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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无口清纯女王拥有帝国至高权力脑中还藏有灭世指令,但开篇就被狂暴厚乳,忍辱负重的她为巩固帝国统治决定微服私访,6

小说: 2025-09-05 13:46 5hhhhh 4910 ℃

不行,太明显了。

* 塞拉菲娜立刻在内心对自己发出警告。她的“统治者思维”迅速切换到了“生存模式”——与当年在底层挣扎时并无二致的模式。

她开始强迫自己观察和模仿。她放松了肩膀,微微含胸,让步伐变得不那么规律,时而急促,时而因为“避让”而停顿。她不再刻意躲避地上的污秽,只是像其他人一样,麻木地、或者说习以为常地从中穿过。她微微低着头,眼神不再是锐利的扫描,而是变得有些涣散,或者说,是聚焦在自己脚下那片狭小的区域,偶尔才抬起来,快速地扫一眼周围,然后又迅速低下,这更符合一个底层民众在复杂环境中保护自己的本能姿态。

当再次有人不小心撞到她时,她没有再瑟缩,只是像其他人一样,皱了皱眉,或者干脆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开,然后继续向前。

这个调整的过程快得惊人。仅仅是穿过两条街区的时间,她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就已经被有效地收敛了起来。她那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控制力,此刻完全用在了模仿和融入上。

她或许内心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但她的外在表现,已经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疲惫的、为生活奔波的底层“人类”了。不再那么引人注目,逐渐汇入了这片灰色的人潮之中。

终于,一座看起来更加破败、墙体上布满了污渍和涂鸦、窗口晾晒着五颜六色破旧衣物的巨大公寓楼,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楼体入口处,一个摇摇欲坠的金属牌子上,用早已褪色的油漆写着——阿尔法居住带,11号配给公寓楼。

她的“家”……到了。

接下来,是进入这座“巢穴”,面对另一重考验。

踏入11号配给公寓楼那敞开着、似乎永远关不上的破旧金属大门,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潮湿的霉味、劣质消毒水试图掩盖的、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味、各家各户飘出的廉价合成食物的烹饪油烟味,以及挥之不去的、属于人口高度密集区域的汗酸和生活垃圾的味道……

这一切,对于习惯了尖塔内恒温恒湿、空气永远清新的塞拉菲娜来说,无疑是一场感官的“洗礼”。

她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目光快速扫过大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忽明忽灭的节能灯提供着有限的照明,墙壁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涂鸦和污渍,角落里堆放着不知名的杂物。一部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式升降梯旁,“停用待修”的标识已经挂了很久,上面积满了灰尘。大部分住户显然都依赖于旁边那道狭窄、磨损严重的步行楼梯。

公告栏上贴着泛黄的通知:催缴能源费的、关于垃圾分类(但显然执行不力)的、以及一张措辞严厉、盖着帝国安全部印章的告示,内容是关于“配合安全检查,举报可疑人员”——这显然是前不久那场“严查”留下的痕迹,无声地提醒着这里的居民,帝国的眼睛无处不在,即使是在这被遗忘的角落。

塞拉菲娜(现在是伊莉娜)裹紧了风衣,像其他住户一样,选择了走楼梯。楼梯间同样昏暗,扶手上油腻腻的,墙壁上刻满了各种文字和符号。每一层楼道都弥漫着不同的生活气息,偶尔能听到门内传出的争吵声、孩童的哭闹声、或者劣质播放器放出的震耳欲聋的音乐。这和她认知中那个秩序井然、高效运转的帝国形象,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这就是她帝国的光辉所投射下的……真实的阴影。

她一路来到四楼,找到了标识着“E单元407”的房门。门板是劣质的合成材料,上面有几道明显的刮痕,门锁看起来也极其简陋,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破坏。她用那枚被植入了“伊莉娜”身份信息的、看似普通的身份卡片,在门锁感应区刷了一下,随着一声嘶哑的电子音,门咔哒一声解锁了。

推门而入,房间内部比她想象的还要……简陋。空间狭小逼仄,只有不到十五平方米。一张单薄的金属床板靠墙放着,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床垫和一条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毯子。旁边是一张同样是金属材质的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有一个基础型的营养膏分配器和一台老旧的、屏幕上布满划痕的公共信息终端。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方一个被铁栅栏罩住的、嗡嗡作响的通风口,不断送入带着异味的浑浊空气。

这就是帝国分配给一个底层单身女性的“家”。

安全,高效,将生存空间压缩到极致。

塞拉菲娜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个“属于”伊莉娜·科瓦奇的空间。这里与她在焰钢堡尖塔顶层的、如同宫殿般奢华、可以俯瞰整个星球的寝宫,简直是地狱与天堂的差别。但奇怪的是,此刻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厌恶或不适,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一切虽然简陋,却充满了“真实感”。一种她已经阔别了太久的、属于挣扎求生的真实感。

她将风衣脱下,挂在门后的一个钉子上,露出了里面同样朴素的内搭衣物。她知道,长时间待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毫无意义。她的任务是调查卡尔,而卡尔,以及像他一样的人,存在于这个公寓楼之外的、更广阔的“底层”之中。她需要走出去,去观察,去聆听。

在终端上用“伊莉娜”的身份卡领取了当日最低限额的营养膏(一种粘稠的、毫无味道的灰色糊状物)和饮用水后,她决定先去公寓楼附近那家所有住户都必须光顾的小型配给商店,购买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同时也借机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人。

她再次走出407室,沿着楼梯下楼。在经过二楼缓台时,她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他穿着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工装,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需要手动打磨的金属零件,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观察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身上。

这就是老鲍里斯 (Old Borin),塞拉菲娜的记忆库里并没有这个名字,但她能感觉到,这种常年待在固定地点、看似无所事事却观察着一切的老人,往往是社区里活着的“信息终端”。

老鲍里斯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审视新面孔的、不易察觉的探究,随即又移开了,仿佛她和每天上下楼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塞拉菲娜没有与他对视,只是维持着“伊莉娜”那种略带疲惫和漠然的表情,继续下楼。但她已经将这个老人的形象和位置记在了心里。

公寓楼外,街道上的“烟火气”似乎比刚才她来的时候更浓了一些。也许是到了某个换班或休息的时间点,更多的人出现在街上。她在街角找到那家标识着“阿尔法第七区综合配给点”的小商店。店面不大,货架上稀疏地摆放着一些最基础的、由帝国统一配给的生活物资和少数价格高昂的“奢侈品”(比如劣质的烟酒和过期的糖果)。

店主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眼神却十分精明的女人,名叫安娜 (Anna)。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常年与底层民众打交道所特有的、混合着不耐烦、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的表情。此刻,她正一边快速地扫描着顾客的身份卡和配给额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排在前面的一位年轻人的抱怨。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穿着沾满油污的工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愤懑。他似乎叫利奥 (Leo)。

“安娜大婶,这周的蛋白质配给又少了吗?就这点东西,怎么够我们这些在重工厂干活的人消耗?” 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怨气,“

还有,前几天那帮穿着黑甲的‘安全检查员’,差点把我的铺盖都给掀了!说是找什么‘可疑分子’,我看他们就是闲得没事找我们这些 P 民的麻烦!肯定是上面那些大人物又搞砸了什么事,拿我们撒气!”

安娜显然对这种抱怨习以为常,她头也不抬地操作着终端,语气平淡地回应:“行了利奥,少说两句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上面’的事,是我们能议论的吗?前不久刚全区大搜查(刚被严查过),你忘了?想被请去安全局喝茶吗?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吧。” 她的语气看似驱赶,却也隐隐带着一丝“好心”的提醒。

利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安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嘟囔了几句“狗屎政策”、“该死的熔炉之心补偿金连买营养膏都不够”,然后拿着他那份少得可怜的配给离开了。

塞拉菲娜(伊莉娜)排在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尽收耳底。她低着头,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但内心却在飞速地分析着。

利奥的抱怨,证实了“严查”确实对底层民众造成了困扰和怨恨。而他提到的“熔炉之心补偿金”,则直接与卡尔的动机联系了起来——显然,帝国所谓的“补偿”,在这些人看来,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是一种侮辱。这种普遍存在于底层的、对帝国政策的不满和怨恨,正是滋生出卡尔那种极端分子的温床。而安娜的反应,则代表了另一种底层生态——麻木,谨慎,以及在强权面前不得不选择的沉默和顺从。

轮到她时,塞拉菲娜用略显生涩(符合“新人”身份)的动作递上自己的身份卡,购买了一小块最廉价的清洁皂和一卷卫生纸。安娜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多问,迅速完成了交易。塞拉菲娜同样沉默地接过东西,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字。

回到那间狭小、压抑的407室,塞拉菲娜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她走到那扇唯一的、被铁栅栏封住的通风口前,试图从那浑浊的空气中,分辨出更多属于这个区域的信息。

恐惧和顺从之下,是无处不在的怨恨和不满。

* 她冷冷地想。* “熔炉之心”计划的伤口远未愈合,反而可能因为后续补偿的不足和高压的管制而持续溃烂。卡尔的愤怒并非个例,只是他选择了一种最极端、也最……‘有效’的方式来爆发。

*在这种环境下,到底有多少个潜在的‘卡尔’正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我的“清算”和改革,真的能触及到这些最底层的、最根本的问题吗?*

她看着窗外(如果那通风口能算窗的话)那片在工业废气笼罩下显得更加灰暗的天空,以及远处那些如同巨大怪兽般矗立的工厂剪影。她的任务,比她最初设想的,似乎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

她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社区,了解卡尔这个人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了解他与周围人的关系。或许……明天可以找个借口,去卡尔原来住的那栋楼附近看看?或者,尝试和那个看起来无所不知的老鲍里斯,或者愤世嫉俗的利奥,甚至那个精明的安娜,建立某种……极其有限的接触?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夜莺”,已经张开了她探寻真相的、沾满夜色的翅膀。

次日,阿尔法居住带,清晨

407室那狭小空间里的空气,在夜晚似乎变得更加浑浊和令人窒息。塞拉菲娜几乎一夜未眠。身体的疲惫远不及精神上的亢奋与警惕。她躺在那张冰冷坚硬的金属床板上,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在不断复盘着昨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以及推演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她的任务目标很明确:亲自调查卡尔。不仅仅是他的生平,更是他所处的环境,他的人际关系,以及最终点燃他那毁灭性怒火的具体诱因。官方的档案和审讯记录必然是经过过滤和带有偏见的,她需要的是更原始、更鲜活的信息。

而获取这些信息的最佳地点,无疑就是卡尔曾经生活、呼吸、并最终被绝望吞噬的地方——他在“熔炉之心”计划强制搬迁前所居住的那栋旧公寓楼附近。

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让她在那个敏感区域(尤其是在经历过“严查”之后)长时间停留而不引起过多怀疑的借口。经过一夜的思考,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成形:她将伪装成一个从外地前来、寻找失散多年亲戚的女孩。

那个“亲戚”,当然是虚构的,但其“曾经的住址”,将被设定为卡尔原来居住的那栋楼。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那里徘徊、观察,甚至向人打听关于那栋楼“过去”的事情,从而间接地了解卡尔的信息。

简单的用过配给的、毫无味道的营养膏后,“伊莉娜”再次穿上了那件宽大的灰蓝色风衣,将深棕色的头发随意扎起,确认隐藏武器和应急通讯器都处于待命状态,然后便离开了11号公寓楼,朝着记忆中卡尔旧居所在的街区走去。

越是靠近那个区域,周围的环境似乎就变得越发破败。道路更加坑洼不平,两侧的建筑也显得更加老旧失修,墙壁上涂抹着更加愤怒或绝望的涂鸦。空气中工业废气的味道似乎也更浓了一些,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帝国制服、但明显属于低阶治安巡逻队的人员,三三两两地走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里显然是“严查”的重点区域之一,肃杀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

塞拉菲娜将自己完全代入“伊莉娜”的角色——一个初来乍到、对环境感到陌生、内心可能还带着一丝寻找亲人希望(以及对未知环境恐惧)的年轻女孩。她微微低着头,脚步略显迟疑,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怯懦,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废弃的店铺,紧闭的窗户,偶尔从某个角落里投来的、带着审视或麻木的目光……这里的“人间烟火”,似乎比她昨天看到的更加黯淡,也更加压抑。

终于,她来到了目的地——卡尔曾经居住的那条街道。街道尽头,矗立着一栋比周围建筑更加高大、但也更加破败的赫鲁晓夫式公寓楼。它的许多窗户都用木板或金属片钉死了,墙体剥落严重,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结构。楼体入口被粗糙的金属栅栏封锁着,上面挂着“危险建筑,禁止入内”的官方警告牌。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从那栋楼里散发出的、一种混合着废弃、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卡尔曾经的“家”所在的地方。在“熔炉之心”计划启动,将他和许多原住民如同垃圾般扫地出门之前。

塞拉菲娜停下了脚步,站在街道对面,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静静地凝视着那栋如同巨大墓碑般的建筑。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迷路者在辨认方向,又像是在追忆着什么。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旁边另一栋建筑粗糙冰冷的墙壁,仿佛想从这冰冷的触感中,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

她的伪装,尤其是那张依然难掩秀色的、带着一丝清纯无辜感的脸庞,以及那件宽大风衣下隐约可见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成熟曲线,在这片灰暗破败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她自己或许没有完全意识到,但她的出现,已经像投入浑水中的一颗石子,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在街道斜对面的一个小型机修铺门口,一个穿着油污工装、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身形瘦削但眼神异常锐利的年轻人,正靠在一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摩托车旁,假装擦拭着零件,实际上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的“陌生人”。

他叫米沙 (Misha)。他是这片区域土生土长的“地头蛇”,靠着给各种见不得光的运输工具做点小维修、传递点“灰色”信息勉强糊口。他像老鼠一样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条生存法则,也因此幸运地躲过了前不久那场几乎翻地三尺的“大搜查”。

他认识很多人,也知道很多事,包括那栋废弃公寓楼里曾经住过的一些人,比如……那个后来闹出天大动静的卡尔。

米沙注意到这个女孩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好一阵子,而且她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那栋被封锁的、如今被私下里称为“卡尔楼”或“诅咒之地”的废弃建筑上。

一个漂亮得不像本地人的女孩,对这种不祥之地产生兴趣?尤其是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这太不寻常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警惕和好奇。接近她有风险,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那种混合着清纯和成熟诱惑的气质,让他有些心痒难耐。而且,她对“卡尔住的楼”的兴趣,也勾起了他某种隐秘的探究欲。

犹豫了片刻,米沙最终还是将沾满油污的抹布往旁边一扔,朝着塞拉菲娜(伊莉娜)走了过去。他刻意让自己的脚步声显得随意,脸上也挂着一种看似友善、实则充满了试探的笑容。

“嘿,姐妹儿,”

他用一种当地常见的、略带痞气的口吻打招呼,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塞拉菲娜听到,

“迷路了?还是在等人?这一片可没什么好风景。”

塞拉菲娜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立刻放松下来,转过身,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符合“伊莉娜”身份的、略带惊讶和警惕的表情。

“哦……你好。”

她的声音也调整得略微有些怯生生的。

她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瘦,但看起来很精干,眼神锐利而警惕,身上有种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油滑和韧劲。这种人,通常消息灵通,但也极度危险。

“我……我是在找一个地址。”

塞拉菲娜按照预定的剧本,拿出了一张写着地址的旧纸条,上面是卡尔旧居的门牌号,但名字却是她虚构的那个亲戚。“或者说,一个很老的地址。我想找我的一位远房叔叔,叫……维克多·波波夫。听说他很多年前住在这附近,可能……可能就是在那栋楼里?” 她抬手指了指那栋废弃的公寓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恰到好处的期盼。

米沙的目光在那张纸条上扫了一眼,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塞拉菲娜的脸,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波波夫?维克多?” 他摇了摇头,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怜悯,

“姐妹儿,你这消息也太老旧了。那栋楼?”

他朝着废弃公寓楼扬了扬下巴,“哼,自从那该死的‘大搬迁’之后,里面早就没人住了,至少‘合法’的住户是一个不剩。

现在那里就是个空壳子,据说闹鬼,里面全是耗子、变异蟑螂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一些关于过去的不太好的回忆。”

他故意用了“大搬迁”这个带有讽刺意味的本地词汇,来指代“熔炉之心”计划带来的强制拆迁。

同时,他也在观察着“伊莉娜”的反应。

“而且,” 米沙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你挑这个时候来找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你不知道吗?前不久这里刚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穿着黑甲的‘猎犬’到处抓人,尤其是和‘那栋楼’或者和‘某些人’沾过边的……

你现在跑来打听这个,胆子可真不小啊,姐妹儿。”

他刻意模糊了“某些人”的身份,但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他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否知道卡尔,试探她是否知道这里的危险,试探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塞拉菲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个人比她预想的还要直接,还要敏锐。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脸上的那份怯懦和茫然,甚至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我不知道……什么‘大搬迁’……什么麻烦……我只是……很久没联系上叔叔了,家里托我来看看……我……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个不明真相、被吓到的外地人的反应。

米沙看着她那双因为“害怕”而微微睁大的棕色眼睛,以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心中的疑虑似乎减轻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消失。或许她真的只是个不知情的笨蛋?但她对这栋楼的关注,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也许吧。”

米沙耸了耸肩,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在审视着她。

“不过,你那个叫维克多的叔叔……我在这里混了这么久,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

“当然了,那栋楼里以前住了不少人,来了又走,谁记得清呢?不过倒是有一个叫卡尔的家伙,以前住在那顶楼,是个修东西的好手,脾气也火爆得很,总是骂骂咧咧的,抱怨这该死的帝国,抱怨女王什么的……后来也突然消失了,就像很多从那楼里消失的人一样……”

他终于提到了卡尔的名字,并且看似随意地将其与对女王和帝国的不满联系起来,然后再次紧紧地盯着“伊莉娜”的脸,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孩,到底和卡尔有什么关系?或者,她只是一个闯入危险地带的、无辜的过客?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塞拉菲娜知道,她的“夜莺”计划,从遇到这个名叫米沙的年轻人的这一刻起,已经进入了第一个关键的节点。她必须小心应对,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从这个潜在的“信息源”口中,挖掘出更多关于卡尔的真相。

米沙那看似随意抛出的、关于“卡尔”的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塞拉菲娜的心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尽管她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怯懦。

她必须极其谨慎。

大脑中那属于女王的、冰冷的计算模块在疯狂运转。眼前这个年轻人,米沙,他显然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也对卡尔有所了解。他是一个潜在的宝贵信息源,但同时,他也像一条潜伏在浑水中的毒蛇,敏锐、多疑,且可能带有无法预测的危险性。

尤其是在这个环境里。塞拉菲娜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一旦她的伪装被识破,一旦她那属于“女王”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特质暴露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这个秩序崩坏、法律如同废纸的底层区域,一个失去庇护的、被发现是“大人物”伪装的、而且容貌出众的“弱女子”,她的下场……恐怕比死亡还要凄惨。

她刚刚经历过的地狱,让她对这种可能性有着最深切、最本能的恐惧。失败的代价,绝不仅仅是任务中止,很可能意味着再次陷入被暴力和欲望彻底吞噬的深渊。

这一次,将不会有激光从墙壁中射出救她。

这份深植于心的恐惧,让她此刻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回应都必须经过精密的计算。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更加明显的困惑,甚至带上了一丝被“麻烦”吓到的神色,声音也压得更低了:

“卡尔?他……他很有名吗?听起来……好像是个危险人物?” 她小心翼翼地重复了这个名字,却将其放在了“危险”的语境下,试图将自己的“兴趣点”

从对卡尔本人的好奇,转移到一个初来者对潜在威胁的担忧上。

米沙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在她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他看到的是恰到好处的“无知”和“担忧”,这让他心中的疑虑又减轻了一分,但那份源自底层生存本能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

同时,他那审视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在她那被宽大风衣也难掩曲线的身材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这个女孩,即使穿着如此普通的衣服,也散发着一种让他心头燥热的魅力。危险?或许吧。但诱惑也同样真实。

“危险?”

米沙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扭曲的“敬意”。

“看你怎么说了。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他当然是危险的,是个疯子,是个敢朝着太阳吐口水的傻瓜。

但对我们这些……像臭虫一样活在这里的人来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他是个有种的家伙。至少,他敢说出我们很多人不敢说的话。修东西的手艺也是一流,以前这条街不少人的破烂玩意儿都指望他呢。”

他稍微透露了一些关于卡尔的正面信息,但语气依然带着试探。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耸耸肩,“就像我说的,他消失了。也许是被‘猎犬’叼走了,

也许是……自己想不开了,谁知道呢?这地方,每天都有人消失,不奇怪。”

塞拉菲娜(伊莉娜)认真地听着,捕捉着每一个细节。米沙的话证实了卡尔在底层民众中,可能并非完全是负面形象,甚至带有一丝反叛英雄的色彩。这让她对卡尔的动机和形象有了更立体的认知。

同时,米沙话语中那种对“消失”的习以为常,也让她感受到了这里生活的残酷和高压统治下人命的廉价。

她需要引导米沙说更多,但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她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用一种带着些许沮丧和后怕的语气说:

“这样啊……听起来,这里……确实挺复杂的。也许……也许我叔叔早就搬走了,或者……我真不该来这里打听。” 她开始扮演一个被现实吓退的、天真的寻亲者,试图降低米沙的警惕心,并把话题从敏感的卡尔身上稍微移开,转向这里的普遍生活状况。

“这里的生活……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困难?我看大家好像都很……”

她斟酌着词语,避免使用过于官方或带有评判性的词汇,

“……都很不容易的样子。”

她将问题抛了出去,既符合她“初来者”的好奇,也希望能从米沙的回答中,了解到更多关于这个区域的真实信息——那些写不进官方报告里的、民众的真实感受和生存状态。这是理解卡尔和他背后那片“土壤”的关键。

米沙看着她那副似乎真的被吓到、又对周围环境感到好奇的样子,心中的戒备似乎又松懈了一些。他靠回到摩托车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自嘲和老成的笑容。

“不容易?” 他哼了一声,“姐妹儿,‘不容易’这个词,在这里都是奢侈品。在这里,我们只有‘活着’和‘没活着’的区别。

你问生活?哈!去问问那些因为‘熔炉之心’丢了家、只拿到一点点可怜补偿金的人!去问问那些每天在辐射超标的车间里干十六个小时、只为了换一管营养膏的人!去问问那些孩子生下来就带着基因缺陷、却连基础治疗都申请不到的人!”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嘲。“困难?不,这不是困难,这是他妈的……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绞肉机!我们都是里面的肉渣!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仿佛能穿透厚厚的云层和大气,看到那座遥远的尖塔,“……她可能连我们这些肉渣的存在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根本不在乎!”

米沙的情绪有些失控,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闭上了嘴,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再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塞拉菲娜。

塞拉菲娜静静地听着,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米沙这番充满了怨恨和绝望的话语,如同重锤般敲打在她的心上。这比任何报告都更直观、更残酷地揭示了她帝国底层所面临的真实困境,以及那份足以将人逼疯的、针对她——赤焰女王——的滔天怨气。

卡尔的恨,并非无源之水。

她知道,她必须更加小心。但同时,她也知道,她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她需要让米沙继续说下去。

米沙那番充满了原始愤怒和绝望自嘲的话语,如同重石般砸在地上,激起的尘土似乎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咒骂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完全没有意识到,也绝不可能想到,他口中那个“可能连我们这些肉渣的存在都不知道”的、遥不可及的帝国统治者,此刻正穿着一身廉价的风衣,伪装着最卑微的身份,近在咫尺地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承受着他最直接、最不加掩饰的憎恨。

这无疑是整个宇宙中最荒诞、也最尖锐的反差。

他用尽全身力气唾弃着、诅咒着的那个人,正用一双眼睛看着他,听着他每一个字,感受着他话语中那几乎要溢出的痛苦和怨毒。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塞拉菲娜(伊莉娜)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是因为恐惧(虽然恐惧一直都在),也不是因为愤怒(愤怒早已被她用理性冰封),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冰冷的情绪。她听到了。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来自她帝国最底层、最直接的声音——那不是经过粉饰的报告,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充满了血肉和痛苦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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