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雌龙走近栏杆时，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着。“早上好，朱尼亚斯。”

　　别逼她，他提醒自己，别向她索要答案……只专注于你必须做的事情。“早上好，阿莎拉，”他向她低下头。“我们现在开始寻找那条棕色公龙，还是你想再等一会儿？”

　　她犹豫了一下，盯着他看了看，然后眨了眨眼，微微低头。“是的——是的，当然，我想去找他。你吃过了吗？”

　　“是的，”他歪了歪头。“我休息好了，也吃饱了，随时可以和你一起飞。”

　　阿莎拉叹了口气，然后似乎振作了一些，翅膀不安地在她背上抖动着——也许是因为他没有试图提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而松了口气，他想。“我也准备好了，并且已经通知威廉国王我们今天会去搜寻。跟我来；我们可能要飞很长一段路。”

　　守卫打开了他的囚室，她领着他来到城堡的空地上，那片位于巨大石制结构与其外墙之间的开阔地带，是他们起飞和降落的地方。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两次——然后展开双翼，起飞，稳稳地盘旋上升，进入天空。朱尼亚斯等她升到足够高，给他留出空间后，才低吼一声，蹲下身，猛地跃入空中，追随着她向上冲刺，直到她最终平飞，他才得以与她并驾齐驱。

　　“我们先去哪里搜寻？”他问道，两龙懒洋洋地在城堡上空盘旋。

　　“他肯定在离城至少几英里外，甚至更远；否则我们至少会闻到一次他的气味。南边的平原不太可能……他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那里也没有多少可供龙捕食的猎物。”

　　“山的那边有什么？如果附近有你不常去的猎场……”

　　她朝那个方向望去，然后倾斜身体，向那座山飞去；他紧跟在她身旁，借助她的尾流飞行，否则她在空中的速度比他快。“很有可能！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市西边捕猎，因为如果往北飞得太远，就会进入另一条龙的领地……山的那一边是个不错的起点。”

　　“带路吧，”他低吼道，头转向下方，一边飞行一边扫描地面。

　　她的航线将他们引向山脉本身，他的目光从地面转向其他景色，因为他们肯定离城市太近，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那条棕色公龙……他先环顾了一下天空，然后是山坡，接着是他的飞行伙伴——他的视线在她那曲线优美的腹部和丰满的臀部停留了片刻，但在她注意到之前又移开了。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山脉，这次注意到南坡上有一个洞穴，就在林线下方不远处，洞口周围有一片空地，便于进出。

　　“那是你的洞穴吗？”

　　阿莎拉的飞行轨迹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她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惊讶，或者甚至可能忘了他在身边……“是的，那是我的家，不过这几个月很少使用了，在我离开期间，以及现在受到安全威胁之后……不过，那是个很舒适的洞穴。” 她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也许还有一丝因家园可能被玷污而产生的愠怒。

　　他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带我看看的话，我想去看看。”

　　她又犹豫了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带他去看那个他的士兵伏击她的地方，那个她生活被彻底改变的地方……“我一点也不介意，”然而她说道，尽管她的尾巴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也可能只是为了修正飞行姿态。“入口不大，所以我先降落，等我收拢翅膀后你应该就有空间了。”

　　“很好，”他说着，脱离了她的尾流，开始低空盘旋，看着她降落在洞穴外开阔的岩架上。他绕回来，展开双翼，在她身边落下，但尽可能地保持着距离——她的尾巴在抽打，他能听到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也许让他回想起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个好主意，他叹了口气；随着这口气息，他嗅了嗅空气。

　　空气中弥漫着雄性龙类的气味。浓烈而具有侵略性。

　　她更响亮地咆哮起来，抬起吻部，左右摇摆着嗅探，同时他也抬起头做着同样的动作。“有条龙来过这里……就在最近，如果不是现在还在这里的话。”

　　“是的，我也闻到了。这里的树木足够稀疏，如果他在外面我们应该能看到他，如果他刚刚离开，我们应该能看到他飞走，”他龇着牙，弯曲爪子，深深嵌入地面。“要么他就在里面，要么他标记了这片区域。”

　　她的头微微向一侧倾斜，望向山顶……“我也闻到了人类的气味，但比较淡。”

　　“我们应该进去看看，”他压低声音说——如果附近有埋伏，最好不要声张，尽管龙的声音本来就不适合低语，所以他们更多地是依靠龙语本身的特性而非音量。“里面有什么易燃或贵重的东西吗？”

　　“什么？不，我不这么认为，我洞穴里什么都不放……为什么？”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朱尼亚斯凝视着洞穴深处光线所及的地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喷出一股极短促的火焰。火焰向内窜行了一小段距离便熄灭了，只照亮了光秃秃的岩壁。至少，入口是安全的……

　　“那我们进去看看，”她低吼道，也龇着牙，显然对有入侵者闯入她的洞穴感到非常不悦。那双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领地被侵犯的怒火。

　　“小心点……”他用吻部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脖颈，但随即退后，让她先进去。

　　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触碰或警告而生气，只是短暂地歪了歪头，然后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向任何必要方向跃起，头低垂着，尾巴抽打着，同时嗅探着地面以定位那条龙的气味。他看着她向里走了几步，然后跟在她身后偏向一侧的位置，这样如果她感觉到陷阱，可以向后跳开。她在外室什么也没发现，但那股不熟悉的雄性龙类的气味却变得浓烈得多——他肯定在里面！——她发出一声咆哮，走向洞穴最深处，穿过一条短通道，进入了另一个更大的、位于后方的房间。

　　“哟，你好啊，美人儿。”

　　是那条棕色公龙。

　　他后肢着地坐在洞穴的最里面，尾巴蜷在身边，尾尖轻轻地来回摆动。阿莎拉咆哮着龇出獠牙，朱尼亚斯停在她身边，也发出低吼，但趁机打量着对方：正如被俘士兵所说，他体型相当大——比阿莎拉大，但不及朱尼亚斯的尺寸，肌肉也不如他发达。但这并不意味着与他决斗会更容易，尤其是如果他懂得如何战斗的话……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油滑的自信，让朱尼亚斯本能地感到厌恶。

　　“你是谁？”阿莎拉质问道。“你在我的洞穴里做什么？”

　　“哦，这是你的？闻起来不怎么像你啊，而且自从我发现这个洞穴以来，也没见你用过……我叫卡斯特。请问我有幸与哪位交流？”朱尼亚斯听到这条龙似乎在发出得意的咕噜声时，再次低吼起来，另一条雄性的存在和他的气味让他想抽打尾巴、跺脚、咆哮……

　　“我是阿莎拉，这座山以及周边地区——包括那座城市——都是我的领地。你这是非法入侵，而且你勾结的那些人类正在制造麻烦。我不会容忍这两者出现在我的土地上。”

　　但他无视了她的挑战。“阿莎拉……真是个配得上如此美丽母龙的美妙名字。那么这位又是谁？”他把头转向朱尼亚斯。“我听说她养了另一条龙做她的奴隶……那就是你吗？”

　　他用前爪紧紧抓住地面。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没意识到他们是来打架的吗？为什么他如此慢条斯理，如此随意——因为他们远离了城堡。“别跟我们磨蹭。我是朱尼亚斯，我和阿莎拉来这里是为了把你赶出她的领地，不是来聊天的。”

　　“哦，是吗？阿莎拉，是真的吗？像你这样甜美、漂亮的母龙，会是来跟我打架的？”

　　“你在入侵我的领地，你的人类威胁着我的人类。如果你不带着他们立刻离开，那我就别无选择，只能强迫你离开。”

　　“我明白了，”卡斯特叹了口气。“好吧，如果非打不可，那我不会同时面对你们俩——这将是我与这片领地所有者之间的一场决斗。”

　　“当然……”阿莎拉应道，声音冰冷。

　　“既然要决斗，那我们双方都必须拿出对方想要的东西作为赌注。你想让我和我的人类离开。而我，想要这片领地，并且，我想要你。”

　　朱尼亚斯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而她则像是被击中了一样猛地一颤。“什么？”

　　他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我怎么会赶走像你这样的珍宝呢？不，如果我击败了你……那么我不仅要占有你的土地，还要占有你的身体。”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滑过阿莎拉的全身，仿佛已经在想象将她压在身下，用他强壮的龙根狠狠贯穿她那引龙遐想的娇嫩肉穴，直到她屈服在他的力量之下。

　　“你敢！”朱尼亚斯怒吼道，声音震得洞壁嗡嗡作响。

　　“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一起攻击你，忘了这些狗屁条件？”他向前一步，用翅膀护住阿莎拉——卡斯特的威胁让她浑身发抖，尾巴紧紧地夹在后腿之间，那恐惧不仅仅是对失败，更是对即将可能遭受的、比死亡更可怕的侵犯。

　　棕色公龙却毫不畏惧。“如果你们那么做……我就会向外面的我的人类发出信号，他们会确保你们俩谁也逃不出这个洞穴。要么阿莎拉与我决斗，要么他们就发动攻击。”

　　他又咆哮了一声；他就知道他闻到了人类的气味……没关系。这是他们在埃尔里克说卡斯特准备虐待她时，在他们选择与卡斯特决斗争夺领地控制权时，就应该预料到的赌注……但是再次被另一条龙强暴的威胁，显然让阿莎拉心神大乱。他转过身，温柔地蹭了蹭她。“没事的，阿莎拉，”他低声对她说。“和他决斗。你能打败他，我确信……我相信你。”

　　“但如果我输了……”她移开视线，轻声低吼，声音带着颤抖。

　　“别去想……只管战斗。你击败过我；你就能击败他。你很强！你可以做到。”

　　她沉默着。

　　“我相信你，”他重复道，声音坚定。“让他看看你有多强大。”

　　她又颤抖了一下，仅仅一瞬间，然后低吼一声，抬起头，挺直身躯，恢复了自信；朱尼亚斯迅速让开，让她面对她的对手。卡斯特在他们短暂的交流中一直保持沉默和静止。“我接受你的条件，卡斯特，”她平稳地说。“我们到外面去，在山顶开始我们的决斗。”

　　“当然，”卡斯特甩了甩头。三条龙离开了洞穴，朱尼亚斯走在卡斯特和阿莎拉之间，低声咆哮着，尾巴抽打着。他不想看到她战败……不想去想那后果，不想想象那条棕色恶龙可能会对她做的可怕事情，那些会玷污她、让她在极度痛苦和羞辱中崩溃的事情。但现在他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只有看着他们战斗。

　　他和阿莎拉在洞外的空地上停下来，看着卡斯特走出来。但卡斯特却转头望向洞穴入口上方的树林，喊道：“马格纳斯！”

　　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类很快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向卡斯特，显得有些困惑。他说了些朱尼亚斯听不清的话，然后他和卡斯特开始用一种他不懂的语言交谈；他叹了口气，把头转向阿莎拉，再次蹭了蹭她。

　　“你能打败他。只要别怀疑自己，别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专注于决斗就好。”

　　“我知道……”她轻声说；她的尾巴不再那么紧地夹在臀部了，颤抖也减轻了——也许她已经听从了他的建议。“你得确保那个人类，以及他可能有的其他人，不会干涉。”

　　他低吼一声。“如果他们敢，我也会动手；如果他们试图干涉，你就对我咆哮。如果他们干涉了，而且看起来我们赢不了，你就尽快返回城堡。我们承担不起你被击落的后果。”

　　“或者你。”

　　她似乎对这句话脱口而出有点惊讶，而他没有回应；他只是温柔地又蹭了蹭她，然后回头望向卡斯特和那个人类。他们已经结束了讨论，更多的人类从树林里出现，带着武器、装备，甚至还有几台战争机器——他盯着其中一台装载着的、看起来邪恶的捕鲸叉看了一会儿，那深邃的双倒钩尖端闪着寒光……幸好他们没有逼迫卡斯特把这些人叫出来，他带着一丝寒意想。

　　“朱尼亚斯，你和我的人类士兵将撤退到山脚下，然后阿莎拉和我将进行我们的决斗。” 卡斯特宣布道，语气不容置疑。

　　他短暂地颔首，最后一次蹭了蹭阿莎拉。“祝你好运，”他低声对她说，然后用尾巴示意：她先腾空而起，缓缓拍打着翅膀飞向山顶。等她飞远后，朱尼亚斯也展开双翼，跃向天空，盘旋着，逐渐向山脚移动……同时一直紧盯着卡斯特和他的人类。但那些人类没有掉头回山上，只是跟着他沿着斜坡向下走，所有人都——他漏了一拍翅膀，他看得太专注了。

　　看起来有几百名人类正走下山坡。也许是埃尔里克所报告兵力的一半。

　　我怎么会没看到或闻到这么多人？他想。不可能——没关系，他对自己低吼道。确保他们不干涉阿莎拉的决斗才是最重要的。他停止滑翔，降落在山坡下方靠近山脚的一片开阔地上，等待着，观测着，确保他们没有回头，确保他们没有将战争机器或弓箭对准上方的阿莎拉……这样他也能看到决斗何时开始。速度较慢的人类花了几分钟才来到他身边，在离他几个龙身长度的地方列阵，但他们也大多在注视着山顶上的两条龙。

　　如果他们在等待卡斯特的士兵离开时交谈了，他也因为距离太远而听不到。阿莎拉除了缓慢屈伸的翅膀和抽打的尾巴外，一动不动。朱尼亚斯的腹部因焦虑而感到一种奇特的空虚和轻飘，担心她的健康，她的安全，如果她输了他们的未来……而她将为那个未来而战，他却只能旁观，祈祷她的胜利。“你能打败他，阿莎拉，”他低声自语，用前爪揉捏着地面。“我知道你能……”

　　卡斯特和阿莎拉又保持了一分钟左右的距离，互相打量着，也许在交换着他听不到的威胁……然后，棕色公龙咆哮一声，向她猛扑过去。

　　他们距离太远，他无法精确看清他们是如何互相攻击的，但他仍然绷紧身体，微微移动头、腿和翅膀，模仿着他认为她应该采取的动作……正如他所希望的，她跃过了卡斯特的猛扑，落在他身上，然后与他缠斗、翻滚了片刻才分开；他们都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她跃入空中，他紧随其后。他们离得太远，颜色又太深，看不清是否有一方流血——不像他自己的白色鳞片，任何伤口在城市另一边都能看到。

　　阿莎拉在空中更轻盈、更快，她等到与对手拉开足够距离后，才转身，伸出利爪和獠牙，咆哮着怒火向他俯冲而去；当两者碰撞时，朱尼亚斯畏缩了一下，但她似乎比他更快、更容易地脱离了接触，仍然在飞行和移动，没有任何痛苦的迹象……当他似乎看到她侧腹有一道更深的伤痕时，他呻吟了一声，抽打着尾巴，但他想他也看到了卡斯特的前腿在滴血：无论他伤了她多重，她伤他更重。他转头瞥了一眼士兵，但他们也只是在观看，聚集在他们的两台战争机器周围，看起来和他一样焦躁不安。

　　他们在空中又交锋了几次，然后卡斯特脱离接触，试图再次爬升，以便在下次交锋时占据高度优势。但她正在追上他，在他来得及甩开尾巴之前咬住了他的尾巴尖。她没有咬住很久，刚好足以减慢他的速度，但他还是发出了一声高亢、响亮的痛苦咆哮，然后在再次躲避她时又咆哮了一声。她正在赢！

　　朱尼亚斯几乎完全被战斗吸引，没听到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一台战争机器发射了它的捕鲸叉——正好对准了他。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出乎意料，他脑海里只能意识到那根粗壮的、带倒钩的长矛正向他飞来，然后它就击中了他，刺穿了他胸口厚厚的鳞片和肌肉，直到矛尖抵住他的一根肋骨才停下。武器的重量足以将他撞得喘不过气来，他带着困惑、震惊和痛苦的咆哮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们为什么攻击他？为什么不攻击阿莎拉来干涉……为什么要攻击他？他又叫了一声，抓住从身体里伸出的捕鲸叉杆，就在那时，他注意到了上面悬挂的铁链，铁链连接着一个沉重的钢球：这是一支设计用来刺入他体内、留在那里，并减慢他速度——甚至可能阻止他飞行的捕鲸叉。

　　士兵们呐喊着冲上来攻击他，举起武器，弓箭手已经开始射箭。在那一刻的震惊之后，理智恢复了。他们攻击他，是因为这不会干涉决斗，但会分散阿莎拉的注意力，而且俘虏或杀死他将使他们对抗威廉国王的战斗容易得多——但他们并非旨在俘虏，从他们射入他体内的带倒钩武器就能看出来。首先他需要把他们挡开，尝试处理那个拖累他的重物——火焰！小心翼翼地转动身体，避免给左前腿施加重量，他咆哮着，张开大嘴，向他们喷射出一道横扫的火焰；他们散得足够开，所以他没有点燃太多人，但那两台战争机器确实着火了。他成功地拖延了他们足够长的时间，低头看向插在胸口的捕鲸叉。

　　以他看到的倒钩尖端，他无法将其拔出，否则会对胸部肌肉造成相当大且痛苦的损伤，如果尝试的话，甚至可能使他进一步残废。铁链和重球本身制作精良，只剩下捕鲸叉的杆身……他必须在那里折断它才能飞行，并适当地保护自己——面对几百名人类，他需要能够飞行。

　　再次咆哮着，他向后挺身，一只前爪抓住矛杆中央，另一只爪子猛击其末端，希望他们没有用金属加固杆身……他的爪子击打捕鲸叉的力量让它在他体内移动了一下，引发出又一声痛苦的嚎叫，但长矛断裂了，带有沉重铁球和锁链的那一半掉了下来。成功了！他再次咆哮，展开双翼升空，飞行肌肉牵动武器周围的伤口让他痛得龇牙咧嘴，但他强忍着疼痛留在空中，盘旋上升，呼吸因对抗疼痛和胸部被刺穿的肌肉而变得困难。

　　但他最终还是设法升到了足够的高度，他转过身，俯冲向士兵，没有咆哮，而是尽可能深地吸入空气……再次向他们喷射火焰。同样，他们散开了以确保他无法用一次喷射击倒太多人，而且火焰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容易在他们身上点燃，但它仍然造成了伤害，他确保将火力集中在弓箭手群体上：即使人类不太好烧，火焰也能烧毁他们的武器！

　　拉升并试图重新获得高度和起飞时一样痛苦，他能感觉到捕鲸叉的尖端随着他每一次吃力的翅膀扇动，在他的肋骨上来回刮擦。用不了多久，他恐怕连滑翔都做不到了，而且现在有血从矛杆处涌出并滴落……他听到一声呐喊，望向山顶，看到阿莎拉和卡斯特正在山峰上争夺位置，两龙都已染血，但似乎都没有他伤得这么重。知道自己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咽下了又一声痛苦的嚎叫，用力咬紧牙关，疼得厉害，用任何方式来分散对插在他体内那根东西的注意力……

　　朱尼亚斯还有人类要对付。由于伤口和失血导致力量衰退，他收拢翅膀再次俯冲，瞄准他们部队的中心……正如预料的那样，他们看到他冲来，在他瞄准的地方周围散开成一个圆圈，在圆圈边缘聚拢起来等待他，挑衅地让他降落在那里；他等到最后一刻才释放出感觉像是最后一股的火焰，将其射向圆圈的一侧，同时再次展开翅膀，减速到足以改变方向，然后以一阵爪击落在另一侧，趁着那里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他们撕碎。

　　他的爪子带走了一些生命，他的体重压死了更多；他们的武器在他的腿部和腹部留下了伤痕，落地的冲击力让他胸口传来一阵新的剧痛，但他撑住了，四爪一落地就没浪费时间。旋转着，他用尾巴横扫那些设法躲到他身后的士兵，并用他能发出的最响亮的咆哮震慑住面前的士兵，然后向前猛冲，将他们撞倒。这不是杀死他们的最佳方式，但能击倒并迷惑他们。他开始尽可能快地撕碎尽可能多的人类。他的腿、尾巴、胸部和腹部承受了他们武器的多次攻击，一小撮士兵用长矛刺了他几秒钟，然后被他用另一次猛烈的尾巴横扫击飞……但这些小伤口远没有插在他胸口的长矛严重，那东西让他每一次移动左前腿或翅膀都因疼痛而畏缩和呻吟……就连他沉重的呼吸都带来痛苦，他开始因疼痛而感到头晕和恶心。

　　解决了卡斯特的士兵后，他虚弱地抬头望向山顶：两个决斗者仍在缠斗，但阿莎拉现在明显占据了上风，似乎正用獠牙瞄准他的脖子——快结束了！他希望着，用三条腿站立，左前腿抬离地面以减轻重量。他想站起来飞近些，看看发生了什么，为她呐喊助威，但他知道任何移动不仅会带来剧痛，还会让伤口恶化，进一步消耗他的体力……而且他需要为飞回威廉国王的城堡保持体力，前提是阿莎拉能成功击败卡斯特。

　　终于，阿莎拉和卡斯特似乎静止不动了，片刻之后，传来一声高亢、悠长的咆哮：有那么一瞬间，他担心那是痛苦的吼叫，但随后他看到阿莎拉后退一步，用后腿站立起来——那是胜利的呐喊！她击败了他！他用更柔和的咆哮回应，再次因剧痛而畏缩，颤抖着，过早地结束了他的呼应。阿莎拉最终转过身面对他，但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几秒钟，她对卡斯特说了些什么，然后展开双翼，向他滑翔下来——卡斯特也温顺地跟随着。

　　“朱尼亚斯！你——伤得怎么样？”她在降落并打量他之后迟疑地问道，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根长矛上。

　　他呻吟了一声，努力保持不动。“如果我动得太多，或者深呼吸……就会疼——不，别试着拔出来！”当她抬起一只爪子伸向它时，他低吼道。“尖端是带钩的，如果你硬拉，可能会把肌肉撕裂。”

　　“那我们怎么把它弄出来？你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他喘息道。“我知道。我们需要回到城堡——”

　　这时卡斯特降落在他们俩旁边，环顾着朱尼亚斯与人类战斗所造成的破坏。“远古诸神啊，朱尼亚斯……你比我担心的还要强大。你击败了他们所有人，而且看起来几乎像是……像是狂怒之火！”

　　“狂怒之火只是个传说；别胡说八道了。但他们先攻击了我，”他咆哮着，用鼻子指向那半截长矛。

　　“而你仍然设法——去……”他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五百名受过如何对抗龙的训练的士兵，你屠杀了他们。”

　　他低吼一声，无视了另一条龙；现在不是对他咆哮他的人类那样攻击他的时机，心脏每跳动一下，他都感觉更虚弱。“阿莎拉……我们带他回城堡。”

　　她仔细看着他的胸口。“你确定你能飞吗？”

　　“飞回去总比躺在这里等你带着国王的外科医生和他们需要的所有设备回来要好。”

　　“如果你确定的话……”她短暂地蹭了蹭他，然后后退，展开双翼。“我先上去，一旦你离开地面，我会尽力支撑你。还有卡斯特，你跟着我们，”她对他低吼道。

　　现在，战斗带来的麻木肾上腺素已经消退，为生命而战的能量也已褪去，升空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痛苦和困难。他喘着粗气，全程将左前腿紧紧抱在胸前，疼痛让他头晕恶心——如果那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没事的，朱尼亚斯，我扶着你，”阿莎拉说着，来到他下方，尽可能地支撑着他的腹部，同时又不至于挡住他翅膀下的气流。她的头伸上来，鼓励地蹭着他的脖颈根部。他花了一点时间稳住自己，然后开始了返回城堡的缓慢而痛苦的旅程。如果不是阿莎拉支撑着他，他根本撑不下去；他能感觉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变得虚弱，随着捕鲸叉慢慢地在他胸口撕开越来越大的口子，他越来越难以让飞行肌肉听从指令。

　　当他们最终到达威廉国王城堡的外庭院时，与其说是降落，不如说是摔在了地上。士兵们冲了出来迎接他们，国王威廉和他的卫兵也跟了出来。阿莎拉没给他们时间问问题；她小心翼翼地从朱尼亚斯身下滑出，警告地瞪了卡斯特一眼，然后说道：“威廉国王，立刻找到您所有最好的外科医生！朱尼亚斯伤得很重，需要他们的帮助。士兵们，去找朱尼亚斯囚室的守卫，让他们带着锁链来；这条棕色公龙，卡斯特，已经被击败，必须被控制起来，带到那个囚室，以便引出埃尔里克。”

　　“阿莎拉……告诉他们快点，”朱尼亚斯呻吟着，翻身侧躺向右边，尽管疲惫不堪，仍试图缓慢而浅浅地呼吸以减轻疼痛；但在战斗和飞回城堡之后，他整个胸腔都因伤口而灼痛，他感到如此虚弱和眩晕，感官开始失灵……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道，但他无法转头去看是谁。

　　“我与卡斯特决斗……而朱尼亚斯则与埃尔里克的士兵战斗。五百人。我赢了，没有受太重的伤，但朱尼亚斯就没那么幸运了——朱尼亚斯，撑住，”她的爪子找到了他的，轻轻地握住。“除了这根矛，还有其他同样严重的伤吗？”

　　“没有……”他说。“但要确保……确保外科医生知道那是……带钩的……需要小心地……移除……”

　　“我会告诉他们。坚强点；你是一条那么强壮、那么坚韧、那么有力量的龙……我知道你能挺过去。”她又握了握他的前爪。

　　“谢谢你……”他说，勉强发出了一瞬间的咕噜声，但他实在太疲惫了，无法持续；他回握了一下她的爪子，然后疼痛和失血终于压垮了他，他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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