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秋彥有些黏我，他會將臉埋在立起書脊的硬殼書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用琥珀色的瞳孔留意我的動向，待我忙完後輕輕喊我聲哥哥。

每當如此，我都會覺得他特別可愛。

我知道這處深深宅院內除了我父親，他最依賴的人便是我。為了回應他的期待，我對他比對任何人都來得溫柔和善。

他的每聲哥哥，都飽含著情緒，有時是喜悅的、有時是失落的，有時是需要安慰的暗示、有時是渴望疼愛的明示；無論他怎麼喊我，秋彥都是我可愛的弟弟。

本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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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會產生錯覺，秋彥不是與我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而是與我投緣的鄰家弟弟。隨著我越來越喜歡他，我就越知道我對他的情感有多不尋常。

他明明是我摯愛的弟弟。

回想秋彥初次出現在我眼前，是六年前飛著細雪的冬日，純白一片僅有他如秋色駐眼，靜靜融化在陽光底下。他淺淺的髮色是陽光眷顧的顏色、他淺淺的瞳色是陽光親吻的顏色，如此顏色淺淡的孩子如秋而至，進駐我心房。

自那日起，我從偏愛冬日消融後大地逢春的景象，變得鍾情於秋彥立足於陽光下、星光裏的模樣。

※

叩——叩——…

幾聲叩叩鈍響，是秋彥敲門時的特徵，我立刻起身開門。他穿著連身睡衣、光著小腿，站在門口難為情的說：「隼飛哥哥，我可不可以請教你問題？」

「當然可以。」我脫下披肩把他包起後抱起，輕輕地叮囑。「入秋後夜露重，不可以穿這麼少來找哥哥知道了嗎？」

「嗯嗯，知道了哥哥。」他乖巧地環住我的脖頸，蹭蹭我的頸窩後說：「我不好意思問父親，所以才偷偷問哥哥的。」

「什麼事，這麼神秘？」

「隼飛哥哥，你要替我保密。」秋彥小小聲的說，扭捏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這幾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噓噓的地方會立起來，還脹脹的、痛痛的，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秋彥只是長大了，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哥哥跟你經歷過同樣的事情。」我安撫他，把他放在床沿邊坐著。「需不需要哥哥替你準備蜂蜜牛奶？」

他猛的搖頭，在我面前緩緩撩開自己的睡衣下擺到腿根處，發出軟糯的請求聲。「哥哥，你可以幫我看看嗎？現在還是脹脹的很不舒服……」

面對他的請求，我一時陷入沉思。一方面是他漸漸長大了，該加強他不可以隨意讓別人碰自己身體的觀念，就算親如哥哥的我也不可以，一方面是怕起了不該有的念想與反應，畢竟秋彥並不知道我對他的心思已經起了變化。縱然是他的請求，我也深知不該貿然答應。

我蹲下身，用不壓迫的視線問他。「秋彥，哥哥可以教你怎麼解決脹脹的感覺，要聽聽看嗎？」

他乖巧的點頭，紅著臉聽完我的解說。「哥哥也是這樣解決的嗎？摸摸這裡然後……然後讓東西流出來……這樣不會髒髒的嗎？」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一點也不髒，處理乾淨以後反而很健康，需要哥哥閉上眼睛陪你把脹脹的感覺舒緩掉嗎？」我輕聲細語的引導他，鬆懈掉他不安的心情，待他點頭後又說：「可以開始的話就跟哥哥說，好嗎？」

秋彥咬咬唇後匆匆點頭，我便依言閉眼，隨即傳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和細小的喘息聲；想來這對我而言也不是個好主意。

「哥哥……嗯！哈、哈……怎麼辦——…」

在他還沒說好之前，我一直耐心蹲等他的呼喚。初精對他或是對我似乎都是個特別的過程，只是秋彥的身邊只有我，只有我能教導他這方面的觀念，以不帶遐想、不帶偏見的角度告訴他。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秋彥輕聲喊我，我睜開眼就看到他一臉尷尬的模樣。「哥哥，從那邊流出來的東西沾到滿手都是，怎麼辦？」

我柔聲告訴他。「哥哥拿濕毛巾幫你擦，好嗎？」

「哥哥，不只那裡……」秋彥的視線停在用睡衣蓋起的腿上，我馬上理解他的意思。「嗚，我這樣是不是很笨？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別難過，剛開始不上手是正常的。」我邊安慰他邊張開手臂詢問要不要抱他去浴室整理儀容。「放心，哥哥不會跟任何人說你感到困擾的事情。」

「可是哥哥，這樣會抹到你身上，我可以自己走過去。」秋彥極力搖頭，我便不勉強他，陪著他到浴室整理。為了教育他如何清潔，我口頭說明後為他喚來他的貼身女侍準備熱水，替他張羅好一切我走到起居室等他。

過了一會兒，冒著熱氣的秋彥穿著居家服、抱著貼身女侍為他拿來的晚安被，輕輕的詢問我。「哥哥，你之後也可以陪我做這件事情嗎？我怕明天、後天、大後天都發生一樣的事情。」

「你會擔心的話，這陣子都來哥哥的房裡睡。」我牽著他的手回臥室，扶著他上床躺好。「現在你該睡覺了。」

「哥哥，謝謝你今天陪我，晚安。」秋彥把臉埋進被窩裡，緩緩進入夢鄉。我坐在床沿看了許久，思考還能保護他多久。

※

在秋彥還沒被帶回蘇枋家前，我仍是家中獨子，被寄予厚望，循著過往父親走過的路，嚴格地承襲接班人應盡的教育與義務，肩上的重擔不言而喻。

但那個冬日，秋彥來了——…

他光是靜靜佇立在院落某處，我都能察覺他的侷促不安。或許我心裡潛移默化覺得，比起待在讓他覺得寄人籬下的碧潭深淵裡，秋彥更適合養在注重純良本性的家庭裡；譬如爺爺奶奶家。

可我捨不得他離我太遠，捨不得好不容易擁有的弟弟消失不見。我喜歡他喊我哥哥的樣子，也喜歡他凝視我的樣子。

照顧年幼的弟弟讓我感到滿足，我時常思考要如何給他安全感、如何給他情感上的支持、如何給他遮風避雨的安寧之地。這不僅僅是身為哥哥的責任，同時也是專屬於我的嶄新課題。照顧他的過程讓我很好地緩解壓力，從中獲得無上的快樂。

他是父親帶給我的美好禮物，是我珍貴的羈絆。

在父親眼裡，秋彥是他的小兒子。在母親眼裡，他是突然冒出來謀取我位置的野孩子。對於秋彥的身份，身為正妻的母親屢屢發表意見，甚至動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秋彥遠送的念頭。

美其名是接受正規教育，寄宿在京都的寄宿學校，學習文學與藝術。實則由母舅接管，打算越過父親偷偷地將秋彥過繼給不知名的三流之輩，藉此抹去秋彥的位置。

如此惡意，在母親發作前就被父親發現，蘇枋家因此整頓過一次，不論位階親疏，參與過此事的人員皆被解約後送走。至於母舅，傳聞被父親收回幾項協力的經營權，再也不敢陪母親興風作浪。

秋彥並不知曉此事，但他生性敏感，很快就察覺家中異狀，變得鬱鬱寡歡。當時他不過七歲，早熟的讓人心疼。

我為了更好的護著他，在徵求父親同意後，以父親的名義撤換原先由母親打點的院落人手，全部換成身世清白、不與母家沾親帶故的新血；秋彥的貼身女侍也是從那時開始服侍他。

略過半載，秋彥才慢慢敞開心胸，會主動向我討抱抱、牽著我的手滿院落跑；他的笑容與哭泣都是封存在我心裡、眼底的一禎風景。蘇枋家或許不是他最安穩的落腳處，我居住的院落卻可以成為他最深嚴的壁壘處。

※

隔日一早，秋彥睡眼惺忪的醒來，長大的痕跡在他身上悄然勃發，他害羞的蓋著毛毯，拉著我的手去浴室，讓我在外面陪著他。

再過一個多月他就要十三歲生日了。

他的身體會產生更大的變化，心智也會比以前更加成熟，或許再過數年他就不願意與我這麼親近了，想想就有點捨不得他長大。

我在他換好家居服後蹲下來，輕聲問他想怎麼過生日。比起辦場沒有靈魂的奢華晚宴，我更希望他大膽地向我提出請求。

他卻說：「只要哥哥能待在這裡陪陪我就好，但是母親大人會跟往常一樣生氣吧？」

「無論哪日，你都無須在意旁人的看法，哥哥會把時間空下來陪你。」我輕柔一笑，捏捏他的臉頰。「都說到這個份上，秋彥應該有其他想讓哥哥達成的事情吧？」

「唔，我想嘗嘗看西伯利亞蛋糕，也想跟院落的人一起分享，聽夢子說甜而不膩、鬆鬆軟軟、中間夾著豆沙羊羹。」他比出蛋糕的模樣，侃侃而談女侍夢子形容的味道。「還有，想讓哥哥挑選故事書給我，最好能日日陪我念完它。」

「那哥哥跟你打勾勾。」我和他拇指對拇指蓋章，欣賞他綻開笑靨的樣子。

「隼飛哥哥是不是差不多該出門了呢？秋彥是不是耽擱到你的時間了？」

「時間還很充裕，倒是你，等等你的家教老師會過來，記得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就問老師，不要又憋到哥哥回來了才問。」

「可是哥哥……的學問比老師好……」他嘟嘴不滿，小手抓著我的袖子繼續說：「上次問的問題，老師迄今都還沒答出來呢。」

「你啊，基礎都還沒學好，就趕著越級超前，老師自然不敢胡亂應你。」我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算是輕懲。「答應哥哥，好好學，不要躁進。」

「萬一我始終達不到哥哥的程度呢？母親大人說……不、他什麼都沒說……」他撇頭，佯裝說錯話，閉口不談母親又私下數落他的事情。

「秋彥，哥哥不是跟你提過，別聽那些閒言碎語，你的底子很好，只是根基還沒打穩。」我安撫他，扳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瞳孔，要他一五一十的陳述母親說過的話給我聽。

「……母親大人說我資質平庸，不配跟哥哥住在一起，除了污染你的視聽，還降低你的水平。」秋彥難過的說完，拋下我跑到貼身女侍的身旁躲著，掩飾他快哭出來的委屈表情。

我示意女侍別動，朝秋彥招招手，招手數次未果，便走過去揪出哭鼻子的孩子，捧著他的臉說：「秋彥，你在哥哥心裡永遠是最好的。」

「嗚……哥哥騙人，你哪次不是這麼安慰我……哪次不是……」這下他真的掉出眼淚，偌大的眼淚從臉頰滑落，哭得心碎。

我抱起他，讓管事回絕今天的行程，把懷中秋彥抱到起居室軟言輕哄。他圈著我的脖頸，趴伏在胸口處一陣一陣抽噎著，很久沒聽他哭得這麼傷心了。

「秋彥你聽哥哥說，哥哥哪次真的騙你了？」

「嗚、嗚……可是母、母親大人說……我程度這麼差，遲早被父親送到爺爺奶奶家管教，素未謀面的爺爺奶奶能喜歡我這種孩子嗎？」

說到底，又是介懷起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住在城郊的爺爺奶奶最是親厚，肯定喜歡善良的秋彥。不過無憑無據的口頭安慰，對心思細膩的孩子起不了作用。於是我問他。「秋彥，你問問自己，哥哥喜不喜歡你？父親喜不喜歡你？女侍夢子喜不喜歡你？院落裡的其他人喜不喜歡你？」

他遲疑許久才點點頭，用已經腫成核桃的眼睛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抹抹他沾淚的眼窩，用輕鬆的語氣調侃他。「怎麼啦？哥哥喜歡你的事情值得你想這麼久嗎？糟糕，哥哥該檢討自己了。」

秋彥聽我這麼說，語氣馬上急起來。「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不過秋彥，站在哥哥的立場，哥哥只想秋彥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長大，其餘難事、壞事、不好的事，哥哥都會替你擋下。」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我想跟哥哥並肩而行……」

「那秋彥就要聽哥哥的話，把基礎打好不要躁進，等到根基穩固了，視野就會跟著開闊，能走的路也會跟著寬廣，到時候哥哥就要靠你幫襯了。」我捏捏他的鼻尖，他的眼神讓我知道已經哄好了他。「既然哥哥都待在家裡了，想不想哥哥當一天你的家教？」

他點頭如搗蒜，迫不期待的模樣讓我莞爾。

秋彥，我既希望你永遠不要長大，又希望你能長到理解我心意的年紀。

哥哥如此，是不是過於貪心了？

※

十三歲生日過後，秋彥像開啟發育的開關，不僅臉蛋的幼態漸退，身形也跟著漸變。原先還只到我腰的高度，小半年過後已經逼近我的肩膀；這點就很像我跟父親。

只不過秋彥不僅身體發育，連帶性格也變得不愛撒嬌，沒想到這天來的如此之快，快的讓我惆悵。

※

剛結束家教課程的秋彥從書房裡出來，身旁跟著女侍夢子，在外頭談了幾句才看見站在身後的我。

「隼飛哥哥，歡迎回來。」他輕輕微笑，站在原地等我靠近，換做從前他早如疾風般朝我飛來，抱著我的腰又軟又甜地喊我哥哥。為何事事依賴我的孩子，從攥在手裡的風箏，變成隨風搖曳、難以捉摸的樣子。

「嗯，哥哥回來了。」我刻意站在原處，不若前幾次那般走過去輕拂他柔軟的髮絲。

「哥哥？」

「嗯，怎麼了。」

「……」秋彥定住幾秒，神色徬徨的看了女侍夢子一眼，才慢慢小跑步過來，挽住我的手臂問。「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秋彥。」我側過臉，在他耳畔低喃。「你最近這麼疏遠我，哥哥很寂寞。」

他企圖往後退幾步，被我一掌攬下，圈在我的視線範圍裡。「秋彥，哥哥沒說什麼唐突的話吧？」

「哥哥，那個……」

「又是母親單方面跟你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嗎？」

「不是的，是我想改掉太黏哥哥的壞習慣。」他顫著聲線回答，彷彿犯錯的孩子。我不清楚他又在顧慮什麼，但總覺得有股無名火在我心裡頭燒著。

「哥哥……你生氣了嗎？」

果然敏銳如他，一下子就察覺細微的異狀。「哥哥沒生氣，只是不明白你不想依賴我的真正原因。」

「……哥哥，我怕太依賴你的話，將來就無法幫助哥哥了。」他垂下眼眸，是他特有的小習慣，包括扭在一起的手指，微微起伏的胸口，好想不過問他的意願就將他摟進懷裡。

我壓抑住不該浮現的慾望，用眼神示意女侍夢子退下。「關於這件事，我們是不是需要談談？」

「可是我跟……」他轉頭張望，發現女侍夢子已經退到遠方去就忍不住緊張，挽著我手臂的指尖微微施力，用掩飾焦慮的語氣說：「哥哥，我本來想請夢子弄鍋煮奶茶給我們喝。」

「是嗎？」

「嗯嗯，父親送了一批很好的伯爵紅茶進來，我想著早春喝點熱熱的奶茶可以提神，哥哥不是喜歡伯爵紅茶嗎？」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招人憐愛，我也不得不服軟，輕捻他的臉頰後招手讓女侍夢子過來。

我看著他熟練的吩咐女侍夢子，比如奶的比例、糖的多寡、鍋煮的時間與置入的順序，仔仔細細吩咐完才回身，眼神勾勾地往我這瞧。他對我的喜好十分上心，也喜歡默默記下後替我悄然置辦。秋彥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些小心思我都看在眼裡。

「秋彥。」我喊他，他便重新挽上我的手臂。「跟哥哥到起居室等夢子送奶茶過來吧？」

「嗯嗯。」他點點頭，乖乖的跟我走到起居室。我讓他坐在沙發上，從口袋拿出一枚包裝精緻的點心遞給他。

「打開來看看，或許你會喜歡。」

他依言解開緞帶，隨即露出訝異的神色。我暫且把秋彥疏遠我的事情擺在一旁，專注於他欣喜的表情上。秋彥笑起來時有對可愛的梨渦、微張的唇瓣下有可愛的貝齒，還有那雙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正轉向我，開心地問我。「哥哥，這是書裡曾經提到的巧克力嗎？」

我柔著嗓音讓他拿起來嚐看看。「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哥哥再帶你去店裡選其他的口味。」

「可是哥哥，這只有一個，如果被我吃掉的話，哥哥就沒得吃了。」

「沒關係，本來就是買給你吃的。」

他盯著硬幣大小的巧克力，思索幾秒後咬下一半，微微瞇起眼睛享受口中滋味，再張眼把另一半遞到我唇邊說：「哥哥請吃，入口即化很好吃，啊——…」

我張口，把僅存的巧克力含入口中，在他面前舔了一下唇瓣。「還不錯，是你喜歡的口味嗎？」

他明顯頓了幾秒才匆匆縮回指尖，真是引人遐想的瞬間，不知道他想到什麼才耳根發紅。他說：「哥哥選的我都喜歡。」

聽到他搪塞的話，我忍不住彈他的額頭訓斥。「既然你都喜歡，為什麼還要刻意疏遠我，秋彥都沒考慮過哥哥的心情嗎？」

「哥哥果然生氣了……」他掩著額頭，扭著眉說，我這時才承認我確實有些不高興。

「如果換成哥哥毫無徵兆的疏遠你半年，秋彥可以接受嗎？」他立刻搖搖頭，我深知要和纖細的孩子溝通不能過於威迫，於是我軟著聲音表達自己的感受。「哥哥知道秋彥想透過獨立表達自己長大了，但秋彥刻意不跟哥哥親近的這半年來，哥哥反而沒有人陪也沒有人可以傾訴，你不能跟從前一樣，跟哥哥撒撒嬌，陪陪哥哥嗎？」

「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會讓你感到寂寞。」

我向他傾訴不是為了得到他的道歉，是想言明或者提醒他，我也會寂寞的事實。光這半年來他不肯主動親近我，我就忍耐到快要發狂的地步。可惜還不到時機，還不到我可以挑破窗紗的時候。我委婉的說：「哥哥不止寂寞而已，哥哥也想依賴你，你是哥哥唯一的弟弟，不是嗎？」

在我的反問下，秋彥笑了一下，明媚而異常，像灼傷人的陽光。「嗯，哥哥說的沒錯，我是哥哥唯一的弟弟。」

這個表情讓我感到違和，在我想要追問之時，他已經恢復本來的模樣。他越是獨立自主，我越能看出他在忍耐什麼；明明在我面前什麼都不用忍耐。或許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給足他安全感，才導致秋彥比起依賴我，更傾向於謹小慎微的生活模式。

就算我再三告誡他無須理會我的母親，他仍舊受到不小的影響。就算我再三阻攔母家往院落遞消息，或多或少還是會被敏感的孩子盡數聽去。為什麼我深愛的孩子要遭受這樣的苦楚，我不過想好好護他周全。

「哥哥，算算時間，鍋煮奶茶差不多要端上來了，我去拿配茶的點心過來。」

我無視他說的話，伸手捧住他的臉，凝視那雙不自信的眼睛。明知道他在掩飾什麼，卻不能戳破，也不能強迫他坦白從寬，想想就心痛。

或許，身為哥哥最不該存有的妄想，就是在情動的時候把摯愛的弟弟當成對象。這是我不該存有的執念，偏偏，我止不住這份不該存有的眷戀。

多想、多想永遠的霸佔他，讓他除了我以外不會再依賴別人，難道這份執念只有我擁有而已嗎？與其一輩子都無法接近心愛的寶物，還不如就此毀掉在他面前佯裝的好哥哥形象——…

「哥哥……？」

唉。

我抽回神遊的理智，輕捻他的臉頰。「沒事，只是太久沒好好看你的臉。」

「那哥哥你幫我看看，我有黑眼圈嗎？」他握住我的手，重新按回他的臉頰邊。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在想，哥哥日日忙得跟陀螺一樣，還夜夜關心我睡得好不好，棉被有沒有蓋好……」說完他蹭了一下我的掌心，靜靜地凝視我的眼睛一會兒後輕輕嘆氣。「哥哥，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也很在乎我，可是我跟哥哥的心情是一樣的，也想要哥哥陪。」

「對我來說，哥哥也是唯一的哥哥，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他堅定的告訴我，彷彿阻斷我對他的欲念。秋彥已經十三歲了，光陰何其須臾，也許再過幾年，父親就會安排他的婚約對象，屆時我能保持冷靜嗎？

說不定我會癲狂到做出連自己也無法預料的事情。

「哥哥，你又發呆了，是不是很累了？」他擔憂的輕撫我的眉眼，在我回話前將我抱進他的懷裡。「哥哥，對不起，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

我牢牢摟著他，輕嗅他身上傳來的氣味，幾絲柑橘的清香揉合茉莉的甜香，讓我感到安心。「嗯，哥哥累了，能陪哥哥到你的臥室休息嗎？我睏了。」

「至於鍋煮奶茶之約，哥哥改天再賠你。」

「哎……？」他明顯慌了一下，調整語氣後說：「哥哥，你的臥室不是比較近嗎？」

「怎麼了？」以往他沒有這麼抗拒我去他的臥室，這半年以來他的種種形跡都過於詭異，彷彿掖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是裡頭太亂了……」他為難的說，抱著我的指尖微微施力，更顯他心態上的慌亂。這番言論也很自相矛盾，他分明知道我晚上會過去關心他，並不見他口中的雜亂。「而且……而且我也很久沒睡哥哥房裡了。」

也罷，或許他只是有些小秘密暫時不想跟我分享，假設我強他所難，秋彥也會難過。如果因此不搭理我，不論長度、不論心境，我肯定無法接受。「嗯，那你陪哥哥午睡。」

「嗯。」他點點頭，輕聲詢問我。「哥哥，你接下來都沒有事情要忙了嗎？」

「忙完才回來的。」

「那……我唸書給你聽好嗎？」他輕輕的說，讓候在外面的女侍夢子進來，吩咐他拿書過來後陪我回到臥室。「哥哥稍等一下哦……」

秋彥不愧是我從幼時貼身照顧的孩子，完美複製我曾對他做過的行為。他拍鬆枕頭後疊高，拉開被子一角邀請我躺進去。其實不唸故事書也完全沒關係，我只想抱著他入眠。「秋彥，躺哥哥旁邊。」

「可是書還沒……」

「那個醒來也能唸，先陪陪哥哥吧。」我拉住他的手，他猶豫幾秒才真的躺進來，小心翼翼的埋進我懷裡。他還是那麼的瘦，體溫一如既往的熱，髮心抵在我的下巴不遠處，呼吸勻稱的起伏著。我摟住他的腰，一寸一寸地收緊，感受失而復得的溫暖。

秋彥很快就進入夢鄉，口中喃著我的名字，如果不加上稱謂就更符合我的心意了——…

※

我有時會氣秋彥不懂我的心思，自顧自把我往遠處推。兩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副我難以追求的模樣。我站在他綁好槲寄生的門楣下，心生疑惑下請管事喚秋彥的貼身女侍過來。

女侍夢子見到我恭敬的詢問我。「大少爺，您找我是有什麼事需要協助嗎？」

「這是秋彥親自綁在這裡的嗎？」

「回大少爺，是的，小少爺親自繫上紅絲帶後綁上去的，說是……」

我微微笑，讓他繼續說下去。

「說是祈求您的相親順利，但……但夢子有幾句話不知可否僭越，當著大少爺的面稟報一二？」女侍夢子低著頭，他是秋彥最親近的人，有些話他不會跟我說，反而會跟這位女侍透露。我點點頭，他露出寬心的表情，款款向我說來。

「夫人為著您相親的事情找過小少爺，小少爺不擅拒絕，幾乎是被押著去的。夫人知曉您與小少爺感情堅實，便想借他的手，讓您的相親對象進到院落裡參觀。假使您的相親對象知曉這植物的寓意，您便無法拒絕親事了。」

我握緊拳頭，不知該對母親生氣，還是對傻秋彥生氣。女侍夢子察覺我的臉色變化，連忙往下說：「大少爺，那終究不是小少爺的真心。」

「是嗎？」

「小少爺曾對夢子說過，希望大少爺『只是他的哥哥，不是別人的丈夫，不是別人的父親，就只是他一個人的哥哥而已』。」女侍夢子的話相當於秋彥隱藏於水面下的表白，我不知有多歡喜，背過身去調整表情後讓他繼續說下去。

「小少爺還說過，希望大少爺『此生往後都平安順遂、無病無災、盡享喜樂之事』。」

「大少爺，小少爺對您的真心夢子都看在眼底，請您勸勸他吧。」他急促的說完，眼神懇求著我。

既已知曉此事，我自然胸有成竹，只待我去問問我心愛的孩子了。「別擔心，我會好好哄著他，不會讓他受委屈。」

女侍夢子像鬆了口氣，秋彥身邊能有這樣忠心不二的人陪著，挺好。我對他吩咐。「回去吧，今日之事別外傳到他耳中，我會找時間與他談談。」

等他走遠後，我伸手摘下繫上紅絲帶的槲寄生，想著秋彥曾經提過的傳聞，不覺勾起唇角。

傳聞一事，豈能少了提議的主角呢？

※

被我逮住的孩子站在槲寄生底下，仰頭與我接吻。我摟著他的腰，慢慢地將手指游移到他的背，弄亂他的衣著。真想現在就擁有他。

「唔……」秋彥擰著眉，微微推搡著我，我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他。他嗓音低低的說：「哥哥，我還不會換氣。」

「抱歉，一時沒忍住。」我把他按進懷裡，抵著他的髮心，視線停留在槲寄生的白色漿果上。「你曾說過『在檞寄生底下親吻的伴侶會永浴愛河』，哥哥希望能跟秋彥永遠在一起。」

他點點頭，淺淺地吁口氣後問我。「哥哥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我的？我以為……以為你只當我是唯一的弟弟而已。」

原來這孩子把我說過的話記得死死的，難怪他這兩年來選擇與我保持著距離。我的傻秋彥，是我無意間傷了他，往後要加倍彌補於他。我回答他的問題。「大概十三歲的時候，你也經歷過的對嗎？」

他的身體震了一下，輕輕問我。「哥哥是想到我的時候會起生理反應嗎？」

「嗯。」我向他坦承，心想或許他會覺得害怕，剛進入青春期的哥哥居然對年幼的弟弟產生不該有的欲念。「我沒打算給你帶來不好的回憶。」

「……哥哥，有個秘密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

「我不會生氣的。」

他幾秒後說出他藏了許久的秘密。「其實，我這陣子刻意和哥哥保持距離，也是因為發現自己對哥哥產生不該有的想像……」

秘密揭曉的瞬間，我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大拍，趕忙用手拉開距離，問他是關於什麼的想像。秋彥縮起肩膀偏過頭，耳廓紅通通的說：「哥哥在床上抱著我，做一些我們不該做的事情……」

真沒想到，清純的軀殼下藏這麼多秘密，看來我遠不如他。或者說，我比他還要壓抑慾望，不敢輕易玷汙自己的寶物。我欺身向前對他咬耳朵。「譬如哪些事？可以分享給哥哥知道嗎？」

「我說出來的話，哥哥會馬上實踐嗎？」

「嗯？」我詫異於他的大膽，看來這個夜晚會過得比想像中的長。

「就是……哥哥的……哥哥的性器在我的腿縫間摩擦，唔唔……還有用手指撫摸那裡……唔、不能再說了！」他用雙手遮住我的眼睛，又不是貓咪，說完自己害羞不給看他的臉。

「你不是希望我實踐一二嗎？」我逼近他，雖然看不見臉，但他的耳根已經出賣他的心情。他搖著頭，口中說著不是的，只想確定我是不是會立刻這麼做。

「哥哥，雖然我們偷偷在一起了，但我能跟我天上的母親說嗎？」

「當然可以，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我親親他的臉頰，把他抱起後望著他的臉。「不過在那之前，色色的事情不能跟你母親說吧？」

「唔！」秋彥的臉燒起日落般的艷紅色，飄移視線看向左側、又看向右側，最後才看向我說：「哥哥是色狼嗎？」

「不是。」我把他抱回他的臥室，壓著他回覆。「是喜歡秋彥的人。」

「隼飛哥哥……剛決定在一起就要做了嗎？」他環著我的脖頸，眨著琥珀色的瞳孔。「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在你還沒習慣前不會做到最後的。」我俯下身，解開他襯衫的鈕扣，低頭銜住小巧的目標，含進口中吮吸。單單如此，就足以他倒抽一口氣。為了能與他親近，不知期盼了多久。我把手往下挪移，輕撫他的谷間，確認他可以接受到哪個程度。論經驗，我與他都是白紙一張，說不定我會弄疼他。

「哥哥，那個……如果只是腿的話，可以哦……」這孩子怎麼能輕易說出這麼色的邀約呢？我親吻他的眼角後將他拉起身，要求他替我脫掉身上的居家和服。他的指尖微顫，在我的注視下完成這項任務後主動親吻我的頸側，虎牙磨蹭我的肌膚，潮濕的觸感稍縱即逝，似乎在留下什麼印記。「哥哥，會疼嗎？」

「不疼，你在做什麼，可以教我嗎？」

「洋人表達愛情的方法，愛的印記。」他端詳後，繼續向前咬了一口。「哥哥不是跟我許願了嗎？」

「所以，你是在標記我嗎？」

「嗯。」他點頭，澄澈的眼眸不帶雜質。這是什麼另類的佔有方法？我學著他，往他的頸側處留下印記。「嗯……好癢，哥哥那裡不要摸進去……」

我的手在他的腿根處撫摸，再往上揉捏他的鼠蹊部至起了反應，鼓鼓地、滲出一些體液。「需要哥哥替你脫掉嗎？」

「可是……」他張口正要說什麼，視線停到我身下去就搖搖頭，掩住臉說：「唔，果然今天還是算了。」

「秋彥，哥哥的字典裡沒有半途而廢哦。」我笑笑地婉拒他，他才紅著臉讓我脫下他餘下的衣物，躺在床上併攏雙腿讓我放入自己的性器。被腿縫夾住的感覺著實有些刺激，尤其對象是自己喜歡許久的人。我俯下身親吻他，緩緩頂弄，聽著他發出只有我能聽見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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