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讨论一下目前的进展吧。”

柴田倚靠在专案组工作室的门板上叹了一口气，滴答作响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了凌晨。狭小的工作室是用霜见警察局的闲置会议室临时改造而成，除了多加了一些桌椅并拿来一块小白板之外没有什么改变。老警察们用汽水罐、倒入一点水的纸杯和其他一切看起来能装热灰而不至于引发火灾的玩意当烟灰缸，让整个屋子里云雾缭绕如同仙境。年轻而不喜吸烟的后辈也只好努力屏息。

“现场勘察组已经完成了尸体收殓和环境标本采集。现场共有龙丽中学二年级生204人，其中死亡201人，轻伤并昏迷1人。由于曾作为宗教场所，现场未安装监控设备，但主要出入口外侧均安装有摄像头。年级会议为本日上午9时。东侧消防通道监控记录到唯一幸存者小野信子打开疏散门尝试逃离。其动作迟滞，显示出受到剧烈精神刺激的表现，但显然没有受到紧迫追击等情况。开门后，其在原地站立数秒，随后昏迷倒地。此时为9:34，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在三十分钟之内。”

“尸体检验组发现作案手法具有高度特点，所有受害人均死于身体整体或部分结构的过度扭转。其中多数死于颈部扭转造成了颈椎骨折继发脊椎损伤，推测是这种处死方式最为快速。此外，还有部分尸体死于腰部的过度扭转。尽管腰椎骨折通常不是致命伤，但被害人下腹部往往发生多圈扭转，造成腹壁肌肉撕脱、腹腔器官系膜撕裂甚至内脏溢出，使被害人死于多发出血。以上这些伤害都可能由凶手通过简单机械辅助造成，但仍有部分尸体的伤害不符合任何可假设的伤害特征。例如，一具尸体从头到脚都被严重扭转，初步统计仅最严重的胸腹部就扭转了1100°以上。以及，另一具尸体表面没有任何损伤，自然孔道亦无侵入痕迹，但体内器官发生严重移位，特别是小肠有与其他尸体一致的扭转痕迹。”

“走访调查组根据学生名单共有205人，发现一名学生行踪不明。之后通过请假记录发现当时未在现场的人员为与谢野枝子。经过调查，她今天整个上午都请了假。”

“只有她一个人请假？去哪里了？”柴田皱起眉头。

“原则上，年级会议是不允许请事假的。与谢野她只是草草给教师发送了一封短信，陈述自己因 ‘强烈不安’ 而希望休息。更为可疑的是，她上午不在家。”

“什么？那她去哪里了？”

“我们搜索了她家附近的监控录像。与谢野在上午8:25离开家中，徒步前往附近的天主教堂，根据她的家族信仰，我们推断她去进行了宗教活动。8:43 她的踪迹在教堂附近的最后一个摄像头消失。此后，10:05 离开教堂后重新进入监控视野，原路回家。”

调查组的警官拿着几张A4纸走到小白板旁，其中有几张标明了时间和拍摄地点的监控截图，以及根据监控还原的行走路径。不算清晰的图像中，少女低着头，独自走在人行道上。

“能确定她确实是进入了教堂吗？是否可能是从此处开始脱离了监控死角，之后又前往他处？”看来柴田已经将这个少女划入了嫌疑人——至少是知情人——的圈子。

“教堂内按照传统是不可以安装监控的。不过有多名目击者确认她进入了教堂。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明天我们会对目击证人和与谢野枝子本人开展询问。”

“今天呢？为什么早些时候不立刻行动？”

“我们去了与谢野枝子的家里……她的精神状态很差，一直拒绝交流保持沉默，家长强烈抗议我们将其带出家门。当地警察说与谢野家在霜见算得上大户，从农副产品加工到不动产投资都有涉及，还和县议员有些关系，实在是不好强硬。现在只能派一车二人在附近路口看守。”

坐在会议室角落里敲打键盘的本地警员停下手指，对着柴田点了点头，示意情况确实如此。

“好吧，这个方向姑且搁置。检验组呢？有没有发现关于作案手法的线索？”

“抱……抱歉，目前一无所获。监控视频显示没有其他人进入了礼堂，即使有少数人潜入进去，这么迅速地杀戮这么多学生也是不太现实的。我们也怀疑过嫌疑人通过致幻剂、兴奋剂等复合成分诱发学生之间的争斗和自残，但在现场的空气、座椅材料和被害人尸体的多个器官标本中均为检出常用的致幻性毒物。且受害者伤情过于单一，不像是学生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能够徒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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