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笑着重新填满他，他立刻绷紧脊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他的身体比平时敏感得多，每一次摩擦都能引起剧烈的颤抖。当我擦过某处时，他猛地仰起头，银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乱的弧线，喉结剧烈滚动。

"那里......"他慌乱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肤，"住手......"

但他的身体背叛了他。当我再次顶弄那个点时，他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般痉挛起来，断过筋的手指死死攥住草席，指节发白。他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茫然——眉头紧皱，嘴唇微张，灰绿色的瞳孔完全涣散，像是无法理解这种陌生的快感。

"你看，"我咬着他泛红的耳尖低语，"你的身体比之前诚实多了。"

他摇头，却控制不住地随着我的动作摆动腰肢。他的抗拒越来越无力，喘息越来越急促。当我加重力道时，他终于崩溃般地呜咽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停......停下......"他语无伦次地哀求，声音支离破碎，"太......太奇怪了......"

但他的身体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内里绞得更紧，像是要把我留住。这一刻我几乎产生错觉——仿佛他真的在享受，仿佛是我而不是药物让他如此失态。这种矛盾的反应让我着迷。我变本加厉地碾磨他那具敏感的身体，看着他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被快感拽回深渊。

最迷人的是他高潮时的样子。平日里永远整齐的银发汗湿地贴在脸上，灰绿色的瞳孔完全涣散，嘴角挂着一点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我能感觉到他体内不受控制的痉挛，滚烫的精液喷涌而出，沾湿了我们两人相贴的皮肤。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肉，却已经分不清是在推拒还是挽留。高潮过后的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还挂着未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暧昧的水光。

"这不是很舒服吗。"我咬着他泛红的耳尖低语，指尖抚过他腰间敏感的旧伤。他猛地一颤，刚平息的身体再次绷紧，灰绿色的瞳孔完全涣散。他的第二次射精来得慢些，却也更彻底。我能感觉到他体内一阵阵绞紧的痉挛。

他的呼吸还没平稳，我就再次动作。艾尔海森摇头，银发黏在汗湿的颈侧，断过筋的脚腕徒劳地蹬着床单。"不...够了..."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掩不住尾音里的颤抖。但身体比他的嘴诚实得多——当我故意擦过某处时，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般软下来，腰肢不受控制地迎合。

第三次最漫长。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嘴角溢出的津液在油灯下泛着水光。每一次触碰都引起剧烈的颤抖，最终在持续的刺激下，他几乎是哭着达到了顶点。释放过后的他瘫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药效还没完全退去，他的瞳孔依然涣散，身体还在轻微地痉挛，断过筋的手指偶尔抽搐一下，像是还没从接连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我伸手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掌心，又立刻僵住，像是被自己的本能反应吓到了。

"不......"他慌乱地别过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看我......"

这种罕见的脆弱让我心头发软。我俯身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灰绿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无法理解这种温存。

清理时他格外安静，任由我摆弄他瘫软的身体。当我擦拭他大腿内侧的痕迹时，他轻轻抽了口气，睫毛剧烈颤抖，但没躲开。药效正在消退，我能感觉到他的理智一点点回笼，呼吸也逐渐平稳了。

油灯快要熄灭时，艾尔海森翻了个身背对我。他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我伸手抚上他的脊背，感受到他脊椎的每一节凸起，而他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别再用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那个药。"

我的手在他脊背上停顿了一瞬。他的脊椎骨节分明，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触，像一串被强行压制的反抗。

"为什么？"我的手指沿着他的脊柱缓缓下滑，"你明明很舒服。"

"那不是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像是...有人在操控我的神经。"

我能感觉到他转回了身。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毯子传来，比平时要高一些。

"就像被关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继续道，每个字都咬得很准，"看着它做出...那些反应。"

我的手停在他的腰际。那里有一道旧伤，是镀金旅团留下的。他的皮肤在药效过后依然敏感，在我指尖下微微颤抖。

"你知道的，"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焦躁，"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也就这个脑袋还算清醒。"

油灯发出最后的噼啪声，火光渐渐微弱。在完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他转过头来。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明，却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恳求。

"至少让我...能清醒地看着你。"他说这句话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种更苦涩的东西。

黑暗笼罩了地窖。我感觉到他整个人绷得很紧，肩膀微微发抖，仿佛刚才那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尊严。

"是吗，"我轻叹一声，手指抚上他后颈的碎发，"可你吃过药的样子很漂亮。"

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但没说话。黑暗中，我听见他无意识地咬住了嘴唇的声音。

"好吧。"我终于松口，指尖划过他紧绷的肩线，他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但很快又绷紧了——因为我加了一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的嘴唇擦过他发烫的耳尖，"我要你放松的把自己交给我。如果你还是做不到完全接受，我不能保证不用药。"

艾尔海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急促的震动。

许久，我听到他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简单的音节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次新的博弈的开始。

------------

这天他再次提出了想上去看看的请求，语气淡的像是在回复想吃什么。

"出去？"

我挑眉看着靠在墙边的艾尔海森，他正用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手指翻动书页。听到我的声音，他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

他合上书，动作比前几日流畅了些："是的，今天阳光很好。"

这个理由简单得近乎敷衍，但我今天心情确实不错——最近我的工作不太忙，而且他最近的表现也足够顺从。

"十分钟。"我解开他脚踝的锁链，金属碰撞声在地窖里格外清脆。

站起身时，艾尔海森的动作还是不稳，刚愈合的肌腱让他走路的姿势略显僵硬，曾经流畅的肌肉线条已经萎缩。我扶住他的手臂，能感觉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比平时快了几分。他瘦得惊人，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的琉璃，却又在踉踉跄跄的步伐里传递出某种奇异的生命力。

站在门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近三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踏出房门，他的动作带着几分迟疑。阳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像是被烫到般轻轻颤了一下，银色的睫毛在光线中几乎透明。

"又不想出去了？"我靠在门框上问道。

他摇摇头，却还是往前迈了一步。宽松的亚麻衬衫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肩上，露出锁骨凹陷处一片淡淡的阴影。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在门廊上，照得他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能看清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只能待一会儿。"我扶着他站起来，感受到他手腕上未愈的肌腱在我掌下微微发抖。

他眯起眼睛适应光线，银色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风拂过他的发梢，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颈间的咬痕和锁骨下的淤青都无所遁形。阳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那双灰绿色的瞳孔像融化的宝石，流转着地窖里从未有过的光彩。他沉默地注视着树林深处，喉结轻轻滚动，仿佛要将这一切刻进记忆。

风拂过树梢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回去吧，风太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摇头，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多日不见阳光，他的体温调节功能出现了问题，连这种温和的春日阳光都能让他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当他试图伸手触碰一片落叶时，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一抹极淡的绿光闪过，但转瞬即逝，或许是我的错觉。

"嗯。"接着他松开手，任由叶片飘落，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已经可以了。"

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窗外突然刮过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进屋里。

我皱眉看向窗外，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的树影。艾尔海森似乎也被这阵风惊动，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样子。

油灯再次点亮时，他安静地坐回角落，仿佛刚才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囚徒只是个幻觉。只有我知道，那一刻的艾尔海森有多美——像即将融化的冰，脆弱得让人想摧毁，又纯净得让人想珍藏。

回到阴暗的地窖内，艾尔海森安静地坐回角落，手指轻轻敲击着那本破旧的书。

他的手指已经能平稳地翻动书页了，只是每翻几页就要停下来活动一下手腕——肌腱虽然愈合，却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灵活。

"没有什么出去的感想吗？"我脱下沾着药草味的外套扔在椅子上。

"阳光有点刺眼。"

他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只是在我走近时自觉地合上书本放到一旁。这个动作已经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

接下来的例行公事进行得和往常一样顺利。他已经学会顺从地配合每个动作，会在适当的时候皱眉或喘息，像完成一项早已熟练的工作。只是今天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时不时瞥向那处光线逐渐暗淡的天窗。

结束后，我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身。他的皮肤在油灯下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肋骨根根分明地凸起。当我擦到他腰间时，他突然开口："如果......如果你以后想送我回去，我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商量，却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湿毛巾掉到了地板上。

"然后呢？"我冷笑一声，"让你带着教令院的卫队回来抄我的家？"

"你毕竟救了我，我从没想过...那么做。"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那份从未放弃的客观，"但如果你继续关着我..."

"继续关着你又怎样？"我哼了一声，"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墙壁上，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我累了。"他忽然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这不是示弱，而是陈述——长时间的囚禁耗尽了他的体力和精力，他连争辩的力气都不愿浪费。

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那一刻的艾尔海森看起来失去了光彩，手腕上的伤痕在煤油灯下狰狞的蜿蜒爬行着，曾经锐利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暗淡。

"睡吧。"我说道，声音比想象中沙哑，"明天我还要早起。"

一切归于寂静后，我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艾尔海森熟睡的侧脸。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隐晦的提起送他回去的事——他到底还是提了，在所谓的三个月期限的那一天黎明到来之前。油灯的光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温暖的橘色，让他看起来几乎有种柔和的错觉。他的呼吸很轻，胸口缓慢地起伏，银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他皱了皱眉，但没有醒来——即便他很少睡得安稳，他已经习惯了我的触碰，甚至在睡梦中都不会惊醒。

"我不会让你回去的。"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艾尔海森没有反应，只是无意识地往毯子里缩了缩。他的手腕露在外面，狰狞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我轻轻抚过那道疤，感受着底下逐渐愈合的肌腱。为了治好他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我花了多少心思？那些昂贵的药剂，那些彻夜不眠的照料...

油灯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我盯着他平静的睡颜，思绪却飘到了明天之后的日子。

我可以只字不提那个约定。他最近这么顺从，说不定已经接受了现状。我可以继续给他买书，帮他恢复，在不违抗和威胁我的程度内，给他多一点的自由。至于这个地窖，我也可以再添置些家具，把它变得更舒适些...也许再过几个月，甚至我可以等的更久，他就会彻底忘记教令院，忘记卡维，忘记所有那些过去。

这个念头让我胸口发烫。我俯身靠近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那是我每天给他涂的药膏的味道。他已经完全染上了我的气息，就像一件精心打磨的藏品。

"你也走不了的，对吧？"我轻声问，手指描摹着他消瘦的脸颊轮廓。

艾尔海森在睡梦中微微偏头，银发在枕上散开。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我凑得更近，却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油灯快要熄灭了，地窖渐渐暗下来。我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脑子里全是以后的计划。只要这样循环的日常一直延续下去，我可以给他加强点营养，以后再带他出去晒晒太阳...直到一直这样下去。

------------

晨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落进来，我正重复地为艾尔海森换药。

"今天想吃什么？"我擦拭着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新买的书就放在床头。艾尔海森抬起眼，灰绿色的眸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通透。就在他刚要开口时，一声巨响突然从上方传来——木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药瓶从掌心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艾尔海森却出奇地平静，只是轻轻拂去溅在脚背上的药汁，仿佛对这个变故毫不意外。

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伴随着金属铠甲碰撞的声响。我震惊地转头看向艾尔海森，只见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原来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那些我日夜照料的伤口，那些伸手环抱我的温度，那些我以为正在慢慢消除的隔阂——全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早就知道。"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被愚弄的愤怒。

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地板："艾尔海森！如果你在这里，回答我！"——是教令院的风纪官，赛诺。

我猛地扑向床边，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他的皮肤冰凉，三个月的囚禁让他瘦得颧骨突出，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你到底用什么方式传递的信息？"我的拇指按在他干裂的唇上，"难道是出去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艾尔海森没有否认。他的呼吸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特有的虚弱节奏，但嘴角却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锐。"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墙角，他的后背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曾经矫健的身体现在轻得像个纸人，但我比谁都清楚这副脆弱躯壳里藏着怎样顽固的灵魂。

"我为你付出多少！"我抵着他的额头低吼，"那些药，那些时间——"

"我从未要求你做过这些。"他打断我，声音轻得像叹息，

头顶的木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利剑般刺入昏暗的地窖。艾尔海森眯起眼，银色的睫毛在强光下几乎透明。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焕发了生机的意志。

赛诺的声音更近了："如果有其他人，不许动作！"

我盯着他颈间尚未消退的淤青，那是前几天我时留下的。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我见过他高烧时的脆弱，情动时的迷乱，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眼神——清醒得近乎残忍。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

我狠狠的抓起桌上的黄铜镇纸，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艾尔海森靠在墙角，灰绿色的眼睛依然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那就杀了我。"他轻声说，"不如三个月前，你就让我死在沙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猛地扑过去，却见他突然抬起手——那只被我切断过肌腱的手腕竟以诡异的角度翻转，指尖迸发出一缕锐利的草元素力。绿色的光刃划过我的脸颊，带出一道火辣辣的痛感。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震惊地看着他。三个月来，他明明连翻书都要我帮忙。

而他的指尖再次亮起微光，但这次明显虚弱了许多——那些严重的创伤到底还是伤了他的根基。

我冷笑的举起镇纸和他周旋："哦，看来为了这天，你偷偷练了很久。"

他不再答话，而是突然将积蓄的元素力全部爆发。地窖里瞬间蔓生出无数荆棘，尖锐的刺藤缠上我的脚踝。但在它们收紧前，我已经一记重击砸在他肩膀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他压抑的闷哼。

荆棘瞬间枯萎。艾尔海森跪倒在地，冷汗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他颤抖的手指仍试图凝聚元素力，却被我一脚踩住。而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碎瓷片，狠狠划过我的小腿。剧痛让我本能地松了力道，他趁机滚向角落，却在起身时撞翻了药架——三个月的囚禁终究耗尽了他的体力。

我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拽起来，第二下砸的更重。鲜血溅在我的手背上，温热黏腻。他的头猛地偏向一侧，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我揪着他的头发拽回来，看到他右眼已经被血糊住，左眼的瞳孔也开始涣散。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你的表演了？！"我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地窖中央。他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第三下砸在他的眉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艾尔海森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整个人蜷缩起来。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在地面上汇成一滩暗色的水洼。

"带着你的脑子下地狱吧！"我扬起镇纸。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我的手腕。血顺着我的手腕往下淌，温热的触感让我更加疯狂。他的银发已经被染成暗红，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像一幅被玷污的名画。

"住手..."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我们本可以...不变成这样..."

"不、已经太迟了。"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可怕。

我发疯般地继续砸下去，一下，又一下。镇纸撞击头骨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窖里回荡，混合着鲜血飞溅的声响。艾尔海森的身体像破旧的玩偶一样随着每次击打而晃动。

但他始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最令我愤怒的是他的表情——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看着我！"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摇晃，"看着我！你这个叛徒！"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踉跄着抬起头，知道赛诺已经带着大批风纪官冲进了上方的房间。弩箭隔着木板深深扎进我的肩膀，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放下武器！从艾尔海森身边退开！"赛诺的怒吼在地窖上方的木板上回荡。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艾尔海森身上。他的眼睛半阖着，鲜血不断从他的鼻腔和嘴角涌出。嘴角却好似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风纪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暴力破门的声音几乎震破了耳膜。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抬起沾满鲜血的镇纸，最后一次高高扬起。

"住手！"赛诺的吼声几乎震碎我的耳膜。

但太迟了。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镇纸朝着艾尔海森已经血肉模糊的额头砸去。这一下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带着无法言说的扭曲执念，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剧痛从后背炸开。三支弩箭同时贯穿我的胸膛，但我还是完成了那个下砸的动作。艾尔海森的头猛地向后仰去，撞在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妖艳的花。

我跪倒在他身边，感受着生命快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艾尔海森微微抽搐的手指，他胸口微弱的起伏，还有那始终没有闭上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赛诺的怒吼变得遥远，风纪官们手忙脚乱地围住艾尔海森。有人粗暴地把我拖开，我的后背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但我不再挣扎了，只是固执地扭着头，想看清艾尔海森的情况。

我该恨他的。恨他的算计，恨他的背叛，恨他永远都学不会真正的屈服。可此刻浮现在眼前的，却是那些零星的片段——他在高烧中无意识抓住我手腕的温度，他蜷缩在黑暗中的低泣，被冰水浸泡时的瑟缩，情动的喘息，他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落叶的模样，一切都真实的仿佛昨日重现。

这些记忆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不管有没有资格，我多希望自己能纯粹地恨他，可偏偏记得的全是这些该死的瞬间。

风纪官们手忙脚乱地围着他，我看不清他的状况。赛诺的焦急而恐慌的声音传来："快！止血！他不能死！"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他还活着？那个被我砸得血肉模糊的脑袋，还能继续思考吗？

"脉搏很弱！准备急救！"有人高喊着。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依然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他被抬上担架，银发垂落，上面沾满了血污。那具曾经在我怀中颤抖的身体，现在被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搬运着。我突然很想冲上去，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度，但我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后悔了吗？

如果没有遇见他，现在的我或许正在某个小镇过着平凡的生活，但命运让我遇到了那个破旧的板车，一切便不能假设。

因此我不后悔。即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买下他，会治好他的伤，会切断他的肌腱，会把他锁在只有我能触碰的黑暗里。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强心针！"

嘈杂的急救声中，黑暗渐渐吞噬了我的意识。恍惚间，我看见我们之间的血交融在一起，这大概是大脑给我最后的仁慈。

艾尔海森，你最好是死了，以你的性格，怕是连死神都要礼让三分，然后把你送会去某个充满书本和咖啡香的乐园吧。

但如果你活下来..回到那个光明的世界，我希望你永远记得，记得我给你喂过的每一勺药，记得我为你包扎过的每一道伤，记得我砸向你时颤抖的手。你要一直记得，记得我在你生命里这抹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而我，会在永恒的黑暗中等待。等着某天你想起我时，那瞬间的心跳加速——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对你，也是对我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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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镜碎无声

* 本文第一人称[我]，和上一篇不是一个人。

我站在教令院一角的回廊下，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窗，在地面上投出斑驳的光影。须弥城的喧嚣声从智慧宫的方向传来——商贩叫卖着货物的声音，学者们关于虚空终端算法的争论，还有远处森林传来的鸟鸣。这些熟悉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却与此刻我内心的思绪格格不入。

我无意识地摩挲着学者长袍的袖口，抬头望向不远处那栋熟悉的建筑——艾尔海森的住所。白墙绿瓦，窗棂上爬满了藤蔓，安静得像从未被打扰过。

我从没喜欢过艾尔海森，不是因为他得罪过我，而是他那种冷淡到骨子里的态度。他站在智慧宫的高台上，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扫过人群时，平静得如同死域中的湖水，仿佛我们这些普通职员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教令院的同事们私下议论他，有人说他目中无人，有人说他不过是仗着才华横溢。可无论如何，他是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艾尔海森，教令院的星辰，智慧的化身。

——然而谁能想到，连他也会有今天？

那年秋天，风沙席卷奥摩斯港，我在集市上第一次听说他出事。几个学者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沙漠""卡维死了""书记官失踪"。我只觉得心头一震，卡维，那个金发建筑师，总是笑得温和，怎么说没就没了？听说是胸口被开了个大洞，尸体被风沙掩埋。而艾尔海森，那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竟然也落入了未知的陷阱手里。我摇了摇头，觉得这消息荒诞得像个笑话。我摇头否认这个荒谬的消息，直到教令院的紧急通告贴满了整个须弥城的公告板，我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几个月后，赛诺带人从喀万驿附近的一个地窖里救出了他。那天我正在档案室整理卷宗，卫兵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书记官找到了！"我愣了一下，手里的书卷差点掉在地上。找到了？活着？还是……我不敢往下想。后来听说，那个囚禁他的男人发了疯，用镇纸砸碎了他的头骨，血流了一地。若不是草神亲自出手干预，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我第一次见到归来的他，是在教令院的医疗翼。门半掩着，我被派去送文件，路过时无意间瞥见了他。他靠在床头，银白色的发丝散乱地垂在肩头，脸色白得像纸。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勾勒出一道纤薄的轮廓，像随时会碎裂的瓷器。他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微微侧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望过来——依旧是记忆中那份熟悉的疏离，却掺杂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与脆弱。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他的情况。不是因为我有多在意他，而是那种落差——从云端坠入尘埃的落差，让我忍不住想看看，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

时间一天天过去，艾尔海森被允许搬回了他在教令院的房子——他原来的住所，听说他坚持要住回去，尽管那里已经空荡得只剩他一个人。教令院的日常依旧繁忙，档案室的卷轴堆积如山，学者们的争论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在教令院的身影总是转瞬即逝，像个无声的幽灵。每次遇见，我都会不自觉地多看他几眼。他的步伐比从前缓慢了许多，轻得像怕惊扰地面，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表面上看，他几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皮肤恢复了正常的光泽，轮廓分明的脸庞依旧棱角分明。只是身形明显消瘦了许多，肩颈的线条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依然冷静，却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像是被薄雾笼罩的湖面。那份病态的美感让人恍惚，仿佛他随时会随风散去，可他依然保持着那份克制而疏离的神态。

有一次，我在整理文件时，他走了进来。我问他有什么需要，他只是简短地说："找一份关于沙漠植物的研究报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我翻出文件递给他，他接过时，手指微微一颤，像是连这点重量都难以承受。

他站在桌边，翻了几页报告，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牵动什么隐秘的伤处。我退后一步，继续忙碌其他事。没多久，他突然抬手按住额角，眉头紧锁，呼吸变得急促，嘴唇微微抿紧，像是咬牙忍住某种隐痛。

"需要叫医官吗？"我平静地问。

他微微抬手示意，声音轻得如同沙漠中的细沙滑落："不必...只是头痛发作。"然后他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

我识趣地保持沉默，继续整理桌上的卷宗。他在橡木桌旁停留片刻，最终放下那份厚重的植物学报告，步履缓慢地走向门口。当门扉合上的刹那，我捕捉到一声压抑的咳嗽。

这让我想起前几日偶然听到的医官对话——那位鬓角斑白的学者用专业而冷静的语气说："经历那种程度的折磨后，内脏器官的永久性损伤几乎是必然的。"年轻些的助手补充道："特别是那种...极端情况，内伤会伴随余生。"他们不知道隔墙有耳，继续用讨论天气般的平静口吻列举着各种症状："...吞咽困难、呕血、持续性腹痛都算轻微症状，有些患者甚至连站立都成问题。"

当时我只当是在讨论某个不幸的沙漠探险者，现在想来，他们谈论的对象果然就是艾尔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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