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垂溺 快板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响到第三声时，璃烟正踮着脚去够冰柜最上层的葡萄味碎冰冰。空调冷气把她后颈的碎发吹得贴在皮肤上，手指刚碰到包装袋边缘，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

“生理期不是明天吗？”爱莉从货架阴影里探出身，粉红的发丝扫过璃烟裸露的肩膀。她伸手取下那袋碎冰冰，指尖故意擦过对方汗湿的手心，“上次在医务室看到你的登记表了♪”

璃烟手一抖，怀里的洋葱圈哗啦啦撒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时差点撞到爱莉的膝盖，鼻尖离对方的鞋只有两公分——鞋尖沾着音乐教室门口那棵樱花树的粉色花瓣。

“谢、谢谢学姐......”她攥着碎冰冰包装袋站起来，发现爱莉正把掉落的洋葱圈一颗颗摆成五线谱形状。空调风掀起制服裙摆的瞬间，璃烟瞥见对方大腿内侧贴着创可贴——是上周社团合宿时被蚊子咬的。

收银员扫条形码的“滴滴”声里混着爱莉哼的小调。璃烟盯着她别在胸口的银色吊坠，突然想起昨夜这根链子缠在自己手腕上的触感。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白时，身后传来吸管戳破包装纸的轻响。

“给~”爱莉把插好吸管的柠檬茶贴在她脸颊，“你的耳朵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呢♪”

……

教学楼三层的女厕永远泛着消毒水的气味。璃烟反锁隔间门，把刚从篮球部学弟裤兜里摸到的薄荷糖塞进嘴里。冰凉的糖球在舌尖滚动，却压不住腿根黏腻的燥热——二十分钟前在器材室的铁柜后面，那个总爱炫耀腹肌的一年级生根本没让她尽兴。

“废物......”她扯开领口的蝴蝶结，金属吊坠掉进洗手台溅起水花。镜子里的人眼角泛红，锁骨处还留着被牙齿磕出的淤青。当冷水滑过小腹时，隔间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小璃烟？”爱莉的声音混着水龙头哗哗作响，“你的乐理笔记掉在楼梯间了，记得拿哦♪”

璃烟僵在原地，湿漉漉的指尖还按在昨夜自慰时咬破的嘴唇上。透过门板底缝，她看见爱莉浅紫色的指甲油正在瓷砖上敲出《致爱丽丝》的节拍。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被轻轻放在门口，扉页里夹着的保险套包装纸发出窸窣声响。

“对了，”脚步声停在转角处，“更衣室今天在消毒呢~暂时先不要过去哦♪”

……

食堂的油烟里飘着梅雨季特有的霉味。璃烟戳着已经凉掉的蛋包饭，偷瞄斜对角正在喂猫的爱莉。那人把炸猪排切成心形，袖口沾了酱汁也浑然不觉。路边的猫猫蹭过她脚踝时，垂落的粉色发梢在阳光里泛着金边。

“璃烟同学，要尝尝我妈妈做的梅干吗？”同班的眼镜男生凑过来，便当盒里紫苏叶的香气让她想起上周被按在药品柜上的情景。那时这人的眼镜腿卡在她臀缝里，现在镜框上还贴着创可贴。

“不用了......”她刚起身就被番茄汤洒了满裙，红色汁液顺着大腿往下淌。冲进洗手间时撞翻爱莉的餐盘，沾着饭粒的勺子“当啷”一声滚到拖把桶旁边。

“哎呀呀♪”爱莉蹲下来用湿纸巾擦她小腿，少女的清香喷在膝窝，“像不像《闪灵》里的血色走廊？”

璃烟盯着对方后颈处晃动的银色链扣，突然发现爱莉今天没戴往常的耳饰。等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悬在离对方耳垂三公分的位置——这个距离能看清细小的绒毛在逆光中颤动。

“我、我去更衣室......”她抓起书包落荒而逃，甚至没能发现身上的银色吊坠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她夺门而出，却在楼梯转角撞见正在调情的管乐部情侣。女生脖子上系着和爱莉同款的丝巾，那抹粉色刺得她眼眶发酸。

……

夜幕降临时，璃烟蜷在宿舍床上数水晶花吊坠表面的划痕。这是爱莉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内侧刻着小小的“爱”。楼下雨棚被暴雨砸出密集鼓点，她鬼使神差地点开音乐社群聊——爱莉三小时前发的视频下面，最新消息是张模糊的闪电照片。

“今天看到很漂亮的雷暴云呢♪”

照片角落露出半截银色链子，正是她下午在食堂弄丢的那条。璃烟突然把手机砸进枕头堆，沾着润滑剂的手指狠狠捅进后庭。雷声炸响的瞬间，她幻想着爱莉的手正掐在自己腰窝，泪水把水晶花的刻字晕成扭曲的纹路。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触电般抽出湿漉漉的手指。门外飘来柑橘味护手霜的气息——是爱莉上周送她的同款。当脚步声停在门口时，璃烟死死咬住枕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床架都在轻颤。

“小璃烟？”敲门声像羽毛扫过耳膜，“你晾在天台的内衣被风吹到我的盆栽上了♪”

暴雨拍打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璃烟盯着门缝下晃动的粉色影子，湿透的床单缠在腿上像张挣不脱的网。看着粉色的影子从门缝中消失，喉咙里挤出的呜咽被雷声淹没，她抓起口球塞进嘴里，咸涩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爱莉送的星空睡衣上。

吊坠在床头灯下泛着莫名的光，像极了那晚从门缝下滑进来的银链。璃烟在又一次虚假的高潮中蜷成虾米，终于意识到这种噬心的饥渴——根本不是靠插入什么就能填满的。

……

暴雨过后的校园弥漫着青草被露珠碾碎的气息。璃烟攥着晾衣杆站在天台边缘，爱莉送的星空睡衣衣角还在滴水。那件被风吹落的内衣此刻正挂在爱莉的盆栽支架上，浅紫色蕾丝缠绕着多肉植物毛茸茸的叶片。

“要帮忙吗♪”

爱莉突然从水箱后面探出头时，璃烟差点把晾衣杆戳进仙人掌丛。那人赤脚踩在积水里，粉色发梢滴落的水珠正顺着锁骨滑进敞开的领口。璃烟盯着她脚踝处晃动的银链——和昨夜塞进门缝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自己来......”话音未落，爱莉已经踮脚勾下内衣。带着泥土的支架擦过璃烟手背，留下细长的红痕。

“你受伤了♪”爱莉突然含住她渗血的指节，舌尖扫过伤口的刺痛感让璃烟膝盖发软。潮湿的晨风掀起睡衣下摆，露出大腿内侧未消的咬痕——是三天前被足球部新生弄的。

璃烟触电般抽回手，却撞翻了身后的晾衣篮。湿漉漉的床单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两人罩在充满洗衣粉香气的纯白牢笼里。爱莉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小璃烟最近......在躲着我吗？”

“没有！”反驳得太快反而像撒娇。璃烟胡乱扯开床单，发现爱莉的嘴唇离自己鼻尖只有毫厘之差。那人唇角沾着早餐面包的草莓酱，甜腻的气息混着多肉植物的青草味，酿成令人眩晕的毒药。

……

正午的图书馆角落，璃烟把脸埋进《和声学概论》，书页间夹着爱莉昨天给的薄荷糖纸。斜后方第三排书架传来熟悉的哼唱声，她数到第七次《欢乐颂》变调时，终于忍不住走向音源。

爱莉正踮着脚够最上层的《古典乐器图鉴》，制服衬衫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腰窝处新贴的八分音符贴纸。璃烟伸手按住快要倾倒的书堆，指尖恰好蹭在那枚贴纸上。

“抓到偷听的小猫了♪”爱莉转身时把她困在书架之间，厚重的精装书脊硌着后背，“这里的监控上星期就坏了哦~”

璃烟的呼吸喷在对方第二颗纽扣上：“只是......来找资料......”

“那要不要试试现场教学？”爱莉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精装书封皮，《管风琴构造详解》烫金的标题硌着掌心，“比如......教堂管风琴的音栓原理~”

当指尖被牵引着划过书脊凸起的纹路时，璃烟突然想起那夜用吊坠自慰的姿势。爱莉的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隔着百褶裙能感受到对方大腿肌肉的颤动。

“这里是公共......”

抗议被突然塞进嘴里的棒棒糖打断。爱莉咬着糖棍另一端，柑橘香精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流转：“现在像不像在共享呼吸阀♪”

……

黄昏的咖啡厅飘着焦糖玛奇朵的甜香。璃烟机械地搅拌着冷掉的卡布奇诺，目光追随着吧台后爱莉晃动的马尾——那人正把拉花失败的拿铁倒进水池，奶泡溅在腕表的玻璃表面。

“客人您的特别定制~”爱莉突然将马克杯推到她面前，拿铁表面的爱心拉花正在顺时针旋转，“要顺时针搅动六下半哦♪”

璃烟盯着杯底沉淀的巧克力粉，突然发现爱莉把自己弄丢的心形吊坠系在了搅拌匙上。银链缠绕着匙柄的雕花，随着旋转在褐色液体里画出螺旋纹路。

“上周弄丢的时候，”她摩挲着吊坠的心形纹路，“为什么会在学姐那里？”

“因为小璃烟总把重要的东西乱丢呀♪”爱莉托腮望着窗外惊飞的麻雀，夕阳把她的睫毛染成玫瑰金的颜色，“就像那天在浴室忘拿的浴巾，在更衣室落下的发绳，还有......”

璃烟突然抓住她摆弄糖包的手腕：“别说了！”

玻璃杯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爱莉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明明想要被找到的不是吗？”拇指摩挲着她昨夜咬破的指关节，“在更衣室故意留下发绳的时候，在天台晾星空内衣的时候......”

咖啡厅的门铃突然响起，璃烟落荒而逃时撞翻了椅子。爱莉捡起她遗落的手机，锁屏壁纸是暴雨夜偷拍的闪电照片——画面边缘有截粉色发梢入镜。

……

午夜的教学楼走廊回荡着钢琴室的练习声。璃烟鬼使神差地走到音乐社团办公室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爱莉正在给萨克斯管抛光。月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到诡异的地步，璃烟盯着她后颈处随动作起伏的银色链扣，突然发现那是个八分音符的形状。

“要试试看吗？”爱莉头也不回地举起泛着冷光的萨克斯，“降E调的颤音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璃烟的指尖刚碰到按键，突然被拽着跌坐在皮椅上。爱莉跨坐在她大腿上调试音准，金属管身贴着小腹传来刺骨凉意。当第一个音符震响时，璃烟感觉那震动正顺着耻骨爬上脊柱。

“呼吸太急了哦~”爱莉的手掌突然覆上她胸口，萨克斯管的簧片随着按压的节奏颤动，“像这样......吸气......吐气......”

璃烟在渐强的颤音中仰起头，发现爱莉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诱惑的粉紫色。当音阶攀升到最高点时，那人突然吻向她的脖颈：“小璃烟的心跳......比华彩乐章还要精彩呢♪”

……

晨雾弥漫的操场上，璃烟瘫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阴影里。爱莉送的吊坠深深陷在腿根软肉中，昨夜被萨克斯管硌出的淤痕正在发烫。她盯着LINE对话框里爱莉刚发的早安贴图——是张被咬掉耳朵的巧克力兔子。

远处传来晨练的哨声，璃烟把震动棒调到最高档。在爆发的呜咽声里，她终于看清自己不断索求的真相：那些填满身体的器具，不过都是爱莉指尖的替代品；而真正噬心的饥渴，是连对方呼吸过的空气都想吞进肺里的畸形的爱。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爱莉正站在教学楼顶层的落地窗前。她摩挲着璃烟遗落的发圈，看向操场角落蜷缩的身影。袖口的银链在晨曦中闪烁，散射的辉光照在手心，双方无声地回味着昨夜萨克斯管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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