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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华

小说:神国·苍天 2025-09-03 15:48 5hhhhh 5150 ℃

  中午的时候,曾侯白去灵棚看了一眼。

  父亲坐在那儿,一切照常。这让曾侯白有些厌倦,觉得林先生提出的守灵七天是不是太长了点,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个两口之家来说,没有人手可供抽调。他甚至希望今天就能下葬。

  今天的学堂上,林牙没有出现。曾侯白怀疑他是不是又去找女孩子玩了。这家伙倒是精力旺盛,折腾起来没个正形。他还记得林牙死皮赖脸地找他玩武士决斗的游戏,用削平的木棍当作武器来打斗。林牙比他高一个头,力气也更大,曾侯白总是输给他,因此后来就不想玩了。

  今天的课是有关生孩子的,林先生跟他们讲了小宝宝的诞生的过程,男人和女人,父亲和母亲,诸如此类。曾侯白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个外来女人的事情,至少收到了那件事的影响。十五六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学生们两眼发光地谈论课上的内容,几个少男少女聊得唾沫星子乱飞,全然没有往常的厌倦。

  “坏了。”曾侯白心想,“这下村里又得多出几对小情侣来。”

  学生散去以后,他找到讲台上的林先生。“林先生。”

  林仲期放下笔,上半身靠过来,大概是以为他要提跟堂上有关的问题。

  “慎柏的事情,我知道了。”曾侯白开门见山,一点不含糊。

  这样的开头先生压根没想到,他没料到曾侯白会这样说话,愣了一阵,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哦,你说那个。确实有些棘手。我也没见过类似的事,我能查到的资料上也没有,或许是一种罕见病。得从城里请医生来。”

  “医生什么时候到?”曾侯白问道。

  “我正愁这事呢。”林先生苦笑道,“离林家庄最近的桐城距离百余里,从河上乘船而下,最快也要四小时。一个来回,那就是一整天。如今村里正缺人手,马上冬天一过,又是播种的节气。所以到现在也找不到愿意出远门的,再过几天估计会更难找。”

  “让我去吧。”曾侯白说。

  “这怎么行?让一个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上城里,还没人陪同,太危险了。”林仲期马上否定了这个提议,“要是你在外面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我没问题的。”男孩坚持道,“开春我就十六了,这点路不算什么。你不是说很缺人手吗?我就可以是那个人手啊。”他急切地争辩,双手抓着讲台边沿。

  “不行。”林先生坚定地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男孩失落地退回去,大脑飞速地运转。他需要一个筹码,一个对林先生来说有价值的东西,才能与他达成交易,换来进城的机会。但那会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有了主意。“林先生,你知道吗?我昨天看见林牙又干坏事了,就在宅子的竹林里头。”

  “什么事?”林仲期果然被挑起了兴趣,凑近了问。“这回我指定要好好罚他。”

  曾侯白却有意一言不发,装作为难的样子,良久才犹豫道:“林牙可是我的好朋友,我告他的状多少有点不讲义气。”

  “所以?”先生已经猜到他的意图,眼神又如往常般深邃起来,摸了摸胡茬。

  “所以您要是肯让我进城,我就告诉您。”

  “哈哈哈,好小子。”林仲期仰头大笑,露出复杂的神色,“好吧,好吧。”他说道。“今天傍晚的时候,会有一艘商船经过我们这儿,你到林家河的码头那儿去等,告诉船家我让你来的,就行了。到时候你跟着商船进城,过一天再跟他们回来。”

  “太好了!”曾侯白欣喜若狂,“多谢林先生!”

  “记得跟你爹说一声。”林先生不忘提醒道,“还有,到了那边,除了找医生以外别找其他事做。”

  看着离去的曾侯白,林先生若有所思。“到了年龄,是该出去闯闯了。”他自言自语道。

  人总是有种错觉,以为身边就是全世界,以为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一定会永远持续。然而现实并非总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曾侯白的习惯是等待人,而不是被等待,因此他早早就来到了码头,位于村庄的南侧,河流的下游。商家们从这里上货,避免在经过村里时吃水太深,顺便和村民做些小本买卖。

  曾侯白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要等的船家,立在船前面,正在给船头挂上油灯。灯光照出他的脸,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肤色黝黑,被风吹得泛红,戴着一顶皮草帽,两侧的帽檐垂下来,遮住耳朵和脸颊。

  船驶到跟前,男人用竹竿撑住码头,让船慢慢停下。

  “你就是那个要进城的娃子?”男人的嗓音沙哑低沉,听起来长年抽烟的样子,“叫我老吴就行,上来吧。”

  船舱很低,哪怕是曾侯白也不得不压低身子才坐进去。里面装满了蛇皮袋,鼓鼓囊囊,应该是刚进货的大米或者小米。留给他容身的空间不多,不过可以靠在那些袋子上。粮食的质感不软不硬,对他来说刚刚好。对于生长在这土地上的人来说,这质地简直不能再亲切了。

  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接触过船,只有一次,父亲教他钓鱼的时候,借用了隔壁老伯的小船。他能感受到船底在波浪中微微摇晃,自己的脚步也变得不真切起来,像是刚喝了酒。他本能地抓紧座位保持平衡,但还是抑制不住地头晕。

  “怎么啦?小伙子晕船?”老吴看见曾侯白那紧张的样子,笑道。后者正两腿发软,无法回答他的话。

  “没事,我第一次上船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说不定还不如你呢。”老吴又说,“我教你,别盯着脚底下,往船外边看。”他指向远处的水塔。“身子往后靠,看着那个水塔。哎,对,就这样。是不是好多啦?”

  船驶入河道中央,水流变得平稳,老吴也不再划桨,让船身顺流而行。曾侯白照老吴说的做了,确实觉得轻松不少。

  他看向后方,看着村庄在他眼中越变越小,直到他可以伸出拇指和食指,像捏麦穗一样捏住整个村庄。那感觉真是奇妙。他看向前方,稀疏的杂草已经从两岸的黑土中冒出头来,从船两侧掠过。不知名的鸟在其中降落或起飞,有时鸟喙轻点水面。河道似乎无穷无尽,向前延伸至视线之外,延伸至他从未见过的远方。

  曾侯白从未真正离开过林家庄,只知道村外是一片荒芜,他离家最远的一次是追一只野兔子的时候迷了路。父亲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累得两腿打颤,像一头受伤的小野兽看着爹。但他没有哭,这倒让大人们啧啧称奇。

  他对村外为数不多的了解来源于林先生的讲述,在先生的口中,世界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被各种奇观和传说填满。它是如此恢宏和神秘,可想而知,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这具有多大的吸引力。此刻这条承载他的小河就像是某幅庞大画卷的一端,正在他脚下徐徐铺开。

  “城里人是什么样的?”想了很久,曾侯白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是不是都打扮得很好看?是不是都懂得很多?”

  “没有吧,咱也不清楚。”船夫手肘倚在船桨柄部,袖子卷到关节处,露出筋肉虬结的小臂。“我也就跟几个进货的打交道,没进城里逛过。那些人都差不太多,精得很,其他的,跟咱没两样。”

  这个回答没能让曾侯白满意。他或多或少对现在的生活有些厌倦,如同所有头脑精明、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一般,渴望了解与远方有关的一切,并不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过完一生。

  太阳和地平线接近的时候,移动得总是格外迅速,就像忙完一天的老农赶着收摊,一转眼的功夫就潜入地底。今夜的天气格外好,月明星稀,苍白如钩。

  野外的夜不比村里的寂静,两岸植被繁多,不知有多少小动物暗藏其中,它们的声音浑然一体,形成一种均匀温和的白噪音,听得人昏昏欲睡。这一带地势平缓,水流也跟着悠闲起来,老吴的桨不时划拉一下水面,在船尾处的水面漾起一圈褶皱。

  失去了启程时的兴奋,少年有了困意。他在半梦半醒间睡了一会儿,睡得很浅,船身的摇晃有时把他惊醒。直到老吴大声提醒道:“看,就快到了!”

  桐城比想象中小,也不是林先生描述的那种灯火通明、大厦接天的大都会,只是一座附近居民用来开早市和晚市的据点。船在桥边的码头停靠下来,站在船上就能看见街道的另一头,不过一公里长。虽然对此曾侯白有所预期,却还是让先前的兴奋感一扫而空。不过就是一座大点的村庄,有着比他们家高一点的楼房罢了。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故事里,故事就是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它也许是亲身经历,也许是经由他人讲述。世界经由叙述投射在我们心中,在潜意识的海洋中照亮一片拼图。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就是这宏大拼图的碎片,拼凑出脑海中的世界图景来,直到故事变成传说,传说成为神话,与世界的真实融为一体。恐怕现在,曾侯白脑中的一块碎片破灭了,他需要修改这块碎片的内容。

  “时间晚了,药店诊所啥的怕是都打了烊。娃子你就在船上过夜吧,明天一大早起来。”老吴把船绳系在岸上,说道。

  “我想先去逛逛。”曾侯白弯腰从船舱里探出来,一个小跳踏上岸。

  “自己小心哟。”身后的老吴说道。

  “好嘞。”

  坐了太久船,脚踏在地面上有种虚浮感。曾侯白跺两下脚,沿着街道向前。

  街边的店铺大都门窗紧闭,他看见前面有盏灯亮着,便走过去。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站在那里,画着精致但廉价的妆。她们一脸媚笑着迎上来,带着讨好的语气,像是在夹着嗓子说话:“小帅哥,来耍耍?”

  曾侯白哪见过这阵仗,女人们一拥而上,前呼后拥地几乎是把他架了进去。

  越过一扇小门,是个歌舞厅一样的地方。门口挂着“啦啦乐”的招牌,闪着浓烈又庸俗的光。

  里边有不少人,一打眼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打扮和他见过的村里人大相径庭,女人们穿着暴露,乳沟和肚脐眼都露在外面。男男女女跟着音乐乱扭,音乐声震得曾侯白耳膜发痛。除非在他耳边大吼,否则压根听不清别人说的什么。灯光很暗,红红绿绿的,只能照出人们的轮廓,看不清面容。烟味、酒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也许还有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熏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门里面的世界仿佛同外面完全隔开,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他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里。

  现在该怎么做?

  曾侯白不知道,他想原路返回,却被几个扭动的男女挡住去路,只能找了个位置坐下,尽可能装作熟门熟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时音乐停下几秒,就听见隔壁卡座传来细细的呻吟。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对面跨坐在男人大腿上,下身的短裙被卷起到腰部,里面什么衣物也没有。男人的手托在她大腿下,身体顶着她的臀部一起一伏。每顶一下,就有短促的叫声从女人垂下的发丝间飘出来。

  曾侯白发现自己坐在一节用过的橡皮圈上面,里面装满白色的液体。他认得这个东西,在村里偷窥人家的时候见人用过,这是避孕套。

  他一脸恶心地把它扔到地上,用脚踢到一边。忽然间一双女人的手把他拉起来,那双手细细的,软软的,留着闪亮的长指甲。曾侯白只能借着那一点光打量她,大概是个年轻的女孩,比他大一点,看不清颜色的头发在脖子处被整齐地切断,显然不久前打理过。胸部却发育得很丰满,抹胸被高高撑起,甚至能看见凸起的两点。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随音乐摇摆,渐渐地把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口的肉团上,抓着它揉捏,还故意挺着胸口蹭他的身体。那东西触感很舒服,温热,饱满,随着女孩的舞步抖动,仿佛随时会从抹胸里跳出来。女孩的笑意很假,那是虚伪的、讨好的、有所图的笑。

  那一瞬间,曾侯白觉得像踩在了云朵上,简直飘飘欲仙。理智暂时脱离了大脑,他任由手脚跟随本能移动,五指陷进女孩的乳房,把它揉成各种形状。女孩熟练地扭动着,像条刚蜕皮的蛇。

  直到音乐暂停,他大梦方醒,把手抽出来。

  “我得走了。”他说道,也不知道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对方能不能听见,就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是那几个女人扯着他的衣服:“再玩玩嘛,多花一点钱买个痛快,不好吗?”其中一个头发染黄的女人贴在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他皱起眉头。

  “我没钱。”曾侯白小声说道。

  女人脸色立刻就变了,恶毒立刻爬上她的脸,五官都拧在一起,转化为恶毒的咒骂。“臭要饭的,没钱玩什么玩!”说罢手就往他口袋里掏。“把入门费交了赶紧滚!”

  两人扭在一起,剩下的女人也帮忙牵制住曾侯白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要把他往里抬。

  “我说了我没钱!”曾侯白大吼道。混乱中他右手挣脱了束缚,用劲一拳挥出去,结结实实打在黄发女人的腹部。

  对方闷哼一声,身体弓得像条大虾,一下子没了动静,缓缓向后倒去。其他人见状赶忙扶起她,争先恐后地关心道:“没事吧?没事吧?”

  黄发女人没了力气,又有几个人走上来,指着曾侯白的鼻子破口大骂,那扭曲的五官、恶毒的眼神,和黄发女人如出一辙,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们骂的什么,曾侯白不记得了,或者说压根就没听见。他只记得自己转头就跑,夜色给他做掩护。有人追了出来,但他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子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咒骂。

  曾侯白跑了很久才停下,记不清在这错综复杂的巷道中拐了几次弯,转了几道圈。他靠在路边喘息着,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街道。一排排砖石墙杂乱无章地耸立,脚下的石板路传来陌生的触感。他迷路了。

  这里应该是街上店面的后方,喝醉的男人对着墙撒尿,腿都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尿在自己身上,只能用胳膊支着墙壁。旁边就是厕所,不分男女,屎啊尿啊糊得到处都是,垃圾桶里的东西都溢了出来也没人清理。里面装着铁勺子、针管、沾满不明液体的厕纸,还有沾了血的卫生巾。一个男人蹲在里面拉屎,屁股里面还夹着半截,恶狠狠地对他骂道:“滚,看什么看!”

  曾侯白退了出去。他想起可以看星星辨别方向,很快找到回去的路。

  他回来的时候,老吴还坐在码头上,扶着船头抽烟。看见少年回来,把烟屁股掐了,扔到脚下踩了踩。

  “回来了?”船夫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逛见啥了?”

  曾侯白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爬回船里,靠在米袋边上坐下,一言不发。

  “娃儿你没出事吧?”老吴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事。”曾侯白眉头紧皱,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船头的灯火在他眼中闪烁。他摊开手掌,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沉思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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