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剣伊小説まとめ,26

小说: 2025-09-03 11:07 5hhhhh 1980 ℃

催涙雨(さいるいう)

  綿密的細雨之中,青年劍士踩著軟泥,揮舞著二刀,將交織的雨幕一分為二。

  響亮的太鼓聲從街上遠遠傳來,淺草的喧鬧比平時更盛,慶典的歡聲吸引了人群聚集,但伊織恍若未聞。

  他只是至始至終,沉浸在劍路明亮炫目的軌跡裡,像是被劍光給奪去了神志一般。

  「哥哥……!」撐著紙傘的香耶來到長屋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但也許是雨聲模糊了她的呼喚,青年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劍,他的雙眼穿越灰暗的天空,彷彿望著不屬於此世的風景,令少女不安地抿起嘴唇。「哥哥,你吃過早餐了嗎?我帶了飯糰給你。」

  「……香耶。」演練完招式的青年有幾分茫然,瀏海濕答答地貼著額頭,銳利的劍尖滴著水珠。「今天小笠原家應該有宴會才對,妳怎麼有空過來?」

  「如果我不來的話,不就沒有人阻止你冒雨練劍嗎?」香耶無奈地嘆氣,樸素的紙傘輕盈地晃至伊織的頭頂,為伊織遮蔽冰涼的雨水。「淋雨會生病的啊,哥哥。」

  香耶的語氣彷彿在叮嚀不聽話的孩子。渾身濕透的伊織打了一個噴嚏,像是終於想起自己擁有的只是平凡的軀殼般,緩緩收起緊握的雙刃。

  (被擔心了啊……)

  「我來幫你拿傘吧。」暗自慚愧的伊織將雨傘接過,碰觸到妹妹暖燙的手指時,才發覺自己的體溫被雨水奪去大半。

  「……哥哥,你不會已經生病了吧?」香耶沒好氣地說,她抬手碰了碰伊織的額頭,見到伊織仍然魂不守舍地愣在原地,不由得小力拉了拉伊織濕透的袖擺。「……我們快進屋內吧。」

  「……嗯。」伊織朝妹妹微笑,臉上堆砌的似乎仍是一如既往的寵溺。他注意到妹妹背著布袋,一節青翠的竹枝從袋口竄出,竹葉如羽毛細碎搖曳,隨口發問。「這是要做笹飾用的?」

  今天是七夕,即使空中灰雲密布,雨水澆不息淺草市民對於慶典的熱情,就連幽靈長屋所在的街道也悄悄豎起了翠綠的竹節,垂墜枝條的各色紙片隨著雨點彈跳搖擺,讓平日死氣沉沉的貧民區都裝飾得熱鬧無比。

  「嗯,很想和哥哥一起製作笹飾!我帶了很多色紙過來!」香耶一掃先前的憂慮,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身為武家的養女,往年七夕時分,香耶總是隨著小笠原家過節,因為參加貴族的宴會而整天不見人影,伊織頗意外今天她居然偷偷溜出來,冒雨來到此處。「只是早晨離開一下下而已,下午就會回去的。」

  「……這樣啊。」看著香耶期待的神情,一向順著妹妹的伊織罕見地沒有一口答應,而是顯得吞吞吐吐。「可是我……」

  「一起許願吧,哥哥。」香耶朝哥哥眨眨眼,笑嘻嘻地推開了長屋的門扉。「今天許下的願望總感覺一定會實現呢。」

  伊織身在門外的雨中,腳步躊躇,全身濕透的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拒絕的聲音。

  他的手掌按上了自己的劍柄。

  (可是我……已經沒有願望了。)

  發生在爛漫春季的魔人大戰是一場過於鮮明的夢境,儘管數個月過去了,伊織仍然能夠細數和朋友共同走過的每一幕景色。每當揮劍之時,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對方誇讚自己的聲音,走在淺草街道上時,總下意識地尋找對方愛吃的食物。

  蟬鳴刺耳,夏日毒辣,紛飛的櫻花早已爛入泥中,腐朽的異味順著刀刃攀附入骨,就連夜空的月光都失去以往的絢麗。

  他明明沒有做錯任何選擇。

  「哥哥,你想要什麼顏色的短冊?」香耶拿著剪刀俐落地將色紙裁剪成各種樣式的裝飾,她貼心地準備好了各種顏色的許願紙條,幾隻翅膀尖尖的紙鶴停駐在桌邊,像是看望著她忙碌的麻雀一般。

  伊織換下了濕透的衣服,只穿著平時充當裡衣的深色襦袢,解開髮髻的捲髮披散肩膀,頭頂蓋著一條吸水的布巾。這不是能夠立即戰鬥的打扮,但對伊織而言,在妹妹面前從不需要戒備。

  「都可以,香耶你幫我選就可以了。」伊織微笑說著,在妹妹的對面盤腿坐下,絲毫沒有發現香耶像是生悶氣一樣皺起眉頭。

  「怎麼會無所謂,聽說要是選錯顏色,願望的效果可是會打折的喔!」香耶將手裡的色紙交叉裁剪,細碎的紙屑掉落桌面,像是下起了一陣細雪。

  「我不需要……」伊織試圖跳過這個話題,但說出口時卻似乎在猶豫些什麼。布巾的陰影遮蓋了青年的表情,什麼都沒握住的手裡只有空虛的厚繭。「香耶,在妳看來……我是有著願望的嗎?」

  「當然,哥哥你明明很思念Saber小姐啊。」香耶將黃色的紙片推向伊織,露出鼓勵的笑臉。「聽說黃色短冊適合許下有關人際關係的願望喔!」

  咖嚓咖嚓,伊織在裁紙聲中沉默不語,過了好一陣子才將那張黃色紙條拾起。香耶瞥了發愣的哥哥一眼,也許是因為伊織身上還裹著淋雨後的狼狽,才會令她聯想起街道上那些無處可歸的貓狗。

  春季結束前的某一天,Saber毫無徵兆地從伊織的身邊消失了。伊織並沒有對香耶清楚地說明原因,比平時更少的表情冷靜得令人不安,漏洞百出的解釋中始終沒有提到「離開」二字。

  哥哥一直都是重視家人的人,香耶很清楚。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只要好好談談的話,Saber小姐無論如何都會包容你的,對吧?」香耶朝伊織微笑,在她的巧手之中,圓滾的燈籠、綁繩的錢包袋、衣襟交疊的紙衣,一個個寓意幸福的折紙變戲法似地出現。「你其實可以任性一點。」

  「……任性。」伊織手裡淺黃的紙片被他捏出了裂縫般的皺摺,他像是初次學習詞彙的孩子一般,小聲地反芻著。

  真的可以嗎?伊織在心中默默自問。

  囚於內心的邪物對他低語著貪念,凌駕一切的殺戮之法,鋒利惑人之月,亡靈的劍刃令他心醉神迷,所以他至今仍陷在比海濱煉獄更為明晰的夢裡,非生非死,渾渾噩噩。

  如果他能在最後的黎明化身惡鬼,是否就能讓善良的皇子為他留下呢?伊織直到最近才開始思考這一點。

  比起繼續呼吸盛世油膩的空氣,比起淪落為一具舞劍的屍骸,袒露自己的真實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

  「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互相的啊。」香耶振振有詞,一副成熟大人的樣子,不知是不是看多了談情說愛的流行讀本。「現在去追Saber小姐的話搞不好還來得及呢,別擔心我!」

  「……我知道的,妳從來不需要我擔心。」伊織忍耐了撫摸對方腦袋的衝動,朝著可靠的妹妹微笑。他在香耶期盼的目光中提起毛筆,於紙片上寫下心願。

  端正的字跡一筆一畫組成了「想要再見一面」的飄渺願望,乍看彷彿世間癡情男子,令伊織不由得失笑。

  伊織很清楚,他不過是妄求亡魂的狂人罷了,那位在遠古逝去的白鳥,早已不存在於世上的任何角落,任憑他踏遍整個關八州,也不可能追上對方的一片衣角,就連龐大的古墳中都不知道是否埋藏著英雄的屍骨。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就連暑熱的空氣都帶上一絲濕黏的涼意,泥濘的地面蓄積了水窪。

  香耶並沒有久待,還得趕回家中赴宴的她撐著傘匆忙離去,沒來得及看見笹飾完成的樣子。

  伊織在安靜下來的屋內獨自裝飾著竹節,一個人居住的關係,即使外頭下著雨,竹葉搖晃的碎響還是很清晰。

  幾個月過去,伊織也已經習慣這種靜悄悄的生活了。隨著儀式落幕,他視同長輩的紅玉之書也隨著Saber一同離開,曾經熱鬧的長屋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如果不是出門採買或者接洽工作,伊織可能一整天都不會開口說話。

  五彩繽紛的飾品穿過絲線垂下竹枝,彷彿是是結實纍纍的果樹,香耶準備的大量紙飾讓只有兩張短冊的笹飾並不顯得單調寒酸。

  (……香耶和Saber看到大概會很開心吧?)

  伊織舉起堪稱華麗的笹飾心想,他在滴落雨水的屋簷下繞了一圈,最後才挑選窗外的位置插上,竹葉和色紙隨著風雨搖曳,像是垂柳一般。

  這樣的天氣是不可能鍛煉的,人們都在忙著過節,助之進那邊大概也沒什麼差事給他做。伊織打掃完散落室內的紙屑後,隨意翻開一本劍術書,注意力卻被窗外鮮豔的裝飾帶走了。

  飄搖的枝條上短冊掀飛,令他想起了他曾親手觸碰的邪法。形如人手的盈月垂墜著殷紅的咒符,誘惑著心懷願望的人們,像是飛蛾撲火般為妖術獻祭性命。

  伊織曾認為他不過是個誤闖儀式的普通人,現在想來並非如此。他確實是慾望深重的御主之一,也確實擁有邪法才能達成的心願,奧妙的魔術拆穿了他無欲無求的面具,從江戶萬民中遴選他為御主。

  ……然而他卻親手放棄了近在咫尺的機會。

  伊織趴在桌案上,單調的雨滴聲讓意識逐漸朦朧,晨起練劍的疲憊席卷而來。他手裡的書籍脫離指間,沉重的眼皮不聽使喚,視野最終被闔上的黑暗徹底覆蓋。

  恍惚間,他看見一輪高掛空中的銀白之月。

  明亮的月光照耀著幽靜的海濱,海中一抹纖細的身影踏著浪花舞劍,潔白的衣裳宛如天女般飄逸。

  沙灘上點綴著著星子般的貝殼,腥鹹的海風帶著懷念的氣味,浪花滾著白沫拍打上岸。裹著圍巾的男孩抱著膝蓋安靜地坐在沙灘上,純真的雙眼看著揮舞劍刃的美麗舞者。

  波形劍指揮著水花繚繞,金屬的手環清亮交擊,白衣舞者赤腳踏著水面,烏黑的髮辮像絲帶般迴轉,舞姿是男孩從未見過的精妙。

  仙人大抵上都是受驚擾之後就要消失的,所以男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了對方,只是靜悄悄地望著。

  鏖殺一切的劍鋒反映著銀亮的月光,乾淨銳利,無懈可擊。

  周圍沒有焦臭的火光和屍體,沒有粗劣的酒味或污穢之語,只有包容著幼子的寧靜星空。搖籃曲般的浪潮聲作為配樂,白鳥的劍舞凌厲中帶著溫柔,令獨留在夜晚的男孩感到幾分寬慰。

  突然地,舞者抬起了頭,朝男孩的方向望去。

  男孩驚慌地後退,想要躲藏起來,卻發現舞者朝他用力揮舞著雙手,琥珀般明亮的眼睛含著喜悅。白衣之人像是孩子般大笑著,表情脫去了原先的出塵,沾染了俗世的煙火,他似乎呼喚著什麼,但男孩沒能聽清,那些聲音全被海濤給吞噬了。

  也許再過不久,就會連那惹人憐愛的面容都會被現實給磨耗殆盡,變成一縷蒼白的幽靈也說不定。

  白鳥的身影逐漸模糊,男孩不知不覺間起身,向海中走去,但幼小的手臂如何伸展也觸碰不到對方的衣角。冰冷的海水困住了男孩,他徒勞無功地睜著雙眼,要將皇子逐漸消失的身影刻入腦海,儘管他被鹹澀的海風刺激得不停流淚。

  男孩張開嘴唇,嗚咽般呼喚著對方尊貴的名字。

  「——■■■。」

  他的寶物。

  伊織緩緩睜開雙眼,額頭發疼,向前伸展的手掌似乎仍在試著抓住什麼,鼻腔還殘存著海水的腥氣。

  長屋已然籠罩著濃郁的夜色,他似乎睡了很久,光線柔和的行燈不知被誰點亮,為他貼心地提供著照明。趴睡桌面的伊織坐起身來,背上披著的深青色外衣隨著散落的頭髮滑下肩膀,令他有些發愣。

  門扉不知何時敞開了,門外是落著雨水的幽深黑夜,卻沒有一點雨聲,也不見街燈和人影。

  螢亮的光點如雪般凋零幽暗的地面,像是妖魔的把戲。盈月之儀時面對過諸多怪異的伊織不敢大意,一個箭步拿起劍架上的雙刃便準備戰鬥,卻在看清門口的景象時愣住了。

  飄落屋前的並非夏日的飛雪,也不是被風雨打碎的紙飾,散發微光的櫻花花瓣不合時節地點點紛飛,停駐於漆黑的水窪之上,像是從天空流瀉於地的星河,銀亮閃爍。

  伊織怔怔地望著星河的彼岸,不覺落下眼淚,他喜悅的神色宛如得償所願的孩童。

  浪人結繭的拇指頂開刀鍔,披散長髮的他拔出了雙刀,彷彿是與命定的對手相遇一般。

  他赤腳涉過川流的星點,幽靈般的身影消失於淺草的夜雨中。

  ◇

  降雨持續了數日,放晴之後,鳥越神社的境界內,遊玩的孩童們發現了失蹤浪人的佩劍。

  伊織從不離身的愛刀放置於拜殿之前的石階上,聞訊而來的助之進一臉凝重,擔心地看向跟著他前來的香耶,但少女看著失去吊飾的劍柄,卻像是理解了什麼般,露出了放鬆的微笑。

  她曉得伊織去了哪裡。

  「哥哥他啊,大概是跟著Saber小姐離開了。」香耶說著,彎身抱起了沉重的雙劍,她朝著社殿深深一拜,似乎在對看管劍刃的神靈表達謝意。

  七夕的雨水是戀人相逢的眼淚,或許短冊上的願望真的令他得到了眷顧也說不定。

  「……真不夠意思,也不來喝杯酒道別。」助之進抓抓頭,嘆了口氣。本想繼續調查的他,瞧著香耶篤定的神情,就覺得大概是他們兄妹間有過某種約定,總算是放下了不安的心。

  「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哥哥他大概是露出了相當丟臉的模樣,所以才會悄悄離開,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吧?」香耶俏皮地對助之進眨眨眼,兩人想像著伊織尷尬的表情,忍不住相視而笑。

  啪沙啪沙,飛鳥的振翅聲引起了香耶的注意。

  羽翼豐滿的天鵝自鳥居邊緣起飛,飛越了神社,寬大的翅膀在香耶的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潔白的羽毛飄落。

  少女瞇起雙眼抬頭望去,翱翔天際的白鳥很快地消失於視野。連日的雨水洗去了天頂的雲絮,蟬鳴聲隨著夏季的烈陽肆意灑落,晴空萬里。

  真是個適合旅行的好日子,香耶心想,腦海中浮現出那兩人並肩同行的樣子。少女露出了純真的笑容,她抱著哥哥遺留的劍刃,踩著木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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