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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柳待阳春(下)】(武侠,母子,纯爱,历史),3

小说: 2025-09-05 13:45 5hhhhh 8300 ℃

  灶台上煨着野菜粥的陶罐咕嘟作响,她蜷在门槛剥豆荚,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泥怎么搓也搓不净,暮色里飞来只碧色凤蝶,停在她残留着剑茧的食指上,忽又被柴烟惊走。

  一年过去,散功丸已经带走了她毕生的功力,如今的她已经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然而她现在的体质还是差的有些超乎她的意料,就连这种简单的农活自己都十分吃力,再别说还能提剑了。

  其实她临走之前还带了一些家产,足够他们娘俩生活一辈子,但或许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就想体验一下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陪着自己的儿子,每天种种地,看看夕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醒过来,然后找个姑娘,到时候这些钱就能拿来当聘礼……

  她这一年来总是这般幻想着。

  「长生?」

  推开房门,略显陈旧的老房子洒落几处灰尘,在夕阳之下仅有零星的几道金光透入房间,照在床上那个一蹶不振的男人身上——

  顾长生,自从那天被母亲带走来到这里,他就再也没有动弹过,没有说话,没有行动,就连吃喝拉撒都只能依靠母亲。

  但南宫玉蓉却没有丝毫的怨言,每天给儿子喂饭,背着他出门转一转,为他洗衣擦身,已经成为了她每日的日常。

  「长生,吃饭了。」南宫玉蓉先将热粥放在床头的桌上,侧身坐在儿子身边,提起两边肩窝向上抬起,再让他靠在自己温暖而舒适的怀中,这才拿起碗勺,一口一口地将热乎乎的白粥喂进他口中。

  「明天,娘想去山上看看日出好不好?」南宫玉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顾长生给不了她一点回答,那双呆滞的双眼已经全然无光,除了有活着的心跳和呼吸以外,这已经是一具空壳。

  「长生,不管你是谁,你变成什么样子,娘都不会不管你的……」南宫玉蓉的双眼又开始模糊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对她而言,现在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

  夜风掀起窗边霉斑累累的布帘时,顾长生的眼皮正被蛛丝黏住半寸,月光爬过他僵直如枯枝的右臂,如今连蛆虫都懒得啃食这具活尸。

  黑靴碾过门槛青苔,带来股混着铁锈与腐叶的气息。

  外面,正站着一位黑影。

  男人毫不客气地进门,大摇大摆地在顾长生身边坐下,黢黑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隐隐可见一圈粗狂的硬须。

  男人俯身时,左袖空荡的结扣扫过顾长生鼻尖,二十三年陈的蛇腥气钻进凝固的鼻腔。

  「认得这个么?」

  铁器相击的脆响里,半枚淬毒的柳叶镖贴上顾长生瞳孔。那刺入徐衡胸膛的,一模一样的凶器,此刻映着他浑浊的右眼。

  「好久不见呐,臭小子,你可让老夫吃了大亏。」

  兜帽摘下,唐钰那阴险毒辣的面庞依旧那般令他生厌。

  「你大伯向天下人称,是唐门谋害了钦差大臣,幸好老夫早有预料……」唐钰又起身,背过身去抖了抖身上的雨渍,床板忽然震颤,唐钰警觉后撤半步,却见只是只硕鼠从顾长生腰腹间窜过,虱群在破褥下游移成灰浪,掠过他再不会痉挛的腹肌。唐钰只道虚惊一场,接着唯有左耳还能捕捉到屋顶漏雨的滴答声,混着自己的冷笑——

  「早早地北上投了燕王,如今燕王势如破竹,仅凭盛庸之辈,怕是已经阻挡不了燕师南下的进程了。」

  「八环夺命鸢的阵枢……」羊皮卷展开时抖落的陈年血屑,正落进顾长生微张的嘴角,「你当年告诉我,只要一个月就能完成,可直到今日,你却躲在这阴湿之地,腐烂发臭……」

  「带我回家。」

  仿佛是从阴曹地府重新拉回阳间一般沙哑的嗓音,将唐钰的笑容逐渐凝固。眼前本该瘫痪呆痴的男人,忽然目光如炬,脱口而出四个铿锵有力的字眼。

  「你是装的,你根本不是废人。」

  「我大伯终究是个善人,他那一掌最后还是收了力,」顾长生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假装被他致残,暗中早已装好了淬过毒的飞柳叶,再等一会儿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我没想到……」

  没想到南宫玉蓉会突然出现。

  「你也是,」顾长生在唐钰如临大敌般的注视中起身,将他手中的八环夺命鸢设计图一把抢过,「你从一开始就是燕王的底细,你来找我,不仅是来问我要八环夺命鸢……」

  「即使是燕王也畏惧武林盟,他知道其中有一个人一定能要了他的命。」顾长生平静地说道,「顾柳岺. 」

  「所以……」唐钰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不然他不会如此冷静地和自己对峙。

  「我说了,带我回家,回京城。」顾长生再次重复道。

  「那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带我回去,我就给你八环夺命鸢。」顾长生抛出了一个唐钰不可能拒绝的诱惑,唐钰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长生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何发笑,自己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燕王让我给你带来了承诺,只要你能败退武林盟,他就给你们娘俩准备前往南洋的船家,」唐钰说完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那字体他非常熟悉,「还有道衍和尚,还让我给你带了封信。」

  顾长生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疑惑地接过信封,捏了捏封皮发现比一般的信都要厚实一些,打开后,一卷长纸呼啦铺面展开……

  ……

              洪武十三年正月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胡惟庸书房檐角的狻猊兽首已被快刀削去半边,顾天明的刀光比月色更冷,贴着游廊朱柱旋身而过时,三颗头颅已顺着刀势滚入莲池,惊散一池锦鲤。

  「东南角十七人。」南宫玉蓉倒悬在柏树枝杈间,软剑缠住巡夜武士的咽喉轻轻一绞,血珠便顺着剑穗坠入她杏黄衣襟。绣鞋点过琉璃瓦的声响惊动了暗哨,落地时罗裙飞扬——八个方位,八具尸体,正是南宫家「落梅惊雀」的绝杀手法。

  「东南角楼三哨,寅时换岗。」顾天明忽然从身后出现吓了她一跳,差点一拐肘敲在他鼻子上。玉蓉郡主眼见是他气愤至极,反手将剑柄捅向他肋下,却在触及前硬生生偏了半寸。

  「别那么生气嘛。」顾天明陪笑道,却引得南宫玉蓉白眼翻飞。

  「听着,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干嘛的,那狗贼的命是我的,这次不许和我抢知道么!还有!谁让你靠那么近,离我远点!说好了的,成亲之前你休想碰我一根汗毛!」南宫玉蓉气势汹汹地拿起剑鞘追着敲打他的后背,惹得顾天明连连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听你的就是了!」

  「喂,讨厌鬼,我是认真的。」南宫玉蓉忽然正经下来,语气十分平静而克制,「你知道这狗贼对于我,对于南宫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命,只有我能取。」

  「……我知道。」顾天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究是点头答应道。

  相府九曲回廊成了修罗道场,顾天明的快刀斩断箭雨,刀刃磕飞弩箭时迸出的火星照亮南宫玉蓉的眉眼。她踢翻青铜鹤灯台,滚烫的鲸油泼向扑来的铁甲卫,火舌舔过鎏金屏风的刹那,软剑已挑开第三重暗门的机簧。

  胡惟庸的书房藏在九曲荷塘下,南宫玉蓉割开第三具侍卫喉咙时,血珠溅上她特意熏过木兰香的袖口。顾天明突然拽着她旋身闪进假山洞,二十支弩箭追着残影钉满太湖石,箭尾红缨在月光下晃如遍地冥烛。

  「赌你三招破不了链子枪。」她踹开扑来的铁甲卫,剑锋挑飞对方护心镜。

  「赌你找密道的时辰够我温壶酒。」顾天明刀光绞住横扫而来的九节钢鞭,顺势将持鞭人甩向荷塘。

  「在这里!」南宫玉蓉劈开紫檀柜暗格,喉间忽有利啸破空——胡惟庸的亲卫队长持链子枪突刺,枪头离她后心仅余半尺。

  顾天明的刀比惊呼更快。刀锋贴着南宫玉蓉耳畔掠过,削断她一缕青丝,却也将链子枪的九节钢环齐齐斩断,最后一枚铁环飞旋着嵌进梁柱时,南宫玉蓉的剑已穿透三重屏风,将瘫坐在太师椅上的胡惟庸连人带椅钉上墙壁。

  「啊啊啊啊!!!!!」

  「胡相好雅兴。」南宫玉蓉抽出剑尖,横在胡惟庸肥硕的脖颈间,刀身映出书房外层层叠叠的尸首——从影壁到内庭三百步青砖路,竟无一处不染血。

  窗外忽有破空声至,顾天明反手掷刀穿透窗纸,将檐上最后一名神箭手钉死在斗拱间。南宫玉蓉顺势旋身,软剑卷住横梁垂下的湘妃竹帘猛然一扯,漫天竹片如暴雨梨花,将冲入门内的十二名死士喉间皆开出红梅。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啊!!」南宫玉蓉嫣然已经杀红了眼,可呼喊半天也不见再有敌人,现如今她终于能一心将仇恨放在眼前的老贼身上了。

  「狗贼!我要你狗命!」

  「不可!」南宫玉蓉一剑刺下,然而一旁自己从未防备过的顾天明却突然横刀拦下,在南宫玉蓉一片震惊的目光中将细剑硬生生弹开。

  「你拦我……」南宫玉蓉呆愣原地,好似遭受了天底下最大的背叛,「为什么,你说过的,要帮我杀了这狗贼,为什么……」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想谋逆的证据,然后把他交给……官府处置,」顾天明难以启齿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咬牙道,「但你不能杀他。」

  「他就是官!」南宫玉蓉撕心裂肺地吼道,「他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官!他是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你忘了他怎么杀我爹的吗?你忘了南宫家是怎么没的吗!你怎么报官!」

  「玉蓉,你听我说,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他死了会牵扯到非常多的人,这些事我们不能参与!眼下的朝廷,驱逐了鞑靼,恢复了汉庭,收复了燕云十六州!难道还不是我们想要的吗?!」

  「呵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南宫玉蓉气极反笑,抬起剑来笔直对准顾天明的眉心,语气逐渐冰冷,「原来如此,你早就有了归顺之心,什么成为天下第一快刀,什么武林第一,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给我让开!」

  剑锋突然向顾天明身后刺去,离胡惟庸咽喉仅剩半寸时,顾天明的刀鞘横插进来,南宫玉蓉虎口震得发麻,剑刃在乌木鞘上刮出刺目火星,映得她眼底血丝根根暴起。

  顾天明后撤半步,刀仍未出鞘,他靴跟碾着满地碎瓷退至楹柱旁,背后是烧塌半边的焦木屏风,火星子正簌簌落在他肩头。

  南宫玉蓉旋身再刺,剑尖挑飞胡惟庸的玉冠,却见顾天明刀柄一磕,剑势偏斜三分,削断太师椅扶手,紫檀木爆裂声里,她腕子一抖变招「白虹贯日」,直取奸臣膻中穴——这次横拦的是刀鞘尾端的铜吞口,震得她小臂旧伤崩裂,血珠顺着剑镡滴在顾天明手背。

  胡惟庸趁机滚向暗门,南宫玉蓉欲追,眼前却炸开一片刀光,顾天明终于拔刀,却只以刃背织网,劈空斩截她左路,翻腕挑飞她右袖暗镖,最后一式「雪拥蓝关」竟是用刀面拍偏她剑锋,剑身弯成惊心动魄的弧,映出他紧抿的唇角。

  「玉蓉,收手。」

  「你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杀了!」她嘶声厉喝,剑招已不成章法,一招「乱红穿柳」本是攻敌必救,此刻却尽数泼向昔日同袍,顾天明腾挪间踢起半扇雕花窗格,木棂子卡住剑身半息,足够他闪至梁柱后。南宫玉蓉劈碎窗框时,他正用刀尖挑开垂落的帐幔——漫天烟罗如锁链缠住她剑刃,待她斩破重纱,只见顾天明倒悬梁上,刀鞘轻点她曲池穴。

  酸麻感窜上肩头时,火舌已舔到房梁,顾天明突然弃刀扑来,铁掌扣住她腕脉一旋一压,长剑脱手钉入地砖。

  她挣开桎梏时,顾天明嘴角已渗出血线,却仍张开双臂挡在暗门前。胡惟庸的衣角消失在密道深处的阴影里。

  「滚开!」南宫玉蓉赤手劈来,掌风扫过他耳侧,轰碎半堵砖墙。顾天明不避不让,任碎砖划破颧骨,突然擒住她双腕反剪背后——这是他们初遇时制住她的招式,而今她肘击后顶的力道,却比当年重了十倍。

  「够了!你……」顾天明死死擒住南宫玉蓉双手,一把推开,可就在这时,忽然顾天明声音戛然而止,南宫玉蓉正欲回头反打,却发现顾天明僵定原地,定睛一看,那胸口处却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鸢型空洞,还在噗嗤噗嗤地喷射着滚烫的热血。

  「天……天明?」南宫玉蓉呆愣原地,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顾天明身躯向后倾倒,噗通一身瘫作死尸,这才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咚咚!

  一阵阵马不停蹄的脚步声蜂拥而至,哐当哐当几声铁器交错,无数把刀刃瞬间架在南宫玉蓉雪白纤细的脖颈之上,来者皆是黑衣飞鱼服的绣春刀锦衣卫,每一个都是皇宫内鼎鼎有名的绝世高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

  玄色龙纹曳撒的下摆扫过门槛,靴底碾碎满地机关残片,绣春刀阵列如林的光影中,蟠龙靴停在血泊边缘。

  ……

  胡惟庸的蟒袍下摆扫过暗道青苔,密道尽头的石板却纹丝不动。他疯狂捶打机关枢纽,指甲劈裂渗血,暗门轰然洞开时,月光裹着铁锈味涌入——十二名锦衣卫的绣春刀映着寒星,刀尖所指处。

  ……

  「罪女何人?」眼前的男人雄浑厚重的嗓音低沉而深邃,仿佛龙蟒缠背一般,仅仅只是听声入耳便不禁背脊发凉。

  「朕再问一遍,罪女何人?」南宫玉蓉的下巴被刀背抬起,强硬让她看向眼前身材魁梧,身披金色龙袍的男人,这种身份再明确不过了。

  「南宫……玉蓉,靖王府,南……」

  「朕知道,」但朱元璋立刻打断了她,「顾卿与朕谈及过你,你们二人在北疆很是骁勇,但朕,从未想过这次会让他赔了命。」

  「所以都是真的……」南宫玉蓉瞬间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对,她的猜想不是惘然,「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任他这样为所欲为这么多年……」

  「大胆!」

  幸得皇帝摆了摆手,那刀锋才不至于更深几分要了她的命,但朱元璋那深不见底的黑瞳中也没有丝毫对她的怜悯之心。

  「如果能早一点把他绳之以法,这么多人就不会死,因他而死的人就会少得多!」

  「但那样,朕就没有理由完成朕想做的事。」朱元璋冷酷无情地回答道,「朕需要一个为非作歹,十恶不赦的宰相,这么多年以来,他所有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但这些,都是朕放任他所为。」

  「……南宫家,也是你这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么?」南宫玉蓉颤抖着嘴唇,她想要得到一个哪怕只是谎言一般的回答——南宫家是意外,是忠良,朕很难过——但没有,朱元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今天她知晓了一切,她不能活着出去:

  「罪女南宫玉蓉,勾结胡党,意图谋反,拖出去吧。」

  「且慢!」

  锦衣卫的绣春刀抵在南宫玉蓉喉头时,剑脊正映出马皇后翟衣上的金凤。

  「陛下。」

  一声轻喝惊落梁上积尘,马皇后未戴凤冠,素银簪子斜插在松散的发髻间,臂弯里还抱着半匹未裁完的棉布——那是她亲自纺织的面料。

  「妹子莫管,这妇人知晓太多。」剑尖微颤,南宫玉蓉喉间血线又深半分,朱元璋背对着发妻,嗓音混着地砖上未干的血迹。

  「知晓你纵容胡惟庸构陷忠良?」马皇后掷棉布于地,素白布料展开如雪浪,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针脚,「还是知晓你借江湖人之手铲除权臣,还能留个知错而改的名声?」

  朱元璋转身,马皇后径直穿过森寒剑林,染着靛蓝的手指拂过南宫玉蓉肩上烙痕——那是当年随军北伐时,留下的箭疮。

  「南宫家不似韩国公,胡惟庸,皆是忠臣良臣,遭无妄之灾,你最是知晓,你摸着这些经纬说,当年裹着这般的粗布杀出濠州时,可想过有朝一日要对忠烈之后灭口?」

  殿外忽起惊雷,雨点击打琉璃瓦的声响像极了当年鄱阳湖的箭雨,南宫玉蓉恍惚看见顾天明的残刀在雨水中浮起,刀刃上映出马皇后鬓角的白发。

  「锦衣卫已在抄录胡惟庸罪状。」马皇后从袖中抽出誊黄纸,墨迹未干的《平反诏》盖着凤印,「杀她,史书上记你鸟尽弓藏。赦她,后世赞你恩怨分明。」

  南宫玉蓉喉头的血正滴在诏书字上,朱元璋盯着那点猩红扩散成残阳状,忽然想起洪武初年告天祭文被风掀开的那页——「朕生後世,为民於草野之间……」

  「你走吧。」皇帝夺过锦衣卫手中短刀,转身时曳撒扫灭两盏宫灯,「传旨,南宫氏满门忠烈,赐还祖宅,立忠义坊,赏黄金万两。」

  马皇后蹲身搀扶南宫玉蓉,掌心老茧擦过对方腕间守宫砂,两个女人的影子被闪电钉在蟠龙柱上,一者如将熄的烛火,一者似不灭的星芒。

  雨幕深处,新刻的忠勇伯碑正在竖起,而胡惟庸的认罪书正被飞骑送往各府州县——那上面赫然填着「构陷忠良」四个字。

  ……

  南宫玉蓉回到家中时,却发现儿子的房间门户大开,里面却是一片黑暗,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出门前锁好了门窗。

  「长生……」南宫玉蓉吓得赶紧丢下箩筐,马不停蹄地奔进门内,但四周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长生,长生!你在哪儿!」没见到儿子的身影,连床上都是空无一人,南宫玉蓉吓得差点晕厥,险些脚下不稳就要倒地,可自己却突然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娘。」

  「长生,」南宫玉蓉瞳孔紧缩,双手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瘙痒,刺得她浑身激灵,「你怎么会……」

  「很抱歉,我骗了您,但您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顾长生用小臂轻松固定住她柔弱的手腕,一手抚上她柔软的肚子,这无比暧昧的举动让南宫玉蓉羞愧难耐。

  「你到底要做什么……」

  「跟我回家,娘。」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不,不是这里,回京城,我要你把顾柳岺引出来。」

  「你要做什么!他是你大伯!」南宫玉蓉顿时奋起妄图反抗,但现在的她就算顾长生不怎么发力都能轻松拿捏。

  「我知道了。」顾长生突然蹦出一句话,南宫玉蓉挣扎的四肢被这短短的四个字听得僵直难动。

  「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玉蓉郡主,我到底是谁,我究竟该做什么,我全都知道了。」

  「……长生,不要做傻事,我求求你,别做傻事。」南宫玉蓉不愿相信这谎言终究还是被无情地打破,但她不希望顾长生出任何事。

  「如果你一开始就听了我的话,我们早早前往南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顾长生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擒住南宫玉蓉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几分。

  「娘错了,娘真的错了,别回去好不好,留在这里,你想怎么样娘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别做傻事……」南宫玉蓉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她已经不再是无所不能的玉蓉郡主,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母亲。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娘。」

  顾长生的话犹如怨鬼的低语,那不安分的手向上摸索,隔着粗布麻衣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游走,南宫玉蓉已经明了他的意图了。

  「不,长生,我们不能,我们真的不能!上次是你被毒气反噬才犯下弥天大错,我们不能……这是大逆不道,有违纲常!」

  「那我就挑断你的手脚筋,绑也要把你绑回京城!」顾长生恶狠狠地威胁道,而且真的从背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白刀,嗵地一声插进一旁的木桌。

  「不……不要,别逼我了,长生……」

  「我听够了。」顾长生猛地将她身上单薄的粗布衣裤扯下,隔着单薄的衣襟肆意揉弄那对软腻巨乳,全身仅剩下一件淡青色的布衣孤零零地挂在腰间,遮住下体淫靡诱人的光景。

  顾长生将撕碎的布料捏作一团,强行塞入南宫玉蓉的口中,再撕碎成一条一条,向后反手绑住她的手腕。他知道母亲这样高傲的认识绝对不会屈服的,只有这样自己才听不见她挣扎反抗时的辱骂和回劝。

  「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幅样子,娘。」顾长生抓起南宫玉蓉精致绝美的脸蛋,随手将她扔到床上,只见他高高举起大手,对准母亲撅起的肥美雪臀便是狠狠一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南宫玉蓉立刻娇啼出声,浑圆的臀瓣剧烈颤抖起来,那雪嫩肌肤也是抽得通红。

  「呜呜!」南宫玉蓉娇躯酥软,玉体横陈趴在床边,不断吐出雌媚的哀求声,但顾长生又是几记追打,她那忍耐疼痛的哀啼变得愈发凄惨,一片赤红的肥腻的臀肉随着鞭子的落下不住颤动,泛起一阵阵淫靡的肉浪,直到从红肿温润变的青红肿胀,顾长生才停下掌掴,对于现在的南宫玉蓉而言,这几掌几乎与酷刑毫无区别。

  「上次我没有意识间要了娘的处子之身,今日我可得好好再品味品味。」那双邪魅的眼里尽是对南宫玉蓉的如痴如醉,盯着那双穿着灰色绣鞋的金莲嫩足,两只大手沿着纤细浑圆的小腿来回摸索,在丝滑的肌肤上不停抚动,南宫玉蓉双腿渗出丝丝血红,被摸过的地方都会露出与别处肉色不同的色泽,而方才数次的抽打已经令她下体半数失去知觉,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将两条小腿来来回回摸索了个遍,顾长生这才恋恋不舍的将雪白肉嫩的小腿放平在床榻,动作格外的轻柔,像是母亲浅浅的睡着了怕他惊醒一样,一只手掌轻轻握住纤细的脚踝,在她那性感饱满包裹的线条自然顺畅的脚踝上细细摩挲了会,另一只手这才缓缓褪下妈妈脚上的灰色绣鞋,肉腿下光滑柔润的脚后跟泛着轻微的软嫩肉感,脱鞋的过程中自然不免被刮出极为诱人的小肉线。

  瘙痒的揉捏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寸寸棱角分明的剐蹭,南宫玉蓉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竟然将他粗如驴屌一样的肉棒塞到另一只脚的脚掌和绣鞋鞋之间的缝隙里摩擦起来。

  顾长生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开始耸动了他那根粗如铁杵大小的巨根,硕大的肉棒在那只还未褪下娟秀布鞋的脚掌缝里来回抽插,过粗的肉屌几乎将那玉足上的小鞋挤得掉下来,顾长生还以压身一般的姿势将南宫玉蓉盖在自己身下,比母亲还要健硕的身躯并没有彻底压在她身上,而是以君临一般的身影和压迫感将她彻底埋藏在自己身下,仿佛雄狮领主在宣告自己对母狮的占有一样霸道,粗厚的舌苔舔过柔美纤瘦的美背,刺激得南宫玉蓉浑身颤抖不已。

  一边是柔软顺滑的肉嫩小脚,一边是冰冷磨砂的布鞋,顾长生的大肉屌被二者同时挤压,借着他本身耸动挺弄抽送的动作,身躯剧烈的摇晃起来,怂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横入肉嫩脚掌和布鞋缝隙的肉屌因为不停抽插,每次顶开那足型优美的诱人足弓然后从脚掌的另一侧迫开与脚上绣鞋的缝隙,那暗紫色的龟头便宛如冲破牢笼的恐怖怪物嘶吼着挣脱束缚露出令人震惊的骇人外形。

  噗嗤噗嗤咕叽——顾长生发出一声低吼,肉棒一抖一抖,涨硬的肉茎射出一股一股滚烫的犹如岩浆的精液,狠狠浇射在敏感娇嫩酥软的足心上,浓稠的精液一股接一股地喷射而出。

  南宫玉蓉眼角滑落数道浑浊眼泪,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悲悯,我见犹怜,可顾长生并不在乎,男人扯下口中破布,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脖子,用力拉近,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不得不迎合他的侵略,香舌被迫与粗蛮入侵的粗舌互相纠缠,儿子与母亲的唇舌亲密无间地搅动在一起。

  两人的舌尖纠缠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津液。而顾长生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手掌顺着南宫玉蓉纤细的腰肢向下摩挲,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揉捏着她挺翘丰满,略显青肿的臀部。

  南宫玉蓉感到一阵电流般酥麻的痛感从尾椎骨升起,而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几点她不知为何的刺激,不由自主令她夹紧了双腿,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但这声音反而激发了顾长生更深层的欲望,他将南宫玉蓉用力抵在床头,更加激烈地掠夺着她柔嫩的香唇。灵活的舌头如同游鱼一般在她口中肆意搅动,缠绕着她的香舌。他吸吮着女人口中的津液,发出「滋滋」的水声。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后颈,拇指轻轻揉捏着某个穴位,瞬间就让全身酥软。然后他的手慢慢下移,划过她丰满的肉臀,在臀沟上打了个转儿,又往下探入两腿之间。

  「唔?!呜……」很快,呼吸不过来的南宫玉蓉本能地想要挣扎,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在锥心刺骨的技巧下,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融化了。在窒息的快感之下,甚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她想要抵抗却又使不出力气,只能在儿子的强吻之下逐渐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生终于舍得放开母亲的嘴唇。两人分开的那一刻,一丝晶莹的银丝在彼此的唇间拉断。

  「哈啊,哈啊……呼……」此时的南宫玉蓉已经被亲的翻起了白眼,终于得到氧气的她贪婪地呼吸着美丽的脸庞布满了红晕。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儿子仅仅用接吻就到达了一个小高潮,丹凤双眸半闭,眼中弥漫着迷离的水雾。微张的红唇间,湿润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看得顾长生喉结滚动。

  「娘,孩儿可要进来了。」顾长生扶着肉棒慢慢插入母亲狭窄的花径,刚进入半个龟头,他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不由得令他倒吸几口凉气,难以想象如此紧致水润的蜜穴居然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该有的妩媚,但母亲去年才刚刚被男人滋润就被迫禁欲整整一年,如此饥渴难耐也属实情有可原。

  「不……不!快拔出去!拔出去啊!」南宫玉蓉不合时宜地尖叫起来,但她还不知道的是,自己柔软多汁的肉穴在熟悉的肉棒再次光临后就忍不住谄媚地收缩绷紧,像是生怕再次被抛弃的孤儿寡母一般想尽办法地挽留着它,甜美鲜香的雌汁也是一抽一抽地喷涌而出,不停地刺激着肉棒带给更多的快感。

  「娘,你现在挣扎也没有任何用,不如试着伺候我,若是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不带你回家了,你说怎样?」顾长生还不急着耸动身体,他今晚是要彻底享受南宫玉蓉这匹烈马的,但她实在太倔,一直反抗自己,不如先将她哄骗到手。

  「你……啊!」南宫玉蓉知道他说的一点没错,但要让自己拉下脸面伺候儿子,实在是太令她羞耻,就在这时顾长生还使坏地用力一捅,竟硬生生捅进最深处,差点将那紧锁花心都捅破半分,瞬间南宫玉蓉身子抖如筛糠,一身美肉眼花缭乱地晃浪不绝,看得顾长生心中如猫爪翻挠。

  「娘,我问你,舒服不舒服?」顾长生魔鬼般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但南宫玉蓉依旧紧紧抿住唇瓣,迟迟不忍放下心中那份羞耻。

  啪啪啪!

  「噢噢噢!」淫靡的水声和肉体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在房间里回荡。南宫玉蓉肥嫩的翘臀在突如其来猛烈三次的撞击下变形,掀起一波波诱人的臀浪。肥厚阴唇被大大撑开,随着肉棒的进出翻进翻出,淫水四溅。然而这样激烈的快感仅仅只有三下,短暂的三次冲击后,顾长生立刻停止继续抽插,惹得南宫玉蓉空旷多年的蜜穴甚至开始叽咕叽咕地发出抗议。

  「娘,舒不舒服?!」

  「舒……服……」南宫玉蓉那红到发紫的脸颊愤恨地埋进男人的胸膛,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儿子结实的虎腰,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起自己,这是为了不让他误入歧途,只要他能答应不去犯傻犯错,自己伺候他一晚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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