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芝田前辈！”

“安静！藤原。”局长压抑着音量，但威严不减。

实际上，霜见这座已经被重度老龄化折磨许久的北海道边陲小城连犯罪的血性都已经消

失。过去一年间最大的案件就是一名醉汉用啤酒瓶敲破了邻居的头，唯二的非正常死亡事件全是交通事故。因此，当倾巢出动的警方见到了从未见识的场面时，每个人都被彻底惊呆了。

尸体，尸体，还是尸体……十六七岁少女的尸体。

躺着的，趴着的，挂在椅背上的，堆在门口的……

完整的，骨折的，身首分离的，内脏露出的，难以辨认的……

穿着白色制服的急救人员通过心跳和呼吸鉴定少女们的死亡，带来的黑色纸腕带早已用尽，他们不约而同地用红色、黄色、最后是绿色来代替死者标记。当打完了最后一个带子之后，医生们已经彻底放弃无意义的伤情分类，每人负责一排逐个检查是否有幸存者。

“藤原，现在的情况如何？”刚刚走到室外打了十多分钟电话的局长带着一身烟味回到了礼堂。

“局长，情况……情况很不乐观，目前还是只有一名幸存者，其他新发现的学生都没有生命迹象。”

高一和高三正常上课的学生们早就被警方以“可能存在危险物质泄漏”的理由遣散回家，但学生们只需要简单交流就能得知高二举行年级会议的同学全体失踪，令人不安的传言开始在互联网上蔓延。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还将停满救护车的操场和礼堂出入口被亮蓝色塑料布遮盖的照片发上了本地论坛，忧心忡忡的家长们来到校园附近游荡观望……巨大的舆论压力随着时间的推延必然会逐步发酵，但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去解决这些问题。

一百五十公里外，札幌站的旅客们看到近十几年来都未曾见过的景象：五六十名警察列队在站台上，等待开往小城霜见的快速列车。这是接收到疑似发生大规模恐怖袭击的报告后，上级协调的快速反应专案组。此外，携带了高科技检验设备和专业人员的车队已经在稍早的时候出发。只不过由于早春山阴部分的道路仍旧存在积雪和结冰，其抵达时间可能会拖延到半夜。

当乘坐火车的增援力量终于赶到了稍有破败的霜见站时，本地警方和医院已经完成了现场伤员和死者的分辨。除了那名晕倒在逃生出口处的学生几乎没有任何外伤外，其他203名学生全部死在了不足五百平米的礼堂中。鉴识科的警官用照相机记录整个礼堂的整体布局和尸体集中位置的细节情况，在途中又要小心不要让自己的脚印干扰可能的证据。

“局长，上面来的人找您……”负责看门的藤原带着一名穿着整洁西装，戴黑色半框眼镜的中年人走到上野局长面前。尽管岁月的痕迹在面部的皱纹和色素沉积中一览无余，但瘦削的身形仍旧比挺着将军肚的局长更显年轻。

“啊，是本部来的……柴田先生是吗？部长和我说过您带增援来了，幸会……”

这名叫柴田的中年人并没有注意到上野局长伸出的手，让后者有些尴尬。倒不是北海道本部来的人摆架子，只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惨烈的室内现场夺走了。局长收回手，陪着他沉默了近一分钟。

“唉，直觉上这是个很麻烦的案子。”柴田终于发话了。

“是啊，死了这么多孩子，这怎么和家属交代……很难办的。”

“作案方式可能很超出常规……而且我看这里好像没有监控录像。”

“是的，柴田先生。龙丽中学在七八年前还是一所教会高中，这里是他们举行宗教仪式的礼堂，不能随便安装监控。近年来因为少子化，霜见的另外两所公立高中并入，龙丽中学因此可以获得财政支持，但代价是不能再作为教会学校。只不过，霜见的治安一直不错，因此尽管这座礼堂已经不再举行宗教仪式，校方也迟迟没有加装监控。”

“啧……”

“不过，礼堂周围确实是有安防摄影机的。我已经派人去拷贝录像了。”

“好，录像的事情待会再说。这些尸体如何处理？医院的太平间装得下吗？”

“我们计划分批次存储。霜见警察署地下的法医处置室有条件展开尸检，但太平间的冷藏柜能力远远不够。最可能获取到证据的尸体优先解剖，其余的我请求上级协助执行备用的存储方案。”

“什么方案？”柴田皱眉。虽然北海道的四月不算炎热，但常温存放尸体还是会在调查结束前就开始腐烂，严重影响化验和伤情检查。

“城北还有一座去年破产废弃的食品厂。冷库和制冷设备还没拆除，可以将尸体暂存于此。至于运输尸体的方式，可以征用冷链货车。只是，征用民用设施，最好获得本部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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