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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爱的日记(六),3

小说:森川爱的日记森川爱的日记 2025-09-01 11:02 5hhhhh 2900 ℃

“没有的事,请务必让我抽一签。那边的小房子是什么呀?”我望向社务所对面古老的茅草屋。

“啊,那个是以前用来祭拜氏族先祖的旧殿,里面的神龛已经迁走了,只有外壳还没有拆掉,现在偶尔用来存放杂物。”

“这么说,这里以前也是氏神神社吗?”

“嗯,二叶姬大人最初是村民们从外面请来的守护神。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现在的大家来说,她就像这里的土地神一样亲近。”

“即使是在乡下,氏神也不那么受欢迎了呢。”我感慨道。

传统上,人们供奉的神明是氏族祖先灵魂的融合体,提供的保佑也仅限于氏族成员的诞生和成长。后来伴随着大家族制的解体,氏神的含义逐渐演变成了守护某片土地的神,作用范围也扩大为地理区域而不再局限于亲缘关系。

“我也觉得,只供奉自己氏族的祖先是很落后的观念。神明大人应该是土地上的大家共同享有的。”

倒不如说是因为近代以来居民迁徙太过频繁,为了拉拢信众不得已才改变方针的吧。

“我记得,普通人想要融入到氏神里去,条件还蛮苛刻的呢。必须连续三十年得到子孙后代的供奉,好让污秽的灵魂得到净化来着?”除了卖弄知识来巩固自己爱好民俗的设定以外,我也想尽量了解这位神子的信仰观,为“那一天”积攒美味的佐料。

“的确有这样的说法。村里的老人也说,如果一个人离开了这片土地,死后就会变成无处可归的荒魂,永远游荡下去,还会给人们带来灾难。”

“哎呀,那岂不是大部分人都成了荒魂吗?”

“我……不认为那种说法是对的,承载着大家信仰的神明才不会那么狭隘。无论身在何方,二叶姬大人都会保佑我们灵魂的安息,我能听到她这样告诉我。”

我当然也不信。况且就算真是那样,所谓氏神不就只是族人灵魂的团块而已吗?得到后代供奉从而被净化的灵魂反而会失去自己的个性,融入到那个团块中去,永远被禁锢在山上按照固定的模式行事,为的也不过是保护氏族后代而已。若是这样的话,得不到供奉而转变成荒魂岂不是更好玩吗?不但可以到处乱跑,还能随心所欲地作祟呢。

“二叶姬大人是一位怎样的神明呢?”我又问。

“是一位非常温柔,多愁善感的大人。她无论何时都会聆听我们的倾诉,时时为众生的苦难而落泪,用慈爱之心照顾着大家。”少女看向本殿的眼神充满爱意,让我一时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出于尊敬还是某种私情。

“即使只有绵薄之力,我愿意为这片土地和二叶姬大人奉献自己。”年轻神子俏丽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恳切之情令人动容。

这里的主祭神“二叶姬”也被称为“翡翠姬”,传说中是拥有翡翠色眼瞳的美丽神明。

“真好呀,让我也祈求一点祝福吧。”

“请来这边。”

我有模有样地在手水舎洗了手又漱了口,摇摇绳子鸣响钟声,投下钱币,鞠躬行礼两次,煞有介事地二拍手,合上双眼默念我的祈愿。

神明大人,请祝福我顺利地把这孩子从你身边夺走。

再行一礼。

“巫女小姐还有工作要忙吧?”

“已经做完了哦。”

“那,能多和我讲讲这间神社的故事吗?”

“乐意之至。”

我们坐在里院走廊下的阴凉处一张比我年岁还久的长凳上闲谈。我饶有兴味地环顾四周,顺便让胸前的相机记下每个细节。

“说起来,巫女小姐也持泛灵论,或是‘万物有灵’的观念吗?”我问。

“我嘛……可能说不上是观念?因为我总觉得它们就在那儿,所以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吧。”

“这方面我记得有两种说法来着?就是,物品里面的灵魂究竟是物品本身的精灵,还是依附在物体上的人类氏神。”

“对,围绕这个问题总是争论不休。长谷川小姐知道的好多呀。”

“没有啦,只是因为兴趣而看了一点书。”杂学姐姐长谷川伶衣爽朗地笑了笑。

我可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新买的书还放在旅店的床头呢。

“我还是更愿意相信物本身是有灵魂的。”神子解释道,“因为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用途和个性对吧?好比抹布和衣裳,扫帚和牙刷,它们是很不一样的。我在照看和使用它们的时候,也很难想象那里面竟然都是先祖大人……”

她这番生动演绎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缓过来,为我的失礼道歉,不过对方一点都不介意。

“那,巫女小姐是从多大的时候开始能感受到物灵的呢?”我又问。

“那可就很久了。对万物的感情大概是记事以来就有的了,到现在,我甚至觉得身体里也有一个不属于我的灵魂存在。比方说,当我的主观意识在熬夜,或者吃了太多东西,就会……就会感觉很对不起我的身体,让它受到伤害了,它一定会很痛苦。如果身体被我温柔对待,我也会感觉到它的幸福……我很奇怪对吧?”

“不会不会。要是大家都听得见身体的哀鸣,一定就能长命百岁了。而且,感受力变强对巫女是好事吧?”

“那当然啦,我正想锻炼这个呢。”

主观意识和外物之间终究是难以充分沟通的。就像主人如果希望自己养的宠物幸福,就要设法理解它的心情一样,神子也常常为不能清晰感知“物”的气息而苦恼。因此作为巫女的修行就是追求能够理解物灵的超凡感受力,再借助这种力量处理好与神明的关系。“超感受力”恰巧也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之一。我多么渴望能与我的挚爱们共感共情,来细细品味那份由我亲手烹调的绝望呀。

“虽说是万物,但肯定也会有一些物品的优先度比别的更高对吧?”因为太过好奇,我不拘礼节地追问,“比方说,巫女小姐对垃圾呀、果皮之类的也会很珍惜吗?”

“会觉得挺遗憾的,不过最终还是会扔掉吧。”神子无可奈何地笑了,仿佛那是对现实的某种妥协似的。

“原来如此。我的话,只有对陪伴了我很久、有特别意义东西才会产生感情呢。”我坦白道,“巫女小姐呢?”

我对物品的依恋情感很有限,只有长期陪伴自己共同生活的、漂亮的、带来舒适感的好东西——我就特别喜欢特定的几只毛绒玩具,还有几件能代表它们原主的纺织物和骨头。

“长相厮守当然很重要,此外还有……”神子侧过身去,用手抚着脸颊想了想说,“对人有情感需求的物品?如果商品的包装纸上画着非常可爱的吉祥物形象,我就会很难下决心把它给扔掉。因为,嗯……它之所以画得这么讨人喜欢,是因为它希望人能够觉得它可爱,它需要我喜欢它,而不是抛弃它……所以我不希望它被丢掉,我会把它保存下来,因为它需要我,需要我觉得它可爱。”

明明是个轻松的话题,她话里夹杂着的悲悯之情还是浸染了我的心。没错呢,巫女小姐这么可爱一定是为了让我能美美地享用掉。

“至于实用的物品嘛”神子又说,“我觉得只要物尽其用而没有浪费掉,精灵就会很开心了。我会爱惜地使用,直到无法再用的那一天,心怀谢意地与它们道别。”

“原来如此。”

神子的自我剖析真是让我越来越爱她了。

“果然我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吧……毕竟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这些呢,我也总是被大家笑话,说我孩子气什么的……”神子有点委屈地控诉着。

“好可爱……啊,对不起。”我故意失言来帮她提起精神。

“哈哈,没事。”

说笑之间,空气渐渐闷热起来,汗滴顺着我的后颈滑落,午后的虫鸣也平添了几分困意。

“绯纱子——喂——”忽然,一声豪迈的吆喝从门廊附近传来,“来吃西瓜咯!”

“啊,是外公叫我。”

原来如此,这就是巫女小姐的名字呀。

——

“活过来了。夏天还是这个最棒了……”

第一次吃到用山上的溪流来降温的西瓜,真凉呀。坐在树影斑驳的桌边陪老爷爷和他的孙女闲聊,我连着讲了好几个东京笑话逗他们乐,也听到不少关于本地风土人情的趣事。

“相传那会儿将军怜悯生类,常有官府的人到处巡查,严惩杀生。我们这儿的乡民成天缺粮少米的,打着山猪、田鼠没别的地方可藏,都拿到庙里来煮了吃,唉呀!”老人无可奈何似的摆摆手。

“哈哈,真讽刺。”我忽然很好奇,就问:“话说巫女小姐也会对吃肉心存芥蒂吗?”

“绯纱子她呀,小时候可有好长一阵子都不肯吃肉呐!”

“现在是会吃一点的啦。”绯纱子红着脸解释道,“因为……我觉得就算我一个人不吃也没办法拯救它们,只是自我感动而已,还会浪费大家的好意和……珍贵的养分。如果有一天许许多多的人都不再吃肉了,我肯定也不会吃了。”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长大了呀!那会儿,她跟邻居养的牛感情可深呢……”

“别再说那个了,外公!”

又聊了一会儿,老人家要回值班室去睡午觉,我托辞说今天的下一项安排是等晚上去村里看花灯,想继续待在神社打发时间,绯纱子就带我去社务所喝茶,那里有空调。原本我是想自己逛逛的,但她好像很喜欢陪我聊天,这样也好。

“是否希望大家都信仰神明大人?嗯……让我想想。”面对我抛出的问题,巫女小姐陷入了沉思。

“你看,说到如今的社会有哪里不好,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疏远了吧。不知不觉间‘弱肉强食’变成了城市生活的常识。”我拿出老生常谈的乡愁观点来解释,“而古往今来把人们联结在一起,构成伦理道德基础的,是每个人心中对神明的敬畏。”

“可能是这样没错。但我觉得,要让大家都信二叶姬大人,可能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神子十分犹豫,“也许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神明大人呢。”

她迟疑了一下,又说:“而且有些信仰是教人向善的,还有一些,我也不知道……”

“也有不温柔的神吗?”

“嗯。比方说一些北方部族祭拜的山神大人,我就有点怕他。那个仪式上还要宰杀动物,太残忍了。”

确实如此。受信仰指导的正邪基准因人而异,例如氏神需要子孙长期供养,就是为了引导人们重视“家”的世代延续,希望人人都把不断送香火、养育孩子祭祀祖先、死后变成神守护子孙作为最重要的生存意义。反过来说,如果年轻人感到自己的“活法”不会为先祖所认同,自然也就不再尊崇他们了吧。

“所以仅仅是信仰神明还不够对吧?”

“对,我希望人们不仅仅是依赖神明大人的指导,还要用自己的知识和良心去感受到人与物的珍贵。”神子坚定地作出了回答。

依靠知识、情感体验和信仰,人们给他者和自然赋予伦理性的价值,进而提高言行的道德水平——巫女小姐勾勒的理想世界很有说服力。难不成,她真的想劝我改邪归正?

“能这么喜欢身边的一切,真是很让人羡慕呀。”我故弄玄虚地发了句牢骚,“那我就很好奇了哎,在巫女小姐的眼里,人类最坏的一面是什么样的呢?”我开玩笑地问。

“那样很不礼貌吧……”她还是有点顾虑。

“尽管抱怨好了,解决问题是大人的责任。”

“呵呵呵,那我不客气啦。”神子以袖掩面,娴雅地笑了,“要说最让我难过的事,还是破坏环境吧。”

“啊哈,神道巫女果然会更在意这个呢,我懂我懂。”

看来绯纱子妹妹对邪恶的想象力还是有所欠缺,可爱可爱。我有点好为人师地这样想着。

“现在许多人都有那种,想把什么都据为己有的倾向。”她的神色看上去有点焦虑,是想起了什么令人难过的事件或者发言了吧。

“巫女小姐是说,人失去了信仰之后产生的‘人类中心主义’的思考方式吗?”我问。

“也并非都是那样。倘若真是为了人类着想,应该做不出那种事才对。”

神子想说的是,人不可能在没有得到他人和物灵支持的情况下孤立无援地活着。要想健康地养育子孙,让他们的生活能够没有痛苦地、充实地维持下去,那么周围的环境和社会就必须是友好的、丰裕的。人们如果不只是为自己,而是真正地为后世着想,清醒对待万物之间的联系的话,就应该更加珍视孕育这一切自然。

“有的呢,那种‘我死了之后一切都与我无关’的观念。”我说。

生育退潮、少子化的趋势或许会减弱人类与未来世代在心态上的联系。实际上,我就是那种几乎从不为自己死后的事情操心的自私的家伙。

“无缘之人……他们是现代病的受害者。”绯纱子用近乎悲悯的语气说,“我并不怨恨他们,巫女的使命就是要帮助大家感应万物的精神,结成因缘,不再孤单。即使只有微不足道的力量……”

嗯嗯,就是这样。所以请拯救我吧,巫女小姐!

“但是真正的无缘并不存在。人都是要依靠他人和自然才得以存在的,区别只在于是否对此有所意识罢了。”我的真实心声当然是不能透露的,只能摆出正论赢得神子的好感。

“对啊!我们从来都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并非主人。”绯纱子因为共鸣而稍稍有点激动,“我们人类明明从不拥有任何事物,山林草树、花鸟鱼虫,它们都只是……存在着而已。”

这几天补课时我就读到过,在神道伦理之中,神、人、自然三者不是孤立的他者,而是以“生”为媒介的亲子关系或同胞关系,共同构成了和谐的“一体”。这可能也是泛灵论倾向的来源吧。

“然后,刚才长谷川小姐说羡慕我,对吧?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绯纱子的关切让我怦然心动,她好温柔呀。

“这个嘛,我也深深地为‘现代病’感到担忧呀。”我信口胡诌道,“城市生活的孤独感强烈到让人想逃跑,所以我逃到这儿来了。”

发现这种脆弱的真情流露和我树立的豁达姐姐形象略有偏差,我一边调整自己的演技一边继续:

“说城市是‘人情的荒漠’和‘陌路人的群居’一点也没有错。大家只顾当下,一味追求优越地位、财富和消费——明明每个人都么缺爱,却不懂得去爱他人。”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服了他们。”

也不知道是我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但我现在是长谷川伶衣所以没关系。绯纱子的情绪被我这番投其所好的自白牵动着,明显低落了不少。多么美好的巫女小姐。仅仅是与你共处一室,我这个坏蛋就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很羡慕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呢。”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道,“那里有自由自在、色彩更丰富的人生。啊,对不起……”

祭典上,彩带子的私服的确要更时髦一些,与我这个陌生人的交流也更娴熟,可以看得出对绯纱子对这些同龄人所在的斑斓世界怀有憧憬。可在我看来那样的女孩就像日常茶饭一样平淡,还是乡下的神子这种内敛又纯粹的古典美人更稀罕。

“完全能理解。我也是只能没出息地留在东京的都市寄生虫啦。”

“请不要这样说……”

“从大学毕业以后,巫女小姐也可以搬到城里去生活吧?”

“我大概会留在这里吧。”绯纱子露出虽然有点遗憾却已经释然了的表情,“父亲最近也让我为下一任宫司的事做做准备了。”

“这是,要让你找个男人的意思?”

“嗯。”

传统上,如果神社只有女性继承人,宫司就会在女儿结婚后把神职交给她的丈夫。这种继承方式还会要求宫司的女儿必须找一个愿意接手神社的人当丈夫,这对崇尚自由恋爱的现代人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即使是作为侍奉神明的代价。

我有点生气了。仅仅是因为家族里没有其他的继承人愿意接手,这孩子的人生就要被永远绑在这片土地上。绯纱子对神明的虔敬之心又让她不得不接受这种命运,心甘情愿地被大人利用。

“巫女小姐来当宫司不就好了,难道没有女性宫司吗?”

“只有极少数个例,父亲说很难行得通……”

那天晚些时候,我去网上查了查。据说大多数女性宫司会受到宗教管理部门的排斥,神社本厅经常在这种问题上使绊子,故意否决女性继承宫司职位,试图把人事控制权夺去,从而将那些收益巨大的神社收归直辖,通过派遣宫司来壮大自己的控制力和财源。这间小神社原本地处偏僻,收入贫乏,可能还不至于被干预,但是加上我不久之后得知的另一件事,就很难说了。大人的世界真是腐朽呀。

“无论怎么走,这条路上一定有很多艰难的抉择和……讨厌的事。我能不能做好呢……”绯纱子愁容满面,像极了她在那段舞里扮演的折扇女孩。

“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即使心疼得要死,作为外人我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她。

“谢谢。”

“……”

她强颜欢笑的神情像晶莹的玻璃刀一样刺穿了我的心。唯有暂时忆起我是Freya这回事,才能缓解这份忧伤。人生难料啊,巫女小姐。请不要担心,你不必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长谷川小姐请别为我难过了,我很幸福的呀。”

“听你这么说,我更难过了。”

“呜呜,不是长谷川小姐想的那样啦……其实,在考上府内的大学时,我也有过一次下了决心要离开这里,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的经历。”

“后来怎么样了?”

“嗯……”绯纱子羞红了脸,“那天,就在敝社的门口,我背对着二叶姬大人,在心里立下决绝的誓言——迈出这道门就再也不回头了。可是走到鸟居前面,一股酸楚立刻揪住了我的心,服侍二叶姬大人的那些日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无论等多久都散不去。即使知道我还能常常回来看她,身体也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象征着离去的一步。等我察觉的时候,眼前的景色早就被泪水模糊,都看不清路了。”

讲到这里,她苦笑起来。

“听外公说,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蹲在那儿嚎啕大哭,那声音悲痛得把他们都给吓坏了。后来无论他们怎么问,我都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太不好意思了……”

“肯定是二叶姬大人在挽留你吧。”我也被深深触动了。

“嗯,我意识到放弃这份使命对我来说是做不到的事。不是为任何人,而是我自己。让别人代替我来照顾二叶姬大人,无论身在何方我一定会睡不着的。”

“我觉得这样也好。直面了自己的心,巫女小姐也轻松了不少吧。”

“是呀。而且,决定了一生的归宿之后,我也有了自己的立场去打破陈规旧习,把神明大人和蔼、包容的一面展现出来,让神社和祭典更受大家欢迎了。”

我又想起她们在松尾大社献上的绝美舞蹈了。那是她们体内的青春活力在跃动着,对古板无聊的传统仪式作出有意识的抵抗,也是少女的梦想与神道使命的完美融合吧。这么好的孩子,好想再多了解一点呀。可惜,为了避免到处留下痕迹而难以出手,我不能靠得太近。

“差不多到时间了呢。”我望向被黄昏的阳光染成金色的木纹花窗,“巫女小姐不回家吗?”

“今晚在这儿也有个小小的祈福仪式,我要留守一会,父亲也会来。”绯纱子说,“其实这里也算我的另一个家了。”

“会住在神社里吗?”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偶尔要留宿呢。重要的祭典经常准备到深夜,而且还要在首班巴士开始运营之前扫干净落叶和积雪,做好开门的准备。从家里赶过来实在有点难。”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我耳边化作一粒种子,穿过长谷川伶衣的假面,深深埋入女神花园里流淌着鲜血的富饶土壤,在一息之内破土生芽、开枝散叶,长成一棵名叫“犯罪计划”的参天大树。

“好辛苦呀……”我的心疼倒不是假的。

“是有点累,不过我还挺喜欢那个时间的——在每个重要日子的清晨和神明大人独处,也算是神子的特权了吧,哎嘿嘿。”

“一个人住这儿不害怕吗?”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就习惯啦。而且再怎么说也是神明大人的领域呀,恶灵是进不来的,有外公陪我一起,也不怕什么坏人。”

“也是呢。”我点点头。

“母亲曾说只有纯洁的少女才有资格在神社里彻夜侍奉,而且能在睡梦中得到神明大人的祝福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骗我的,因为他们不愿意一大早就来。”

“哈哈,大人可真坏。”

到了离别的时刻,胸中涌起愁绪。美丽的巫女小姐呀,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水火不容的宿命对手了。

“别装模作样了,你只是为了肮脏的一己私欲而将要彻底背叛她的友谊和善意而已。准备承受这孩子的失望和悔恨吧。”脑袋里有一个凛然的声音这样告诫我。

和已经“一条腿迈进棺材”的女孩聊这么多,真是久违了呢。感觉有点理解小秋了,她那么抵触和杀害对象产生社会联系,大概也是不堪忍受她们临死前那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的怨恨眼神吧?

可这至苦之味,也有着与之相衬的回甘呀。

在那张由神子亲手写给长谷川伶衣小姐的御朱印上,画着幽雅的折扇和一只可爱小猫。前者是我的任性请求,后者是她的心血来潮。我舍不得折叠,把这份祝福珍重地收纳在背包夹层里。

就这样,口袋里揣着二叶姬大人送我的“大吉”,我心满意足地走了。

2018年10月20日

“巫女小姐?”我用长谷川伶衣的声线轻轻呼唤她。

绯纱子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哎呀,从哪里说起好呢……嗯,巫女小姐听说过Freya吗?”

搞不清状况的神子想开口讲话,但是她做不到。紧接着,对自身状况的进一步感知令她陷入了恐慌,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呻吟,嘴边露出了毛巾的一角。

“绯纱子,冷静下来听我说。”我镇定地喊着她的名字,“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听说过Freya吗?”

她吟出一小串仍然慌张却有具体含义的鼻音,从声调上判断,似乎表示否定。

“不知道吗?”

得到了点头确认。真是个土妹子,竟然不知道在大都市如此时髦的女神名号——这样的劣质反派台词一瞬划过我的脑海。

“Freya是爱与美的女神……这么说你也不懂吧。”我咬咬牙,放弃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开场白,“是一位活跃于东京地区的连环杀手的代号。具体来说,就是我。”

用这么质朴无华的方式介绍自己,让我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明白了吗?我是来杀你的,今晚你就会死。”

落难的神子愣住了,一边思考着这些话的含义,一边局促地扭了两下身子想要挣脱让她不舒服的绳缚。我能听见她明显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声了,发丝遮覆之下隐约可见的前额上也多了几颗汗珠。

“别慌呀。等你冷静下来,我会让你说话的。在此之前……”

我来到神子面前,跨坐在她伸直的两条腿上,伸手揪住提前锁在她颈子上的塑料扎带。这跟扎带不仅比普通的那种更粗壮,长度也足有一米半,带子的中部和末端经过手工改造,绕成了两个便于拉扯的圆环。

“听好了,这件事也很重要。”我用沉稳的语调说,“等下我会把你嘴里的毛巾拿出来,但是巫女小姐要乖乖听话才行。如果你大喊大叫,我就会拉紧这根带子,把你绞死。明白了吗?”

绯纱子短促而明确地“嗯”了一声。

“我们现在就演练一下。安心,安心,这一次不会勒死你的。”

说完,我用左手按住她的胸口,右手猛地一拉。

绯纱子的眼睛“唰”地睁大,身体全力向右侧倒去,接着眉头紧蹙,脸色也迅速变得紫红。突如其来的血流变化伴随着巨大的恐慌,让她的思考完全停止了,连任何有意义的挣扎都做不出,仅仅是顺从身体的本能朝着一个方向拼命使劲。

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呢?因为我让小秋拿我做过实验了。

在绯纱子的腰腹开始不规律地抽动,眼神即将失去焦点时,我捏住嵌入她脖颈皮肤里的锁扣按钮,扎带“咯吱”一声松开,肌肉的张力把这只“窒息项圈”撑开,变回了原本的直径。

几乎失去意识的神子还歪着脑袋直不起身子,泪水扑簌扑簌地流了出来,她就像忘了怎样呼吸似的,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多少空气进去。我把她的上半身扶正,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以示安慰。

刚才趁她张嘴的工夫,我已经把塞在里面的小毛巾扯出来了,这意味着Freya即将迎来具有历史意义的对话。我还挺紧张的,希望这番小小的威胁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

“为什么……”稍稍缓了口气的少女呢喃道。

“感觉好点了吗?”我并未理会她的质问,而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这个亲昵动作让神子的呼吸更平稳了一些,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你是……长谷川小姐?”

“哦,你认出我了呀。”

今天没戴那副标志性的眼镜,她还记得我,好开心。

“这是玩笑……对吧?”神子虚弱地问。

“呃……”

糟了,我该怎么证明不是呢?

“作为玩笑来说,未免太过火了?”我绞尽脑汁整理论点,“要不然,我再让你多受点伤,你就不得不相信了吧?”

“不要……”神子没好气地回绝了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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