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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爱的日记(六),4

小说:森川爱的日记森川爱的日记 2025-09-01 11:02 5hhhhh 5380 ℃

我想巫女小姐已经能从我施加的暴力当中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只不过人都喜欢伸出手去抓那一缕渺茫的希望嘛。

“刚才拿你做了试验,对不起啦。只是想告诉巫女小姐,出声呼救可没有好下场。”

“嗯,我知道了。”她已经冷静多了,大学生就是这点好。

“我呀,今天是想和巫女小姐亲密聊天的。但如果情况紧急——”我从腰间抽出刀子,在绯纱子眼前晃了晃,银光闪闪的凶刃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能会把这个刺进你的肚子来阻止你。那样……真的很疼。你也不想死得那么快、那么痛苦吧?”我用无奈又怜悯的表情劝道。

以这间神社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来说,她就算呼救也不会被谁听见,但我不准备冒这个险。

“我……我知道了,请不要那样做……”

“这就好了,真乖真乖。”

要让大脑开始运转,出一道思考题最有效了。

“那,巫女小姐知道我为什么会盯上你吗?”高扬的心情让我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欸……”

我颇有耐心地等了一小会。

“是……要用我来完成某个仪式吗?”神子支支吾吾地说出她的猜测,“记得是叫做撒旦崇拜还有……亚姆真理教?”

现在想想,凭我这副青涩的外貌加上之前莫名其妙的女神宣言,得出这种结论并不奇怪。只不过在当时,我气得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要把我和那种家伙相提并论啊!

深呼吸,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子湿透的睡衣勾勒出的胸部形状上。

真美呀。

总算是没让自己发作。

“我说了,我是连环杀手。连环杀手大致上都是独自行动,按照自己的想法杀人,而不是受到什么宗教组织的操纵。”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抢过话头,“我追寻美而来,巫女小姐身上有我想要据为己有的那种美。”

“可这……非得杀人不可吗?”

“是的哟,因为美丽的人痛苦地死去的样子是最美的了。我愿意为这种美付出任何代价。”

“……”

“怎么样,巫女小姐有何感想?”我得意洋洋。

“长谷川小姐真的杀过人吗?”

深呼吸,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子那双修长白皙的大腿上。嗯,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脸埋进去蹭了。

“呼。看来我是被巫女小姐小瞧了呢。”我笑得有点僵硬。

“对不起,我真的很难相信。”

“是哪里值得怀疑呀?”

“长谷川小姐是那么邪恶的人。”

“被我那样欺负一通都不信吗?”

“我相信你的良知。”少女的态度很坚决,“无论有着怎样的隐情,我都不会责怪长谷川小姐的。别再做这种事了,请放开我吧。”

神的使者即使身陷绝境还在劝我向善——这么圣洁的景象在日常生活里可见不到。

“让我放过你?好孩子怎么能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呢。”我有点哭笑不得,“巫女小姐一定不知道吧,我为了这一刻究竟付出了多少辛劳……”

2018年10月12日

但那等候耶和华的必重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以赛亚书 40:31

在我一生中最艰辛的日子里,信仰如同灯塔,指引着我迈过每一处崎岖险阻,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孤独的黑夜。

——

环绕着二叶姬稻荷神社的,是被当地人称作“里山”的连绵山野。得益于近年古村旅游的蓬勃发展,府内的地方振兴项目为里山修建了三条由台阶和土路连成的登山路,这些崭新的林间步道为我这种业余登山客省去了许多麻烦。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嘛。既然成了旅游景区,在山上想要避人耳目是难上加难。在持续一周之久的山野研习里,我天天被蚊子饱餐不说,又以三处擦伤和两次差点坠崖为代价,好不容易才寻得一处远离游客的绝佳地点。

如同僧侣对道行的孜孜求索那般,一步步取得进展。

自那以后,我总是在傍晚时分进山,沿着登山路行经视野良好的半山凉亭,往上再走一刻钟,趁着天亮离开道路,钻进树丛,向山林深处进发,来到独属于我的那片野山坡。每逢游客繁多的日子,约莫18点前后总会有巡山的本地居民路过凉亭,提醒游客下山。这时在野山坡上隐去气息,藏匿灯火,侧耳聆听,躲过了巡山人,就可以开始我的观鸟活动了。

没错,观鸟活动。要是真被巡山人给逮住了,我就会这么告诉他——我的目标是成群出没的夜鹭,顺便也来找找林莺和白鹡鸰。希望我摆出的那堆专业观鸟设备有足够的说服力。哎呀,我可没骗人,本来就是在看漂亮的红白小鸟嘛。

说到观鸟,我这几件宝贝可不是糊弄人用的。把三代管夜视仪和双筒望远镜串联起来比我想象中要难多了,真要感谢西宫警官陪着我组成“猎人工坊”一起钻研。相比之下,专为狩猎设计的热成像设备就很友善,只要搞懂了原理,再认真阅读说明书就万事大吉,换上专用的长焦镜头后画质也不赖。我有好几次被红外视觉之下发现的可爱小动物吸引,把目标都给忘了。

从山上俯瞰神社,记录社内人员的生活习惯之余,当然也要利用这都市里不可奢求的宽阔视野来满足窥私之欲了。天气晴好的时候我连绯纱子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却对捕食者的视线浑然不觉,让我兴奋得脸颊发烫。

在我心中,与神子的微笑并称美山两大绝景的,是缓缓沉入山脊线的夕阳。每每望着那道摄人心魄的日影出神,直到黑夜为万物盖上的沉寂的死荫。天黑以后独自待在深山老林里免不了要胡思乱想,什么神神鬼鬼的都在我天马行空的思绪里交相辉映,你方唱罢我登场。回想起来,小时候我既怕黑又怕鬼,怕得没法独自入睡,可一眨眼的功夫就连抱着死人睡都不介意了呢。只是成长而已吗?还是说,我终究进化成了比那些东西更可怕的存在……那晚,我在山上接到有希子的电话,听她情绪失控地对杀害妹妹的凶手施以最沉重的诅咒时,反倒还为无聊的夜晚得以消遣而高兴呢。

乡下睡得早,夜间观察总是在21点左右就结束了,这便是我从野山坡撤出来,沿路下到半山亭里去过夜的时间。那亭子里有椅子可供歇息,万一有蛇虫野兽靠近也能看得清楚,多少安心一点。这个时候拿出手机看看闲书电影,热一包香喷喷的盒饭,再吞下两粒咖啡因来保持清醒——如果忘了每隔半个小时喷一身驱蚊水,后果将十分悲惨。接下来就只待与太阳重逢,混在三五成群的游客里下山。

夜间下山也并非做不到,但是一来头灯很容易被附近的居民看见,二来没有巴士也回不去,下了山东躲西藏反而更累人。记得第一次夜间侦查结束后,我像个真正的特战队员那样把夜视仪佩戴在头上下山,在返回园部的早班巴士上脖子痛得快要哭出来,下了车满大街找止痛药吃,一连好几天都不得安宁。真是段不堪回首的血泪史。

访问美山町的旅游网站就可以查到二叶姬神社的开放日期和活动表。我专门挑选神社举办活动的前夜,背着沉重的装备与补给,一共实施了四次登山侦查,有三次赶上神子留宿,这期间她和外公两人的作息时间、行动轨迹都很规律,我的登山苦行也就功德圆满了。事实上,在山下的时间更折磨人。我的一举一动必须泯然众人,免得在村民心中留下印象。不能总去同一家店吃饭(即使真的很喜欢那里的味道!),避免过于特殊、惹眼、容易被店员小姐记住的点单,避免跟任何人深入对话,但也不能回避对话……需要注意的地方多得要命——不开玩笑,一点儿小失误真能要了我的命。

总之就是这么辛苦。光是回想起这一切,辛酸的眼泪都快溢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两个月前连上床睡觉都嫌麻烦的我,一旦遇到喜欢的女孩,也能干出这么逞能、这么浪漫的事。

2018年10月20日

“如果只是苦点、累点也就算了。新学期以来,两座城市之间的来回奔波让我错过了小秋的约会、香子的演出和宫鸟老师的文学课,把我宝贵的日常搅得一团糟。你知道这些事对我有多重要吗?”我顺着这个话题把心里积攒的自私到极点的抱怨倾泻出来。

“那我的日常要怎么办……”神子对我的荒唐言论有点发懵。

“你会变成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孩,摆脱生者的一切罪孽和痛苦。啊啊,嫉妒死了。”我恨得咬牙切齿。

神子没再说什么,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几秒后,她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说:“在我看来,长谷川小姐完全是个具备一般常识的人,有常识的人不会这样思考。所以要么你是多重人格的精神病,要么就是在故意表演。”

“呼哇?你真的好敏锐啊。”我对这个反应相当惊讶。

“我知道怎么演戏……”神子小声嘀咕道。

我不可能真为那种事生气或是嫉恨,当然只是作为女神的表演欲在作祟。不过被她这么一识破,我袒露本心的欲望立刻占了上风。

“但是有什么必要指出来呢,”我问,“深藏不露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你又不是真的发疯。如果不能和疯子背后真正的长谷川小姐对话,陪你演这种闹剧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那别再叫我长谷川了。”我脱下最后一扇面具,“我的名字是爱,叫我Freya当然也行,这个代号是我自己留在杀人现场的,警察和媒体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

“心情很复杂对吧。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你活不成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告诉我。”

我的恐吓让神子又消沉了一点,但她振作得也很快。

“那么爱小姐迄今为止杀了多少人呢?”

“刚满十个,再加上你就是十一个哦。”

“十个……刚满?”

“嗯,第十个人的血都还没干呢。哎呀,我还是第一次对男人动手,真受罪。”我装作不经意地透露了最令绯纱子动摇的信息。

“等等……”她的呼吸漏了一拍。

“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花了那么多工夫在山上观察你们,就为了能趁着你外公睡觉的空档偷偷溜进来找你玩吧?”

“你做了什么!”

“别激动嘛,小声点。”我轻轻拽了拽连在少女脖子上的扎带。绯纱子又急又怕,嘴唇颤抖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太美味了。

“你外公,已经被我用铁锤杀掉了。”我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2018年10月18日

重返神社之前务必要留出足够久的空窗期,让时间淡化我留下的痕迹。这也是打磨计划的绝佳时机。

首先是侵入神社的方式。走正门会让我提前暴露在值班室的视野范围内,丧失主动权,所以这个选项不作考虑。围墙倒是不高,为了顺利翻越它,我已经在神社院墙外的树林深处藏了几块垫脚用的粘土砖。希望它们还留在那儿,不要被人捡走了。

再来是引出神子的方法。由我——长谷川伶衣——把神子叫出房间只能是最后的手段。半夜这个时刻太过特殊,她一旦产生戒备,闭门不出就很麻烦了。在反复回顾那天的神社游览录像时,我灵光一闪,把外公那段大嗓门呼喊声截取出来,用软件加工成尽可能纯净的呼唤声,就用这个把她叫出来再背后偷袭。

整个行动在我做过的案子里算不上复杂的。最需要留意的风险点,就是住在值班室里的守护者。这位身体硬朗的老人对我而言不是应当正面挑战的对手,何况他的值班室墙角还竖着一根驱赶入侵者用的木棍。不过老人的安全漏洞很大:他睡得早,睡觉的时候也不关门,屋里的老式电风扇噪音应该能盖过我的气息。这几项优惠在天冷后可能就不适用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我的计划是21点30分左右先处理老人,再巡视神社,最后去找神子。在日本,老一辈人普遍容易入睡而又睡得很深,听说这是那个时代幼童在严苛环境下生长的结果。趁对方没有防备时用铁锤下死手,应该能轻松干掉他才对,敲脑袋杀人这种小事我也算是行家里手了。万一出了问题,就用胡椒喷雾剥夺对手的视觉,再强行动手。这个环节需要泳镜、雨衣、防脱手用的锤柄绑带还有备用刀具,在院墙外面就要把装备穿戴齐全,武装到牙齿了。

绯纱子住的社务所离值班室还有段距离,希望敲破脑壳的动静不会打扰到她。

2018年10月20日

最近社交媒体上很流行、引得大家争相模仿的“眼神死掉了”这个表情,今天看到真货了。就在我向神子讲述她外公死状的时候。

“这个喷雾也没能派上用场呢。但是既然带来了,不试试看岂不可惜?”我晃晃手中的胡椒小瓶吓唬她,可她没什么精神。

“请不要这样……”

刚才故意没有告诉她,就是猜到了她一定会惦记着外公还在神社里,然后冷静下来,和我说话拖延时间,期待着外公察觉异状,伸出援手。这下希望破灭了吧。

“开玩笑啦。我不会用那么廉价的折磨把你弄坏的,你可是我今晚的话搭子呢。”

“今晚父亲可能会来神社找我呢。”绯纱子壮着胆子说。

“最好不要期待那种事哦。”我抚摸着她的脸颊告诫道,“要是我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就只好一刀划开你的颈动脉,匆忙逃走了。你就只能躺在这儿,哗啦哗啦流着血,孤零零地等死……那可是很痛苦的。”

她在发抖,但是总觉得她并不像普通女孩那样怕我。

“说不定我还要和你的家人恶战一场,顺利的话,害得他们受伤或者死掉呢。想想,巫女小姐真的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绯纱子痛苦地闭上眼睛,流下可能代表诀别的泪水。

“啊呀呀,哭了哭了。撑到现在很了不起呢。”

我像个终于得胜的小孩似的,玩味着她的悲伤,不紧不慢地帮她擦干眼泪,用吸管喂她喝水,哄了她一会儿。房间太小了,我们的身体近得像在开睡衣派对。神子被绑在枕头旁边的桌腿上,我坐在铺尾,背靠墙壁,伸直腿就能碰到她的膝盖。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快说吧。”

神子对我的态度变冷了这么多,还是挺让我难过的。

“巫女小姐对我失望了吗?”

“嗯,是很失望。”

“那天我来参观神社,巫女小姐对我那么亲切,现在后悔了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要是我冷淡一点,难道你就不会做这些坏事了吗?再说,因为我的那份亲切,你现在多少还是心怀愧疚的吧。”说到这里她轻叹一息,“明明也有一颗人心,为什么就不能做个好人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可爱了?不过在这个气氛下跟她调情,她肯定不会理我。这里还是先说点别的。

“因为做好人对我没有好处呀,又不如做坏人那么开心。而且,巫女小姐真的相信世上有所谓的‘恶’吗?”

“怎会没有,我们做的事,神明大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我可不信这一套。你看,先不说光是我一个人就作了多少坏事,历史上那些残暴的君王和一生善良穷苦的草民,又有多少得到了公平的报应呢?倘若神明真的存在,想阻止人们作恶却阻止不了,它就是无能的;要是它根本不想制止这些恶行,那不就是邪神了吗?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神明纵容坏蛋的证据呀。”

虽然在宗教哲学课上看过不下五种关于这个“伊比鸠鲁悖论”的解释,但我还是要听听神子的看法。

“不是这样的,神明大人……我们的神明大人并不是你认为的‘天主’那种无所不能的至高支配者,正因如此,神明大人才需要信者的侍奉和守护。”

巫女小姐的大意是,神明只是关照着天地间的万物,保护它们免遭邪恶的侵害。虽然神明有时弱小得甚至难以保护自己的神子,但终究还是慈爱的、温柔的神明大人。而信仰这样的神明的人们也要努力保护祂免受玷污和亵渎。

“这么说,我对神子做这种事的时候,二叶姬大人也在哭哭啼啼地看着吗?”我很不老实地伸手掂了掂神子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乳房,用指腹隔着睡衣蹭了蹭凸出来的尖尖,又张开五指擒住整只团子捏了一下,应该会有点疼,可她正在走神,连一声呻吟都没让我听见。

“神明的力量是很有限的,需要大家的信仰来维持。”绯纱子的语调越来越低沉,“如果失去了信仰,神明也会消失。”

到这里,神子说不下去了。她的泪水和抽泣声就像有灵力似的,将心底的眷恋和苦楚共享给我,差点把我也弄哭。

“对不起,我……”意识到有人在听,她一慌神又开始讲礼貌了。从骨子里就是个好孩子呢。

这位神子心中显然住着一位可敬又可爱的神明大人,所以当我调侃这个神没本事的时候,我原本期待她会生气。现在这个反应倒像是神子长久以来看着人们渐渐失去信仰、神社和神明的存在慢慢消失的难过心情一口气喷发出来。如果连她也离去,世上真正在乎二叶姬大人的人还有多少呢?

“现代社会本来就是‘众神的墓地’嘛,他们肯定是回到天上去了。”我有点牵强地安慰道,“而且,二叶姬大人看到人们不再需要神明也能生活下去,也会心满意足的吧?”

“这不是一回事……”

“虽说二叶姬大人是很重要啦,但是巫女小姐不担心一下自己吗?现在要死的是你哦,绯纱子。”我要把焦点转回神子身上,毕竟我和神明大人不熟,也不是为她而来。

“是要……动手了吗?”少女终于对所剩不多的寿命有了点实感。

“啊,还有时间的。”我看了看表,“只要在午夜0点之前让你断气就来得及。”

“我好怕……对不起,能让我休息一下,或者现在就动手吗?我受不了了……”

“也没那么可怕吧?”我对她的请求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推进话题,“我很羡慕死人呢,不再有任何烦恼和劳累,变得美美的,枕着女神的怀抱睡去,在天使们的簇拥下前往神明的国度。”

“别再说这种为我好似的胡言乱语了,要是喜欢死,自己去死不就好了。”神子不太想理我。

“我这不就是为了宣传死的好处,才勉为其难地活着嘛。”

“对不起,我头有点晕……”绯纱子挺着腰,把头靠在背后的桌腿上歇息,这个姿势看着就很不舒服,但她只有这么点活动范围。

“啊啊,刚才那样对你,我才是对不起。要吃点阿司匹林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闭着眼睛,太阳穴附近直冒冷汗,看来真的很难受。

我可没那么好心,喂给神子的也不是镇痛剂,而是消弭困意的咖啡因,只为了让她陪我聊天时精神更好,反应更快。至于副作用嘛,她对痛苦的感知也会因为清醒而增加吧。

“我跟你说,尸体真的很可爱。巫女小姐见过女孩子的尸体吗?”

“没有。死者很可怜才对吧……”

“对呀对呀,可怜!就是这个可怜,让我对她们的爱恋直达灵魂深处呀。女孩子越是年轻漂亮,她的死就越是惹人怜爱,漂亮的尸体哪怕只是照片,都能让我多吃一碗饭。”

“太荒唐了,一点都不能理解。”

“这可不是骗人的。”我有点委屈,“对了,女孩子的肉也很好吃。杀了你之后,我也要尝尝你的味道。”

“噫……”

“想要深刻了解一个人,除了观其貌、闻其言、见其行之外,品其肉不也是一道必要的程序吗?”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她的情绪还很不安定,我这么肆无忌惮地灌输欲望是有点过分了,检讨检讨。

“抱歉,是我太自说自话了。”

“够了,让我死吧……”

“别轻言放弃嘛。即使不觉得美,巫女小姐应该也不认为死亡就是终结吧?”

“我说了这是两回事。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巫女小姐认为人死后会去往何方呢?”

“可能会融入到先祖的氏神里面去?可以的话,我还是更想成为独立的灵,继续留在世间发挥作用吧。”

“哦哦,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哎,我们还挺投缘的。”

“又说这种话,其实你根本就不信吧。不是说好不再演戏了吗?”

“嗯?我可是为巫女小姐考虑着呢。难道非要我说,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不过是拒绝接受死亡之虚无的人们聊以自慰的幻想,才能让你好受点吗?”

“……”

“别哭呀,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我想好了。”

“嗯?”

“我要把我的灵和爱小姐的缠绕在一起,让你这样的恶灵没办法再为祸世间。”绯纱子赌气道,“天堂也好来世也罢,哪儿都别想去,只要让你永远困在这个命运的牢笼里,牺牲我的灵魂也值了。”

“那可太值得期待了。”

“拭目以待吧。”

以这个宣言为分界,像是有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似的,神子不再那么慌乱了,讲话也更加无拘无束,就像和我渐渐熟络起来一样,多么美妙的感受啊——死亡的威胁让神子的信仰升华到新的境界,而我近距离目睹了这个神圣的现象。

“话说回来,我可不相信有什么天堂和来世呢。”我挑起话头,“宗教不就是喜欢宣扬来世承诺这一套,骗得大家放弃此世的快乐,甘愿奉献,直至死亡。这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是这样的。只有感知到了神明的存在,才会产生信仰。”神子断言道,“信仰并非只是说辞,而是让大家无论何时都对生活保持希望,让一切痛苦得到救赎的……心灵体验。如果没有这种发源于心的力量,人就很容易被欲望和虚无感吞没,就像爱小姐这样。”

“可我还是觉得,痛苦的尽头仍然只会有痛苦。无论我们在现世遭受多么大的磨难,行多少善,都不会有所回报的。”我试着对神明的使者诉诸理性,“天堂这种设定过于便利了,必定是编造出来的故事。巫女小姐难道相信天堂吗?”

“天堂……我不知道,可我相信善良的灵魂终会有所归宿的。”

“归宿吗?不太能想象得到呀。”

对我而言,能被冠以“极乐”之名的天堂不可能是各大宗教描绘的那种地方。人们所说天堂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即佛教那种救赎式的“寡欲天堂”和亚伯拉罕一神教的满足式“丰裕天堂”。前者认为欲望乃是痛苦的根源,天堂的住民没有胃囊和生殖器官,从而摆脱了欲望,在“六根清静”的状态下永存。这我明白,三个月前我就被这种天堂给缠上了,简直是活地狱。至于后者嘛,在流淌着奶与蜜的物质王国里,凡事有求必应,欲望产生之时即可得到满足……听上去很完美,但是假如进入了这个“天堂”,我们的一切价值、意义、崇高、乃至爱与美都将被毁灭。

举例来说,如果一位良心政治家的毕生理想是改造社会以实现最大的福祉,这项事业在天堂将毫无价值;假如艺术家创造的作品是对痛苦、悲伤、期盼和寻觅的反映,天堂之中也不存在这些美的构成元素;天堂大概也不需要真理和故事,因为人们不必再追求知识和曲折的情感体验,也不再需要做出任何选择。在没有缺乏的天堂,一切事物都不再具有意义,充盈着痛苦的地狱反而更容易生出哲思与审美之花吧?神明若是建造了这样的花园,那么他对人类的高贵德行想必不抱任何期待。

在那个美丽的少女永远不会死去的“天堂”里,我要如何才能展露笑颜呢?

“你的灵魂,是个空壳呢。”神子对我的见解如此评价。

“哎呀,宗教信徒也不见得就有多么充实哦?那些来世承诺也不过是把美德与狭隘的个人利益捆绑起来,让人们为了兑现自己的来世福祉而不得不遵守它们。这么看,功德不就是一种消费券嘛。”

过去的人对死的认知要远比现代人模糊,对生命的态度也更冷漠。宗教一方面教化人们珍视生命,另一方面又提供来世承诺,让人不再畏惧死亡,如此便同时支配了生与死,真是便利的工具。

“人……并不像爱小姐说的那样自私,神明大人也不是因果轮回的支配者,而是与我们共生,甚至相爱的存在。信仰的救赎不仅仅是神对人的恩泽,人也要爱惜神明和万物,它们也需要我们。”

“可我是坏人哎,我只想让世间万物都来取悦我,而不是反过来。”

虽然我向来讨厌把大反派塑造成思维简单的脸谱化恶棍的作品,但我有时又简单得自己都觉得害羞。

“爱小姐与其说是可恶,不如说很可怜……”

“这还真是崭新的说法。”

“人是很单纯的生灵,只要被大家爱着,就会发自内心地爱他人。爱小姐总说羡慕我,又喜欢同死亡做伴,究竟是没有得到足够的爱,还是感到生命很痛苦呢?”

“唔,也有这方面的理由吧?人生总会有不完美的地方嘛。”

毕竟爱这种东西再怎么索取都填不满我的贪心。

“可以向我倾诉呢。这里是神社,我姑且也是巫女。而且,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普通的待宰羔羊才不会对杀人犯感兴趣,她们满心只想着自己;而死到临头的神子却对我的私情刨根问底。这份关爱让我的心暖意融融,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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