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双修好歹冠冕堂皇打着共进修为的口号，她们做爱，却只是单纯因被对方勾起的欲想。蹭弄在符华腿根的阴户渐渐上移，徒弟湿软的阴唇贴上她同样燥热难耐的下身，一如她们双唇纠缠不休的亲吻，如今阴部粉润肥嫩的软肉也彼此交缠磨擦，发出扑哧扑哧淫乱水声。两处脆弱相互蹭弄抚慰，徒弟的爱液流进她阴肉，与自己的交融汇为一体，顺着阴唇弧度一点一点朝后庭淌去。浴池里水温适宜，唯有象征爱欲的体液灼烧着肉体，叫符华毛孔舒张，浑身发烫，肌肤变得敏感无比。

相互勾绕的舌头比先前更诱人了，符华牙齿轻咬程立雪软舌，听见徒弟发出细碎喘息，伴随扑面而来的湿热鼻息，让她内心更加躁动。

“立雪……叫出来……”符华嘴唇摩挲徒弟下唇，轻轻衔住往外叼，“听见你的声音……我会更有感觉……”她用鼻息去烫程立雪脸颊，烫出少女呼吸一片颤抖。

“……是……师父……”程立雪伸出舌头回应她，“……立雪本也、……快忍不住了……”

曾经天命女武神部队成熟果敢、叱咤风云的指挥官，在她面前却偏爱用这孩童时期的自称，符华轻笑出声，抓在程立雪臀瓣的手掌上下抚了抚，换来少女几声不明所以的轻哼，如同一只被顺毛的小狗正发出舒心的咕噜闷叫。快意顿时蔓延心头，像是被狗爪柔软的肉垫轻轻踩过，符华蹭蹭程立雪鼻尖，深吸一口气，她一手养大的小孩为何生得这般可爱，乖巧顺从到仿佛任人割宰，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蹂躏疼爱。

揉弄臀肉的手掌带上更明显占有意味，程立雪的身体在符华加大力度的控制下摇曳得更加放浪而剧烈，阴唇彻底摊开，糜软褶肉与阴蒂毫无遮掩地亲密接触着她所爱慕的师父肉体。黏腻的、湿热的柔软感触，没有任何外物遮挡，她们的隐秘之处就这样紧紧交缠。

拂云观不再只有彼此，可师父的身体、师父的情欲、师父溢满晶莹蜜液的阴唇、师父那些不敢告知旁人的淫靡念想……这些都独属于她一人。被符华牢牢掌住的臀肉剧烈起伏着，骤然抬升又下坠的快感与阴蒂若即若离的剐蹭交织。师父现在的动作好强硬……程立雪久跪在地的双腿已有些发软，渐渐跟不上符华腰腹挺送与手掌揉弄的节奏，只能被动跟随符华频率，任由对方肆意妄为。穴口不断涌出蜜液，囤积于阴蒂的快感也即将爆发出来，程立雪呻吟出声，颤抖着呼喊符华名字。

“师父……哈啊……华……符华……慢一点……立雪不行……”

符华一掌拍上程立雪屁股，清脆的声响让少女的喘息更收不住，“呃嗯、……师父……放过我……立雪、立雪知道错了……”

本是毫无指责的一掌，符华倒也配合程立雪的讨饶，“错在哪里？”她一口咬住程立雪下巴，把情趣演得如同质疑。

“……哈呜……错在立雪明明想用身体让师父舒服……却被快感挟持……险些忘记了最重要的任务……”她强忍着刺激扭动屁股，妄图用敏感不已的阴唇褶肉平息符华从未存在的怒火，“……立雪明明答应过……要好好抚慰您……”

意乱情迷中的小孩实在惹人怜爱，符华亲亲程立雪唇角，“立雪，别急，我们还有足够多时间……”她一只手滑进程立雪臀缝，“而现在……让师父先给诚实的好孩子一点小小奖励……”

符华手指循着程立雪下身湿润的根源往里探，指腹掰开层层褶肉，没入徒弟早已扩张的穴口。指节跟随手掌揉弄臀瓣的频率来回在徒弟小穴里抽动，体位加持之下侵犯与占有意味显得更加浓厚。娇弱的肉壁被人毫不留情碾压，配合深深陷进臀肉的五指抓揉与强烈压迫阴蒂的反复摩擦，师父给予她的奖励近乎等同于惩罚。可程立雪实在痴迷对方这与平日克制截然相反的暴动，这份跨越生理享受的言行蹂躏粗暴侵犯着神经，让她的大脑几乎要跟随身体一同颤栗高潮。

师父……看起来很开心……扑在脸上的缠绵温柔呼吸就像当初表扬完成修行成果的自己……程立雪绵软的呻吟越来越急促，哈啊……是啊……肉穴在手指抽弄下更为放荡地律动起来，淫液浓厚又绵密地溢满阴唇，毕竟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与当初一样……都是师父一手调教下的结果……无论是正常的、失序的、明亮的、肮脏的，她愿意被那个人以任何情绪塑造，苦与乐皆是来自对方的爱，从始至终，她都依靠那个人的情绪在这毫无色彩的世界苟延残喘。她梦寐以求成为对方欲望的容器，被注入，被填满，被撑烂，在关于那个人的混沌思绪中暴毙，总好过清醒而独立地度过漫长余生。

程立雪溺水般亲吻符华嘴唇，“……师父……立雪永远是你的……”她双腿颤抖近乎瘫在符华怀里，身体在符华控制下妖艳地摇曳起伏“……哈嗯……好舒服……立雪里面……快被师父填满了……嗯、咕嗯……”

一如下身交合处流淌的大片黏腻水光，口津也在愈发迷离的意识中溢出唇角，煽动内心燥火的淫语不断从程立雪喉头滑出，符华的呼吸更加深重，心悸的饱胀感被徒弟撩拨得再压抑不住。沉浸于快感的立雪……好色情……臀肉丰盈，捏在手掌光滑而有弹性，跟随身体一同放荡扭摆，勾引来者剥开股缝探寻晶莹水光下若隐若现的粉嫩幽谷；穴肉湿软，温暖包裹住手指，欲拒还迎般吸紧又松开，裹满淫液的阴道贪婪吞吃着根根指节；言语魅惑，娇弱的喘息绵延不止，接连倾吐的真心堪比春药煽情。

野火点燃心中荒原，顺着神经一路灼烧大脑，符华粗喘出声，揉捏程立雪臀肉的手掌加重力度，腰胯更为剧烈地上下挺动起来。

阴蒂相互摩擦带来的快感变强了，心灵与肉体都在程立雪的卖力服侍下得到极大抚慰，符华喉间滑落哼吟，声音渐渐缠绕进程立雪颤抖的呼吸。

“……哈啊……师父……立雪有让您更舒服些了吗……”骑在身上的少女双臀起伏，有气无力攀住她后背，看上去已经快被干到顶。

“……呼嗯……立雪乖……师父现在、……哈……舒服极了……”阴蒂相互亲吻揉蹭的快感从下身蔓延头顶，符华不再克制，纵情呻吟出来。

身体在情欲的牵引下律动骤增，阴唇与小腹裹满彼此黏腻滚烫的液体，满附汗水的柔软乳房相互挤弄变形，红润乳头挺立，摩挲在另一人同样肿胀的乳尖。符华抬起一只腿勾住程立雪后腰，两人阴户的接触变得更加深刻紧密。插弄程立雪小穴的手指指背隐隐触碰到她自己那处，穴肉收缩吞吐着淫液，仿佛正寂寞等待谁的临幸。符华悄悄抽出手指探入自己穴口，徒弟的爱液裹在指节，此时也全数涌进她小穴。

双修之法是以性刺激下一方体液进入另一方身体，她们不是异性，却能得到比之更为纯粹彻底的交媾。借由爱液润滑的手指来回扣弄于阴道，指腹碾过敏感点，符华的喘息声不由得拔高。先前立雪便是被她这样扣弄……异物蛮横侵犯身体的感觉生硬且刺激，手指刮在湿热内壁引得大脑一片嗡鸣……那孩子会在被她操干时想些什么？想她温柔神情与粗暴行为的割裂突兀，还是已经连大脑都被这蛮横的蹂躏搅得一团糟？

符华像是代入体验彼时的程立雪，可用更为客观的语言形容，她此刻实则在想象着被自己操弄的程立雪自慰。哈啊……立雪的爱液正在她体内抽插出靡乱水声，快感膨胀到极点，思绪不受控制变得无比淫秽。和立雪做爱……好舒服……身体与大脑都轻盈无比，再也没了先前那些不知为何难以放下的忧虑。没有什么隔阂是师徒交合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与立雪做更多放荡的事……那孩子不会拒绝……那孩子比她还要欲求不满……符华放纵地摆起腰，由情欲牵引的喘息声已不绝于耳。“立雪……哈嗯……立雪……”她从腿间抽出手指去牵程立雪搭在后背的手掌，“来……过来……”符华勾住徒弟手指，送至自己张合吐露淫液的穴口，“乖孩子……进到师父里面……我们一起……”

程立雪两指探进符华穴肉，对方的指节也再次侵入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再次遭受巨大冲击，程立雪呼吸急促到像是胸腔快要爆炸。翻涌全身的热意更加强烈了，师父插弄在身体里的手指，指腹触碰师父小穴内壁的湿热感受……不行……好想去……程立雪双腿急速颤抖，“师父……哈啊、……立雪忍不住要……”她卖力挺动腰腹，来回抽插的手指加剧了力道，“……要去了……呜、……立雪要去——”

符华五指紧紧掐住程立雪臀肉，骤然猛烈的刺激下，她本就处于临界点的快感终于越过阈值，在与徒弟的不伦交媾中步入高潮的终幕。

“……嗯呜……师父也快……哈、……立雪……和师父一起、……哈嗯、——！嗯嗯——！！！”

————

——

她们都不再逃避欲望。

13

身体不自主颤抖着，胸腔正强烈起伏，高潮余韵，全身皮肤都敏感无比。阴蒂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脆弱，两处粉润靡软的豆粒贴附在一起，挂满晶莹爱液的穴肉徐徐痉挛。

程立雪试图从符华身上下来，皮肤彼此摩擦出一阵火灼，两个人都心悸得一颤，没了后续动作。

“就这样再缓缓吧……”符华鼻尖轻蹭程立雪。身体虽是高潮已过，肌肤与精神对彼此的渴求却仿佛更强了，她们默契地伸出手十指相扣，然后开始接吻。

湿热的，携带回甘的吻，在缠绵呼吸的晕染下，她们仿佛两位正值热恋的爱人。可彼此都清晰知晓这心安惬意的体验是一场分薄缘悭的一夜情，待到明日，她们还是与往常无二的师徒。

“立雪……”符华轻声叫住她。

程立雪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怎么了……？师父？”

符华微微启唇，少女的双瞳纯粹而澄澈，眼里从来只映出她。

“……”

卡在喉间的话终究无法说出口，符华伸手紧紧把少女抱在怀中，“能与你继续生活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程立雪埋首符华肩头，“嗯，我也是。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是立雪生命中最灿烂幸福的时光。”她双臂拥住符华腰际。

上一次在浴池里做这个动作，少女手臂还无法把对方彻底圈起。程立雪缓缓摩挲交叠的手掌，“符华，我想你了。”

符华笑着揉弄徒弟脑袋，“嗯，我也很想你。”

这是从前程立雪在拂云观门口迎接她回家时两人常有的对话，从矮矮一个小孩长到与她一样高，她还记得那时程立雪伸手比比两人同一水平的肩膀，跟她说身后头发再过几年就和自己一样长。

后来……

后来程立雪比她高出半个头，束在身后的发丝也超过她的长度。人生不是影像，她对程立雪的记忆映像却仿佛抽帧。那无法连贯播放的、画面中醒目的空白，正是她所缺席的对方数年人生，在她看来俯仰之间，忘记女孩曾感慨等她回家的日子度日如年。

脸上的笑容突然携带上一抹悲伤，符华按住程立雪脑袋，不想被对方看见此刻表情。但对方似乎从她突兀的举动中察觉到，又或者，那鲜活映照在二人记忆中的既视感也唤起程立雪心头那个从未解开的结。

若是在此刻问出口，符华一定会有勇气直面一直以来的逃避，但程立雪与她一样怯懦，只张嘴咬住她肩膀。身体传来一阵刺痛，符华微微眯起眼睛，觉得皮肤快被扎破。

没有质疑，没有责备，啃食是少女此刻能选择的最佳发泄，怨念披上一道名为占有的伪装，她们再次心照不宣，对彼此的回避熟视无睹。

依恋的感觉并未彻底消褪，但两个人此刻只想从这安心到快要剖露不安真心的氛围中逃离。她们先后站起身，再次简短冲洗过身体，换好睡衣躺回床上。

符华伸手关掉灯，程立雪侧过身来拥住她——是少女自幼养成的习惯，就好像只要在睡前抓住了，第二天她便不会离开。她掌心抚上程立雪手背，“睡吧……立雪……夜已深了……”符华犹豫片刻，似是认为这尚不足以安抚此刻情绪低沉的少女，于是转过身回抱住程立雪，“安心睡吧，师父就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你。”她轻拍徒弟后背，像是母亲哄睡小孩，随口低声哼唱起摇篮曲。

“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嘴上这么说着，程立雪却也在符华的抚顺下双眼微眯，“那您再附赠我一个晚安吻吧。”她得寸进尺撒娇到，幼时符华哄她入睡，会在额间留下一个吻。

程立雪满心期待闭上眼睛，额头凉凉吹过一阵风，符华凑近亲吻她的嘴唇。

师父误解了她的意思……程立雪心里羞羞地想，没有纠正，微微张开嘴唇回应。

舌头相互绕舔过一阵，符华收住嘴，轻啄程立雪嘴角以作告终。再继续下去今夜将彻底无眠，她们都意识到，恋恋不舍地分开。

“晚安，立雪，愿今夜无梦。”

“嗯，晚安，师父。”

她们相拥入睡。

14

实现梦寐以求，程立雪本应高枕无忧。但许是心中仍有些念想未能得到满足，加之睡前二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在潜意识不被理智约束的自由梦境中，点到即止的亲昵成为了下一场情事的序幕。

她们的亲吻绵延下去，符华骑上她身体，在她面前慢慢褪去衣物。就好像是过往无数梦境的重叠，只是这一次有了现实参考，变得更加逼真生动。她理所当然被那具曼妙扭动的赤裸肉体诱惑，狠狠欺压起梦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师长。

师父的喘息声……很好听……要是呻吟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更好了……程立雪双手紧掰符华脑袋，逼迫那人直直看向自己。碧蓝瞳孔中倒映人影，程立雪快意漫上心头，对……就这样看着我，手掌自双颊下移，程立雪十指施力，掐住符华脖颈，师父，请永远看着我，永远……只注视着我一个。

耳边细碎响动唤醒少女的梦。黑夜里熟睡的符华发出几声不适哼吟，程立雪后知后觉双臂将对方拥得太紧，像是梦中那贪婪的渴求，要叫对方在她深重的欲火中粉碎。

困意瞬间消失，程立雪思维彻底清醒，她再无法忽视潜藏于自己情欲深处的另一种欲望——妄图彼此间权力颠倒，就像她心中眼中只有对方，她也想要彻底禁锢、占有、掌控那个人的身体、心灵，乃至生命。

那是一份与心魔相伴共生的卑劣心绪，滋生于符华不辞而别又偶然重逢的那些年。程立雪想不通师父为何离开，更想不通彼此相隔漫长时光的再遇为何唤不起对方一丝强烈感情。明明是师父违背承诺，却没对自己说哪怕一声抱歉。她不知自己是否因此心生芥蒂，两人相处依然温情，但当她望向那人背影独自回味手心残存的余温，潜意识里一股无处排解的哀怨蔓延更甚。

重逢那晚，她梦见她们做爱，这几乎是她睡前想着对方赤裸身体手淫的必然。那场性爱毫无温柔缠绵，空气中充斥暴戾，将人消退得只剩下动物本性，她是凶残饥渴的孤狼，而师父成为她爪下孱弱无力的青鸟。

獠牙轻易折断鸟儿翅膀，胡乱拔下片片原本光泽亮丽的轻盈羽毛，她埋首啃食符华脖颈，师父洁白的皮肤绽放出猩红鲜血。血液腥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黏稠质感啜饮进喉咙，却填不满她膨胀暴走的欲望。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明明说好带我一起走。程立雪十指狠狠掐住符华脖子，手背青筋暴起，拇指指腹近乎将甲状软骨碾碎。师父一言不发，梦里梦外同样。她为这残忍又决绝的回避轻笑出声，眼神绝望，手指施力拧断梦中傀儡颈骨。

嘎吱异响回荡空中，青蓝发丝苍白无力垂坠地板。程立雪看向那双已然无光的湛蓝色眼睛，我要如何才能留住您。苍狼身体前倾，手掌轻易折断鸟羽，尖爪刺瞎眼睛。锋利的獠牙撕扯开皮肉，从黯淡枯萎的胸膛中掏出一颗鲜活跳动的赤红之心。她眼神痴迷地张嘴咽下她，师父永远属于她了，她们再也不会分离。

程立雪无法忘记那场梦，更无法释然于齿间腥腻柔韧的湿热口感。此刻一如彼时，她一阵反胃，酸苦胃液灼烧喉管深处。

糟糕透顶。程立雪手指紧紧揪住胸口，指甲几乎陷进伤疤抓出血痕。剧烈的疼痛终于转移过她注意力，她伸手从堆满药剂盒的床头柜上找到装有右佐匹克隆的那盒服下。镇静药片的形状很熟悉，曾陪她度过无数个天命煎熬的夜晚。不能放任思绪继续暴走了，她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不仅仅因为潜意识中滋生的扭曲欲望，更令她惶恐不已的，是自己会为此深感亢奋的荒谬事实。

苍玄之书曾与她讲述过去七位逆徒联合弑师的往事，程立雪憎恶不齿她们的卑劣行径，但心魔在她耳边低吟：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曾妒忌那七人可以毫无拘束展露本心？她们反抗、逃离、不择手段挣脱被师父一手掌控的人生，不似她沉默又妥协，在对方给予的精神压迫中甘之如饴。她们怨符华，而她爱符华，可她又如何确保这份爱纯粹无瑕，完美得没有一丝裂隙？某些情绪早已有征兆，是否有朝一日，与那七人截然相反的深重情感会将她推上同一条路？

轩辕剑划破心脏的声音刺耳，药物作用下程立雪头脑眩晕浮现幻觉。手中好似握住一柄染血长剑，她闭上眼，眼角泪水浸湿枕巾。我绝不要杀死她，她倒转剑刃直指自己，若这份感情的尽头将是毁灭，她宁可在这温馨惬意的沿途殉情。

剑刃没能贯穿她身体，亚空之矛留在心口的疤痕却毫无疑问将伴随余生。醒来已是正午，师父已与其余二人踏上旅途，程立雪看着餐桌上为她备好的那份早饭，此情此景像极她们的往昔。

只是这一次……不辞而别的将不再是对方。

打包好本也不多的行李，程立雪漫无目的走出拂云观。黑夜已经过去，斑驳情绪却没有与月光一同消散于灿烂烈阳。于是她张皇无措地逃离了，离开神州，离开故乡，离开师父。等待的日子很漫长，可当她成为离去的一方，时光竟也稍纵即逝。

神州的云在伦敦落成雨，一转眼，这绵绵阴雨便淅淅沥沥五年。

15

程立雪在伦敦难得的明媚阳光中睁眼。帕特里克的喊叫声穿透房门，她看向床头时钟，已经快到十二点。程立雪扶额，看来午餐会是对方精心烹饪却难以下咽的芝士焗土豆和炸鱼薯条。

昨夜不应该喝这么多酒……她揉揉太阳穴，好吧，一杯倒，是自己酒量太差。

推开房门，平日里爱蹲在地毯上摇尾巴的史兵格犬今天没了踪影。程立雪觉得稀奇，“你今天倒是想起要尽主人应有的职责……”她从跃层楼梯缓缓走下，听见小狗汪汪叫得正欢，“不错，继续保持，自己领回来的狗就该自己负责到底——”

拖鞋踩在平层，程立雪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没有室友的影子，小狗正蹦蹦跳跳嬉戏于沙发软垫，被不属于这间公寓的女人伸手逗弄。

“师父……”程立雪没想到符华会过来，但凡提前知会一声，她也不至于睡到现在才起床。不……她甚至昨天都不会去和帕特里克买醉。

符华招手示意程立雪到自己身边坐下。今早临时起意登门拜访，这孩子如今局促不安的表情倒也可爱。她盯着程立雪轻笑，逗弄小狗的手不自觉更加温柔起来。

史宾格犬发出咕噜噜惬意哼唧，程立雪目光注视符华手掌加之幼犬皮毛的抚弄，心里轻轻叹一口气。她要也是动物就好了，会被师父顺毛，能够肆无忌惮扑进师父怀里，还可以伸出舌头舔舐师父手心。她要是只狗，肯定比帕特里克收养的这只更大胆些，会直接蹬上肩膀用头蹭蹭师父脸颊，再趁其不备亲亲对方嘴角。可惜她是个人，自然没办法用这样直白的方式与对方撒娇，程立雪惋惜道。

不……也不全是……她符华手掌缓慢游走的既视感愈来愈强，她们之间也曾有过的……在那个肌肤相亲的旖旎夜晚……师父的手就是这般触碰着她臀肉……程立雪脸颊泛红，轻咳一声掩饰娇羞。

而符华轻而易举看穿她。“立雪，若是想撒娇可得趁现在。”她顺手将小狗放到地板上，“你室友刚去楼下取报纸，五分钟后回来。”

师父的说法好奇怪，弄得像她俩在偷情。程立雪局促地扭扭手，“您还不如调侃说我是在和小狗吃醋呢……”

符华偏头靠上程立雪肩膀，“那就不是打趣，是陈述事实了。”

猝不及防的亲昵举动令程立雪身体一颤，“师、师父……别再戏弄我了……您明明只是不想破坏我在帕特里克心中的固有印象……”她尝试寻找其他解释，却好像无论怎么说都能被对方捏住软肋。

“是啊……先前与你那位室友聊过。是天命时期就一起搭档的伙伴吧，滔滔不绝跟我分享了很多……”符华停顿片刻，感觉身旁徒弟不自觉紧张起来，两只手微微蜷缩，像是生怕被室友抖出些什么隐瞒师长多年的秘密。她伸手安抚程立雪后背，“在天命做过亏心事？放心，帕特里克是位值得信赖的朋友，她守口如瓶。”

“我只是觉得从她描述中看见你不曾展现的一面，十分新奇。”符华双臂拥抱住徒弟，“立雪，与我相处时，你也可以更随意些……不必拘谨什么，也不必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一定是跟您抱怨我脾气不太好。”程立雪隐隐察觉符华话里有话，就像是循循善诱她说出埋藏心底深处的郁结。“您放心，责任主要归于她。”她视而不见对方话语的深意，“而且与您在一起，欣喜便是我最根本的心情。”

克制住想要回应符华拥抱的念头，程立雪意识到自己的回复仍留有被追问余地，“师父呢？怎么想起来这儿？旅行第一天，您应当是按行程规划前往贝克街221B号参观。”她岔开话题。

徒弟不愿谈，符华也不急于一时，“你聘请的驾驶员小姐足够尽责，我差点没能说服她改变目的地。但那个地方我过于熟悉了，你知道的，维多利亚时代师父在此处停留过一段时间……”旧友柯南·道尔更是以两人的冒险为原型撰写了享誉世界的侦探巨作《福尔摩斯探案集》，她曾向程立雪提及此事，对方离家出走前往伦敦，或许冥冥之中也受其影响。

“……好在思瑞特街006A号也是如今话题度颇高的地址，我才能有幸前来参观大侦探帕特丽夏与她好搭档弗洛斯特的私人公寓。”

第一天的主题毕竟是‘侦探们的圣地巡礼’，师父的理由十足正当，程立雪没法再质疑。“那我下午带您到公寓周边参观……那边有片环湖公园，我们可以过去喂海鸥。”

“然后将你室友花费一上午时间精心制作的炸鱼薯条带去投喂？”符华轻笑道，她们果然都不太吃得惯这道英国经典小食。

“啊？嗯……”师父回答得这般迅速，莫不是从前也经常这么做？程立雪想象一阵画面，符华坐在湖边长椅一手看报一手给海鸥喂炸鱼薯条，有些可爱。她跟着笑起来，伸手回拥符华，“不过待会儿饭桌上您还是装模作样吃点吧，帕特里克的得意之作，直接打包怕会打击她信心……虽然给她鼓励只会让我继续遭罪就是……”

符华伸手揉揉程立雪脑袋，“嗯，我明白。”

————

——

“好家伙快来看看这是谁——”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帕特里克正举着伦敦每日新闻报激动地跟程立雪展示头版头条前任指挥官那英俊帅气的特写照。话还没说完，只看见沙发上师徒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好一幅母女和好如初的温馨画面。

“……打扰了……我这就滚……”帕特里克疯狂扇起自己嘴巴，刚要开溜，被程立雪喊住：“目的地帮你想好了，滚去餐厅吧，开饭了。”

三个人沉默地坐上餐位。

尴尬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符华打破沉默，“晚饭……我来做吧，今天冒昧前来拜访，打扰了。”

程立雪恶狠狠盯着此时正乐开花的帕特里克，看吧，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她咬牙切齿，对方完全没听见。

16

炸鱼薯条果不其然剩下大半，程立雪装好纸袋与符华前往湿地公园。大约是因今日圣诞，游客比平日多上不少，三三两两前来享受细雪后灿烂惬意的阳光。园区中庭正举办节日活动，凡参与者皆有抽奖资格，具体奖品内容用红绿相间的圣诞字体写在了活动入口醒目的公告栏上。

特等奖是……神州双人旅行体验劵。也是了，程立雪汗颜，只有她才会将旅行目的地安排在抽奖本地，将最为特别的高级奖项设计得毫无吸引。

“目的地在神州，看来我们不必凑热闹了。”程立雪捏捏纸袋，对投喂海鸥跃跃欲试。

“但我对二等奖有些兴趣……”符华指指看板，一张神州物产店零元购礼品券，“晚上正好需要些神州食材，不如试试看。”

家乡称斤论两的蔬果在伦敦得按个计价，虽说两人都手头富裕，但勤俭节约的神州美德仍时时记在心里。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们上前报名，走进活动会场才发现项目被划分为家庭亲子与情侣两个区。与昨夜餐厅相似的难题摆在程立雪面前，家庭组需由至少三人参与，可达成两人条件的那边……她看着从自己身旁路过的男男女女手挽手臂，她与师父不是这样的关系。

“师父……我们还是去投喂海鸥吧。食材的钱我付，这些年买了很多次，也不少这一回。何况中奖几率有限……”程立雪扯住符华衣角往外走，她们行经路线相悖，在这共同前行的人群中分外显眼。路人的视线开始朝她们汇聚，程立雪听见有人安慰她，大抵是将她与符华当成了正闹矛盾的小情侣。

“常有的事啦，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产生分歧与隔阂很正常。”一位女士说到，“重要的是能够彼此沟通交流，找出问题的根源并携手面对它。”她看向自己的爱人，两人交换一个微笑。

“还是说这位小姐碍于同性身份正对这段感情犹豫不决？看两位样貌应都是神州人，听说在那里同性交往会面临不少社会压力……”手挽手的另一位女士说，“但我认为你不需要在意外界的看法，可若你仍然踌躇，可以看看此时此地的我们，大家都会给予你们支持与祝福。”她拍拍手掌，“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内心的声音，唯有这点请永远不要忘记。”她清清嗓子，郑重地看向程立雪：

“小姐，扪心自问，你爱她吗？”

我爱她。

程立雪在心里回答，但她不能把话说出口，否则她五年的逃避毫无意义。

“我爱她。”

空中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符华的声音，这是程立雪第一次听见对方向她表露爱意，尽管她很清楚她们的爱泾渭分明。

可程立雪依然为这三个字停住脚。符华趁她愣神一把转过她，双手挽上徒弟手臂：“立雪，不要在意那些言语的界定。无关乎亲子，无关乎情侣，是我与你，是我们，是愿意做出符合该项描述下种种行为的两个人。”

人群见她们和好如初，纷纷响起掌声与欢呼。啊啊……好微妙的氛围……程立雪边走边咬住下唇，鲜花、红毯、拍手祝福的宾客、携手前行的佳人……明明只是前往抽取活动任务，为什么却像是和师父步入婚礼殿堂……可新娘手中不是应该捧着芬芳花束吗，她此刻怀里揣着的可是炸鱼薯条……好吧，如果磨成面粉的小麦算得上植物，蛋黄酱散发的气味称得上馨香。

从活动场地的扭蛋机中掉落一粒圆球，符华双手拧开，小卡片上写着她们抽到的甜蜜挑战：在喷泉下十指相扣激吻三分钟。背面还贴心附上一枚计时器。

这都是些什么……本以为蜻蜓点水的亲吻就是极限，只能说欧洲人的开放程度她自愧不如。程立雪羞红脸，先前被符华逗弄史宾格犬唤醒的记忆此时又悄然浮现。太奇怪了……是因为久别重逢吗，她似乎比从前更加依恋对方。

“现在开始吗？”符华眼神示意喷泉就在身后。

“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炸鱼薯条纸袋被程立雪攥紧的手指抓皱，师父接受得好自然，看上去完全不介意与自己做这种事，在他人的注视下明目张胆接吻，就好像她们真是名正言顺的爱侣。脑海里浮现方才路人的声音：重要的是遵从自己内心……程立雪手掌触在心口，是啊，时至今日她仍深深眷恋着对方。多年逃避没能将情感消褪分毫，她们的故事尚未行至终点，终有一日，按下的暂停还会重新播放。偶然也好，蓄谋也罢，道路已在脚下铺好，她要做的，也只是被时间的指针推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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