腿，将她举到空中，倒吊起来，扛在肩上，让她把底裤露出来。尽管是被倒吊，但按照肉傀儡的衣着规范，傀儡的身体仍然在完全的遮盖之中，她穿着一条连裤黑丝，外面再套一层白色底裤，实际上只露出两条丝袜长腿，并没有皮肤裸露。罗毅这时会拍拍黑傀儡的大腿根部，掐一掐她的肉，直到文雅不再对这个部位应激为止。文雅就这样顶着巨大的羞耻感，在人群中一遍又一遍地展示自己。

在傀儡师感到自己的傀儡已经基本完成脱敏之后，他们让马戏团的工作人员在男淋浴间的两个隔间墙壁上分别凿了两个洞。精心选择了一个淋浴高峰时间，傀儡师让黑白傀儡脱掉鞋，面朝墙壁，将两只脚穿过洞口，把自己倒吊在男淋浴间。这一次，他们不把傀儡的上身架起，让她们自己全程保持完全傀儡状态，将裙摆翻转过来遮住傀儡的身体，只留两只手垂在外面。两具傀儡原本只适应了在团里熟悉的环境中倒吊，而对于外面的陌生环境，尤其是傀儡师不在身边，她们仍有莫大的恐惧和难以抑制的羞耻感。文雅和吕艳除了要克服一字马的酸痛、倒吊导致的不适外，还需要学会习惯在公众场合向人展示自己，逐渐克服羞耻感，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塑造傀儡形象的工具。

不过由于倒吊太久会导致脑充血，所以每次倒吊都不会超过20分钟。傀儡师经过数次训练，确认傀儡已对这种姿势脱敏、不再抵触展览陈列自己后，就会放傀儡下来。

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后，现在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将黑白傀儡存放进收纳架里，然后将她们抬到训练室。收纳架的圆槽上有软质缓冲物，可以用来调整圆槽的松紧，也防止傀儡演员的脚部受伤。收纳傀儡时，须先将圆槽的松紧解开，留出更大的空间来，把傀儡的脚放进去；待到傀儡的两条腿都插入圆槽后，工作人员就可以放手，此时浑身无力的傀儡就会因为重力影响身体坠下，倒吊在横杆中间。傀儡完成倒吊后，工作人员将会确认将傀儡的裙子翻下来，遮盖傀儡倒垂着的上半身，露出下半身的底裤来。最后，系紧圆槽系带，将傀儡的脚稳稳固定在收纳架上，至此，一具傀儡的收纳完成。

从傀儡的房间下楼，穿过操场，再上楼到达训练室，大概需要40分钟的时间。其实在收纳架上维持完全傀儡状态是一件十分辛苦，甚至有些痛苦的事情。不难想象，当工作人员扛着收纳架下楼梯时，收纳架的重心会倾斜，并且伴随着剧烈的抖动，这种抖动也会带着收纳架上的傀儡前后摆动，经常让黑傀儡和白傀儡撞在一起。下楼到一个平台时，收纳架的重心又会回到水平，接着转弯、下台阶，又变回倾斜；这样水平——倾斜——水平——倾斜需要往复转换多次重心，而为了防止傀儡滑动，她们的脚被固定在圆槽内，只有身体随着重心不断旋转，对腰部韧带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小说相关章节：活人肉傀儡（马戏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