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我想大家都清楚了。”莱姆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们伤亡惨重，战力锐减。基地位置彻底暴露，安全堪忧。联盟和那个该死的悬赏像秃鹫一样盯着我们。外面……整个世界都他妈的乱套了，母体战争已经爆发，风哨站很快会变成战场或者是非之地。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将三个选择清晰地摆在了大家面前：依附大型车队、固守基地、或者……组建自己的车队。

“固守等于等死！那帮赏金猎人或者联盟的杂碎肯定还会再来！”凯茜第一个拍着桌子（用她完好的右手）吼道，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这破仓库迟早被夷为平地！老娘可不想憋屈地死在这里！”

“依附别人？哼，那些大车队有几个是好东西？不是把我们当炮灰，就是想吞并我们的技术和物资！我们这群‘怪胎’凑在一起，哪个大车队肯真心收留？”火花也立刻表示反对，她用仅剩的金色电子眼瞪着凯茜，“老娘宁可开着那辆破APC去撞联盟的基地，也不想给别人当小弟！”

“组建自己的车队……”璃月用手指卷着自己蓬松的银色发梢，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听起来很诱人，完全的自由……但是，老大，我们现在要人没人（指能立刻投入战斗的健康人手），要钱……刚够糊口，要车……只有一辆半残废的APC和这辆快散架的房车‘风暴探索者’号。这怎么搞？启动资金、人员恢复、载具维修和升级、武器弹药、燃料食物药品……哪一样不是天文数字？”

“载具不是问题，”赛琳娜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技术狂特有的自信光芒，“APC的主体结构还在，给我足够的时间和零件，我可以把它改造成真正的移动堡垒！房车也可以进一步加固和功能化！甚至……我们可以利用回收的材料和基地现有的设备，尝试自己建造更多的模块化车辆！技术上是可行的！”

“但零件和材料需要钱，大量的钱。”曦影冷静地补充道，“而且，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安全的移动基地核心，这辆房车……防御力还是太弱了。”

“资源和路线是关键，”影爪难得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需要稳定的补给来源，以及能在战火和风暴中穿行的安全路线。这需要强大的情报网络和……至少是中立的、可靠的盟友。”

“我们可以和一些信誉较好的荒野行者中小型车队建立临时的合作关系，互通有无，共享情报和资源点。”科拉莉亚建议道，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思路清晰。

星语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和智慧：“能量……是维系一切的基础。或许我们可以放弃传统的路线，去寻找那些未被战火波及的、隐藏在稳定风暴眼或特殊维度夹缝中的能量节点作为临时据点。那里虽然危险，但也可能……蕴藏着意想不到的机遇。”

讨论异常激烈，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提出了看法、担忧和建议。争吵声、分析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

最终，莱姆抬手制止了讨论。她环视着车内每一位或焦急、或期待、或疲惫、或坚定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组建自己的车队。”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路很难走，我知道。我们缺人、缺钱、缺装备、缺资源……我们什么都缺。但是，”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黑金异色瞳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我们有彼此！我们有技术！我们有战斗的勇气！我们还有……一颗不想再任人宰割的心！”

“我们需要载具，我们就去抢、去造！我们需要资源，我们就去风暴里挖、去敌人手里夺！我们需要盟友，我们就用实力和信誉去争取！‘灰烬之鸽’从成立那天起，就注定不是一群躲在巢穴里等待命运的鸽子！我们要在废墟和烈焰中飞翔！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莱姆的话语充满了力量和感染力，即使是最悲观的人，此刻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光芒！是的，这听起来像个疯狂的计划，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但这是属于她们自己的选择！是她们在绝境中，为自己争取生存和未来的唯一道路！

“说得好！老大！干他娘的！”凯茜兴奋地用拳头砸着桌子！她那只还在缓慢再生的左手似乎也因为激动而握紧了拳头，虽然还使不上力气，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起她的备用左轮手枪了！

“这才像话嘛！自己当老板！酷毙了！我们的车队就叫‘烈焰流星’怎么样？！”火花也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临时义肢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声！

璃月、影爪、科拉莉亚、赛琳娜、曦影……甚至连星语，都露出了赞同或若有所思的表情(当然不是火花说的名字)。

莉莉丝看着眼前这群虽然伤痕累累但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和斗志的“鸽子们”，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如同欣赏艺术品般的微笑。她轻轻鼓掌：“非常明智的决定，莱姆。依附他人，终究是笼中之鸟。只有掌握自己的翅膀，才能真正翱翔于涡旋之上。或许……圣教团可以在某些方面，为你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启动支持’？比如……一些优质的‘零件’，或者……几条通往‘富饶之地’的安全路线？”祂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莱姆深深地看了祂一眼，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我们会考虑的。”她知道，莉莉丝的“支持”绝不可能是免费的，但现在，她们确实需要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话虽如此，但现实的窘迫如同冰冷的镣铐。莱姆看着莉莉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天人交战。骄傲和警惕让她抗拒向这个危险的女人开口，但团队的现状，伤员的救治，车辆的改装，哪一样不需要钱？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直视着莉莉丝深不见底的眼眸，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耻感的语气，硬邦邦地说道：“……零件和路线再说。我们现在……需要启动资金。很多。”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估量对方的底线和自己的胆量，“……八十万行空币。你有吗？” 她几乎是抱着“对方肯定会嘲笑或拒绝”的心态问出这句话，甚至已经准备好迎接莉莉丝的嘲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莉莉丝听到这个数字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那完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更加浓郁、更加玩味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八十万……呵，真是个……不小的数字呢，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 祂的目光在莱姆苍白但倔强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欣赏她此刻的窘迫和决心，“不过……” 祂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谁让莱姆你这么‘有趣’呢？这点‘零花钱’，我还是有的。” 随着祂的话语，祂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一枚闪烁着幽暗光芒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信物，直接飘到了莱姆面前。“这是一个不记名的、可以在任何黑市或特定渠道兑换至少一百万行空币的能量凭证。密码……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算是……我对你的‘小小投资’吧，我亲爱的‘灰烬’。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哦~”

莱姆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黑色水晶凭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庞大而冰冷的能量，以及那句带着暧昧和控制意味的话语，心中五味陈杂。她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这枚沉甸甸的、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但也可能将她们拖入更深泥潭的“启动资金”。

会议结束后不久，艾琳·格雷和圣教团的塞拉菲娜也完成了她们的阶段性治疗，准备告别。她们的到来如同及时雨，将团队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但她们的离去也意味着团队将再次独自面对严峻的医疗挑战。

艾琳在离开前，私下找到了莱姆。她将一个加密的通讯频道和频率写入了莱姆的个人终端。“这是我的私人安全频道，如果……遇到你解决不了的医疗难题，或者……需要一些‘特殊’的帮助，可以尝试联系我。但我不保证一定能回应。”然后，她又将一枚小巧的数据芯片交给了莱姆。“这里面有一些关于联盟内部对奈克罗灵魂核心稳定性和能量应用研究的非公开资料，是我以前在公会时接触到的，或许对你有用。”她的眼神复杂，充满了专业人士的审慎和一丝属于妻子的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补充道，“维克多……他肩上的命令很重，有时……身不由己。但这不能成为伤害无辜的理由。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她便带着助手匆匆离开了，背影决绝，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卷入更深的麻烦。

塞拉菲娜则在与莉莉丝进行了一次无人听到的、似乎包含了大量信息交换的简短密谈后，来到了莱姆面前。她脸上依旧是那圣洁而温柔的微笑，如同初春的阳光般温暖人心。她同样留下了一个刻有复杂银色符文的、据说能直接联系到她的能量信标（“在您需要‘倾听’的时候，可以通过它呼唤我，无论多远，我都会尽力回应”），然后将一小瓶散发着柔和生命光芒的、如同星辰露珠般的透明药剂递给莱姆。“这是莉莉丝大人让我转交给您的‘生命原液’，是极其珍贵的灵魂滋养物，或许能在您能量枯竭或核心不稳的关键时刻……稳固您的‘存在’。请您……务必珍重。”她的眼神纯净无暇，充满了真诚的关切和祝福，但莱姆却从中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精心编织的、温柔的束缚感。

送走了两位身份特殊、目的各异的医师，莱姆站在主仓库残破的大门口，望着外面。风哨站的码头区域，巨大的荒野行者车队如同钢铁长龙般正在缓缓启动，引擎的轰鸣声、沉重的汽笛声、人们夹杂着哭泣和期盼的告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离别的伤感和奔赴未知前程的躁动与悲壮。旧的时代正在落幕，新的、更加混乱和残酷的战争年代，已经来临。

她回头看了看仓库内。伤员们正在莉亚（和艾琳留下的几个看起来很“智能”但毫无感情的小型医疗机器人？）的照顾下缓慢恢复；凯茜正尝试用她那只还在缓慢再生、包裹着紫色粘液和支架的左手，笨拙地、但异常专注地拆解和擦拭着她的备用大口径左轮手枪，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左撇子用枪真不习惯；赛琳娜、曦影、火花（拄着临时义肢，但精神亢奋）已经围着那辆伤痕累累但承载着她们全部希望的APC，开始激烈地争论着改装方案，白板上画满了各种疯狂的、充满了想象力（和武器）的草图；璃月和影爪则在角落里整理着行装和刚刚到手的情报，低声规划着可能的行进路线和第一个补给点的目标；科拉莉亚依旧守护在珍珠的维生舱旁边，低声用玛瑞拉母语哼唱着古老的、带着深海气息的安眠曲，期盼着同胞的苏醒；星语在仓库顶部的、由她布置的符文石阵旁冥想，试图从混乱的能量流和星辰的轨迹中，解读一丝关于未来的启示；凝胶已经恢复了活泼好动的假小子人形，正好奇地把自己变成各种工具的形状，笨拙但热情地帮赛琳娜递送着零件；艾可则安静地坐在莱姆的指挥车旁边，用一根小小的紫色触手轻轻碰触着车身上冰冷的金属，那双冰冷的紫色竖瞳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偶尔会抬起头，望向莱姆，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依恋……

莱姆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消毒水、血腥味、尘土味以及……某种破土而出的、顽强的新生的味道。

她举起通讯器，用一种疲惫但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对所有队员说道：

“所有人，准备出发。我们的路……我们自己走。”

新的、更加波澜壮阔、更加危机四伏、充满了未知挑战与机遇的、属于“灰烬之鸽”独立车队的征程……即将，于这片燃烧的废土之上，正式扬帆起航。

小说相关章节：叹息风暴：尸果之贩叹息风暴：尸果之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