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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0開始的聖殿騎士團生活》(一~六)Starting Life as a Templar Knight from Zero、《德爾斐的憂患之子》The Careworn Son of Delphis,13

小说:《德爾斐的憂患之子》 2025-09-02 08:13 5hhhhh 6580 ℃

  「臣不會勉強,殿下您放心吧。」他瞟了眼賽米爾正在批示的文件,此時,一滴墨自筆尖滴落,灑在文件上,染污了寫到一半的字串。「唉!」里歐叫道。

  賽米爾看了一眼,「唉!」也跟著叫出來,忙拿起放在墨水瓶旁的抹布,摁乾了那滴墨,防止他穿透紗草紙,沁入桃花心木的桌面。

  里歐見他也是忙得不得了,便道:「王子,我去準備了,您辦公加油。」說完鞠躬,退了出去。

  賽米爾拿起已吸乾墨水的抹布,見那塊本是白色的小布上,亦是墨跡斑斑,看來即使是亞歷斯,也免不了有像這樣不小心滴墨,以至於弄髒文件的時候。

  亞歷斯轉醒時,只見賽米爾還坐在他的位置上。此時已是翌日的深夜,案旁放了些茶點,除了紅茶喝了些許以外,點心少動。

  燈燭已屆燃盡,顯是點了多時,燭台被小心地安放在不會被碰倒,又能照亮視線的位置。賽米爾伏著案,正自挑燈夜戰,還穿著宮廷正裝,沒換便裝,他本來有點潔癖,此刻竟是還沒洗澡。

  「殿下。」亞歷斯從後方喊了賽米爾一聲。

  「你醒了?」賽米爾伸完懶腰,便自扶手椅上起身,走到亞歷斯的床邊坐下。

  亞歷斯支著床坐起身子,轉頭看著面帶疲憊,形容枯槁的賽米爾,用指背抹了抹他已泛出黑眼圈的眼窩,「您工作多久了?」

  「你睡了多久,我就工作了多久。」他指著案上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的文件,很是滿足地說道:「你累積下來的工作量,本來有那麼多,可是我都弄得差不多了呢,看來我的效率挺好的。」

  亞歷斯也瞟了這些年以來第一次變得空曠的大書桌一眼,淡淡一笑,「殿下,那裏有些奏本,是臣故意扣下來的。」

  賽米爾表示:「?」

  「不是所有的奏本都需要被否決,或者是照准。有些麻煩的奏本可以留中不發。」亞歷斯看著賽米爾時,神情裡竟帶點溫柔。他握住賽米爾的手,輕輕摳著他指側長的筆繭,「沒關係,至少您現在知道了。」

  「你故意扣留下來的奏本,被我發出去了,真的沒關係嗎?」賽米爾問道。

  「沒有關係。」亞歷斯說道:「您做的決定,接下來您自個兒收拾。明日裡,臣還想再將養一日,就勞煩殿下繼續執政了。」賽米爾想來也對,或許等到明天,他就會知道亞歷斯為何要故意扣著那些東西不發了也說不定。

  「意思是我明天也要上朝?」賽米爾問道。

  「是的,雖然您是王子,但是您所代理的乃是臣的職務,所以明日裡要再委屈您以卑職的身分與眾卿們參議了。」亞歷斯說道:「他們絕對會尊重您,不會刁難您的。」否則等他放假結束,有些人就會從宮中消失了。

  聊到這裡,亞歷斯又說道:「羅布尼茲辦事可靠,有關宮中之事,無分大小,您都可以諮詢他。他說話可能不中聽,但是至少誠實。」

  賽米爾點頭,「他的不留情,我已領教過了。若不是他催促,興許我不會碰你案上那些燙手的物什。」說到這裡,他才想起兵符之事,便自大衣內袋裡,將亞歷斯的兵符拿出來,還給了他,「副相說他急著去抄公爵的家,先發你的兵過去了,目前暫時完事,就把兵符還給你。」

  亞歷斯卻沒接過兵符,只說:「你先收著。」

  賽米爾也沒推辭,當真收了,他想:『這東西彌足貴重,誰能握著,誰便是國裡說話最有份量的人了,拳頭大份量就大。』

  他低頭看著亞歷斯握著他的那隻手,說道:「我很感謝您,亞歷斯卿。」

  「嗯?」

  「我不只是指你為我擋了那一劍的事,更是國家的事。」賽米爾說道:「國家的責任是很沉重的。我在波納法伊茲時,也曾協助維特侯爵理政,彼時我已覺得他的職責很繁忙;和他比起來,你的更勝十倍。」

  賽米爾依舊掛念華利斯,可亞歷斯臥床時,他亦明白自己不能讓國家空轉,否則便成了整個馬魯穆的罪人。

  他說道:「這個國家雖然繁榮昌盛,為了維持下去,卻是事無鉅細,都需要有個人來聖心裁斷。在批閱那些公文的時候,我總想到目前在行使這個職責的人是你。我認為在王城裡遊行的時候,那些群眾該致意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亞歷斯聞言一怔,他默默地望著賽米爾一晌,像是在享受這燭火搖曳的寧靜時刻。過了一會兒,他攢緊賽米爾的手,面上的表情像是落寞,又像是欣慰,他柔聲道:「微臣治理得並不好,若非微臣退回斯地爾公爵的奏章,又削去他三分之一的領地,也就不會出現那些刺客了。」

  「就算是臣,也會有感覺無力、困乏的時候。其實臣很渴望能得到幫助。」他說道:「殿下,既然您已歸國,是否願意繼續理政呢?」賽米爾聞言啞然。

  他的婚嫁,他的參政……賽米爾本想和華利斯一起回到波納法伊茲,然而隨著亞歷斯為他規劃的路越來越遠,他開始感覺,自己怕是無法再離開這個國家。

  「您已經變得很懂事了,該是時候還政於您。只要您想,臣可以立刻聯絡教宗國,找一天良辰吉時,帶著您去加冕。」亞歷斯說道。

  賽米爾搖頭,「還不行……」他想起副相所言『終有一日,您會坐上那空懸數年的王座。若您連眼下的情形都無法處理,那麼恕臣直言,殿下是否有能耐指引馬魯穆走向光明,臣將心存懷疑。』眼下自己還心存罣礙,不能果斷地答應。

  亞歷斯也沒催他,只說:「殿下,等到您過完二十一歲的生日以後,臣想請教皇為您加冕。」賽米爾想到這也是華利斯將被國王冊封為騎士的歲數。

  『華利斯曾與我約定,以後要當我的騎士……』賽米爾悠悠心想。

  他隔著被子,拍拍亞歷斯的腿,「那就先等我二十一歲的時候再說。」

(七)李奧納多

  深夜裡,賽米爾和亞歷斯又談了不少,大抵是國事相關。興許是傷勢還沒好全,儘管亞歷斯強忍著,卻還是顯出疲態。賽米爾見狀,按著他的手,「亞歷斯卿,時間已晚了,我先回去吧?」

  亞歷斯也握住了他的手,「殿下,臣感覺特別冷。」賽米爾沒漏看他眼中那種亟需陪伴、怕寂寞的神情,這竟使他動容。

  「您的房間也遠,不如今晚留宿。」他將被子掀開,為賽米爾挪了位子。賽米爾遲疑了一會兒,「亞歷斯,你是想要我陪你嗎?」亞歷斯堅定地點了頭,「殿下,臣是衷心希望您日日夜夜都陪著臣。」聽了這話,賽米爾總覺得自己彷彿是生下來,就欠了這人的債。

  「我今晚沒洗澡的。」賽米爾說道:「還是我先去洗一下?」

  亞歷斯搖頭,「醒來再洗,這個時間點出去,會冒了風寒。臣捨不得。」乾脆將身子探出床鋪,為賽米爾脫了鞋子還有外套,就一把將他抱上床。

  那晚,亞歷斯又抱了他,氣氛甚有繾蜷纏綿之感。賽米爾捫心自問:「我只是因著華利斯的緣故,才屈從於他?」然而真正的答案為何,也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密室中,華利斯歷經慘無人道的拷問,被澆了開水的背部已褪去一大塊皮膚,他左手的小指與無名指指甲均被剝去,身上有些傷口已長了蛆,蛆翻動著傷口令他痛苦不堪,可他雙手被吊著,無法將那些肉蛆挖出來。

  「或許我會死在這裡,是我對不起爸爸。」他心想。

  地上散落著他連日來的排泄物,還有嘔吐物。而今他已陷入高燒,神志不清。脫水、飢餓令他骨瘦嶙峋。拷問官甚至曾逼他吃屎,這讓他嘔吐、腹瀉得更厲害。

  「你叫華利斯,是嗎?」

  有人叫喚著華利斯的名字。華利斯努力張開眼,只見那人長得與賽米爾極為肖似,卻像是賽米爾小時候的模樣。奶白金色的髮,水靈的藍眼,牛奶般的膚,瓷娃娃般的精緻面容。

  「賽米爾……」神智恍惚間,華利斯叫喚道。能再見到賽米爾,使他淚流滿面,「我好想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人沒有否認,只是拿出絲巾,揩去華利斯面上沾的嘔吐物、淚水、汗水,還有其他穢物,「別怕,你已經沒事了。」他一隻手接著華利斯被吊著的身體,另一隻手用小刀割斷了繩索。

  終於解開束縛,著實令華利斯好受許多。華利斯揉揉發酸的眼睛,只見密室裡滿是血跡,拷問官還有守衛都倒在地上,身首異處。拷問官的手腳甚至被砍了,四肢零落地掉在地上。

  直到全身挨在那少年的身上,華利斯才察覺到,這個人抱起來的感覺與賽米爾毫不相同。他立刻意識到,來救他的這個人,並不是一直以來他所思念的那個人。這令他有些難受,但是不必繼續等死至少比什麼都好。

  眼前那形似賽米爾的少年,身上亦是帶血,而他腰間的佩劍已然染成全紅。「是你幹的?」華利斯問道。

  「你說那些人嗎?」里歐順著華利斯的視線看去,「對,我殺的,怎麼了?」

  「他們過去也是這麼對我的姊姊,還有爸爸,只是我當時沒有能力報復他們。現在殺他們,不但是應該的,還殺得太遲了。」

  他架起華利斯頹軟的身子,「走,我帶你回家洗澡。」

  華利斯雙手雙腳都發軟,長時間被懸掛使他的身體沒有力氣。他痛苦地拖行著步伐,羞愧道:「對不起,我這麼髒,還這樣碰你……」

  「這不是你的錯。」里歐才想安慰,就見華利斯的淚水,又從眼眶裡撲簌簌地掉了出來,「照你這個年紀,合該也是個侍從了,怎麼動不動就哭鼻子呢?」聞言,華利斯不但沒能收斂,反而嚎泣得更大聲,把整張臉埋進里歐的頸間。里歐只能不斷輕輕地拍他,「沒事了,別怕,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

  里歐為華利斯裹上一件黑色斗篷,便將他靠在自己的懷中,駕馬出了王城,回到他位於上城區的府邸中。

  「醒醒,別睡著了。」就連騎馬的路上,快馬抖得那麼厲害,華利斯都能靠著他睡著,里歐真怕華利斯就這麼死了。

  「……嗯。」華利斯勉強張開眼,看著里歐。

  里歐只用餘光瞥他,不敢不看路。他說:「以前我一直聽說,宮裡的人想偷偷把小妞載出來,都是像這樣用斗蓬裹著,今天我第一次體會到。」

  華利斯聽了以後也笑了,「亂講,你才是小妞。」

  「可是載你的人是我啊。」里歐回道。見華利斯萎靡的精神稍稍轉好,他才放心。

  回到家後,有下人為他栓馬。管家也迎了上來,說道:「少爺,辛苦您了,剩下的就交給在下。」他伸出雙手,顯然是要從里歐這裡接過華利斯。

  里歐才要把華利斯交出去,卻見華利斯忽然一把抱住他,「不要,我怕……」他十隻手指頭都緊緊扒在里歐的身上,里歐試著拔了拔,華利斯就是不鬆手。里歐嘆了口氣,「你到底是受了驚嚇,還是你以前就這麼懦弱?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王子的同伴?」

  里歐沒體會過華利斯受到的痛楚,自是無法體會他如今的心境。華利斯也無法辯解,只說:「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洗澡嗎?」里歐聞言一愣,「你想要我替你洗澡?你不要女僕幫你洗?」華利斯點了頭。里歐心想:『替王子洗澡,本是我可以接受的,替其他人洗澡,就有些為難了。』

  「對不起……」只聽華利斯喃喃道,不久就因為發高燒的緣故,又在里歐身上暈了過去。

  他醒來以後,只見身上已換了一件絲質的睡袍,身上的傷處,尤其是那兩塊已被拔掉的指甲,都上了包紮,藥膏有些清涼,傷口處總算不再那麼發癢。

  他轉醒之時,正巧里歐端了一碗熱湯進房。「你醒啦?」

  他把湯放在床邊,拉了一張扶手椅過來,就要餵華利斯喝湯。

  華利斯四顧這裝飾華麗的房間,「這裡是哪裡?你的家?你是貴族嗎?」

  「知道這裡是哪裡又如何?你又沒能力自個兒逃出去。」里歐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手腳筋差點要被切斷了?可能是那個拷問官沒對你使出全力吧。」

  「……」華利斯面如土色,「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華利斯並不高興,語氣有些衝了,里歐也沒跟他一起不高興,只說:「你和王子殿下在一起,這就是你最大的罪過。」說完,里歐就舀了一勺湯,吹了吹,「你喝口湯,暖暖胃,等會兒才好服藥。」

  「王子殿下?」華利斯不解其意。他伸過頭,喝了一口南瓜濃湯,里歐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餵他再喝了一口。

  「賽米爾是我們國家失蹤了六年的王子,亞歷斯這六年間都在找他。」里歐說道:「亞歷斯不是國王,但他是這個國家如今實質的統治者。賽米爾對他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一定會殺了賽米爾,但是他沒有。」

  華利斯還是聽得雲裡霧裡的,「為什麼我和賽米爾在一起,那個人就要拔掉我的手指甲,還要餵我吃屎?」

  里歐蹙了眉,「你現在可是在吃我家裡的御廚精心調製的濃湯,吃飯的時候尊重點。」華利斯忙賠了不是。里歐又餵他喝了湯,「你不懂那種情緒也正常,我打個比方吧,你有一個很愛的妻子,可是那個妻子跑了,你好不容易把你妻子抓回來的時候,發現他這段時間在外頭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你的話你會把那個男人如何?」

  「當然是打斷他的腿,憑什麼他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我卻不能呢?」華利斯回答道。才說完,他就驚訝道:「什麼,你說……」

  華利斯向來是把賽米爾視為神明的,他覺得賽米爾看上去就很高潔,要他一時間去接受賽米爾很可能是與其他男人有染的,他除了震驚以外,還多了一絲懷疑與嫌棄。他望著里歐,里歐也望著華利斯。

  里歐點了頭,華利斯打自心底生出詫異,「賽米爾,他,真的和那個人在一起?到底是怎麼樣的在一起?」里歐才想回答,華利斯又苦笑道:「他排拒我,難道是因為真正有資格抱他的人,在這個國家嗎?」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王子如果知道你這樣說他的話,一定會很難過。你別想太多。」里歐攪了攪碗裡的湯,又舀了些料餵給華利斯吃,華利斯吃了,南瓜煮得很軟爛,不必費太大的勁就能全數吞下,這令他感覺越發飢餓。見華利斯吃著,里歐很想解釋,又懶得解釋。「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險,你只要明白,是王子要你出來的就好了,我是王子的人。」

  「賽米爾呢?他人在哪裡?」華利斯問道。

  「我會讓你見到他的。」里歐說道:「王子一定也很想你。」儘管他內心裡知道,華利斯的猜測其實八久不離十了,可他總不敢說出來,就怕傷著了華利斯。

  華利斯在里歐的府邸裡養了三日傷,直到發燒治好為止。這期間,他食慾低迷,廚子與管家向里歐彙報了很多次這件事。

  管家說:「少爺,華利斯少爺如果不多吃點的話,身體就無法康復了。」

  家中的醫生也說:「少爺,華利斯少爺如果不吃飯的話,就不能服藥了。」

  養著華利斯這件事令他心煩。他本來每天起床洗漱完以後,就會起床騎馬,繞一繞自家莊園,有必要的話就直接騎進宮裡耍耍;可如今,去華利斯的房間看看他死了沒,成了他每天早上起床之後必須做的第一件事情。

  「李奧納多,你來看我了。」華利斯懶懶地臥在床上,翻身看著進入房間的人,面上夾著笑意,「你帶了什麼給我吃?」

  「……」里歐打自心底怒吼「你倒是給我自己吃啊!」卻沒說出口,見華利斯盈盈笑臉望他,一時間也不氣了。

  他端著熱騰騰的青豆蔬菜香腸藜麥湯,熟門熟路地坐在華利斯的床畔,「蔬菜藜麥湯,醫生說吃點蔬菜對你康復比較好,我讓廚子做的。」

  華利斯看著那一碗綠油油的濃稠東西,也沒牴觸,直接張了嘴。里歐舀了一勺的料,吹了吹,就送進華利斯的嘴裡,華利斯卻連他的手指都吃進嘴裡。

  「?」里歐拔了拔被華利斯吃進嘴裡的手指,華利斯一時也沒吐出來,還舔了舔他的指頭,「這個果然也很好吃。」

  這幾天將養過以後,華利斯的氣色顯然好了不少。健康的膚色,英氣的眉,大理石色的眼睛與頭髮,他是英俊的,『這就是王子的同伴……』想到這裡,不知怎地,里歐腦袋一熱。

  「唔……」被舔的手指頭彷彿觸電般,有些發麻。他忙將手指抽了回來,也沒揩去手指頭上的口水,只道:「別玩了,快點吃,上午我要帶你進城。」又問:「你覺得你的身體狀況能騎馬了沒?」華利斯搖搖頭,「你載我吧,你騎得比我好,只是要進城做什麼?」

  「你還想被我載?」里歐笑道:「確定不是上癮了。」

  華利斯也無法形容這種被悉心照顧以後生發出的依賴感,竟沒否認,還點了頭,「我很喜歡被你載。」

  里歐聽了這種話,臉上一熱,「忝不知恥,是男人的話就自己騎馬啊。」華利斯問:「你不願意載我了?」里歐這才說:「你傷體還沒好全,我會載你的。」

  他說:「宮裡的宴會快要開始了。我預約了裁縫匠,今天帶你去量身子,做一套能進宮的體面衣服。你難道不想見王子一面嗎?」

  「……」這問題令華利斯一時間千頭萬緒,面容很是憂愁,「我是很想,可是你也說了,賽米爾現在跟你們國家的宰相在一起,不是嗎?我不明白他到底想不想見到我。或許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你為什麼會覺得不被需要?你很……」

  「嗯?」華利斯望他。

  差點就把「可愛」兩個字說出口,里歐收了聲,「他不是自願的,他是為了保護你。」里歐又給華利斯餵了一口湯,「你不知道他為你付出了多少,他對你是仁至義盡的。」

  華利斯搖搖頭,「我是被他捲進來的。」又自勺子裡吸入幾片切碎的香腸片,「這些天裡,我只看到你對我滿好的……」

  「那當然是為了王子,我不能讓你見到王子的時候,看起來跟前幾天一樣慘。」里歐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不會也喜歡賽米爾吧?」華利斯忽然問道。

  想都沒想,里歐便說道:「他和我是親戚,他還那麼尊貴,我怎麼可能對他有那種非份之想?」

  這讓華利斯鬆了一口氣,又和里歐要了食物。里歐餵給他,卻開始有些不明白,華利斯之所以鬆了一口氣,究竟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賽米爾?

  「……快點吃完吧。我昨天先進城看過了版型,替你挑了法國最流行的款式,過一會兒你就會看到了。」里歐說道。他說的時候,都未曾想到,華利斯後來真的穿上那套衣服以後,會是那麼地好看,那麼地……令他心動。

(八)宮宴

  聽說這六年來,宮中的宴會廳都是閒置的,亞歷斯以國喪之由,禁止宮中舉辦任何宴會,為賽米爾的接風則象徵了國喪的結束。有人說:「王子的歸來,令國相封閉已久的心,重新敞開了大門。」

  賽米爾端坐在王座上,接受來謁見的人們對他的獻禮以及吻手。接待了一些各路爵爺,其中有些吻手、捏手得特別久,他便覺得疲乏起來,還犯噁心。

  才開始坐不住,就聽熟悉的聲音叫了聲:「殿下,您快看。」令賽米爾喜逐顏開。

  賽米爾順著里歐的指引望過去,果真見到一樓處有一名高大俊美、穿著入時的男子,已然被宮中無數名媛們圍住。「這樣不會太過顯目嗎?」賽米爾問道。

  「不會,他就和其他人一樣。」里歐跪在賽米爾的王座前說道。

  『哪裡一樣?他今日的打扮未免太過英俊了些。』賽米爾心道。

  才在說話,卻見一個人影湊了近,直接將里歐攔腰抱走。

  「你這傢伙,原來平時都是這麼混水摸魚進宮的。」亞歷斯掀開里歐的裙子一看,裡頭還真有裙撐。里歐趴在亞歷斯的肩膀上,像個死人一樣,才以為自己會被守衛扔出宮,賽米爾忙問:「亞歷斯卿,怎麼了?」

  亞歷斯向賽米爾微微頷首示意,「尊敬的殿下,請容許微臣和克勞地亞家的女兒跳舞。」賽米爾望向里歐,里歐用唇語告訴他:『我陪他,你趁機去找你的小情人。』這話說得賽米爾滿臉發燒,可還是同意了。

  一旁伺候的宴會官覺察了,立刻護著亞歷斯下樓。一時間,一樓喧鬧的眾人都靜了下來,望著被亞歷斯揹在肩膀上的人兒,有人小聲地問:「是哪家的小姐?生得好漂亮」、「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相國第一次有了舞伴」、「難道相國移情別戀,不再鍾情王女了?」

  抱著里歐,徐徐走下一大段長樓梯,亞歷斯來到一樓,人群為亞歷斯讓了道。來到舞池正中央,亞歷斯將身上的里歐放了下來,他向里歐微微欠身,隨後吻了他戴著絹手套的手,「願意陪我跳支舞嗎?」

  「能與亞歷斯卿共舞,是在下的榮幸。」里歐低聲說道。

  指揮家切換了曲目,樂師們的魯特琴與豎琴旋律也隨之改變。歌手唱道:

哦,珍珠,你是君王的掌上明珠,

在黃金的襯托下格外晶瑩純潔:

按圖索驥,即使找遍整個東方,

都難尋見這麽珍貴的寶物……

  另一頭,華利斯遠遠地就瞧見王座上的賽米爾已然消失。

  他正苦於自己不敢上二樓謁見賽米爾而發愁,卻見一位穿著像是公主一樣的女子逕自走了過來,光彩照人,簡直美麗得過份。華利斯才在遲疑,那女子就對他伸出穿著手套的手。

  舞池中的眾人都已各自領著伴翩翩起舞,華利斯也不好拂逆,於是吻了那名女性的手,一隻手握住他的腰。

  「嗯?」不知怎地,那名女子的腰肉握起來頗為結實,甚至觸感有些令人懷念,他竟覺得自己好像抱過這個人的腰。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那名女子很是放肆,趁著眾人皆在跳舞的時候,與華利斯貼得很近,甚至漸漸地靠在他的身上。華利斯不經意間瞟了女子的領口,只有一件胸衣鬆鬆地穿在裡頭,『好像沒什麼胸部。』他想。

  「在想什麼?」那女子靠在華利斯的耳邊問道,聲音有些雌雄莫辨。

  「你的胸部不大。」華利斯說道。

  那女子也沒生氣,「咯咯咯」笑出聲來,「你的胸比我的大些。」

  「但是你很漂亮……很好看。」華利斯面上一熱,已開始結巴。

  女子饒富興趣地問:「你對別人這麼說過嗎?」華利斯搖了頭,「你是最漂亮的。」女子想道:『明明以前就對我說過呢。』回答道:「也不算是說謊。」

  彼時,樂師們已開始演奏下一首歌。樂曲的節拍變得緩慢而抒情,歌手唱道:我的妹子,我的新婦,你的愛情何其美!你的愛情比酒更美,你膏油的香氣勝過一切香品。

  舞池正中央,里歐正與亞歷斯虛與委蛇,兩人同時察覺到王座上那人不見了。

  ──他本來應該要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樓下的眾人為他起舞才是。

  亞歷斯才在找尋,就在諸色禮服飛舞的會場中,見到一名穿著白衣的女子,「……?」他總覺得這人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大腦中又非常確定舉國之中並沒有形容舉措如此優雅的女子。

  『我見過這人。』他想。

  可他一時還是不能理解,便繼續假借著跳舞的機會,和里歐談話道:「李奧納多,我是真心想與你作這個交易。」

  里歐不習慣跳女步,只能跟著亞歷斯的腳步前後、前後地移動,多虧有裙擺遮掩,倒也看不出有任何跳錯,隨著音樂還是舞得頗為和諧。

  「答應你,我能有什麼好處?」里歐問道:「保護王子本是我的使命。」

  「王子已經回來了,你要保護他什麼?」儘管宴會廳中交談的話聲不少,亞歷斯還是壓低了聲音,「難道你的人生要繼續為他而活?你不是他的幽靈。」

  這話著實說到里歐的心坎裡,亞歷斯見里歐面帶猶豫,顯然是被說動了,便繼續道:「我讓你帶著小騎士一起離開,絕不派兵追你。你不但對王子有交代,還能獲得自由。不論你是想帶走你的產業,還是要我送你一塊領地,給你作個伯爵都可以。」這話讓里歐著實心動了。

  『我待在這裡到底圖個什麼?我已經等到了王子回國,我已經替王子找到了他的愛人,從小到大我都是王子的替身……只有離開王子,我才能重新開始。』他想。

  「交換舞伴!」此時,宴會官忽然宣布道。

  說時遲,那時快,亞歷斯摟著里歐,華利斯摟著那名白衣女子,兩對舞伴交錯,亞歷斯瞟了華利斯一眼,明知是里歐把華利斯放出來的,也沒急著處理那兩人,而是將懷中的里歐推了過去,與那名白衣女子作了交換。

  白衣女子撞在亞歷斯的胸前,他穿了高跟鞋,隱然與亞歷斯同樣身高了,「……殿下,是您。」亞歷斯捧著他清瘦的背,往挖空設計露出的雪白背脊上摸了摸,「您今晚真美。」

  賽米爾也嘖了舌,『被抓到了,居然這麼快。』他心想。

  亞歷斯把手伸進腰際的蝴蝶結後方,往下摸了摸賽米爾清瘦的臀部,「是太匆忙的緣故嗎?怎麼沒穿裙撐。」

  賽米爾點了頭,又說:「那樣不好上廁所。」本以為亞歷斯會苛責他,不料亞歷斯反而笑得更快意了,「喜歡的話,以後微臣再為您添置些好看的衣裳。」顯然是完全以為賽米爾有什麼奇怪的癖好了。賽米爾也不好承認自己是為了跟里歐一樣混進賓客裡混水摸魚。

  亞歷斯把頭埋在賽米爾的頸邊,輕輕地啃了一下露肩的晚禮服露出的大半截雪白的上半身,「殿下,您真是穿什麼都好看。能像這樣在舞會的時候,公然地擁抱您,就像是作夢一樣。」

  另一頭,華利斯搭著里歐繞了一個圈子,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他問:「里歐,剛剛那名女子是誰?他真的好漂亮,我根本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人,他不可能是凡人。」

  里歐往亞歷斯那裡一看,見亞歷斯緊緊摟著那人,不願鬆手,那人遮掩著,雖然不想被看見,可里歐還是單看背影,就能一眼認出那是賽米爾。他笑道:「是我們國家的公主呢。」

  華利斯疑惑道:「你們國家的王儲,不是只有賽米爾一個嗎?」

  「還有一位王女,伊麗莎,只是她不具備繼承王位的合法條件,而且依照王后的遺願,本是應該要與亞歷斯卿婚配的。」里歐回答道。

  「所以是那個人嗎?」華利斯問道。

  里歐搖頭,「伊麗莎王女是橘色頭髮,像火一樣的顏色。你看那牛奶一樣的潔白皮膚,還有軟赤金般的髮色,怎麼可能會是伊麗莎王女呢?氣質完全不同,伊麗莎王女是很妖豔的,長得太像王后了。」

  國家確實還有一位公主,可是那位公主顯然不是白衣女子,里歐又說白衣女子是公主,華利斯直接被繞進去了。

  他跳得食不甘味,從頭到尾都在想著伏在亞歷斯胸前遮遮掩掩的女子;里歐也沒認真享受跳舞,而是在想亞歷斯對他說的那些話。

  然而,里歐看著華利斯,卻也感到遲疑,他想:『我帶華利斯出國,然後呢?就去繼承亞歷斯約定要分給我的領地嗎?我出國只是為了那區區一塊伯爵領嗎?』

  「華利斯。」里歐叫道。

  「嗯?怎麼了?」華利斯看著他,眼裡含著溫和的笑意。

  「你願意和我一起……」里歐還沒來得及把話問完,就聽宴會官宣布道:「交換結束!請換回舞伴。」簡直是在整人。

  華利斯沒繼續搭理里歐,而是立刻循著音樂節拍,繞到亞歷斯的身邊,想將白衣女子搶回來。

  亞歷斯巍然不動,隱然有不讓的意思。

  「你……天殺的。」見白衣女子完全不敢回過頭看他,亞歷斯又牢牢護住女子,不讓華利斯有碰到他的機會,華利斯對著亞歷斯咬牙切齒,殺人的心都有了。

  還是里歐使了巧勁,刁鑽地繞回亞歷斯的懷裡,將賽米爾擠了出來,賽米爾才得以回到華利斯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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