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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0開始的聖殿騎士團生活》(一~六)Starting Life as a Templar Knight from Zero、《德爾斐的憂患之子》The Careworn Son of Delphis,11

小说:《德爾斐的憂患之子》 2025-09-02 08:13 5hhhhh 9540 ℃

  華利斯想著自己已經十五歲,早在十四歲的時候,他就該出去作別人的侍從,才能在期間學習「七藝」,取得成為騎士的資格。於是華利斯去問了父親,告訴他自己的想法,父親卻拒絕他的提議。

  「為什麼?」華利斯不解地問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知道這件事,但是,馬魯穆王國已經向我們發表開戰宣言。」

  「論兵力,我們極有可能會輸。我可以開始徵兵,也可以加強對國內的防守,但是要打過去,果然還是太困難了──華利斯,我希望你別出國,待在爸爸身邊;到時候你要替我領兵對抗敵人。」維特侯爵說道。

  「賽米爾呢?他……」

  「他很可能是馬魯穆王國攻打我們的原因。」維特侯爵說道:「他本來是馬魯穆國的王子,我是受了馬魯穆王后,我堂妹的遺命,才會保護他,讓他待在這裡……」

  「但是假如繼續保護他,可能會使得我們的國家被馬魯穆王國併吞,那麼我就會選擇把賽米爾交出去。」

  「怎麼會呢……?這……」華利斯本來認為這有違「鋤強扶弱」的騎士道,然而見到父親一臉痛苦的模樣,他也不好再說下去。

  『爸爸當然也不願意如此,我怎麼好指責他呢?』

  華利斯想去找賽米爾討論這件事,可以的話,他想保住賽米爾,不想讓爸爸把他交出去,然而,在城內,他卻遍尋不著賽米爾的身影。

  「該死的……該不會是走了吧?」

  此時即將要天黑,不利於行路,想到賽米爾人還在外頭,華利斯就心急如焚,趕緊去了馬房。

  一名侍女見他急匆匆的,便一路跟了過來,「華利斯少爺,你想出城嗎?城門已經要關了,你會回不來的。」

  華利斯管不了這麼多,只說:「薇若,請妳幫我轉告老爺,我要出門一趟,讓他們別等我了。」說完,他蹬上馬鞍,駕馬往城外的方向離去。

  華利斯一路往城外騎去,四處搜索著賽米爾的身影,「賽米爾?你去哪裡了?」

  天色漸漸變得不分明,華利斯的視線也跟著模糊了起來,就在華利斯四處遍尋不著,卻終於在荒蕪的野路上,看見那一抹金色的髮絲時,「賽米……嘔!」他卻感覺背後一疼,隨即嘔血落馬。

  後方一名手持長槍,身著輕鎧的騎士走近,一把自地上將跌落馬背的華利斯抱上馬。那人的鎧甲上烙著馬魯穆王國的國徽,紅色的罌粟花。

  華利斯的左手骨折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只覺全身上下都異常地疼痛。

  「對不起。」華利斯聽見幽幽的一聲,睜開眼就看見賽米爾那張粉琢般的白面皮。

  他發現自己躺在賽米爾的大腿上,倚著賽米爾的下腹。

  賽米爾的手腳已經被綁了起來,華利斯也是,這讓他落馬所致的傷口更加疼痛難耐。

  「我們在哪裡?」華利斯舉目看著這漆黑一片的空間。

  「貨車裡。」賽米爾回答道。

  「為什麼我們兩個會被綁在一起,放在貨車裡頭?」華利斯感覺到身下正在搖晃,他能聽見木輪壓過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所發出的噪音。

  路途太過顛簸,華利斯感覺整個人都好疼,他咬緊了嘴唇,臉色發白,額際滲出了冷汗。

  賽米爾說道:「你被亞歷斯派來跟蹤我的人抓起來了,那個人看到你一直在找我,知道你是我的同伴。」

  「你現在有內傷,不早點醫治的話會有生命危險。他答應我,只要我配合他,跟他一起回馬魯穆,你就能得到醫治,這就是我們兩個為什麼現在會是這個慘不忍睹的鬼樣。」

  「那是你的家鄉,你不是才離開馬魯穆嗎?我……」華利斯忽然間意識到,假使自己不追出來,賽米爾很可能沒事;自己根本是反過來害了賽米爾。

  賽米爾彎下腰來,把身子輕輕地欺在華利斯的身上,他深怕動到華利斯的傷口,可又忍不住想從華利斯那裡尋求著溫暖,「對不起……我不告而別,肯定嚇到你了,我只是以為這樣會讓你比較好做人。是我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只要你能好起來就好了,其他的我別無所求。」

  華利斯本來想向賽米爾道歉,卻見到賽米爾的眼眶含著珠淚。

  他躺在賽米爾的腿上,看著賽米爾的臉,「我至少沒有死,一年到頭從馬上摔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我還活著已經很幸運了,你別難過了……我對不起你,你也對不起我,讓我們扯平吧。」他很想替賽米爾拭淚,只可惜手被綁在後頭,不能動。

  「你讓我很高興……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有人這麼擔心我,你是第一個。」賽米爾看著華利斯的臉,柔聲道:「我希望,以後你如果也遭遇了困難,將來的我可以像今天的你一樣,義無反顧地來找你。」

  被關押在漆黑的貨車內,賽米爾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來到馬魯穆王國,馬車停了下來。那名將他們帶回來的士兵打開了艙門。

  久違的天光照入車艙中,刺痛賽米爾的眼皮。

  只見一人站在陽光之下,金色的長髮熠熠生輝,那人容顏俊美,一對斜飛入鬢的眉,一雙細長的眼,眼眶裡含著一對銀色的眸子,眼角下點綴著一點淚痣,薄薄的兩片唇瓣挾帶著清冷的笑意。

  那名華服男子是賽米爾再熟悉不過的人,賽米爾這一生中與他相處的時間,甚至多過與自己的父母,那人幾乎是他的老師、兄長,更是他一生的夢魘。

  「亞歷斯,你一直都知道我去了波納法伊茲嗎?」賽米爾問道。

  「是,只是他們把你保護得很好,所以臣一直沒能找到機會恭迎殿下您回國。」

  馬魯穆的相國.亞歷斯對著賽米爾優雅地躬了身,「幸虧殿下是個重情義之人,聽見開戰之事便主動離開了,這麼做是對的,否則只怕您還要給維特侯爵添更大的麻煩。」

  亞歷斯對那名士兵道:「把殿下綁著,未免太過無禮。為殿下鬆綁。」

  「是。」士兵依言照做。

  亞歷斯上前將因為高燒而昏迷的華利斯,自賽米爾的身上打橫抱起,轉身就要離開。

  賽米爾還沒有被完全解綁,只能平白地撲騰著,「亞歷斯,你做什麼?不要動他!」

  亞歷斯停住腳步,回頭望著賽米爾,眼裡含著笑意,「殿下,這位既然是您的朋友,還是波納法伊茲的少爺,微臣自然是會盡心力好好地『診治』他。」

  說完,他掀開華利斯的大衣,將大掌貼在華利斯單薄的胸前娑了娑,「臣在前天就已接信,知道這位小騎士受了重傷;臣曾學過醫術,不會讓他那麼快就去見天父,只是要如何『診治』他,就得看殿下了。」

  「別亂來……!」賽米爾往前一撲,卻被那名士兵按倒在車上,他掙扎著,怒目瞋視著亞歷斯,「──你可以打我,罵我,像以前一樣拿鞭子抽我,可是你不要那樣對華利斯,他是無罪的!你不應該這麼做!」

  「喔,看來殿下非常在乎您交到的新朋友。」

  「能令您心甘情願回國的人,定然是不簡單的大人物。您要緊他的程度,遠超臣所預料。這很好……」

  亞歷斯笑道:「假使您真的要緊他,既然回國,就當與微臣好好『配合』,讓我們君臣二人共同為馬魯穆國戮力,不是嗎?」他隔著衣服摸索起華利斯的胸膛。

  「唔嗯……、」還在沉睡的華利斯,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著那隻戴著手套的手在他胸前揉捏,甚至有意無意地隔著布料,來回摳弄著他的乳尖,華利斯不禁發出甜膩的呻吟,「……賽米爾……不……很癢…」而他就連在睡夢中,都還在叫喚著賽米爾的名字。

  賽米爾只能看著,卻不能動彈,臉上不禁流露出無助的神情。

  「我會配合你的,求你不要動他……不要這麼對他。」賽米爾面容慘白地說道。

  「殿下向來是一諾千金之人,微臣信得過你。」

  「何況微臣也不是什麼有特殊癖好之人,只要得了承諾,那麼殿下的小情人,微臣自然是不會出手了。」

  亞歷斯召來左右僕從,說道:「帶小騎士下去。」便將華利斯交給下人們。

  這讓賽米爾暫時鬆了一口氣。

  亞歷斯走到賽米爾的面前,抬起他的下頷,獵人一般的目光盯視著賽米爾,「只是這擅離國家,怠忽職守,愧對萬千子民的債,殿下您又打算如何『償還』呢?」

(四)歸國後的宮中情事

  賽米爾終究是回來了,回到他闊別了六年的祖國,馬魯穆王國。儘管萬不得已,他們是被亞歷斯手下的精兵抓回來的。

  有人說國王早已病死獄中,只是亞歷斯為了繼續以相國之名執掌大權,故秘不發喪;至於母親確實是死了。故人一個不剩,唯獨亞歷斯依舊。

  --對了,還有那個人,那個人說不定可以幫華利斯。

  「里歐……」賽米爾輕聲地,不敢置氣地問:「他在哪裡?」

  見到賽米爾以後,亞歷斯無疑是欣喜若狂的,儘管並沒有表露在臉上。

  「首先是擔心那陪您『歸國』的小騎士,大於對您自身的擔憂;而後又是說起里歐嗎?」亞歷斯淡淡一笑,皮笑肉不笑。他還不知道賽米爾之所以問起里歐的事,是因為他相信如今這個國家之中,唯有里歐能助華利斯逃出生天。若是知道,只怕華利斯難活。

  『就算我出不去也不要緊,再也不能離開也不如何,只要華利斯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就好……我不想要他一輩子被亞歷斯鎖在地牢裡,被剝皮,拔指甲,拔舌頭,瘦得骨頭都露出來……』賽米爾默默心想。

  「您長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入夜的寢室內寂靜無聲。他走近賽米爾,本以為賽米爾會後退,賽米爾卻沒有。賽米爾的眼神很堅毅,並沒有顯露出想像中應有的懼色。

  「波納法伊茲把你照顧得很好。臣很感謝他們。」

  他一隻手握住賽米爾削瘦的窄肩,「臣恨您的母親,凱薩琳王后。」他湊近賽米爾的耳邊,低聲說道:「可是臣沒辦法恨您,如同恨您的母親那般。臣曾經試過。」賽米爾覷著亞歷斯眼下的那枚淚痣,當他瞇起眼時,那淚痣就跟著微微跳動。

  「我恨你就夠了,亞歷斯卿。」賽米爾用力地摁著他的手,「很感謝你這些年來旰衣宵食,令馬魯穆國一舉躍升歐羅巴五強,你是國家的恩人,但這仍不妨礙你是我的仇人。」

  聞言,亞歷斯竟有些高興起來。「這很好。」他輕易地就掙脫賽米爾的箝制,翻過手來,反握住他細滑的手,「您對臣所抱持的情感,終究是複雜的,這表示在您的心目中,就算佔據得不多,臣終究是有一席之地。」

  ……

  王子歸國之事還未宣布。

  在差派侍女去為賽米爾洗浴之前,亞歷斯說道:「殿下,請您今晚早些就寢。明日早朝時,臣將召集國中子民,宣布您業已歸國之事。」說完,就親自打開了房門,讓侍女送他出去。

  見狀,賽米爾很是詫異。他遲疑地問:「洗完澡之後?我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

  亞歷斯對賽米爾的反應非常滿意。他對賽米爾微微欠身,笑著說道:「殿下,這座王城是您的產業,您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任何時候造訪任何地方,只是時間已經晚了,殿下身子體弱,為防宵小,洗浴完以後還是早點回房的好。」

  這話令賽米爾滿心疑惑,他懷疑,是自己太多疑,還是亞歷斯的態度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

  「殿下沐浴畢竟需要點時間,洗好了以後,可以通知下人先來告訴微臣一聲,微臣做點準備,恭候您過來。」亞歷斯說道。

  賽米爾聽了這話,本想著當面拒絕,可又不敢應答,點了頭,就和侍女一同離開了。

  賽米爾離開之時,與一名久候在外的侍衛官擦身而過。侍衛隨後敲門進入。

  亞歷斯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雨,有些無味,不久便關上窗,並不回頭,只冷聲問:「小騎士如何了?」

  侍衛單膝跪地,恭敬道:「拷問官已用沸水將他澆醒,目前正在用刑。請問亞歷斯卿要去看看嗎?」

  亞歷斯聞言邪邪一笑,想到賽米爾是如此地要緊那個人,那人現在卻恐怕是命懸一線了,死不死得看他的主意,這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不必了。殿下入浴完以後會過來呢。」他話語裡帶著些許的輕快,就彷彿是想向所有人分享這個喜訊。侍衛聽了,老臉一紅,不敢做出任何反應,只靜候亞歷斯接下來的差遣。

  想到案頭還堆了一些欲批示的奏章,頗為敗壞賽米爾歸國為他帶來的興致,亞歷斯懶懶地說道:「盯住小騎士,吩咐拷問官不可讓他死了,必須讓他活著,只要能活,想對他怎麼樣都行,每日向我定時呈報一次。」

  「知道了,微臣告退。」侍衛說完,才要離開。只聽亞歷斯又說道:「若是小騎士死了……」

  侍衛聞言,一陣膽寒,忙說:「臣必保他不死。」亞歷斯聽了很是滿意,「辦好差事,有你的賞賜。」

  賽米爾方在一旁洗浴完,準備要泡澡,就見到另外一名侍女捧著一盆玫瑰花瓣進來,甚是奢侈。

  儘管在亞歷斯的照料下,馬魯穆王國這幾年並不那麼糟了,反而比國王在位時好;國王執政時包庇貴族,先是收取貢品,再任由同姓宗族們侵吞田地,彼時國家的財政狀況已入膏肓。

  雖都是聽著傳言,但是聽說亞歷斯在執掌大權以後,將那些田地重新收歸國有了,甚至為此殺了幾個公爵、伯爵,兼併了他們的領地。比起眼前的貢品,亞歷斯似是對經營國家更有興趣。

  然而已經過慣了在波納法伊茲的生活,賽米爾還是覺得太過奢侈,他看向那名包著頭巾的侍女,「我不必這些,把這花瓣好好收著,回到城裡以後,拿去市場換錢吧。」

  卻見那名侍女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那雙眼就彷彿是在鏡子裡看過似的,他的一頭金色長髮也有幾綹自頭巾之下流露出來。

  「李奧納多……」賽米爾低著聲,不敢置信。

  侍女朝著他壞笑了一下,隨後與另一名侍女交換了一個手勢。另一名侍女點了頭,識相地離去。那侍女解開掩面的頭巾,露出一對明眸與皎潔的小臉,挽起袖子,拿著海綿,過來要幫賽米爾擦背。

  「李奧納多,你怎麼能這樣進來……」賽米爾很是詫異,此人便是「里歐」,國中為數不多的保王黨。他們都立志要推翻亞歷斯,更是同樣隸屬於克勞地亞家族,當今仍在獄中的國王與賽米爾都同樣冠有這個家姓。

  「微臣想,亞歷斯卿的眼目監視再嚴,也不可能在您入浴的時候進來打攪,這有失他的格局。他私底下幹的壞事再多,總不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幹。太醜了。」里歐撩開賽米爾垂在頸後的幾綹金髮,用沾了泡沫的海綿,搓了搓他的後頸,「呦,看來他還沒對您怎麼樣。」

  「……」說到這裡,賽米爾有些言不由衷,「不論如何,這是好事……」

  「微臣聽說他暗示您今晚去他的房間,是嗎?」里歐捏了捏賽米爾僵硬的肩膀,「您不能不去。」

  「華利斯他……就是那名與我同行的少年劍士,」賽米爾微微回頭,看著心不在焉為他擦澡的里歐,雖然穿著女僕裝,但是他年紀還小,看上去居然挺可愛的,「亞歷斯卿說要為他治傷,他有得到安置嗎?」

  「難說。」里歐回答道:「不知道被放到哪裡去了,給微臣一點時間,微臣再到處看看。不管他再能藏,反正微臣有辦法能找到。」

  賽米爾幽幽嘆了一口氣,「我怕亞歷斯卿,不但沒有要治他,反而還……」他想起了亞歷斯的密室,那是一間地下室,裡頭密不透風,放滿各種刑具。

  他曾被蒙著眼帶到那裡去過,亞歷斯親自牽著他入室,而後將他鍊在木板床上,一下一下地鞭笞他,當時說的是:『殿下,只要您受過微臣的刑,從此以後,就算您榮登大寶,怕也是無法再違逆微臣了。』這話說得很猖狂,但是賽米爾總覺得像是一個魔咒。哪怕要他作王,他就是連作王都不想了。

  「別往壞的想。」里歐用力捏了捏賽米爾赤裸的肩膀,「微臣一有信,就來通知殿下。您儘管相信微臣,微臣辦事您放心。」

  「怎麼來呢?」賽米爾問道。事實上,他很擔心里歐的安危,里歐的能力雖強,但是隨著六年前的政變,亞歷斯在國中發動清洗,克勞地亞家族已經人丁飄零,還有許多在海外,像先前的他一樣不敢歸國,就怕回國即砍頭。

  「里歐,你若是出了事,我就沒有依靠了。」賽米爾憂愁道。

  「您若是折在亞歷斯卿的手裡,微臣也愧對列祖。事情不得不辦,早先微臣聽亞歷斯在四處搜捕,假借什麼找賊的名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沒有您在,依微臣之見,這六年來他是食不甘味。」

  里歐說道:「方才微臣來之前,見到亞歷斯卿召集了一些人,說要為您辦接風宴,屆時魚龍混雜,微臣容易見您。」

  「怕不是又扮成侍女吧?你也長高了,就不怕被看穿?」賽米爾隔著圍裙,捏了里歐的腰肉一把,瘦瘦的。

  「你不懂,扮這種的最不容易被看穿,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打微臣壞主意,微臣就私下結果了他,亞歷斯卿查不到。」里歐「嘖」了一聲,明顯是先前也這樣假扮侍女做過其他事,結果被貪色的貴族吃了豆腐。

  「怎麼結果了?也是難說?」賽米爾回頭看著他。

  里歐吐了吐舌頭,「難說。」

  洗過澡以後,賽米爾換了一身絲質的睡裙,終究是去了亞歷斯的房間。換衣服時,他向里歐抱怨,「這衣服怎麼胸前有絲帶,裙襬還有蕾絲啊?」

  里歐嘻嘻笑道:「亞歷斯老傢伙指明給你穿的,聽說前陣子清點宮裡東西的時候,找到這件,發現特別貴,威尼斯商人從法國帶來的高級貨,二十金幣啊!您信不信他沒貪國家的公帑?反正臣是不信。」

  賽米爾皺了眉,「宮裡當差的人一年的俸祿,也就二十金幣吧。這值得嗎?」

  「哈,當時誰知道是買去哪裡用的,不曾想,是買給您的!真不知他等這天等了有多久,您今晚可千萬小心點。」

  「希望您今晚平安脫身。願主保護您。」亞歷斯的房門外,里歐低聲說完,便悄然閃身離去。

  賽米爾還沒敲門,已經聽到腳步聲的侍女就過來開了門。似是早有交代,向賽米爾行過禮後,侍女便離開了。賽米爾帶上門,只見亞歷斯點著燈,仍坐在案前伏首公文,衣服已經換過,不著外套,只一身輕鬆的襯衫便裝,顯然是洗過了澡,髮尾還有些濕濕的,身上還噴著幾不可聞的古龍水,一股麝香味飄在空氣中。

  他拍了拍大腿,「王子,過來批公文。」

  賽米爾不敢違逆,只過去坐著。亞歷斯的腿沒什麼肉,倒是有些肌肉,坐起來很硌屁股。亞歷斯撩起他的睡裙,往裡面摸了摸,「還以為沒穿褻褲呢。」

  這話令賽米爾有些惱,「亞歷斯卿,我不是這種人。」

  亞歷斯捏了捏賽米爾白白的大腿,總覺得有些瘦,「微臣是這種人,對不住。」賽米爾情願不跟他說話。

  他把一張已經用紅墨水寫完批示的公文往旁一放,換了下一張,擺到賽米爾的眼前,「請殿下過目這份奏議,想砍掉小麥田,改種棉花的。底下的畜生跟臣鬧騰幾個月了。」

  「國中最近收成尚可嗎?」賽米爾問道。這裡還是他的祖國,總歸他是關心的。

  「沒增產也沒減產,不好不壞。不過這個強制推動很麻煩。實在不想淌這渾水,要是批過了,到時入冬有人餓死,是不是臣得擔這個責任?」意興闌珊地說完,他就撥開賽米爾脖子後方的長髮,把臉埋進賽米爾的後頸,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沒責怪你,你不要咬我。」賽米爾才感有苦難言,亞歷斯又用大手隔著睡衣,搓揉著他清瘦的胸板,睡衣料子不厚,又是絲質的,像是沒有隔著衣服,赤身露體似的。

  「唔……」不過一下子,賽米爾已經被摸得有些興起,這讓他感到羞恥。賽米爾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這麼淫賤,摸他的人是亞歷斯,還能上火?他低下頭,難以再專注看莎草紙上的那些蠅爬小字。

  亞歷斯注意到賽米爾顯然並不專注,便吹了燈,一把將賽米爾抱上床。

  「臣看您已經長得很高了,個頭都已經到臣的肩膀,本以為您會重一些,卻沒有,看來波納法伊茲還是太過貧困,他們供不起您,您是早些回來的好。只有臣才能好好照顧您。」

  他替賽米爾掩好綢被以後,並沒有閉上雙眼,只是側躺著,望著賽米爾,摸了摸他的臉。

  窗外的雨已經停下,月光自雲朵後方露出,照進屋裡,覷得賽米爾更加膚白美貌。亞歷斯仔細望著賽米爾的臉,確實許多年未曾這樣共處一室,些許情緒便上心頭。

  「王子,臣很想你。」他說道。

  賽米爾無法理解,亞歷斯為何會對自己這麼說?他在出逃前,曾經行刺過他。他是他的仇人,一直都是。

  『難道微臣的存在,就令您這般不愉快嗎。』

  亞歷斯引導他匕首的位置,從心口,一直往下,挪到肋下。「這個位置是主耶穌當年被釘十架時,鐵釘刺下的位置。」說完,便摁著賽米爾的手背,扎了下去。

  「!」賽米爾顫抖著手,他忽然變得不敢,想抽將回來,無奈亞歷斯不斷施力,賽米爾開始感覺到手中的利器刺入肉中的感覺,不想人的皮膚竟如此柔軟而脆弱,就算強如亞歷斯,面對刀鋒也是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任由白刀不斷深入,血色汩汩湧出,「──亞歷斯!」他想放開刀子,卻不能,愈發地惶恐。

  賽米爾這一聲驚呼方落,門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名侍從同時衝入,「大人!亞歷斯大人!」侍衛扶起淌血的亞歷斯。

  另一名侍衛見狀,立刻對賽米爾拔劍,亞歷斯卻用盡力氣,朝那名侍衛大吼:「住手!不得對王子無禮……咳咳……」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在這個國家裡,他身為王子不過虛名,實權只有亞歷斯一人說的算。

  「我殺了你兩次,你為什麼會想我?」賽米爾問道。

  第一次,亞歷斯經過宮廷御醫的調養,命硬,活了;第二次,他以為成功,可終究失敗了。賽米爾竟有點慶幸亞歷斯沒死,國王已年老昏聵,自己太過懦弱無能,各領主也摩拳擦掌想爭奪王權,若沒有一個富手腕的人來掌舵,只怕這個國家的動蕩可能要持續得更久。

  「因為您沒有想念過微臣,所以您不懂。」他一隻手抓著賽米爾因著練劍而長了些肌肉的手臂,「這六年來,您是真的不曾思念過微臣。是嗎?」

  說沒有想起過亞歷斯,當然是騙人的,從他有記憶開始,亞歷斯就像哥哥一樣照顧他,甚至比他的親哥哥對他還好;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為何,亞歷斯的性情變了,一開始只是打他,後來卻與王后的貼身侍女勾結,甚至囚禁國王……賽米爾曾想,如果他一人受辱,能維持國家的繁榮,又有何不可。但他終究無法不恨他。

  他想,行刺國相若真是重罪,致使他流亡在外,那也是國家選擇了亞歷斯,而不是他;若是能為父王母后報仇雪恨,自己這一生也不算虛無;可最後什麼都沒有。他一沒繼承王位,二沒殺了亞歷斯。賽米爾捫心自問,這一生到底做了什麼真正有意義的事?

  「想到你會使我難受。」賽米爾的嘴唇發白,唇角泛著苦笑,「我很怕再見到你。」

  「殿下,您可以在微臣睡著的時候扼死臣,臣絕不反抗。」亞歷斯看著他,眼神堅定,表情波瀾不驚,像是真的準備赴死,「那次準備替身,只是因為臣知道,殿下想殺了臣洩憤,當時臣還捨不得死,才會這麼做。臣本以為如此一來,您會解氣。」

  「現在呢?」賽米爾反問道。

  「知道殿下六年裡沒有想過臣,臣覺得一死無妨,」亞歷斯微微一笑,捏了捏賽米爾的小手,「反正世間已沒什麼快樂的事。」

  ……

  賽米爾知道,亞歷斯是利慾薰心的騙子。他不說真話,也渴望主導國家的走向。國王還在位時,拒絕接受教宗的徵召,舉國參加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那時是亞歷斯第一次展現他的權力欲。

  他組織群臣,在朝會上向國王公然抗議。彼時的他光彩正盛,竟公然踏上王座前的階梯,並不下跪,且唇齒伶俐地說道:「陛下,恕臣直言,馬魯穆是主所選召的國家。一旦陛下您選擇逃脫這個職責,那麼將來,主亦不會再庇護這個國家。」一串義正嚴詞的話語說得面不改色,國王竟無言以對。

  從那時起,賽米爾便知道了,事實上亞歷斯早已布局甚久,當他第一次嶄露鋒芒時,便是他準備奪權之時。他那次不過是假意找個議題出頭,實則是要試探朝議上群臣們的意見究竟會偏向他,還是國王。

  亞歷斯將賽米爾摟在懷裡,一隻大掌抱住他骨感的背,遲遲沒有睡去。賽米爾搭著亞歷斯鍛鍊得頗為結實的腰肢,他也睡不著。他很疲勞,但是不安心,又害怕。他在想華利斯今晚是否能入睡,或者,能否活過今晚?

  見亞歷斯一直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不敢問華利斯的事,只問:「亞歷斯,你一天練劍幾小時?」

  「四小時。」亞歷斯回答道:「每日騎馬巡視王城約兩小時,權作強身。」

  「理政幾小時?」賽米爾接著問道。

  「十小時。」亞歷斯喜上眉梢,「王子怎麼忽然關心起微臣的事了?」賽米爾見亞歷斯高興,想道:「這是好的,只要他高興,華利斯就不會有事了。」

  又想華利斯整天練劍,腰竟然練得沒有亞歷斯精壯,賽米爾暗自驚訝,思忖道:「華利斯還沒長大,這是正常的。」

  見賽米爾沉默一晌,亞歷斯擰了他的腰肉,「殿下練得挺好,身上一絲贅肉都沒有。」這話說得賽米爾頗為羞慚,他是長了些腱子肉,可依舊不能說很有男子氣概。

  他反問亞歷斯:「你一天訓練六小時,不覺得太多了嗎?」

  「臣已經不年輕了,王子若是哪天回來,臣變得不再好看,就不敢覲見您了。」亞歷斯答道:「臣壯一點才好,您不喜歡被臣抱嗎?」

  「我也要練得壯一點,以後抱我的夫人啊。」賽米爾道。

  「確實也該考慮殿下的婚事了。臣有些名單可供殿下過目,畫像還需整理。」亞歷斯道:「嫁給您的公主,地位必須與您相襯,匈牙利公主、奧地利公主、普魯士公主,您喜歡哪個呢?」

  「先看畫像吧。」賽米爾回答道。只要繪師沒收錢注水,大抵是準的。

  亞歷斯聞言一笑,「王子也喜歡漂亮的女人。」

  賽米爾沒敢回答,畢竟不好看的人,擺在眼前自然生厭。而亞歷斯是極好看的,否則如何能成為王后眼前的紅人?英氣的眉,狹長的眼,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對薄唇,清瘦的臉頰。事實上,在他小時候,他曾是很仰慕亞歷斯的;卻不明白兩人間的關係,為何會淪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您可以練得壯一些,但是別太壯,您以後可以抱您的夫人,但是微臣也會繼續抱您。」亞歷斯輕輕擰了下賽米爾小巧的鼻尖,賽米爾看著他的動作,亞歷斯見他沒反抗,便啜吻、嚙咬著賽米爾的耳廓,一隻手把玩他睡裙胸口的絲帶,將蝴蝶結解了下來。

  「呼……」耳際屬實敏感,賽米爾的臉上染了些潮紅,隨著亞歷斯把手探進睡衣裡頭,開始恣意揉弄起他的胸,他不由撲騰著雙腿。「嗯……」他忙搖頭,一把推開亞歷斯。那人也尚不著急,他很享受與賽米爾相處的夜晚。

  躺回賽米爾的身側,他趴在床上,靠著帶流蘇的枕頭,睨著賽米爾的臉龐,一隻手搭在賽米爾的腰間,鍛鍊得恰到好處的肩臂線條煞是抓眼。

  「說起婚嫁,凱薩琳王后在世時,告訴過您,她遠嫁而來之前,還有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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