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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愚行半生,2

小说:十孔吞云 2025-09-05 13:45 5hhhhh 7810 ℃

“这是狴犴叔培养得好,他教我捏泥巴,教我制陶。”

“那只是一部分,你若没有天赋,永远都不会是镇土。神通术法是大枯木赐予大枯木人的宝藏,只有大枯木人能施展,像外来的鱼塘人,他们只能凭借技艺制作假权柄来尽量接近神通。”石钏还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感觉杨云吞视线有所偏移,身后震动,扭头一看,竟有什么东西从巨石中央往上冒出,带起大量尘埃与碎石。

“这什么东西?”

“怎么从地下出来了?”

“跑远点儿呀傻愣!”

“发生啥了?”

周遭喧嚣四起,幸存者们纷纷逃散,远离那突如其来的意外。有两人聪明,跑到石钏附近寻求庇护。而石钏与杨云吞早已站起身来,他们原本就相隔较远,此时石钏迅速将杨云吞护在身后,目光如炬,紧盯着那处异动,杨云吞也果断地拿起鱼刀,全神贯注,准备迎战。尘埃漫天飞扬,隐约可见其中似有一座小建筑物显露出来,那檐角飞翘,立柱挺拔,然而这管中窥豹的景象,却让人心生疑惑——这建筑竟不像是人能进的地方,反而更像……一个神龛。一根无形的丝线在石钏心中瞬间绷紧!当恶意席卷而来的前一秒,他果断转身,捂住杨云吞的眼睛,同时大喊一声:“不可看!”杨云吞虽然没看见,但其余幸存者却都目睹了那一幕,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怎……怎么?石钏,发生什么了?那是什么东西?”杨云吞能明显感觉到石钏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是在害怕吗?

“……”

石钏没有回应,杨云吞逐渐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啊啊啊啊……”

“额嗯……哈啊……”

“唔啊啊啊……”

那些人,在做什么?怎么发出如此淫靡的呻吟?杨云吞的手轻轻搭在石钏的手腕上,此刻,他分明感觉到身前之人的喘息炽热如火,每一口气呼出,都仿若燃烧的热炭,令人心焦,可石钏的手却冰凉刺骨,这反差让杨云吞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涌上心头。他连忙追问:“石钏,你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不能看……不能看……不能在这里……”石钏的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变得干涩难听,仿佛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因干渴而声音嘶哑。杨云吞的思绪飞速转动,石钏应当是看见了什么,其他人也是,他们似乎看见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能让一位接近宗师的人物如此不堪的,大抵是某种强大的影响,或许那建筑物里头,真的隐藏着某种超越凡人的存在,真真正正的神明。

不能看。

为什么不能看?

杨云吞也见过神明,即使只是擦肩而过,但慈泥巴神是他切实见过的,并未对其造成影响抑或其他反应,怎么这个神明就不得看?还是说那里所处并非神明,而是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杨云吞紧紧握住石钏的手腕,往前走了两步抱住石钏,这时才慢慢睁眼。杨云吞的视野里只有石钏,便看不见远处的建筑。但是石钏的情况非常不妙,他的手如坚冰,眼光呆滞看着杨云吞,他呼出来的气息好似能扭曲空气,但最让杨云吞不解的,是石钏身下那根雄具,竟然在此刻起竿,隔着衣裤都能感觉到形状与热意。

“这也是……影响?”杨云吞在一刹那怀疑起大枯木,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世人活在这里到底是折磨还是幸运?“别靠近……我要……要忍不住……”石钏说完这句话就浅浅地呻吟,裤头愈发湿润。杨云吞抬头看他,英武脸庞此时有些扭曲,如同吃了酸枣一般,额头碎发渗出冷汗,这个状态好似被拴虫入体,但这只是看了一眼的影响!到底是什么东西单单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一群成年汉子变成如此?杨云吞压制住自己的好奇与对未知的恐惧,当下情况是诡异且无法捉摸的,在场的人应当都看见了那建筑物里的东西,只有自己因为石钏形体宽阔的原因只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檐角,里头的东西是死是活完全不知。

杨云吞抓起石钏的手,将土块给他,可是却毫无改善,他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苦苦支撑挡住杨云吞的视线,似一尊巨人。

视线!对!

杨云吞取出十孔埙,在情况未明之时,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便是无知,唯有获取更多【视野】,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那神秘之物的影响,是否也能通过镇辰十孔的视野传导而至?杨云吞暗自赌定它不会。如果这种影响能够传播开来,那么他此刻也应该如石钏一般,陷入苦苦支撑的困境了。凑眼一瞧,里头只有一个画面,是那铁仵作的,但他并没有去看周围场景,而是脱光了衣物在与另一人交合,欧擎的目光死死盯着交合处,鲜血与体液的混合物恶心至极,但他好似没这么觉得,只是用力耸动着自己的腰腹,手指在那人腰间抓出血痕。

“欧擎!”

杨云吞隔空大声一喊,成功吸引了铁仵作的注意力,往远处看,很快又回到自己的状态里。但杨云吞通过其视野看见那建筑:这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石质神龛,阁楼式结构,四角有檐,下方龛楣有镂空浮雕,雕的竟是男女的淫物,如若里头供的是神明,那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个淫神。但里头的那东西,人不像人兽不像兽,更像一个红色肉瘤在攒动,看得杨云吞是头皮发麻!

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神明?杨云吞见过的慈泥巴神,也见过祂的神像,虽然慈泥巴神身下巨物骇人,但也能看,哪里有神会长这局促样?

“神明肉块。”

杨云吞忽然想到,有个想不起来的人曾对其说过这个词语。

“【金嗓子】就是神明肉块,车老板因为这个东西变成了活死人,铸铜因为这个东西被影响了十多年,而此刻,那神龛里的东西,是否也是一个神明肉块?”

杨云吞喃喃自语,但身前的石钏好像坚持不住了,颤抖的双手一直往下体伸,嘴里头念叨:“好难受……好想弄出来……”杨云吞将石钏裤子稍微脱下,肉棍弹出,此刻才看见他那根东西有些异样,原本红黑色的肉屌现在变得更黑,隐隐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闪烁跳动,马眼处本该是透明的涎水也不对劲,变得发蓝,在阴影中甚至有些发亮。本想为石钏打出来的杨云吞也不敢动了,从石钏手里拿回土块,镇土掰了一小块塞进石钏嘴里。

“你吞下去。”

石钏喉结耸动,这时神态才有转变正常的势头,眼神都清澈了些,但下面的异变并没有被治愈,杨云吞看得焦急起来。

“唔哇哇啊啊——!”

响叫从石钏身后传来,杨云吞再次拿起镇辰十孔获取欧擎视野,辛亏方才给他下了蛊,否则无法得知情况。欧擎的下体异变比石钏严重不少,周围的毛发都已掉光,黑漆漆的阳物膨胀好几圈,包皮绷紧得光滑无比,连上方的青筋都无法暴起,若隐若现,不时有什么东西在皮下闪烁,这哪里是一个男人该拥有的东西?分明是一条恶虫镶嵌在人体上!欧擎将这玩意儿从另一人体内拔出后,带着许多液体站起来,一边撸动那淫物一边朝着巨石中间的神龛走去。他走得很慢,视线一直盯着神龛里的肉块,杨云吞咽了咽口水,凑近了看更觉得邪乎,神龛旁倒下着一人,刚发出的哀嚎好似就属于这人,杨云吞隐约记得他是个侠客,如今浑身发黑,口吐白沫,似中了什么邪毒一般,胯下那东西变得干黑,两卵不见只剩皮囊。再看神龛,石质结构上被许多白浊喷涂,蠕动的肉块上的雄性精华最多也最浓,这种量绝非一个正常男人能够供给的,地上那侠客怕是方才将卵袋里的东西统统清空了,才只剩囊皮空落落。

欧擎开始朝蠕动的肉块手淫,由于方才操干了一人,所以很快射精了——粗长的黑虫一直流着涎液,他大声呻吟,声音完全变了调,手里的东西猛地跳动,但是预想中的喷涌却没有出来,黑虫在空中打着空炮。这是必然的,始虫堵住了他的输精管,但因为没有完全成长无法将“一”转化成“三”,就是这么强行堵着,大大延长了他的射精时间,只是太长的过程让其完全无法忍受,明明就在巅峰,明明一直在完成“射”的动作,可是却没有任何精液从马眼流出,只有大股的爱液将其龙头与巨石表面连结。堵塞的苦楚填满他的肉躯,呻吟变成了哀嚎,他的视线开始不稳,一直在摇晃,晃得杨云吞头晕,回神时视野本人正在用拳头击打自己的卵蛋,似乎要以这种方式强迫囊袋里的东西喷出,但是好像这个行为激怒了栓虫,欧擎嚎叫一声腿软倒在地上,爱液毫无节制喷涌,不一会儿就将巨石湿了大片。

他没有完成射精,后头的人却已准备好。男人们对着肉块发疯似地射精,呻吟在此刻好似要组成一曲,只不过高低混乱,平仄无序,完全是野性的迸发,生命的倾泻!这些人将一切都在此刻释放,他们的灵魂与生命在一块巨石上、在一个神龛前完成了最后的绽放!大量的浊液将黑漆漆的石质神龛染成白色,甚至还有些膏状物附着于上,不知是哪个人流出的精膏,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让人作呕,一个又一个男人倒在地上,他们是否会后悔跟着铁仵作一齐进入密林,明知自己本事没有,还要勇往直前,没有思量地相信铁仵作能够解决这事。而铁仵作们只剩下最后一人在地上意乱情迷,他最强大的手段——镇土权柄,在诡异肉块的影响下毫无作用。

想到异变的活得了藤,杨云吞不禁想,这些藤蔓是否是一种禁制,是某个时代的人为了封印这块巨石,抑或者说是巨石里的神龛所下的手段?它们将闯入者杀死,就是为了阻止那肉块摄取能量从而造成更大的影响?可怜这些人还以为上到了巨石就能安停一阵,殊不知此处才是最大的危机。

“我……云吞……好想……”石钏双膝发软,吞下去的土块无法再抑制他的情欲,身下淫物越来越黑,愈发狰狞。

“石钏,不行……你要是射出来怕是会死!”

“但……马上就要……喷出来……呃……呼呼……”

那些人一次将生命力全部射尽,倒在地上没了生息。为了让石钏无法射精,杨云吞吹响第二孔,一只细小的虫子钻出,他道:“我要用始虫堵住你的精关,你忍忍。”

虫子进入马眼的一刹那,石钏“呃啊”一声,竟大量喷射,将始虫冲出,不知道掉落哪去,大股的白浊淋在杨云吞衣物上,每次喷射跳动又会将雄精甩在他脸上,杨云吞一下心急如焚。原来石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稍微刺激就射出,这些精液没有始虫转化,这么毫无节制地射精恐怕不出一刻钟就得精尽人亡!

快!想想办法!有什么方法能制止他射精?

石钏慢慢跪在地上,因为大量射精而虚脱,杨云吞顺着他往下,始终不去直视那神龛,他用力掐着石钏的卵袋,将之往下拉扯,另一只手大拇指堵住铃口,石钏在控制下射精是极其痛苦的,但杨云吞如今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听着石钏在耳边哀嚎,仿佛又回到石头府与他初次见面那一夜。杨云吞又镇土自己的土块,石钏却咽不下去,他浑身虚汗,两眼逐渐无神,杨云吞甚至能感觉到手中的卵蛋在迅速变软变小,身上全是石钏的雄精,一种飘渺的东西正在离开石钏的身躯,那是他的生命。

“石钏!坚持住!”杨云吞在他耳边大叫,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

杨云吞放开石钏,从镇辰十孔里获取欧擎的视野,朝着巨石中间奔去。

“别……”石钏没能抓住杨云吞的衣袖,整个人没有了支撑倒在地上。杨云吞照脑中印象冲向神龛,途中有几个倒下的躯体绊倒杨云吞,手肘磕破了皮,鲜血流出,又因为土块在身而迅速愈合。土块归主后治愈的能力好似更强了,但杨云吞没空细想,终于进入了欧擎的视野里头,从别人的视角里看自己从而做出行动,这感觉很别扭也很奇妙。欧擎在挣扎,视野来回晃动,看得杨云吞胃里翻滚,强压下冲动,最终接近了神龛,他一手摸上了这东西,触感黏腻恶心,刺激味道扑面而来,上头全是男性的雄精,有些还是热乎着的……不对,是这石头神龛是热的!它好像是活的一般,有着温度,隐隐能感觉到某种吸引力。

“不仅是那肉块,这神龛也在吞食!”杨云吞心中大喊诡谲,心脏跳得极快似要离体而出,而在手触碰上肉块的前一刻,杨云吞本该想些什么,例如自己是否也会被影响?触碰肉块后会发生什么?自己的命途是否会在此地终结?李狴犴是否要在黄皮地待至生命尽头?

但很奇怪,他什么都没去想,脑中是空空如也,像停转的机器,甚至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静止了,回过神是几年之后的事情……直至他的手触碰到肉块。疯狂的热意瞬间布满全身!肉体与灵魂在同时被炙烤,仿佛又回到联村的地洞之中,干涸的土地与无法呼吸的空气,简直要将人活生生烤死!事实上杨云吞确实是在被烧灼,他的衣物烧成了灰烬,浑身毛发在瞬间消失,左眼里的机械眼球在嘎吱作响,一切都在预示着杨云吞的下场,但好在有土块。

——土块在极速消融为杨云吞抵抗这如蛆附骨的热意,头上碎发刚消失又长出,隐约间杨云吞听见了什么东西在耳边嘬嘬响,好像谁在吃饭。但什么事情都已无法阻挡杨云吞说出那句:

“岁岁平安!”

话音一落,所有动静都消失了,云层不再移动,风也不再呼啸,树叶停止交错,身上灼热也踪影全无。这是一场极致的宁静,直至被呼吸打破——是杨云吞自己的,他大口喘息,如刚诞生的娃娃摄取氧气,耳中嗡嗡作响,他跪撑于地面,发白的石头上有黑色的星星在四处飘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在遥望四周时,一切都变了回来,幽深的密林,树上的藤蔓,落叶满地的石头路马儿在一旁轻轻踢踏……好像他从未离开过此处,只有四处的尸体在表明曾发生过一场危机,在某个世人所不知道的地方。

“就这样……结束了吗?”杨云吞有些出神,他完全不知道对那肉块祝福后发生了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反噬是什么,他很想趴倒在地,但身上没有了衣物,地上满是腐烂的树叶,实在没法子下去,只得用力撑起躯干,朝着石钏的方向走去。石钏昏倒在地,胸膛微微起伏,下身已经停止了射精,并且囊袋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干瘪,阴茎颜色恢复原样直至此刻,杨云吞才确认,自己成功了。他拿出土块,此时才发现这东西只剩下一个指头大小。

是方才为我抵挡那烧灼吗?

杨云吞为其镇土,捧着土屑喂进石钏嘴中,又从马匹上取来水囊灌给他,直至石钏呼吸平稳眉头松开,才坐在地上歇息。四周安静得很,从嘈杂中一下转换令杨云吞很不适应,脑中似乎还有所残留,安静得很不现实。过了一会儿有个铁仵作起身,杨云吞还以为诈尸,细看才认出是欧擎。“这……这是哪儿?”欧擎脸上懵懂天真,挠了挠发痒的后脑勺,一看全是血,把他吓得回了神,“我们回来了?”欧擎盯着场上看似唯一活着的人,少年披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身旁躺倒的是那名镇土宗师。

“宗师!他如何?”

“他没事。”杨云吞实在不想搭理他,烦他继续追问,继续道,“此处人全都死了。你既然是铸铜官府的人,就快去通知罢。”

“这……你得告知我发生了何事!你既然比我先醒,那你一定……不对,我好像看见你向那诡异东西走……”话音未落,欧擎便听见一阵低沉埙声,后捂着某处大叫一声,虚弱的他再次昏厥过去。

放下手中的十孔埙,杨云吞手指一滞,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镇辰十孔声音好像与先前有所不同,少了空洞多了厚实,仿佛里头多了什么。以为是泥沙进了去,倒着拍打,再吹还是厚实,杨云吞没想唤虫,但却有虫从孔洞里探出头,他心头一愣,方才自己摁的应当是第四孔吧?四孔哪来的虫?揪出虫一看,让杨云吞有些犯恶心,后颈发麻,但这虫的样貌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只见这虫通体漆黑油亮,无足无目,浑圆躯体由无数不规则肉瘤堆叠而成,关节处的褶皱随蠕动时隐时现。

“这……那个肉块……”

那肉块怎会变成虫子进入他的镇辰十孔?什么时候?寒意顺着脊椎攀爬,未知恐惧充盈心头,肉块进入他的十孔埙对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是否能通过镇辰十孔控制这肉虫?

整条肉虫在杨云吞指尖缓慢蠕动,看起来十分懒散,完全不像栓始泥三虫凶戾。目前来看肉虫并没有对杨云吞造成影响,原本肉块的影响应当是无比强大,是连石钏看一眼都会落得那种下场的,杨云吞推测肉虫无法对自己造成影响,但其余人呢?

杨云吞瞥向蜷缩在地的铁仵作欧擎,随即摇了摇头挪开视线。当下并不晓得肉虫有什么能力,要是真带有像之前肉块那般影响,杨云吞怕是无法为他消除影响了,毕竟这次祝福肉块的反噬还没体现出来,杨云吞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自己增添影响。

将肉虫塞回,杨云吞静静等待,因四周平静得骇人而无法完全放心歇息,于是杨云吞边警戒边练习镇土,他挖了些土来,将只剩指头大小的救命土块塞进去,试图利用其“认主”的属性来更容易镇土,但谁知拥有神奇能力的土块竟然也造成【影响】,包裹它的泥土竟被它同化了一部分,指头大小变成半个拳头大。

“【传播】……?”

杨云吞发愣,他能影响那肉块说明影响也是有层次分级,杨云吞的祝福显然比肉块的影响强烈,否则众人也无法从那处地方出来。

“祝福的传播者……么?”

又想到一个忘却者对其说的话。到底是谁与他说了【岁星】的事?那人是否也能制造【影响】?影响了他的记忆,模糊了这个人的存在,但又能清晰地想起与对方发生过的某些对话。

“石头府。如若将李狴犴救出,那我定要再回石头府一趟。”杨云吞这么想着。

手中的土块无法持续传播影响,周遭剩余的泥土簌簌坠落,土块本体给予佩戴者那股神清气爽之意也有所减弱,不知是否能够恢复。杨云吞打算原路返回先退出这片林子,他无法保证那肉块已经消失,抑或者前方还有什么诡谲的异事发生。石钏这状态也难以自保,不知要昏迷到何时,杨云吞叹口气,他没力气将这宽阔城墙般的男人搬运上马,只得慢慢等待。

天黑得很快,没有了阳光透进,密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石钏衣物尚在,杨云吞在鹿皮鞶囊里头摸出了块燧石起火堆,觉得那些个尸体渗人,又挪不动,这时杨云吞才觉得镇土是个稀罕好货,埋人不费吹灰之力。树杆杆较为潮湿,折断处在滋滋往外冒水,密林中本不该生火,但此处是死林,没有凶猛野兽,呆坐许久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杨云吞实在困得受不了,在四周撒了一把拴始二虫,靠在石钏身上睡了。

长大之后很少做梦,不知是太累还是石钏身上太舒服,他做了个梦,还是美的黑甜乡。他变回了孩童模样,左手牵着李狴犴,两人走在广阔田野上,泥土黑漆漆的。空中飘着牛毛细雨,但两人都未撑伞,只因杨云吞爱这雨,小小的与大大的身躯伫立于田野,温暖有力的手掌宽厚如春耕的犁,一瞬间踏实下来,像整个人、整个灵魂都踏上了坚实的土地,细雨将两人的麻布衫浸成深褐色,耳边传来李狴犴唱起的息壤谣:

我的骨血,我的身体哟

我的丰年,你的龟裂哟

我的归处,你的褶皱哟

我的阿妈,我的厚土哟

终要化进,化进土里哟

……

尾音在沃野间荡出涟漪。

杨云吞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他,梦境摇摇欲坠,他也在此刻意识到这是一场虚妄,但他不想醒来,双眼像灌了铅般不愿抬起,他好想听李狴犴把歌唱完,让那雄厚的歌声渗入骨髓,好想牵着他的手沉浸在雨中,让那温暖永在心尖。

“云吞,你没事吧?”

石钏担心地问。

杨云吞回神才发现自己方才在流泪,仓皇抹掉脸上的湿痕,边道:“没事。”

石钏把他搂到怀里,声音沙沙的,但很好听:“我在。”短短两个字却让杨云吞愣住,鼻腔里涌进石钏身上的松木气息,杨云吞揪住救命稻草般攥紧对方衣领,布料在掌心皱缩成扭曲的云团,脸庞埋在石钏铁石般的怀里啜泣。

“我……我怕……好怕你也因为我……”杨云吞强行的坚强终于在石钏醒来这一刻轰然倒塌,后怕瞬间充斥心头。

石钏紧紧抱着,口中不停道:“不会的不会的……”

杨云吞哭得沉闷,呜咽道:“石钏……你回去好不好?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发生什么……唔……”话未道完,杨云吞的呼吸就被堵住,软热在口腔温柔而热烈地搅动,似乎想以这动作给予杨云吞更多的勇气。

“我自讨苦吃。”石钏这么回应杨云吞。

火光渐渐熄灭,温度渐低,石钏就地将死去的人一起埋了。

“这是没有本事的代价。但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杨云吞轻轻道。

“他们做错的就是没有本事还执意前来。”

“但若不是迫于生活,他们会选择这条路吗?”

石钏一脚将碍事的欧擎踹开,说:“我见过太多可怜人。你现在可怜他们,只是在不知情上建立猜想。如若你一路都这么想,那这一路皆是可怜人,徒增你自己的悲情伤感。”

杨云吞无法反驳。

“人需要为选择付出代价,就像我选择与你走上一遭,我早就做好忽然被什么东西弄死的准备了。我认识的杨云吞应当是如狼狗般的、智勇双全的,你敢给堂堂铸铜铁腕下蛊,敢一人在泛州城计划杀死黄桥,你的胆气比你想的更大,这便是我欣赏你的一处地方。”

石钏是将军,他的认知显然更为成熟且带着血气,他有他的经历,杨云吞有自己的,倘若交换过往,杨云吞无法成为铁腕,但石钏也不一定就能成为如今的杨云吞,两人犹如两股绳,在某一段时间开始交织缠绕,但结果是什么,杨云吞不知道。

他坐在马上,身上披着石钏的衣服,而石钏赤裸胸膛,粗壮臂弯上的金钏引人注目。一曲《天黑黑》,解了铁仵作身上的蛊虫后不禁流泪——这是吹奏《天黑黑》的作用,主动杀死蛊虫时镇辰十孔会给捧埙者传达悲意。石钏见杨云吞吹曲子都能哭,轻抿嘴唇,大手在对方头上层次不齐的短发里头揉搓两下,驾马离去。

“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杨云吞注意到路途在慢慢开阔。

“回去做什么?”石钏拉着缰绳,杨云吞靠在他胸膛上刺得他有些心痒痒,随即脸色有些不对,但杨云吞没看见。

“我对那神龛里的肉块制造影响后,我也不晓得之后发生的事,一瞬间我们就从那座巨石上回来了。我怕那肉块并没有消失,还能影响你我。”杨云吞方才已将石钏昏过去后发生的事与他说了。

石钏还在回想刚才的事,过了会儿才道:“没有,影响不见了。”他摸摸脖子,“我没有口含活得了藤叶,但已经感受不到活不了树的影响。我猜测活不了树的源头就是那神龛里的东西,而活得了藤是一种禁制,它们杀死闯入禁制的人,不让人们接近神龛给予它力量,但不知为何神龛通过影响竟能把人传送到那处。好在有你,杨云吞,我也是被你救了一命。”

杨云吞不免骄傲起来:“我只是不想欠你,先前在泛州东门你救我一次,如今我救你一次,我俩算是扯平了。”

“嘿!你我这关系还讲什么扯不扯平?”

“我俩什么关系?”杨云吞斜视将军。

“当然是奴……嘶——是朋友关系!”石钏忽地改口,只因杨云吞攥住了他的宝贝根儿,还在掌心揉了揉,揉着杨云吞有些奇怪,平常这么挑逗这雄汉都会顶起帐篷冒出湿痕,怎的这次还是软趴趴地死在那儿?只当是方才被影响掏空了身子,杨云吞没去细想。

路越走越宽,逐渐听见一些不知名鸟类的吟叫,树类也变得多样,这时才是离开了活不了树林。前方有个界碑,上有干死的青苔覆盖,正面写“泷平”,背面则是“泛州”。

“出来了,往前走就是泷平地界了,两日路途能抵达泷平城,届时定要吃喝一顿!”石钏疲倦一路上赶马,想去放松。而杨云吞扭身从石钏腋下看着远去的黑色森林,说:“我还是不晓得为什么马匹会挂头回去,这种行为看起来更像是人为,像是有什么目的……”

石钏将其头拧正,说:“大枯木的诡异事无处不在,你若是处处细想,怕是迟早得疯掉!我之前就见过一群深究其中的疯子,他们……”

英武男人絮絮叨叨,杨云吞感慨这人的精力恢复得还真快,直至现在杨云吞都还未从那密林的危机中脱离心境,依旧处在后怕的余韵里,想着要是做错一步,赌错结果,那是否两人的头颅也会在马匹上晃荡?只是石钏的喋喋不休,竟将杨云吞快速拉出了这个状态。

无所谓了,多想无用,过去的就过去罢。

两日阳光毒辣,晒得杨云吞两眼昏花,路上非山即水,即使风景好着也无心去看,水袋里的水入口都是滚烫的,在这日头下赶路还真是要人命。石钏上身不穿,头上斗笠,汗水流淌本该十分养眼,最终也是被高温所破坏。

杨云吞手握土块,传来阵阵清凉舒适才觉得好些,嘴里不禁喃喃:“下场大雨就好了……”

石钏抓起挂脖的湿毛巾擦拭额头汗水,复读:“下场大雨就好了……”

在离开泛州的第二日傍晚,终于抵达泷平城,找了家酒店大吃一顿,大睡一场,而后两人就灰头土脸出来了。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杨云吞有些欲哭无泪:“咋办?”

石钏无辜摇头:“我不懂哇。”

“昨天吃的那些总共多少?”

“佛跳墙三百文,五蛇羹百六十文,爆炒凤舌百文……”石钏掰着手指。

“不是,那小尖舌头也要百文?两口就没了还一股焦味!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拌饭小菜!”杨云吞喉结在颈间滑动,眼睛睁大。

石钏露出些许得意:“这你不懂!这菜需要用新鲜雀舌卤制后快炒,鲜中带辣,辣而不燥!像你那般吃简直暴殄天物!”

“你要是告诉我它的价钱,我不仅不会暴殄天物,还会暴打你一顿!你还真是没过过穷人的生活啊!”杨云吞指着石钏鼻子大骂,“现在好了,没了钱你我要住哪处?路食要如何去买?”

石钏有些委屈:“我是铸铜铁腕,只要会打仗,不会管钱……”

杨云吞哑口无言,最终道出一句:“恨铁不成钢啊!”难怪石头府的白管家每次经过府中那华丽水池,都会对池里头的金鳞龙鱼叹气,原来是自己的主人是个不懂节制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将军!

石钏顶嘴:“我是铁腕,不是钢腕。”气得杨云吞在他腹部锤了两拳。

壮汉哈哈大笑:“别急嘛,我也是可以去挣钱的!”

杨云吞狐疑瞥他:“你不花钱就不错了,咋挣?”

“莫瞧不起我!不如你我比比,三日后谁挣得多?”

“比就比!”杨云吞被激将,石钏大手大脚,挣的还没有花得多,怎能攒的了路费?

“那便说好,三日后的早晨你我在此处集合,赌注嘛……这几日赶路赶得腰酸背痛,输者便给赢者揉腿敲背,如何?还有为了公平起见,我不镇土,你不放蛊,都以普通人的手段挣钱。”

“当然可以!堂堂铸铜铁腕,洪吾大将军给我揉腿我求之不得呢!”

石钏嘿嘿一笑,两人就此分离。

杨云吞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一贯败家的将军要如何挣钱,还主动提出不镇土,那就少了去做重工的体力活了,不镇土他还有什么其他本事?杨云吞冷静下来之后越发觉得里头有什么猫腻,石钏绝对不是盲目自信的一个人,但赌约已下,后悔无用。

杨云吞花了一早上找了个制陶的地方,好巧不巧掌工的是一位刻舟人,难听难懂的口音让杨云吞一度想起曾定居联村的余老爷,不过这掌工与余老爷不同,虽面相凶恶,但是个善良的热心肠。店叫三水陶,在泷平陶艺界里头算是说得上话的,只因股东是泷平城里头的一位大人物,其中关系的弯弯绕绕杨云吞没兴趣了解,只在这儿临时工作两日罢了。

“你到低落住个话恩没钱,有水有食,一日做四时辰,工钱一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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