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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于和斯卡蒂的过去的博士又在与红蒂的性爱中无法自拔,最终沉沦于肉体当下的幸福,5

小说:纯癫黄暴文 2025-09-04 13:39 5hhhhh 3260 ℃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逛回我和斯卡蒂曾经的来过的梧桐和红枫的公园里。

前几天下了雨,路面的两沿仍洇着淡淡的水渍,被打湿的红枫叶拓印在灰色的大块的石砖表面,又有一片贴在我的鞋尖。

空气是湿润的,却并不透出沉闷,相反,踩在铺满道路的梧桐落叶上,听见那像压碎膨化食品一样嘎吱一声的脆响,反而让人觉得环境干燥而松爽。

我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公园里,夕阳把地面裁剪成泾渭分明的金灿与暗色两片,干爽的梧桐叶和湿润的红枫叶则让橙与黑交织。

她走在我前面,这次她没有再左顾右盼了,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秋天的莱塔尼亚。

真的,我真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真美啊。

“…斯卡蒂。”

声音有些干涩。

她转过头,走回到我面前,或是摸摸我的头,梳理着我略有些乱的头发,或是就这么温柔的看着我。

“…我爱你。”

然后,我把这近在咫尺的来之不易的美好紧紧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反复厮磨。

斯卡蒂,斯卡蒂。

那个晚上我本来想带她两个人去啤酒馆小酌几杯,结果恰好碰上了熟人,一时兴起坐下来多聊了几句。

嘈杂的交谈声,欢笑声,玻璃杯碰撞的清脆的叮当声,和啤酒的气泡破开时极轻微极细密的啪的一声。

她有些手足无措,并着腿坐在我身边,纤长的手指紧扣在一起,大拇指不安地上下摩擦着。

服务员把酒水端上来了,她双手握着玻璃杯,凑到嘴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视线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我也有些上头了,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有些轻浮的笑容,又很快回过身子谈笑风生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若有若无的哀怨。

她于是把头低下,尽量把酒喝的慢些,然而即使是像猫咪那样舔着水喝也避免不了一杯见底。

啤酒有些涩味。

她把杯子放回桌上,颇有些不满地幽幽地看着我。

服务员倒是很热情地过来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面前空空的杯子就满上了。

她于是重复刚刚的动作,一边抿着酒一边盯着我。

一杯又尽,一杯又满,小口啜饮变成大口痛饮,她把杯子拍到桌子上的声音越来越重。

等玻璃杯底撞击桌面的声音又轻下来,等到眼神里的幽怨被迷茫取代,等到她双颊泛起诱人的酡红,我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她就这样一直喝,喝了多久?

对面的酒友也有些不省人事了,我赶忙抱起斯卡蒂的肩膀草率的道了别。

她喝的烂醉,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沉沉的弄的我的脚步也晃荡起来。

秋天的夜晚还是相当冷的,呼啸而过的一阵风吹的我的头脑清醒了点。

先赶快带她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我让她的手勾在我肩头,半是扶半是拉的携着她向前快步走。

晚上的公园没有人,路灯雪白的光亮洒下,我的脚步碰在石砖上,声音显得尤为清脆。

走着走着,清脆的声音慢下来了拖沓下来了。

她身上浓烈的酒气散了不少,混杂着她长发好闻的淡淡的清香。

我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染着银白的色泽。

很美,很可爱。

我用力咽了咽唾沫。

“…博士。”

她突然唰的睁开眼,直勾勾地审视着我,以往那平静的双眸现在似乎带着侵略的意味。

我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却又发现退无可退。

“……为什么不理我?”

她声音有些冰冷,弄的我很是心慌。

“我…”

“博士……”

她突然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用力把我往后推。

我踉跄几步,慌乱间脊背触到结实的笔直的什么,被压到了一棵树上。

她用力按住我,咬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眉头紧蹙但却又忽的柔和下来。

她踮起脚,在我脸上飞快的啄了一下。

“…博士这样子,看着很软糯呢。”

她勾起一抹暧昧不清的笑容。

我呆愣在原地,被这完全出乎意料的进攻打的措手不及,双手一时不知往哪摆。

“笨蛋。”

“…啊?”

“我说,笨蛋博士,”

她微眯着眼,嘴角扬的更高了。

“放这里啊,笨蛋。”

她抓着我的手,环住她的腰。

然后她又用力亲了上来,亲了又亲。

她从未这么主动过。

而且,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我搂着她的腰肢,虽然动作僵硬但也知道这时候该收紧怀抱了。

我把她拉入怀中,热情的回应着她的拥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带着惊人的仿佛灼烧着我们全身的热度和难以割舍的爱与眷恋。

她眼神迷离,盈满了情欲的春潮。

“…现在,可以吗?”

我嗓子有些哑,低声在她耳边说。

她看着我,迟疑了一会,然后又主动亲了我一下。

我把她的上衣推到她的胸下,露出纤细的腰腹和一点下乳。

她的脸红的发烫,不知是为刚刚自己答应了这疯狂的举动而羞耻,还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下做爱而害臊。

整条道上可以说是毫无遮掩,只要经过的行人有心一瞧,便能轻松发现路旁的树干后有一对衣衫半解的青年男女。

我接着褪下她的长裤,手掌不安分的上下乱动,先狠捏了一把柔韧软弹的大腿,又抚上臀瓣,把那只饱满的雪臀抱在手里。

她发出一声甜腻的娇喘,把食指指节塞进嘴里咬住,压抑着自己色情的声音。

她下面已经很湿了,隔着内裤能隐隐看出穴口的轮廓。

我拨开薄薄的布料,轻划过湿黏的肉缝,双指捻住鼓胀的蕊豆。

“…博士!”

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骤然拔高了音调,却又反应过来这样会被发现而马上压低嗓门。

“果,果然还是会有点……”

听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但我充血的下体实在不容我多想。

我干脆利落拽下她的底裤,湿润的穴眼暴露在空气中。

她轻微地颤了一下,感受着手指描摹着阴唇的边缘,又很快毫不客气探入肉穴中。

带着薄茧的指腹略有些粗糙,这时却很有耐心地一寸寸扩张,用那令人难耐的触感磨过每一道褶皱。

私密处被这样温柔又粗暴的对待的滋味叫人欲罢不能,既得不到快感的大量释放又难以拒绝这缓慢地深入的过程,只能咬着牙耐过这看似随意却又刁钻的抠挖,才能从中尝到一丝身体被亵玩的别样的甘美。

这是对她那根呼之欲出的紧绷的弦的反复试探与挑逗。

她腰又向下沉了一点,以迎合我的动作,这样显得的臀肉更挺翘了,两侧内裤勒出淡淡的红痕像是给雪臀画出了明显的分界。

我突如其来的恶趣味鼓动着我的神经,空余的另一只手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哈啊?!……唔❤️”

凝脂般的肌肤上多了个鲜红的掌印,蒙着一层细汗而带上了淫靡的味道。

她慌乱地往两旁张望一下,却又闭上眼,咬指节咬的更紧了。

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我放入第三根指头,肉穴明显撑得有些过满,却还是殷勤的吞吐着,指尖裹上晶莹的液体。

前戏就大概先做到这里了,因为我的肉棒实在涨的发疼硬的发痛。

单手解开腰带,肉棒立刻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挺翘地昂着头。

我俯下身,双手握住她的细腰,龟头缓缓摩擦着大腿根,又很快上移到穴口插入一点,淡粉色的穴肉立刻贴了上来,潮湿而温热。

肉棒兴奋地翘的更高了,小腹处仿佛灼烧着一股无名火,烧的我唇焦齿燥。

不,在等等。

“斯卡蒂…”

她微微转过头,耳尖红的像能滴出血来。

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之间乐此不疲的小情趣。

最开始只是因为第一次做爱她不适应我的节奏而定下的小规矩,但很快衍生为一种大胆而羞耻的调情了,仿佛没有这小小的承诺后续疯狂的性爱便失去了前缀,显得突兀而奇怪,又很怅然若失。

这是个必要的步骤,因为在这话出口时仿佛世界被剥离到只剩我们两个,心中摇摇欲坠的底线啪的崩落,如洪水般汹涌的欲望彻底占据身体的每一寸,是从人而堕落为兽的只在一念之间天壤之别。

那滋味,那仿佛抛弃了一切,脑中只剩下性交的生理本能的最原始的冲动。

我要她亲口说出来,希望我把肉棒捅进她饥渴难耐的小穴。

“博士…求求你插进来,想要……❤️”

我呼吸一窒,把肉棒直挺挺的捅了进去。

她女穴浅紧,哪怕经过扩张也几乎寸步难行。

肉棒强行在穴眼中突出路来,每前进一步都被紧致湿热的软肉包裹,龟头光滑的肉棱狠狠剐蹭过她的敏感点,却又浅尝辄止,勾起情欲的狂潮再强行按灭,这是无异于酷刑的折磨。

凹凸不平的阴道内壁和肉棒紧紧贴合,每次深入都能感受到几乎是吸吮的销魂侍弄。

两人紧密贴合的下体使得性爱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无比,反复撑开蜜肉的过程让她尝到这欲仙欲死的滋味。

最开始还是缓慢而规律的抽插,到后面随着欲火的燃烧逐渐变得毫无章法,每次都要把肉棒整根埋入再抽出大半。

她身子猛地一软又向下塌陷,这动作却又是主动把肉穴向上迎了些。

她的腰肢蒙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在灯下闪着晶莹的光泽,肌肤下加快的呼吸和脉搏让人迷恋。

插入到最深处时,甚至会把斯卡蒂的身体往上顶起,让后者双脚都不得不微微踮起,才免于让单薄的子宫受到肉棒的压迫。

“博,博士…❤️”

她明显受不住了,身子脱力差点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这一只性器上,大股大股的清液喷涌而出。

然而身后肉棒的捣弄并未有些许延缓,反而有了更凶猛更暴戾的趋势,疯狂的顶着深处的软肉,每一次挺进都伴随着她身子的剧烈颤抖,差点就要再次被送上甜美而致命的连续高潮。

她算是彻底放弃了仅有的一点矜持和羞耻,嘴中含糊不清的字句与融化般的泣音胡乱搅在一起,化为断断续续的连续低吟,最后任由自己像个恬不知耻的荡妇一样大声的喘息又喃喃说着喜欢。

“…斯卡蒂。”

我闷哼一声,尽数射在了她里面。

“博士。”

她环住我的肩膀,轻拍着我的背。

我压着她,一步步推着,坐到公园的长椅上。

她温热的吐息散在耳畔。

我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可以吗,斯卡蒂。”

她微微睁大了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是知道我的意思的,我读的出来,我看的懂,我无比确信。

我们一同倒在长椅上,白发很柔顺的铺开一片。

我把手伸入她的衣襟,勾住边缘向下一扯,两团挺翘的乳球弹了出来。

一只被宽大的手掌捧在手里揉搓,另一只则抵上了唇齿,舌头灵巧的舔弄着半勃的乳头。

她双手缠在我的肩颈上,把我的上半身又往下拉了一点,整片深红的乳晕都被包进口腔,裹上晶亮的涎水。

斯卡蒂身子很敏感,有一次她真心话输给我红着脸说她用我的毛巾自慰过。

比起直接了当的摩擦,这种略带粗糙的细细密密的触感更让她着迷,总是明知不能这样手指却仍裹着毛巾抠挖,直到把自己送上高潮才因脱力依依不舍的抽出。

她明显受不了舌头的挑拨,轻闭上眼蹙着眉,呼吸声变得沉重而散乱。

我把头埋进双峰间,贪婪的嗅着若有若无的奶香,又向上挪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吸出一颗暧昧的红痕。

“唔…❤️”

我再向下一路亲过去,从她精致的锁骨,傲人的双峰,微微隆起的小腹,再到光洁的下阴。

手掌在淡粉的肉缝里抹了一道,挂上不少淫水,穴眼随着呼吸色情的翕张着。

我握住她的大腿抬起,把阴户暴露在秋天的空气里,看向她。

“斯卡蒂…”

她吐出一丝甜腻的呻吟,双眼睁开一线,带着情欲的迷蒙。

“博士❤️……”

“想要。”

于是粗大的肉棒直截了当的插入,湿红的软肉缠着阳具,滚烫的殷切的含吮着,发出濡湿的水声。

男根突突乱跳几乎要炸开,我低吼一声,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身体猛地下沉,坠入这久违的叫人欲罢不能的性爱里。

捉着她的腰身狠狠贯穿,直顶上紧致的宫口肉环。

“唔啊?❤️博,博士啊啊啊啊。”

两个囊袋拍在臀肉上啪啪直响,脑子里填满了原始本能的极致兴奋与冲动,身下的撞击更是干的很了发的狂了,沉重的凿击着粗暴的钻磨着。

我双手更用力的掐住她的腰,把肉棒挺到子宫,抱着肉臀飞快地打磨宫口起来。

她又不是已生产过的妇人,这一点嫩肉自然是娇嫩无比,要不了几下一股淫液失禁般飙射而出。

“不,不要,那里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双臂搂的更用力了,两具汗涔涔的身体紧密贴合,肢体交缠在一起,肌肤摩擦间传递着热量,爱欲的情感逐渐升温。

她在我怀里不住的小声喘着,却还是时不时混杂因强烈刺激而失控的娇喘,更激发人无限膨胀的性欲望。

穴眼里又湿又热,我狠狠碾过她的敏感点反复冲撞,又是一阵强烈的快感浪潮。

她惊呼一声,接着整个人都发颤起来,阴穴失控般的痉挛着,十根玉笋似的手指紧扣在我的肩膀上。

我听到自己野兽般沉重的呼吸声,低头,衔住她那吐露在外的一点舌尖。

粗大的肉棒被内壁柔柔地吞吐,腰眼酸胀到了极致,像有烙铁旋转钻弄着精关。

她眼神迷离,主动再把舌头伸入我口中迎接我,又是一个激情而温存的吻。

脑中霎时一白,滚烫的精水全部射进她的子宫。

我们做爱,做很多爱。

像是为了弥补之前几个月以来的所有亏欠,我们几乎是疯狂的性交。

早上起来先做一次就当是解决晨勃,完事了或许吃个早饭或许去外面的广场上,听听她摆弄那些铜管乐器,看看秋天的落叶飘零。

然后再继续做,再痛痛快快的射一发。

中午,在街边一家店里照例给了钱,在后厨自己烹饪一点,没等热好饭菜就直接在店内的或沙发或长桌上做,做完发现午餐又凉了,于是一边等饭菜再烧好一边接吻,可能又要重复做爱和接吻几个来回。

下午是固定的散步环节,我和她一前一后走在公园里,有时看着她的背影,两个活泼的辫子一跳一跳,我又会有些反应,然后从背后抱上去,双手自然绕过腋下握住高耸的柔软的乳房,就在公园里再做起来。

晚上回到客居的旅馆,稍微冲个澡就接着滚在床上做爱,做完澡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的,于是再洗一遍,然后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

我最喜欢她做完之后依偎着我,软软的伏在我的胸口的模样,眼神涣散的低声喘息着,注意到我的视线又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于是我的下面又有点起反应,颤颤巍巍的立起来,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性爱。

旅馆的床,公园的长凳,广场上,商铺的柜台前,我们都有欢爱过。

她知道这些地方都是公共场所,并且因此而隐隐有些更兴奋了。

我记得那次在咖啡馆里做爱,氤氲的水汽满到眼前,突然让我有点想哭。

于是我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把肉棒抵至她的花心。

真奇怪啊,那段时光好像变得很遥远很遥远,站在那宁静的玫瑰色的海中的她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而现在,我们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性事,温热的脑袋枕在我胸口。

我披上衣服,拿起那一叠照片来。

除了最开始那个下午拍的,我们后面又照了很多。

正如我所想,每一张都有她,最开始只是发丝的一稍或红裙的一角飞入镜头,后面变成她的半个身子或侧脸,到最后她已然来到画面的中心,甚至占满照片的全部。

第一张是最新拍的,是我们的合照,她在上面一笔一画的很认真的写上“斯卡蒂”三个字。

斯卡蒂,是啊,她以为这是她的名字,是我给她取的独一无二的名字。

这么说来,我又想起我和斯卡蒂的诗了。

那梧桐叶的诗篇因为太脆被我放在岛上,我本来很想念它,但现在,

我捡起笔,在她的字旁写下一个小小的喜欢。

嗯,这样就好。

我脑中那蛮不讲理的手术刀,不知何时已经沉寂了好久。

它在那个雨天,那个我和她紧紧相拥的雨天掉到地上,刀片折成两半,于是它停止了工作。

因为爱。

果然,这世间最不讲理的情感就是爱。

爱永远忠实地客观地记录着那些让我陶醉让我感动的事物,赋予记忆中的它们不同的印记。

所以,阔别了许久的我和她,再次初遇的我和她。

会有些遗憾吗,或者别的什么。

无所谓了,大概都无所谓了。

这是我和她和她的世界末日。

我乱糟糟的想着,目光往旁边一瞥瞧见衣服堆里露出淡褐色的一角。

我双指捏起笔记本,颇有些空虚所以又翻看起来。

想去莱塔尼亚

想再在梧桐和红枫树的公园里相拥

想做爱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这条愿望也会实现。

随意的抓起笔,唰唰勾掉三条。

一只白嫩的手突然搭上了笔记本,用力把它按下。

她把脸凑了上来,抿着唇,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看着我。

“乖。”

我把笔记本放在一边,抱住她的腰,在眉间落下一吻。

她把脑袋又埋进我的怀里,反反复复蹭着,痒痒的很舒服。

“我去洗个澡。”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

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浇在我头上。

我稍微从性事的狂热中冷静下来一点,伸手按了沐浴露给身体打上泡沫,手触及后背时突然滑了一下。

好怪。

我没细想,打开花洒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冲掉泡沫以后身上变得干爽了。

后背有点瘙痒,我伸手去挠,指头斜向下用力一擦,却脱力又滑开了。

怎么回事,没冲干净吗。

我把脊背亮到花洒底下又冲了冲,再去摸,还一样的触感,滑腻的,与周围的干爽截然不同的触感,粗糙的指腹按在上面也吃不住力,很容易滑开。

不对。

我又怨恨我脑中的刀片过快的让我意识到惨痛真相了。

我人有些僵住,打开淋浴间的门,缓缓走到镜子前,背对着它回过头。

一块明显格格不入的苍白的皮肤,扎眼地落在我的背上,像缝在玩偶上的补丁。

喉咙里像突然吞了一根针。

我擦干身体后并没有穿衣服,而是往浴缸里放满了水整个人泡进去。

水哗啦啦的溢出一点。

我想起之前哪篇报道里说把人放在绝对安静的37℃温水里并保持黑暗,这剥夺感官的体验会让任何人都崩溃。

于是我关了灯,把身体也一并浸在黑暗里,耳畔只留下随着我四肢摆动而发出的轻微的水声。

当一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并非无限,甚至终点迫在眉睫时,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大概就是现在的我了。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突然放松,加上与爱人重逢一般的冲击,的确给了我的大脑一记重拳,以至于我差点忘掉了最基础最关键的东西。

她是海嗣。

我不知道海嗣化的进程会有多快,但可以确信的是时间绝不会宽裕。

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么,我本应该去做的事,我必须要做却被我搁置的事,就一定要提上日程了。

但是为什么…

我把身子又往下沉了沉,感受到浮力托住我的身体,暖暖的水流裹上来,像一个温柔而令人上瘾的怀抱。

为什么,我提不起一点力气去做呢。

我已经深陷在这温柔乡里了。

我想象自己猛坐起来把水震的四溢,但现实是我还躺在浴缸里,享受这简单而纯粹的绵软拥抱。

我抬手把灯又打开,光线刺的我又眯了眯眼睛。

明明这就是最开始的,我和她的夙愿,但是现在…

我想起刚刚她有些不满的把笔记本按下去的场景。

等我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小时了。

整个人泡的头昏脑胀晕乎乎的,栽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想在抱过来亲我的脖子,被我轻轻推开了。

至少今天晚上,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悻悻地退了回去,有些不高兴的卷起被子背对着我。

想玩雪,这次要做个更像博士的雪人

刚刚明明不在意,现在这一行字却突然盘旋在我脑海了。

我的心突然也有些瘙痒。

我们呆的确实有点太久了。

呆到梧桐掉光了叶,呆到初秋变成深秋。

但是…我真的下不了决定。

迟迟下不了决定。

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幸福了,醉倒在这桃源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但我做不到啊。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都在想这件事。

她见我没有给她一个日常的早安吻,于是气鼓鼓的扑了上来抱住我。

那早已锈蚀早已断成两节的手术刀突然发了狠了,拼尽全力的用它破碎的刃,在我脑中那只剩下她的白板上,刻下一道深深的触目惊心的印痕。

斯卡蒂…

斯卡蒂是不会这么主动的撒娇的。

对啊,总有这些让人难以忽视的差别,像白墙上的黑斑一样扎眼。

她不是她,是虚假的。

但我还是抱住了她。

我无法拒绝她,这也是事实。

指甲嵌在手心,紧紧扣进肉里。

我该继续出发了。

我一定要继续出发了。

我要找她,斯卡蒂。

现在伏在我胸口的她。

身为我的妻子的她。

身为我的爱人的她。

我和她有个约定,我送给她洁净的海,而她会赠予我干燥的梦。

“…再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出发。”

我很艰难地开口。

所幸,我终于说了出来。

怀中娇小的人儿抬起头来,望着我。

“外面冷。”

留在这里吧。

她又往我怀里蹭蹭。

“接下来会更冷。”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话。

她有些不满,停下了动作。

“不去。”

“必须要去的,”

“斯卡蒂。”

她知道我的意思,我很坚决。

她知道,她又一无所知。

“我们去乌萨斯。”

5.我看不到洁净的海,但我看的到洁净的陆地。

现在我觉得海嗣比起侵略者,更像是忠实的清洁工,一视同仁的把陆地上所有事物清理的一干二净。

除了我,和因我而维持运转的城市。

但也只是暂且的幸免于难,但那之后呢。

或许石条砖块的塑像不会崩塌,或许钢筋水泥的矗立的房屋不会腐朽,但那之后呢。

当时间拉的足够长,所有永恒都会被消磨殆尽,变为洁净的空白的模样。

爱恋也是这样,我对她,我对她的爱恋。

我们惊心动魄的,撕心裂肺的,刻骨铭心的,永垂不朽的爱恋。

我努力去回想心中那僻静的宽广的深沉的海,已经变为暗色的汹涌的海。

但我只能看到一团深蓝色,像掉在白纸上的一大滴水珠,晕染开一大片黯淡的痕迹,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我又偏头看向她,她没有注意到我,抱着那只红色虎鲸,手捏着它软软的身子。

浮士德最后把挖掘坟墓的声音错认为开挖运河的声音,因而终于了无遗憾的死去,升入天堂。

我的坟墓已经挖好了,但我还尚未,尚不能从与恶魔的契约中解脱。

我的心在腐蚀。

再拖的久一点,我就会真的失去那份勇气了。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见她,我一定回去见她。

车子开出乌萨斯南部的城市,跨入雪原。

我不知道能否看见我幻想中的“国度”,那简直像泰拉的墓志铭一样刻在地上的国度。

她靠着窗子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地,口中轻轻的唱着歌。

她不再唱那些高亢的歌了,转而哼着这像是吟游的温柔的曲调。

是从耳畔流过,留下淡淡的如流水淌过沙滩的极细软的痕迹。

听不懂,很温柔,但很哀伤。

进了乌萨斯后我没怎么停车,补给品在莱塔尼亚就拿的完备。

但再怎么说,我开车的速度也确实太快太长了。

从在莱塔尼亚的那天后,我开始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体。

然后,我就摸着脊背上那一小块滑腻的皮肤以惊人的扩散开来,顺着我的脊椎上下延伸。

果然啊。

与海嗣同行那么久,海嗣化的现象是无可避免的。

除去我皮肤的变化以外,并发症状还有很多。

我开始莫名的幻听,听到渺远处传来的歌声,它们在呼唤着我,很温柔地牵着我的手往什么地方带。

回家。

它们在唱,然后向海洋深处游去,等到我跟上它们。

不,不。

以及,

越来越严重的渴水。

我渴水,我喜湿,我讨厌干燥。

我是在离开莱塔尼亚时才发现这种病态的。

本来能喝一个礼拜多的水的储量,只坚持了两天便见了底,于是渴水的欲望迫使着我再开回莱塔尼亚,无水的干渴的开回莱塔尼亚。

那无水的两天简直生不如死,我像被钉在案板上开膛破肚放血的一尾活鱼,垂死挣扎般瘫在座位上,靠身体的重量带着手臂旋转才能打动方向盘。

水,是我在乌萨斯少有的停车的根本原因。

乌萨斯的空气又干又冷,让我很不舒服,十分十分的不舒服。

但我必须下车去取水,我渴望水。

在莱塔尼亚我车内都打足了暖空调,进了更寒冷的乌萨斯我反而不开了。

因为真的很难受。

干燥的,温暖的空气填满车内,吹在身上,好难受,好不舒服。

我宁愿关了空调呼吸车内冰冷而沉重的空气,让湿黏的氛围包裹住我。

倒不如说,只有浸润在湿黏中我才觉得舒服,觉得自在。

而这些症状又让我把车子开的更快,马力加的更大,油门给的更足了。

除了身体上的畸变,精神上的麻木则又是更痛不欲生的折磨。

一年,整整一年。

当时针扎锥凿,大脑像被铁杵搅成一团烂泥的尖锐的疼痛变的迟钝而麻木,当时像被人活剥出来在解剖开的心长出了新的血肉。

不,是填补新的血肉。

我想起来童话里的铁皮人,这大半年来我胸腔中沉闷的跳动的就是那颗红彤彤的心。

然后她来了。

于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外表的铁皮,再抢过我掌心紧握着的利斧用力砸下,把心劈成两半。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你扯下冰冷生硬的铁皮,包裹着的可是鲜活的跃动着的真正的血与肉啊,你劈开后看见的,可是尚还翕张着鼓动着的心室与瓣膜啊。

难道你看不见铁皮内侧黏连的猩红的肌纤?难道你看不见斧头刃上狰狞的流着的鲜血?

她没有理会我,只是又捧起那裂成两半的心,然后双指捏住针线。

噗呲,噗呲。

银针穿过肌肉,发出细微的令人恶心的一小声。

心被砍的支离破碎,于是她拿起一捧稻草,塞进里面。

心还在汨汨地淌血,于是她又覆上棉花,填满缝隙。

最后的心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的,破破烂烂的像只坏掉的布偶。

但并不疼,吃力的沉重的扑通扑通的心并不疼,只在胸腔里刮过一点微微的钝钝的痛。

并不疼,这是最可怕的,甚至我回忆这个过程时,心脏也是木的麻的。

为什么,明明当时撕心裂肺的痛过。

我的心在被腐蚀。

不…不能这样,不能让它就这样变成丑陋的一团秽物。

我一咬牙,又把脚往下怼了怼。

她好几次不解的看着我,想知道这个明明几天前还走走停停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弄的像在拼命逃离什么一样,踩油门踩的要冒出火来。

哐啷一声,车子又碾过什么土丘猛地震荡一下,她颠的难受了,皱起眉头望着我。

雪片纷纷扬扬的落下,似乎永远不会停。

“博士。”

她开口了。

她想去玩雪。

“…外面很冷的。”

我不太想下车。

她转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我。

“…哎,好吧。”

我踩下刹车,把车停到路边。

她嘴角上扬,看着我为她系好围巾又拍了拍压紧实,毛茸茸的蹭着她的脸。

“砰”的一声闷响。

她将雪团砸在我肩头,碎雪溅进衣领。

我喉结滚动两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弯腰把雪攥进手心。

她又很快跑开,走的远远的才回过身子,没看见我松开五指任由刚握起的雪块散落,指尖在裤腿上蹭出五道湿痕。

说实在的,我不太有兴致陪她玩雪。

她又蹲下刨着雪坑,把松散的雪堆在一起拍的紧实,指甲缝塞满雪粒,又抬起头他机不时抬起头望望我。

于是我走过去,把周边的雪一点点往上面垒。

“要做个什么样的雪人?”

我扯出一个疲惫但温柔的笑容。

我无法拒绝她,她已经是我的全部了,是我残存的肉体无法脱离的部分,是我生理活动的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没有她的一颦一笑,我真的会死掉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反复上下扫视着我,然后用手指描摹刻画出雪人的五官。

额,不算是五官,是个带着面罩的脸。

她又往雪人的头上放了点雪,拍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捏紧微微突出的帽沿。

她看看我,又看看雪人,然后很满意地笑了出来。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她做的雪人就是我。

“啪”

飞溅开来的雪漏进我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我猛地瑟缩了一下。

然而很快,我就捏实了手里的雪团,反身向斯卡蒂扔去。

她躲闪不及,被雪球精准命中,扑簌簌的雪散开。

她向一旁的树林跑去,雪积的很厚,脚步迟缓,猝不及防又被我打到。

我倒也不急,看着她一边慌忙拍掉身上的雪一边扎进树林里。

“怎么害怕了?”

我说着,抛着手里的雪球,也向林子里走,脚踩在松枝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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