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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火槍手》 阿拉密斯 第三章,5

小说:《我》系列作品 2025-09-04 06:30 5hhhhh 2510 ℃

  伯茲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抬起頭來看向我的眼睛。

  「那會是徹底的絕望──沒有什麼比絕望更危險的了。所以,這不是什麼權衡考量的問題,這是應該要做的事情。」他的語氣似乎比較平靜,但我仍然能聽見那無法掩飾的顫抖。「只要系統啟動,一切就來不及了。所以我們分配了最低限度,理論上能夠突破黃金家防禦的人手,盡量減少犧牲。剩下的,就負責鬃狼家的系統。」

  「可是……」我覺得這個時候想要實際一點,有點近乎對尼爾他們覺悟的冒犯,但我還是得問。「被破壞以後,再重建系統不就行了嗎?」

  「當然,理論上是這樣。所以我們為此準備了秘密武器,可以確保幾十年之內,誰都別想重建系統。」伯茲給我個有點哀傷的笑容。「也有你的一份貢獻喔。」

  「那張電路板!」我沒有馬上理解過來,但很快就想通了。

  「對。」伯茲吐出一大口氣說道,閉上眼睛仰起脖子。

  「但……」我沒想到,這事件策劃了這麼久的任務。「幾十年之後該怎麼辦呢?」

  「時光荏苒。」伯茲和我對上視線,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枯黃的葉片會凋零,離樹的枝條會腐朽。但最重要的是,深埋的種子會萌發,幼小的樹苗會成長。」

  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懂斑點狗沒說出口的話──他們將未來,交到我們手上──種下希望,相信總有一天,奇蹟將會抽芽茁壯,最終長成能夠庇蔭所有人的巨木。

  「我想我理解了……」我喃喃說道。「你希望,能夠和他們並肩作戰到最後一刻嗎?」

  「對。」伯茲的回答很明確。

  「那為什麼,尼爾他們會這麼做呢?」我歪了下頭,不太確定原因。

  「那個自以為是的混蛋……」伯茲啐道。「他覺得我找到了值得為之活下去的東西。」

  「喔……」我還是理不出來頭緒,但試著表示同理。「所以你有嗎?」

  「我想……」伯茲側過頭,讓我只能看見他那隻不太自然的義眼。「……有。」

  「那這樣不好嗎?」我游得更靠近了一點。

  「沒有……」他的身體再次僵硬起來,雙手抱在胸前擺出防衛性的姿態。「但我也想和他們並肩作戰直到最後一刻。」

  「我想我大概懂你的感受……」其實我可能不懂,但我理解不想被丟下的感覺。

  「如果你懂的話……」伯茲斷斷續續的說道,似乎在強迫自己把話硬擠出來。「你願意……」他聲音緊繃到像是要窒息那般。「……拒絕我嗎?」

  四周非常安靜,連風都停了下來。白霧狀的水氣,裊裊翻騰,將我們露在水面上的毛皮都沾濕了。

  滴答、滴答,我聽見水珠落在池面的細小聲響。那微弱的漣漪,自伯茲身邊緩緩向我傳遞過來。

  「我能懂你的心情。」是的,我懂。「但我也懂尼爾的心情。」

  我輕輕踩著水,來到伯茲身前。

  「請容許我這麼說,」我深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希望你願意為了我、為了他們,還有為了自己活下來。」

  伯茲身體顫抖了起來,幅度也愈來愈劇烈。我能聽見,水滴落下的滴答聲頻率大幅的增加了。

  「沒關係的。」我屈身向前,緊緊抱住伯茲。「沒事了。」我輕輕拍著斑點狗的後背,安撫著痛哭失聲的他。「沒事了。」

  伯茲也抱住了我,讓我們的胸腹部貼在一起。我的指腹能感覺到他身上毛皮不平整的疤痕,還有那滑落在我肩頭的溫熱淚水──以及,那似乎痛苦到會將自己撕碎,卻仍然堅定跳動的有力心臟。

  「這樣下去,會錯過晚會喔。」我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想要給伯茲打氣。

  斑點狗應了一聲放開我,稍微後退以後抹掉眼淚。

  「可是我覺得自己今天沒有心情上台演奏了……」他淡淡的說道,給我一抹強行撐起的笑容。

  「啊,如果那樣的話,我剛好有個很棒的解決方案!」我故作神秘的說道,不讓歪著頭的斑點狗猜到我想幹嘛。

  周圍人群來來去去,顯然都有各自需要張羅的事情。桌椅、巨大的倒木或岩塊,圍繞著中央的巨大篝火,三三兩兩的人群在整片大草地上交際互動。

  我似乎能嗅到,空氣中的氣氛有那麼些不同──是有點不捨的,但又是如此毅然決然的。

  時光荏苒。

  較低矮的桌椅上坐滿了一大群溝鼠,他們吱吱喳喳的談話著,潔西卡在其中發號施令維持秩序。

  葉片凋零。

  巴里醫師和伯茲坐在一起,斑點狗的吻端低垂,似乎在聽對方說話。

  枝條腐朽。

  克勞斯倚靠著巨岩,手持一只金屬杯子緩緩的喝著,目光嚴肅的打量著四周。

  種子萌發。

  尼爾和阿拉密斯帶著食物加入伯茲他們,談話的氛圍漸漸輕鬆起來。

  樹苗成長。

  「哈囉各位,我知道開幕演出通常都是我們最愛的三位火槍手的特權,不過今天,就讓我僭越一次吧!」我對著固定在下巴附近的終端說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和幾聲歡呼。「有些人可能知道,我一直在創作,是首有三個段落的歌曲,用來紀念『三個火槍手』這個組織,還有我們值得尊敬的三位創始人!」

  眾人目光轉向尼爾他們,響起了更多掌聲,而他們也向其他人致意。

  「這是初版而已,還沒有定案,所以你們不可以噓我!」我的笑話有一些人捧場。「我考慮讓這首歌特別一點,所有人都能來填詞──不過如前所說,我還在想該怎麼做。」我笑著說道,將伯茲送我的口琴舉到吻端前方。「那麼,就請各位賞點臉吧!」

  我等到鼓譟聲間歇以後,吹了一段前奏──像是離家千萬里的旅人,知道自己永遠不會獨行那般──有些人的旅途短一點,有些人的旅途長一點,但我們最終都向著那棵參天巨木前進,所以遲早都會再次相遇的。

  接著,我開始唱。

  張開眼睛,我自床上坐起來,看著從窗戶縫隙照進來的光打在地板上。

  「幾點了?」伯茲似乎被我吵醒,翻過身子用不太清醒的語氣問道。

  「大概還能再睡半小時,但我想要早點準備好。」我坐起身開始著裝。為了節省時間,昨天晚上就把東西都拿過來了。

  當我把烈火繫上腰際,藉由鏡面影像對那套鉻綠色制服做最後的調整時,伯茲起來了並開始高效率的盥洗。

  「再跟我說一次,為什麼要帶劍?」我將帽子夾在腋下問道。

  「我們需要偽裝軍官。」他調整著自己的肩章說道。「還有要是不幸遇上異能者,至少有點機會。」

  「異能者?」我歪著頭向伯茲提出疑問。

  「某種非常危險的人物。反正情報顯示鬃狼家的設施沒有異能者駐守,但保險起見帶著。」伯茲也繫上了自己的劍。

  「喔……好吧?」我聳聳肩接受了他的說法。

  我在伯茲最後調整裝備的時候,看向鏡子──一匹有著暗綠色眼睛的狐狸,而毛皮如同火焰般鮮紅。

  這輩子第一次穿著烈火軍團的制服,和我曾經幻想過的感受完全不同。

  但我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冒牌貨,而是自己的樣子。

  用指甲輕觸了心臟上方家徽紋樣的胸章,我傾聽著那細小的清脆聲響。

  「喔對了,我有個東西要送你。」伯茲賊賊的笑著,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幼崽那般。「巴里醫師幫我找到的,你一定會喜歡。」他放了個黑色的小盒子在桌上。

  「喔……好?」我抓抓耳朵,不太確定會是什麼。但既然是巴里醫師找到的,那大概不會是什麼太奇怪的東西吧?

  「我不想觸霉頭,但是……」他瞥了我一眼。「回來再開好嗎?」

  「聽起來很合理。」我攤了攤手同意,看不出來反對的點。

  「那麼,準備好了嗎?」伯茲問道,調整了一下帽子。

  「好了。」我以最自信的語氣回覆,鏡中的火狐以一個微笑向我保證。

  「……終端同步,五分鐘後開始登機!」負責鬃狼家行動的組長說完以後,便下令解散,自己先走入機艙內部。

  「嘿。」我和伯茲一起回過頭看向聲音來源處,只見尼爾和阿拉密斯走了過來。

  「嘿。」尼爾有些不自在的抓抓耳朵轉開視線。

  一時之間,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彼此。

  「那麼……」最後是伯茲打破了沉默,他抬起頭,來回看過尼爾和阿拉密斯。他們兩匹默默的接受伯茲的注視,很耐心的等待著。「另一邊見了。」斑點狗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帶著真摯的笑容說道。

  「直到我們再次相會。」尼爾說道,抽出自己的劍來,阿拉密斯笑了一聲以後也照做。

  「幹嘛?」伯茲稍稍後退一點,語氣有些防衛性的問道。

  「來嘛,你知道你想做的。」尼爾放低姿態想要說服伯茲,而阿拉密斯在一旁顯然被逗笑了。

  「一點都沒有!」伯茲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求其他人的支持。

  「蘇洛也一起吧。」阿拉密斯說道,示意我抽出佩劍。

  「嗯……所以這是要幹嘛?」我將烈火出鞘,不太確定的看過其他三人。

  「就像往日時光一樣,真懷念呢。」尼爾說道,將劍舉了起來,而阿拉密斯模仿他的動作,使雙方的劍身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個動作,讓我理解過來他們想幹嘛。所以我也將劍尖指向天空,然後與尼爾和阿拉密斯的劍輕輕交擊。

  「再縱容我一次嘛。」尼爾給伯茲一個狡獪的笑容,後者僵硬了幾秒鐘以後,態度終於軟化下來。

  「你總是能得到你想要的,對吧?」斑點狗放鬆身體嘆了口氣妥協道,抽出細劍誇張的揮舞兩下,最後讓我們四把劍碰在一起。

  雖然看起來百般不願意的樣子,但我似乎瞥見了伯茲完好的那隻眼睛閃動著,一行淚水就這樣滑了下來。

  沒有人多說些什麼,但我想我們都聽見了。

  「人人為我!」尼爾喊道,比我想像中的要宏亮很多。

  「我為人人!」我們齊聲呼應,就像呼吸那般自然。

  當鬃狼家的要塞進入視線中時,我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用指甲大腿上抓了抓。

  「放輕鬆,資料都偽造好了,這邊不會是問題。」伯茲將右手移開方向盤,握拳在我膝蓋上輕輕敲了一下。「必要的話,吞一片貝塔受體阻滯劑。」

  「不用,我還行。」我向他保證道,以特殊的呼吸法調整心律。

  伯茲點點頭接受我的說法,便繼續專心駕駛。

  我們靠近檢查哨以後開始減速,最後停下車隊接受檢查。

  「請出示證件。」伯茲搖下車窗以後,其中一匹站崗的鬃狼走過來說道。「維拉家的?可是……」他檢查完偽造的證件以後,來回打量著我和斑點狗。

  「我們和中將安東尼奧有約。」伯茲用稍微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暗示我們趕時間,以及對於被怠慢的不悅。

  「可是我們沒有收到通知啊……」鬃狼將證件還給伯茲以後,有點慌忙的在自己的終端上滑著。「啊,我看到了!」他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耳朵。「抱歉,我們可能有點內部疏失。請直視上方的攝影機好嗎?」

  我和伯茲遵照指示,讓攝影機掃描我們的虹膜。

  因為資料庫中的檔案也是偽造的,所以我們都少了一隻眼睛這件事情完全不會對身分檢核產生任何影響。

  「歡迎您,阿隆索閣下!」鬃狼碰了下帽檐致意,接著便後退一步,示意我們通過。

  「繼續按照計畫進行就好,」下車以後,伯茲跟在我身邊低聲說道。「畢竟不可能預先想到所有情況,有必要的話,就隨機應變吧。」

  我微微頷首回應,目光堅定的走著,想要擺出很清楚自己要去哪裡的氣勢,以減少過於熱心鬃狼過來問問題的機率。

  但是當我見到上前迎接我們的軍官時,還是瞬間僵硬了一下。

  「阿隆索閣下,歡迎您!中將安東尼奧還有幾個會議,請您和隨行人員先前往休息室。」聖地牙哥向我們致意以後停在我面前,似乎在等我表示什麼,但我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在下是中尉聖地牙哥,請容我為您帶路。」

  鬃狼再次做出明確的手勢,我才回過神來並理解狀況。

  「麻煩您了。」我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向聖地牙哥點點頭表示感謝。

  但沒想到我們才正準備要離開大廳,就聽到宏亮的笑聲。

  「我好像聽見有人說『阿隆索』?」一匹魁梧的白狼朝我們走了過來,身上的白色斗篷隨動作飄動著。「你這老狐狸,居然跑到……」他大概在我身前兩公尺的地方停下來,微微瞇起深藍色的眼睛。

  聽說我和父親長得很像,但絕對沒有像到能騙過舊識的程度。

  這下可好了,這要怎麼隨機應變?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白狼配在腰間的長劍,注意到他的手似乎有逐漸往劍柄移動的趨勢。

  我嚥下口水,逼迫自己向前一步準備開始胡說八道。

  「是的,尊貴的守衛大人,這位是阿隆索閣下,他和中將安東尼奧有重要的合約需要商量。」聖地牙哥快步上前,用身子微微擋在我和那匹身形巨大的白狼之間。

  「我認得阿隆索。」白狼緩緩的說道,同時確保我們在他每個咬字間清晰看見那巨大的犬齒。「這可不是阿隆索……」

  「啊,怎麼這麼熱鬧啊?」一道身影如同會流動的黑暗般,流暢敏捷的來到白狼身旁,將手搭在他的肩膀和握住劍柄的手上。「幸會,我是塔爾塔羅斯。」

  當眼睛適應以後,我才看出來那是一匹純黑的狼,金色的眼睛彷彿在發光一樣。他投來了個興致昂然的笑容,並朝我伸出右手。

  「幸會,尊貴的大圖書館員。」我連忙從腦袋中提取家庭教師曾經塞進去的禮節,握了握他的手。

  我看見白狼的眉頭糾結,但至少放開了劍柄。

  「阿隆索?就是那個維若老掛在嘴邊的『天才』?」塔爾塔羅斯用戲謔的語氣調侃,同時以手肘撞了那匹白狼幾下,惹得對方發出明確的低吼聲。「別這樣嘛,你們不是學院同期嗎?」黑狼大笑幾聲,有些隨意的撥了撥耳側的毛髮。「我相信蓋拿很想和老同學敘敘舊,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無法久留,就不打擾了。」

  塔爾塔羅斯簡單向我們致意後就再次如同流動的黑暗般離去。白狼則是微微歪著頭,又瞇起眼睛對我上下打量幾遍以後,沒有多說什麼便邁開步伐跟上黑狼。

  「天啊,我剛剛看到我的一生閃過眼前。」聖地牙哥帶我們來到一條無人的走廊時低聲說道。

  「我也以為死定了。」伯茲拿起帽子,撥了撥頭上的毛髮之後戴回去。「那是怎麼回事?你有跟元老院打什麼商量嗎?」

  「沒有,我也完全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聖地牙哥說道,在前方的岔路處張望了一下。

  「應該是某種政治因素考量,或秉持不干涉世俗的原則?」我努力在腦海中回憶著,這段時間看到與元老院相關的報導拼湊道。「總之很幸運,看來元老院這次沒有打算管我們。」或許當情況並不涉及對他們成員的安全威脅時,那些大灰狼們其實並沒有太在乎?「啊對了,恭喜升官。」我向聖地牙哥說道。

  「謝了。」聖地牙哥發出個情緒很複雜的哼聲。「真沒想到會在這個情況下再次見面。」

  「對啊,我都嚇呆了。」我有點尷尬的抓了幾下後腦。

  「抱歉,我得保護自己的身分,所以沒辦法讓你們事先知道。」聖地牙哥在一扇和牆面融為一體的門前方停下,操作著面板。

  滑門無聲的向兩邊分開以後,我們一行人趕緊進入其中,避免被目擊到橫生枝節。

  「事情有些變化,但都處於能應對的範圍之內。」聖地牙哥在我們換上秘密行動的全黑緊身套裝時迅速替我們簡報。「上校胡安還在控制室裡,驗收之後的一些小問題讓他反應過度──雖然說上校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正確。」鬃狼對自己翻了個白眼。「因為這樣,系統的訪問權限還在他身上,所以計畫會稍微有一點不同,但只有這個小小差異而已。」

  「沒問題,這應該是能很簡單解決的變數。」組長說道,戴上暗色的護目鏡。

  「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對吧?」聖地牙哥將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當然。」組長點點頭回應。「黃金家的系統被破壞以後我們才會動手。」

  先前會議上有提過,反正如果黃金家的行動失敗了,單單破壞鬃狼家的系統也沒有任何幫助。

  「你最好記得。」聖地牙哥低聲說道。「我可是背叛了我的同胞。」

  「不,你並沒有。」組長用穩定的語氣說道。「你只是做了對的事情。」

  聖地牙哥看著地上沒有回應,組長環顧四周,確認所有人都完成準備。

  「你呢,準備好了嗎?」組長掏出一條束帶,向聖地牙哥問道。

  「不要打斷牙齒,那會害我的保費暴增。」鬃狼做了個深呼吸說道。

  「沒問題。」組長才剛說完,便揍了聖地牙哥一拳,讓他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你這狗娘養的!」鬃狼咒罵道,暗紅色的血液匯聚在他的口吻末端滴下來。

  「嘿,種族歧視!」組長故作嚴肅的說道,但我懷疑自己聽出了某種輕快的語調。「得逼真一點。再說我可沒有打斷什麼,冰敷一下就好了。」

  不管聖地牙哥有沒有接受他的說法,總之沒有繼續抗議,默默的讓組長將他的雙手綁縛在身後,口吻束起。

  「好了,各位。」組長示意我們啟動戰術護目鏡,熱成像顯示出房間中的人影,不同顏色的箭頭指出我們各自負責放倒的目標。「該上場了!」

  滑門打開以後,我們迅速衝進房間。尖銳物劃破空氣的聲響此起彼落,絕大多數的鬃狼甚至還沒抬頭就已經昏過去了。

  「啊,上校。」組長高聲說道,揚了揚抵著聖地牙哥腦袋的大口徑手槍。「好好合作的話,就不會有人受傷。」

  上校胡安愣了一瞬間,其中兩個組員就將鬃狼壓制並用束帶綁起來。

  「沒必要那麼粗暴,各位。」組長嘆了口氣說道。「記得展現出教養。」

  「你們想要幹什麼?」胡安站起身,四下張望了一下,顯然很快就得出結論。「黃金家派你們來的嗎?不管他們出多少,我們都可以給雙倍!」

  「讓我這麼說好了,上校。我們更偏向……第三勢力。」組長說道,向胡安身旁的組員做了個手勢。「抱歉,我們需要你的授權。」

  「你不知道自己在幹嘛!」胡安吼道,他的眼睛被塞到掃描器上驗證身分。「黃金家如果獨得元老院的合約,所有人都會完蛋!」

  「我不太確定你在說什麼。不過如果能讓你安心一點的話,我們也會同步摧毀黃金家的系統。」組長將手槍插回腰際,把聖地牙哥扔到一張椅子上。

  「什麼?」胡安看起來沒料到會是這個發展,困惑的打量著其他穿著戰術裝的組員們。「難道是德意志家?」

  「不是。」組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樣子。「不是只有你們貴族在乎這些事情好嗎?」

  我聽到一些電子指示音,組員們操作著位在房間中央像是一條巨大柱子上的終端。組長看了眼自己的終端,搖了搖頭,表示尚未收到黃金家隊伍的確認訊息。

  「你讓所有人都暴露在風險之中了!」胡安不放棄的說道,負責控制他的組員將鬃狼安置在一張空出的座椅上。「安第斯家、秘魯家、霍加家、達爾文家、布希家……如果我們不在了,黃金家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們對於黃金獵犬們暴行的歷史非常熟悉。」組長淡淡的說道。「但我們更在乎底層一些的人。」他攤了攤手。「而且讓你們都重回起跑線,算很公平了吧?」

  胡安像是被擊敗了那樣靠回椅背上,神情十分沮喪。

  「你們逃不掉的。」胡安喃喃的說道。「沒有人可以捅了馬蜂窩還沒事……」

  「盡力而為囉。」組長聳聳肩說道,將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終端上。

  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同情胡安,但如果大家的需求相互衝突,不得不犧牲其中一方的話,那當然是優先保護無能為力、沒有其他選擇的底層階級。

  過了段時間,因為實在有點太閒,大家把地上東倒西歪的鬃狼們集中起來一個個排好躺在地上。但最終成果看起來太像大屠殺現場了,所以最後組員們作罷,試著找點其他事情做。

  胡安發出一聲苦笑,搖搖頭重重嘆了口氣。

  此時我剛好注意到,組長的身體明顯僵硬的那個瞬間。

  一股不安自胸口中迅速蔓延,令我有種似乎看著腳下的地面開始塌陷的錯覺。

  「撤退。」組長說道,在安靜的空間中能聽得非常清楚。

  聖地牙哥和胡安動作一致的猛然抬起頭,耳朵直豎。

  「什麼?」其中一個組員不可置信的吠叫道,在空間中引起了不小的回音。

  「撤退。」組長再次以不容質疑的語調重複,同時將終端收回右臂的綁帶上,然後用手勢給出明確的命令。

  我能感覺到伯茲用力握拳的動作,甚至是那幾乎聽不見的低聲咽嗚。胡安好像鬆一口那樣,全身癱軟在座位上。而聖地牙哥沒有什麼反應,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靴子。

  這個當下,我必須強迫腦袋暫時放空不要去多做思考,否則過於強大的衝擊可能會讓我失去行動能力。

  遵從指令。

  按照計畫。

  依序撤退。

  可是大概就因為切換成這種模式了,所以等我回過神來,只能看著數個場景慢動作似的發生。

  「……保羅你在做什麼?馬上把手從控制面板上移開!」組長大吼著,同時將手探向腰際的槍套。

  「對不起……」保羅聲嘶力竭的呼喊。「你們一定要理解,我的家人全部在他們手上!」

  「住手!」組長扣下板機,彈殼自槍膛退出,槍口有束火焰如煙花般綻放。

  一片血霧噴灑到空中,保羅的腦袋後仰,身體癱軟與破裂的護目鏡碎片一同落在控制室的地上。

  許多組員拔腿奔向保羅原本在的位置,但更多人是震驚到無法反應。

  胡安似乎和我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無法理解事情怎麼突然急轉直下的。

  然後,一聲轟然巨響將世界給吞沒。

  蜂鳴器的高分貝噪音刺痛我的耳膜,強迫我自昏厥狀態中醒過來。

  我一邊撥開身上的各種碎片,一邊咳出滿口的灰。試著站起來的同時,確認自己並沒有受到什麼太嚴重的傷害。

  一聲粗俗的咒罵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趕忙過去把金屬管和瓦礫搬開。

  「你沒事吧?」伯茲將滿布蜘蛛網般裂紋的護目鏡拿下來問道,在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沒事。」我向他保證,同時迅速檢查斑點狗有沒有什麼明顯外傷。

  「老天啊……」伯茲喃喃說道,手中損毀的護目鏡掉到地上發出喀喀的撞擊聲。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有一片狼藉──室內近八成的空間都被塌下來的結構給埋住了,各種斷垣殘壁和扭曲變形的金屬彼此堆疊,裸露的電線不時噴出火花來。

  還有任何人……活下來嗎?

  照這個狀況看起來,離我們稍微遠一點的應該都被埋在下面了。當時除了我和伯茲,附近還有組長、聖地牙哥和胡安。

  當四周煙塵周圍散去一點,我終於辨認出不遠處那個模糊的輪廓──一塊超大的金屬碎片刺穿胸口,將他凌空釘在牆上──從仍然抓著的手槍,我確定那是組長。

  我沒有看到聖地牙哥,可能還被埋在某個地方,或是被衝擊波推到不知哪去了。

  或許可以先看看……有塊瓦礫堆動了動。

  「那裡!」我高聲喊道,指向我看到動靜的位置。

  伯茲馬上理解過來,和我一起過去。在打算挖掘之前,伯茲阻止了我的動作。

  「先確認結構的穩定。」他指向附近東倒西歪的大型結構說道。

  被伯茲提醒以後,我才想起來相關的訓練內容。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評估,提供必要的支撐以後,開始移走大型的殘塊。

  一匹鬃狼俯趴著,但下半身仍被埋在瓦礫堆中──是胡安。

  「接下來要小心點。」伯茲輕聲說道,似乎怕音量稍微大一點就有可能引起二次坍塌。

  我遵照他的指示清理空間時,槍枝保險桿被打開的金屬碰撞聲讓我立刻回過頭。

  「我真應該要殺了你們!」聖地牙哥不知道從哪裡爬了出來,用手槍指著我們嘶吼道。

  「冷靜一點,現在房間的結構很不穩定。」伯茲將雙掌向他攤開,做出安撫的手勢。「誰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也……」

  「閉嘴!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找你們!都是你們害的!」聖地牙哥控訴道。「我……我放了你們進來……」那個瞬間,他全身劇烈顫抖到看起來就要崩潰了。「我要殺了你們!」

  「你先放下武器,我們可以……」伯茲再次出聲,但馬上就被打斷。

  「閉嘴!閉嘴!閉嘴!」聖地牙哥歇斯底里似的吼道。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們,請自便。」我的心情還沒有好到能夠陪不講道理的鬃狼胡鬧,情況已經夠糟了!「你也可以選擇來幫我們,看有沒有機會救出上校。」

  說完以後,我就繼續先前被中斷的工作,沒有搭理聖地牙哥。伯茲很快也回來幫我,有很多太大的碎塊我搬不動。

  當鬃狼加入我們以後,效率大幅提高。

  「我很抱歉……」當伯茲最後前去確認支撐結構強度的時候,我低聲說道,希望聖地牙哥能聽見。

  「不是你的錯。」他也使用同樣的音量回覆我,而我很清晰的聽見了。

  「準備好,我數到三。」伯茲給出指令,我和聖地牙哥各自從兩邊腋下托住胡安。「一……二……三!」

  胡安成功被救出來,他的神情十分恍惚,但似乎在聖地牙哥的協助下能夠很勉強的行走。

  接著,讓人聽起來極度不舒服的警告音取代了先前蜂鳴器的叫聲。

  「現在是怎樣?」伯茲不悅的吠道。

  「自毀保障系統,恐怕是順著安全系統感染的。」聖地牙哥五官糾結成一團。「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個房間,自毀第一階段就是安全系統的控制室。」

  「可是……」我理性上能理解,但還是無法控制的看向瓦礫堆。「下面可能還有人活著!」

  「很快就沒了。」聖地牙哥咬著牙齒說道,我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痛苦。「如果你不想要讓生還者再少四個的話,我們現在就得離開!」

  面對這沒有需要爭論的情境,我和伯茲立刻同意。

  「從維修通道走,有艘小艇在水道裡等你們,和原定計畫一樣。」聖地牙哥替我們開啟通道,萬分幸運的入口沒有被掩埋或是故障。「我得帶上校前往戰情室,我們有機會終止自毀程序。」

  「祝你們好運……」我低聲說道。「再次致歉,沒有人想讓事情變成這樣。」

  「顯然有。」聖地牙哥用鼻子噴口氣說道。「但說這些都沒有幫助了。現在黃金家獨占合約……」鬃狼的目光頓時抽離了起來,語氣憂心忡忡。「恐怕我們很快就需要正式的合作了。」

  聖地牙哥沒有對這段陳述多做解釋,只是表明時間緊迫,而且周圍溫度上升的非常明顯。因此最後一次看過這片瓦礫推之後,我們各自分頭離開房間。

  「你能聯絡上撤退小組嗎?」我嘆口氣,將顯然壞掉了的終端收回手臂綁帶上。

  「我的終端恐怕還壓在剛剛那個廢墟的某處。」伯茲搖搖頭說道。

  他才說完,一陣劇烈的搖晃差點將我們都震倒。我似乎還聽見了沉悶的爆炸聲,但不是很確定。

  「看來現在沒了。」他聳聳肩說道,可能試著讓氣氛輕鬆一點。

  我的確是被他逗笑了,不過很快想到,同時有多少生命就這麼隨之消逝。

  還有……另一個小組也是。尼爾他們,全都不在了……

  雖然先前就知道了,但確定成為定局以後,感覺還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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