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终曲 合声

晨露未晞的音乐教室飘着单簧管试音的呜咽。璃烟蜷在谱架后的阴影里，指尖缠绕着爱莉制服裙的流苏边。那人正在调试黑管的哨片，随着俯身动作，后腰处未愈的纹身贴纸蹭过璃烟鼻尖——是昨天午后在保健室亲手贴上的八分音符。

“呼吸乱了哦~”爱莉突然用黑管末端戳向她的大腿内侧，“第三小节本该是四拍连音♪”

璃烟猛地夹紧双腿，乐谱从膝头滑落。晨光穿透黑管按键的孔洞，在她腿根印下细碎光斑。当爱莉的足尖勾开她裙摆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学姐！合宿的物资清单......”后勤学妹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璃烟的舌尖正卷着黑管吹口处的银链，爱莉的手指还陷在她后颈碎发间。

“放这就好♪”爱莉头也不回地抛去橡皮筋，精准套住门把手。关门声响起的同时，璃烟被按倒在散落的乐谱上，五线谱的横线硌着后背，让她想起那晚萨克斯管残留的触感。

正午的食堂后厨飘着咖喱焦糊味。璃烟借口帮忙试味溜进储物间，爱莉正踮脚整理调味架。番茄酱瓶突然倾倒的瞬间，两人同时伸手去接——爱莉的指尖陷进她指缝，黏稠的红色液体顺着交握的手腕往下淌。

“像不像婚礼上打翻的红酒♪”爱莉舔着手背的酱汁，突然将沾满番茄酱的食指按在璃烟唇上，“要练习含吹嘴的力度吗~”

璃烟含住那根手指时，后腰撞翻了储物箱。干燥的管状物哗啦啦倾泻而下，爱莉顺势将她压倒在纸箱堆成的斜坡上。斜插的螺丝粉硌着尾椎，璃烟却觉得这刺痛远不及被萨克斯管抵着后腰时来得战栗。

“有人来了......”她偏头躲避着爱莉啃咬锁骨的动作，耳垂蹭到对方发烫的精灵耳尖。

“那就别出声呀♪”爱莉的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沾着罗勒叶碎屑的指尖挑开内衣搭扣。储物间的排气扇突然停转，璃烟在窒息的快感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纸箱都在颤动。

……

合宿当夜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璃烟裹着爱莉的星空披肩缩在榻榻米角落，看着窗外闪电把远处的樱花树劈成狰狞的剪影。音乐社成员们正吵嚷着玩国王游戏，爱莉的粉色马尾在人群里忽隐忽现。

“璃烟同学要不要来抽签？”副社长举着竹筒晃到她面前，清酒的味道混着潮湿的榻榻米草席气息扑面而来。

“我去检查门窗......”她抓着披肩落荒而逃，身后传来爱莉轻笑的声音：“我陪你去吧♪”

器材室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雷鸣正好劈断供电线路。黑暗如浓墨般倾泻而下，璃烟的后背撞上陈列架，萨克斯管的金属管身贴着脊椎滑落。爱莉潮湿的体温从背后覆上来，带着清酒气息的吐息喷在她耳后：“冷吗？”

“你明明......唔......”抗议被突然落下的吻截断。不同于往日游刃有余的挑逗，这个吻带着近乎暴烈的焦躁。璃烟的牙齿磕破对方下唇，血腥味在交缠的舌尖炸开。

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璃烟看清爱莉浸满雨水的脸庞——水珠顺着精灵耳尖滴落在她锁骨，那人向来盈满笑意的紫瞳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悲伤。陈列架的玻璃门映出她们交叠的身影，像两株在暴风雨中相互绞杀的藤蔓。

“爱莉......”璃烟抬手想触碰对方湿润的眼睫，却被突然加剧的吻堵住所有疑问。爱莉的指尖划过她那晚被萨克斯管剐蹭的位置，在雷声轰鸣中扯开她早已湿透的衬衫。

雨水从老旧的排气孔倒灌进来，在器材室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璃烟的呜咽被雷鸣碾碎，她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爱莉的眼泪。当闪电再次照亮房间时，陈列柜的玻璃映出爱莉胸口从未见过的伤痕——那是个形似破碎音符的陈旧伤疤。

……

暴雨洗净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爱莉宿舍地板上织出金线。璃烟攥着从门垫下摸到的备用钥匙，指尖残留着昨夜雷雨的气息。她原本只想确认爱莉是否感冒，却在鬼使神差的好奇心下拉开衣柜底层抽屉，也因此撞见了那个生锈的铁皮盒。

盒盖上用褪色贴纸歪歪扭扭写着“回忆”，边缘结着经年的胶水渍。璃烟跪坐在木质地板上，老旧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盒子里躺着半截粉笔、缠着银发的橡皮筋、用至干涸的草莓味润唇膏，还有十七张折叠成纸鹤的超市小票。

“别看......”

爱莉的声音混着走廊飘来的清香。璃烟抬头时，那人赤脚踩在晨光里的模样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粉色发梢滴着刚洗过的水珠，锁骨处还沾着昨夜暴雨的气息。

争夺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铁盒翻倒的瞬间，粉笔灰在光束中炸成星尘。璃烟抓着半张泛黄的画纸，脚跟绊到充电线，两人跌进堆满乐谱的床铺。当她跨坐在爱莉腰腹处时，对方浴衣腰带散开的触感突然掀开记忆的阀门。

……

暴雨倾盆的孤儿院仓库弥漫着霉味。五岁的璃烟蜷缩在装土豆的麻袋堆里，攥着半截偷来的粉笔。铁门外传来修女们讨论遗弃事件的低语，她颤抖的指尖在水泥地上画出歪扭人形。

“要长长的头发......会笑的嘴巴......”粉笔碎屑混着眼泪砸在画上。闪电劈亮天窗的刹那，地上的粉笔人突然眨了眨眼睛。

“你好呀♪”粉色头发的精灵从满地粉笔灰里坐起来，赤裸的身躯沾着彩色碎末，“我叫爱莉哦~”

小璃烟的鼻涕泡“啪”地炸开。她死死搂住这个凭空出现的玩伴，没发现对方后颈处浮现的八分音符胎记。当修女的手电筒光束扫过仓库时，爱莉正用粉笔给自己画制服：“要白色上衣，紫色蝴蝶结……”

现实中的爱莉突然剧烈挣扎。璃烟的手掌压住她手腕的姿势，与记忆中某个雨夜完美重合。七年前孤儿院的阁楼里，十岁的璃烟正把爱莉按在旧地毯上：“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你？！”

“因为我是小璃烟的专属玩伴呀♪”爱莉舔掉她脸上的泪痕，手指在褪色的睡衣上画出音符，“等璃烟变成大人......”

“那就让我永远长不大！”少女撕开精灵的衬衫，在发育中的胸脯上咬出血印，“你要永远保持这副样子......永远只属于我......”

记忆与现实的双重喘息在宿舍交织。璃烟抓着爱莉松散的浴衣领口，此刻身下人的表情与当年被弄坏的玩偶逐渐重叠。她终于看清那些超市小票的日期——正是每次与男生厮混后的次日。

“你一直在......”喉间的酸涩哽住质问。爱莉忽然仰头吻住她颤抖的嘴唇，精灵耳扫过脸颊的触感与童年记忆如出一辙。

铁盒里的粉笔突然滚落床沿，在地板上画出一道纯白裂痕。璃烟在眩晕中听见记忆深处自己的尖叫——那是父母驾车离去时，五岁的她对着仓库墙壁疯狂的哭喊。

“为什么要出现......”她掐着爱莉肩膀的指甲陷进肉里，“既然是我创造的幻觉......”

爱莉腰腹间浮现出粉笔画般的印记，正是当年仓库地板上未完成的涂鸦。暴雨过后的蝉鸣突然穿透玻璃，十七张纸鹤在穿堂风里簌簌颤动。

“你所看到的这些……还不是全部的真相……”爱莉轻轻地抹去璃烟的眼泪，“今天晚上在音乐厅找我。我会向你展示……我的全部♪”

……

午夜的音乐厅穹顶浸在靛蓝色月光里。璃烟推开门时，管风琴正自行流淌出《月光》的音符。爱莉赤脚坐在指挥台上，粉色长发散落在谱架间，未系纽扣的制服衬衫下露出缠着银链的腰肢。

“你迟到了哦♪”她晃着脚踝处的铃铛，军鼓突然自动敲响切分音节奏。璃烟的脚步声混进大提琴的低吟，月光像聚光灯追着她走向舞台中央。

爱莉的指尖划过虚空，小提琴琴弓突然悬浮着贴上她手腕：“要跳最后一支舞吗？”话音未落，整个乐池的乐器同时震颤，音浪推着璃烟跌进对方怀里。

她们在自动演奏的乐章里旋转。爱莉的精灵耳擦过璃烟滚烫的脸颊，萨克斯管吹口突然喷出粉色花瓣。当璃烟的鞋跟卡进地板缝隙时，爱莉揽着她腰肢旋身跃上钢琴盖，黑白琴键在她们脚下迸发出变调的和弦。

“看好了——”爱莉突然咬破指尖，金红色血珠弹向空中。血滴炸开的瞬间，四周景象如浸水的油画般晕染——

五岁的璃烟正蜷缩在诊疗室角落。穿白大褂的男人将脑部扫描片举到灯前："患者的大脑先天发育不全，无法形成长期记忆......建议送特殊养护机构。"

“不要！”母亲抓着诊断书的手指青筋暴起，“我的孩子只是......只是需要时间......”

“爸爸妈妈——”

“你们是谁......”

画面碎裂成万花筒。璃烟看见七岁的自己趴在孤儿院窗台，用蜡笔在玻璃上日复一日描绘同一个粉色人影。每当日出时分，昨夜画好的精灵就会消失，而晨露在玻璃上留下的水痕，像极了哭泣的脸。

“你创造了我五千三百次。”爱莉的声音混着竖琴的泛音，“用蜡笔，用粉笔，用经血，用爱液——”她突然扯开衬衫，胸口陈旧的伤痕里渗出金色光点，“每次重塑都会留下这样的刻痕。”

璃烟踉跄着抓住谱架。记忆如溃堤的洪水涌来——十三岁初潮那夜，她在厕所隔间用卫生棉条的鲜血画满墙壁；十六岁被群友调教到失禁时，指尖沾着爱液在手机屏幕打字写下“想要永恒的存在”。

长笛声突然尖锐如呜咽。爱莉的指尖点上她眉心，更多记忆碎片倾泻而出：十七岁生日那晚的暴雨中，她蜷在宿舍床上，用震动棒沾着润滑剂在床单画出音乐社制服的细节——而次日清晨，爱莉就穿着那套凭空出现的制服，带着伪造的转学档案站在社团招新处。

“契约的内容本该是单纯的陪伴......”爱莉的银链缠上她颤抖的手腕，“但你每个清晨都在重写契约——用青春期膨胀的欲望，用被调教出的饥渴......”

大提琴的C弦突然崩断。璃烟跪坐在散落的乐谱上，看见自己过去半年留在爱莉宿舍的每件物品：便利店小票记录着她每次偷情后购买的避孕药，粉笔灰沾在那些男生送的发饰上，润唇膏外壳刻着所有发生过关系的对象名字首字母。

“为什么......”璃烟抓着爱莉的手背暴起青筋，“为什么不拒绝这样的契约？”

爱莉突然单膝跪地，精灵耳垂扫过她湿润的眼睫。月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在地板投下螺旋状的光斑：“因为真正的契约在这里——”她掀起璃烟后颈碎发，露出泛着红光的八分音符胎记。

胎记在触碰下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二年前的雨夜，五岁的璃烟用粉笔在孤儿院外墙涂抹，每画一笔就喃喃自语“要永远记得”。飘散的粉笔灰在雷暴中凝聚成胚胎状的光团，渐渐浮现出爱莉稚嫩的轮廓。

“你真正许下的愿望......”爱莉的唇印在璃烟的胎记上，“是‘想要记住陪伴的温度’。”她指尖扫过璃烟手机里上千张偷拍照片，“这些男生不过是记忆的锚点——每次高潮时的战栗，都能让你多记住那个名字一小时。”

定音鼓的闷响震得水晶吊灯叮咚作响。璃烟突然想起之前在男厕，自己在被三个男生轮番进入时，后腰始终贴着爱莉送的暖宝宝。那些灼热的温度，此刻在记忆里串联成永不褪色的珍珠。

管风琴的音管突然共鸣出鲸歌般的轰鸣。爱莉透明化的指尖与璃烟交叠着按下中央C键，金色血液顺着琴键沟壑流淌成发光的五线谱。穹顶壁画中的天使像开始剥落彩釉，露出底下粉笔涂鸦的原始痕迹——正是五岁璃烟在孤儿院墙上画下的歪扭精灵。

“抓紧......”爱莉的声音混着玻璃彩窗的震颤。她褪至十二岁的躯体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残破的精灵翅膀簌簌落下晶粉，“这次要刻进记忆深处......”

璃烟的泪水砸在鎏金音栓上，溅起细小涟漪。当两人共同按下属七和弦的刹那，记忆如高压电流贯穿脊髓——

十三岁仲夏夜，初潮染红的床单被孤儿院护工撕碎。璃烟躲在洗衣房，用偷来的漂白剂在墙上画出乳房隆起的爱莉。粉色人像在月光中具象化的瞬间，新生的精灵茫然抚摸着自己陌生的曲线：“这是小璃烟想要的......成长吗？”

十六岁暴雨夜，璃烟在匿名聊天室被群语音调教到失禁。她沾着爱液的手指在手机屏幕反复打出“想要被填满”，清晨醒来时，爱莉正跨坐在她腰际，制服短裙下露出昨夜视频里指定的蕾丝吊带袜。

记忆风暴中，璃烟看见每个清晨的爱莉都在重组形态。粉笔灰从精灵毛孔渗出，经血在锁骨处凝结成新痣，精斑在腰窝堆积成胎记。而真正的契约始终深埋在崩坏的记忆宫殿底层——五岁孩童用粉笔写下的“要永远记得你”。

管风琴突然爆发出《月光》终章的华彩乐段。爱莉幼态化的手掌覆上璃烟后颈，胎记迸发的红光中浮现出原始契约符文。璃烟在双重高潮的痉挛中嘶喊：“我要真正的你！不要被欲望污染的......”

金色血液凝成的符文突然碎裂。爱莉残破的翅膀彻底化为晶尘，十二岁少女的躯体逐渐虚无：“契约改写需要代价......”

音乐厅所有乐器同时炸响，音浪将璃烟掀翻在猩红地毯上。昏迷前的最后画面，是爱莉用粉笔在虚空中写下崭新的契约条款，嘴角笑意与五岁那年初见时如出一辙。

……

晨雾中的音乐厅宛如被遗弃的圣堂。璃烟在管风琴脚踏板上醒来，颈后胎记变成新鲜的粉笔灰蓝色。散落的乐谱上，“爱莉”的签名正在晨光中蒸发，像写在浴室镜面的水汽名字。

她踉跄着抚过每把空置的座椅。小提琴琴弦残留着齿痕，定音鼓面凝结着金色血珠，萨克斯管吹口处卡着一缕粉色发丝——却在触碰的瞬间化为彩色粉笔灰。

樱花纷飞的清晨，璃烟驻足在音乐社招新展位前。晨露未干的名册上，所有关于“爱莉”的墨迹都消失无踪。她摩挲着后颈的胎记转身，恰好接住一朵坠落的樱花。

“你好呀~”粉色双马尾的少女从花雨中蹦跳而来，水手服领结随着动作翻飞。她耳后崭新的八分音符贴纸在阳光下闪烁，“我叫爱莉，请问音乐社还收人吗♪”

璃烟的指尖触到对方递来的申请表，莫名的悲伤与爱意突然在眼眶中爆发。在少女锁骨下方，未愈的粉笔痕正泛着淡金色微光。远处传来管风琴的试音声，第三乐章的前奏像一声跨越时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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