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上涨着，日野森志步率先迈出两步。在汹涌的海水中想稳当着不摔跤也是一种能力，但好在她们在此刻拥有彼此。等到海水来到胯部时，回去的路已经变得晦暗不清。日野森雫环抱着身前因为低温而有些颤抖的日野森志步，她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带着些许决绝，日野森雫的身体被拉入水中，黑暗卷携着冰冷又一次覆上眉目。她的唇被另一双唇相触，那人一只手揽着自己脖子将高度差拉低，另一只手被自己牢牢扣着。她们的舌尖交缠着，海水搅动的声音与唾液的啧啧声混杂着冲击着耳膜辨认不清，本就不足以使用的氧气更早地消耗殆尽，肌肉徒劳地颤抖着强迫榨干身体做出最后一丝生命的延续。细碎的吻毕，日野森雫似乎听见了深沉的喟叹般的感情被气泡卷携着倾泻而出。带着淹没她的气势，无边的冰冷带着压力将她拍在水底，无论多少次想抬起头呼吸喘气都被下一次的浪潮压回水下。本能催促着她求救，理性却笑意盈盈地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大海。四肢仿佛有着千斤重，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的手腕，拉扯着她的脚踝，圈束着她的脖颈。感性一瞬间占了上风，日野森雫本能地挣扎了两下，直到这束缚与自己肌肤相贴，带着熟悉却有所不同的温度。

　　日野森雫手脚蓦地卸了力，睁眼与闭尽是黑暗，于是她循着本能第一次主动亲吻上她的深渊。

　　从冰冷的柜边直起上半身，星乃一歌的腰毫不意外地发出了呻吟，肩上搭着的毛毯随之滑下。病床上的天马咲希仍睡着，红肿的眼眶也昭示着昨晚过的并不安稳。在凌晨一点多时她被病痛折磨得硬生生清醒了十余分钟，四下无人只好独自瞪着眼睛将白色的天花板代入作病痛，较着劲试着熬过这段时间。直到疼痛彻底击垮身体的承受底线，护士小姐才终于听到她按下呼叫铃时急促的喘息声与夹杂其中呼唤她们熟悉或否的幼驯染的名字。

　　窗外阳光正好，时间对于星乃一歌来说也并不很晚，甚至还有点早。她放心不下天马咲希，所以每天都会踩着最早开门的点来探望。但昨晚的事太过冲击，认识日野森志步的——或是认识日野森家的人都不敢相信，星乃一歌自己本也不大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晃了晃手中刚用热水泡开的可可，有点烫，咲希应该会想加点冰块，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不会被允许的吧。

星乃一歌站在病房的窗边，注视着窗外洁净如洗的蓝天，默默嘬饮了一口热可可，“今天穗波好像也没有来啊……”

不远处，默默矗立在医院走廊里的望月穗波握紧了手上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在离去之前，日野森志步发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

“没能信守承诺的事，非常抱歉。”

“如果忘掉我能让咲希更舒服的话，我更宁愿我从未出现过。”

“我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未曾后悔。”

“那么，再见。”

振翅而飞的声音唤回了望月穗波的注意力。她回过头看向窗外，两只洁白飞鸟叼着一丛已经凋谢的楔萩掠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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