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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跡」在去而不返之火中 六

小说:「忍跡」在去而不返之火中 2025-08-31 15:24 5hhhhh 8320 ℃

忍足侑士是一个世俗意义上顺风顺水的人,他遗传了家人聪明的头脑,得到过家里不错的零用钱供给,他个子很高,气质好,从小就知道把自己往哪方面去塑造,他还长了一张不错的脸,每个人生阶段都有无数人想和他发生一段恋爱关系,不是仰慕,只是想恋爱,想接近,想看他私下的温柔。

经历多了,忍足自然也会分清楚其中的奥妙之处,他明白每个人想要他的什么,又明白他们大多数只是凑个热闹,起个哄,等真的遇到了人生中货真价实的伴侣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把他这种人抛之脑后。起初他不拒绝也不答应,之后就学会了体面的拒绝,他从前喜欢更年长的女性,后面好像觉得男人也不是不行,于是他开始谈恋爱,男女不忌,只是比起艺术圈内那些个性鲜明,又仿佛能很好归类的男人,他更喜欢那些被社会自我划分成某个类型的女人。

忍足侑士知道,这八成也只是他的个人癖好罢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少年人还是青年人,感觉将是他对选择伴侣的唯一标准,他认为一个人保持个性是十分容易的,但在保持个性的同时,去保持强大却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迹部的脸,事实上没有人会讨厌迹部的脸,后来他发现迹部的身材不错,性格还非常对他胃口。

就是那种还未达成最佳状态,但依旧可以看到光辉未来的模样,极具塑造性和期待感的成长线路引得他人忍不住观望,总归是情理之中。忍足侑士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出风头的人,比起站在舞台中央,更想站在一个可以观望到所有人的地方,而迹部身边就是这个合适的地方。他见迹部的第一眼,就认为自己和迹部很相配,只是他从不开口,一边想,一边就想方设法的和迹部待在一起。

从精神上,从梦境里,从走神的手稿中,他在迹部穿着文化衫落荒而逃后就一直在等他的联络,自从那天走后,他们没有再联系,没有打电话,没有发邮件,连没有交换的line都没有互动,他甚至在期望迹部用不正当的手段拿到他的账号,再霸道地给他发来“本大爷是迹部景吾”的好友申请,不,也许应该是“喂,是我”这种言简意骇的表达。

不好笑,真的不好笑,一个人模拟着逗哏再自我捧哏也太蠢了,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更想着要不要真的主动一次,他没什么好惧怕的,他主要是怕他们再联系就是结婚或者离婚,他还想多享受些这样难得的推拉,那么这种结局将是游戏速通般恐怖的事。

忍足侑士大概率不会恐婚,他大概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恐婚,但他知道迹部景吾大概率不会恐婚,毕竟是那个拥有超凡自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华丽的迹部大少爷,毕竟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他也该习以为常。

忍足侑士想起迹部,又不得不想起他尾端发翘的金色头发,想到了他很有特点的五官,他的泪痣。忍足想自己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那颗痣,他觉得那颗痣生长的恰到好处,像是拼图碎片一样严丝合缝,又可以悠悠拼凑,他就这样的缓慢地回忆着,并不清醒的大脑在睡意还未消散时,恍惚且茫然地思索着,直到电话铃打断了他,这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在这个时间点能不顾一切的打来电话的,绝对是那个迹部景吾没错,忍足侑士很快接了起来,想他就连说话语气都有着十足的“迹部景吾”风味。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像是铁烙印一样深刻又灼热,避而不及,就只能接受。忍足侑士搔搔后颈,麻木着一张脸叹了口气,他的心情也是同样的感觉,仿佛瞬间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密密地扩撒出一圈细小的微痕。

对方通话前八成想了些称呼,但传过来的又是一句不带任何称谓的“是我”,忍足想自己是猜中了,他眯起眼睛,脑子在混沌,嘴却还是清醒,他认为对方精神富足的就好像每天都在户外晒日光浴一样,现在的话,他感觉自己有种被迫被拉到三十摄氏度的沙滩海岸上暴晒的无措感。更多的是焦躁,宛若心思被刺激后产生的屏障反应,只好任凭自己被晒成一串被插上竹竿的惊恐烤鱼。

倘若是迹部的话,倒也是真的能做得到,忍足把手又放到了眼镜边上推了推,不想再继续发散思维,想象那个场景了,他刚起床,还在模糊当中,他的低血压和他的头晕目眩一起袭来,更是被迹部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觉得自己这个年长者当得非常失败,但对方是迹部景吾,所以他接受,他虚心请教,安静地着听迹部怎么差遣他。

迹部不是来找他闲聊的,没说两句就单刀直入地和他商量起了正式登记的日子,告诉他最近事情多,任务重,自己又想尽快完婚,问他能不能接受。忍足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他也知道迹部嘴里的尽快当然和自己认知的完全不同,他说最近忙的话要注意身体,他又说我悉听尊便,没有任何异议,怎样都好。

迹部听着他语气怪怪的,以为忍足在抱怨自己没什么参与度,于是耐下性子安慰了他几句,意思是说如果不满意的话,他们还可以再商量,最好有话直说。他和忍足见过三次面,相处了快两天,做过了,两个人近距离负距离全都感受完,怎么说也该丝滑地迈入新的阶段,但忍足又像是享受这个推拉暧昧的过程一样,不主动联系他,也自顾自的玩消失了。

迹部景吾喜欢主动进攻没错,但迹部景吾也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让对方根本没想过要联系自己一下?天知道他迹部景吾忙到消失是决心要应允这个婚约,连忙回英国处理相关事务,而忍足侑士明明看起来就闲散到无所事事,闲得发慌,他甚至觉得忍足把手机一丢,成天就只待在那个植物园里看书,什么事都不做。他就是那一种有话憋在心里,忍到极限了不是爆发,而是直接消失的人。

迹部景吾讨厌头脑直白,藏不住心事的蠢货,但也不想让自己难得觉得不错的结婚对象就这样跑了,虽然对利益联姻来说动心是大忌,但倘若真的动心了,迹部还是很想摆正心态,耐心去相处的。

他首先要把忍足置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好让双方都舒适些,他一旦处理好了全部,就火急火燎地要开展下一步,但一打去电话,一听到忍足的声音,迹部又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头脑直白,藏不住心事的蠢货,他不想怀疑忍足的心意究竟落在何处,事已至此,做也做过了,性格也合适,早点完事也是正常的。

他还正处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还尚未学会的忍耐并不代表毫无挑衅力,他说这本大爷的办事能力根本无需质疑,又狂妄自大的想让忍足再清醒一点,认真听听他究竟在说什么。怎么说也不应该如此平静的面对这种事情,迹部咋舌,本来大好的心情有些困顿,忍足呢,在那边也还懵的, 他想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对方就开始这样那样了起来,他低着声音,也不好告诉对方自己今天早上凌晨四点才入眠,到现在只是睡了三个半小时而已,而他不知道的是,尚未倒过时差倒迹部大少爷已经晨练结束,用完早餐,还和好久不见的马尔格蕾玩了一会儿,摸着她的毛想起了忍足。

迹部没有多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就是想起忍足了,想给忍足打个电话,但他需要有一个适当的理由,于是他在给忍足打电话之前,问了问一旁的米迦勒,问他是不是只要得到同意,就能尽快登记,米迦勒先他一步来到日本,早已熟悉了具体流程,他递给迹部一沓资料,给他准备了点心才又站到一边,迹部景吾就看着点心,给忍足播去了电话,和他说想要在最近登记结婚,但忍足侑士一愣再愣,最后跳过了这个话题,他说想把一部小说改编成电影。

迹部认为,在忍足侑士眼里,电影大概是比婚礼更重要的,他倒是不讨厌这种事业心很强,还有才华的男人,他对能力出众的人忍耐度都特别高,所以他来去自如,雷厉风行,决定在两个小时后就登记,先合法再举办仪式,说自己二十分钟后就带人过去。

忍足后知后觉的大惊失色,他突然从这睡眠不足的低血压中清醒了起来,他还被冰了一下,整个东京都又冷又热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等到迹部啪嗒一下挂了电话,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说想拍电影,让迹部误以为自己不想结婚。

那这种误会可就大了。

二十分钟后迹部果真带着人站在了他家的门禁口,一句话不说地只盯着摄像头看,忍足赶紧按键放行,见他轻车熟路地挥了挥手算打招呼,便转头就乘一户电梯上了楼,忍足不敢让门堵住迹部大少爷前进的脚步,只好一直敞着门等着,紧接着就觉得自己好像透过不存在的显示器,看到了什么已经做好成片的试播画面。

他想起了石井御莲带着人走过千叶屋走廊的场景,不过迹部的笑容并不会显露出黑帮老大那般内敛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而是有些张扬过头了。他对着忍足侑士像是对着专属镜头般挂着的微笑表情,恰如其分到适合截下来当宣传的题头。

忍足侑士有些后悔,从未想过要拍摄迹部景吾,就算是在此刻也不曾有这个冲动,他知道迹部早就习惯被簇拥的感觉,也觉得他不像来办事,更像砸场,不管有意无意,他的心里也早已有了这样的画面,不模糊,清晰得很,迹部也是货真价实的、家财万贯的大少爷,算是某个专制区域的名义国王,有钱有权到有些荒谬的程度。于是他又突然觉得,对于迹部景吾来说,人生不过是电影的一种,而总有一些人如同自己一般,想要窥探到他的生命录像带。

迹部做事要求效率,来时便已收拾妥当,穿着一身白色的戗驳领镶锻西装,华丽的就好像把光效都塞到了身上,站在忍足家里实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忍足喝着刚接好的冰水,被他狠狠地晃了一下又一下,见他一进门就抱着臂上下打量身周,甚至算好时间,在忍足开口的瞬间打了个响指打断他,那本在他身后规矩得仿佛群演的佣人们便一哄而上,训练有素地开始给忍足换装。

而忍足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围攻了,他只需要站在或者坐在某处,没人愿意问他喜欢什么,合适什么,因为迹部全帮他选好了,好像被报复一般地拉拉扯扯一番,被换上了件颜色相同,但款式完全不同的成衣,迹部看着忍足被悉心打理过后的中长发,还从喉咙里挤出声哼笑,意思是不错嘛,人模狗样的。

忍足侑士耸耸肩,他许久不穿西服,正式西服,觉得浑身都在紧绷,他肩宽骨架大,实际上就身材而言,并不如迹部那样肌肉精瘦,具有塑性效果。他已经很久没打网球了,也疏忽了锻炼,好在天生长得好,不需要太过努力就能让人觉得合身且合适。而迹部的身材他也在床上看到过了,非常完美的身材,能明显的看出自我管理的严苛,并不是在健身房那种喝着蛋白粉无氧运动,只具有观赏意味的身型,不算健硕,却十分有力,健康且具有美感,忍足相信迹部如果去打职业,也不一定输得有多难看。

他才二十岁,有着无限的可能,哪怕他们结婚后,迹部突然不干了,跳槽了,他人生也才刚刚开始。三十二岁或许也正应是这个年纪,只是忍足成功得太早了,比起迹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名利的要求也不高,功成名就的年轻导演,就算是拍了商业烂片,也会有人好奇着去看能拍得有多烂。他好在不是很图钱,对作品的把关也算得上同行里的上游,没自毁名声,就是拍电影的频率逐渐降低,近三年也只拍了几个广告短片。

所以他在登记完之后和迹部说自己在筹备新片的时候,迹部也很惊讶,既惊讶他为什么告诉自己,又惊讶居然真的要拍了。那些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迹部思索着米迦勒递给自己的资料,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忍足把两手撑到他脸侧,低着头望着他的样子,他半长的深蓝色头发披在肩上,很乱,但很有性张力,那张面容逐渐和此刻谈着工作的忍足的脸逐渐重合,迹部心下一动,问他想拍怎样类型的。

“一个爱情片。”对方给出了标准答案,但他又说,“想改编一本小说,还没搞定版权。”这件事忍足昨晚已经和凤讨论过了,说小说不太热门,作者很早就卖了书,导致版权问题一直谈不拢,两个人至少聊了有四十多分钟,等到一边的宍户都忍不住了,他口直心快,在电话的旁边就说你干脆自己写好了,反正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忍足一愣,还在犹豫,凤也好宍户也好,都是他的好合作伙伴,但写底稿终究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写作比较看感觉,虽说也有不少存稿,可此刻也是一个都不想用。

迹部望着他,两个人在拉上帘子的车内安静地沉默了一会,久到迹部以为忍足是想朝他讨要点东西,又自尊心受挫不好张嘴,刚还想开口缓和气氛,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还是忍足先笑了。迹部好奇忍足在笑什么,挑着眉问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忍足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自己团队里的事情。迹部调查过忍足的团队,主要成员都是冰帝毕业的,他还把这件事顺便和当他临时秘书的泷说了,泷知道忍足,他俩经常能在学校食堂遇到,只不过泷是去为花道社检查每天的花朵摆放的,而忍足纯属是太懒了,吃饭太慢了,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他才慢悠悠地晃下来。

泷和忍足不是同一个班,但有些时候会分到一个组,他说忍足网球打得不错,他们较量过,自己被碾压到跪地狂喘气,对方都还没出汗。想让泷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迹部对忍足很感兴趣,泷也对迹部很感兴趣的样子很感兴趣,就借着公司午休,把自己知道的全和盘托出,然后还说自己遇到了桦地,正在公司楼下的公园里逗猫。

桦地是迹部在英国时的小学同学,升上中学就随着父母的工作变动回了国,临走之前,这位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的大家伙哭得无声无息,又稀里哗啦,还不敢给迹部一个告别的拥抱,还是迹部主动走过去抱了抱他,他说桦地,是男子汉就不要掉眼泪,对方跟着点头,还是在哭,无声哭泣,像是《巨人的花园》里那颗盘旋着藤蔓的树。

迹部有些没辙,他当时发育慢,个子不高,很白又很瘦,他和桦地在街头网球场相遇,他为了打好网球,灰头土脸的拼命练习的过程中,也是桦地在一旁看着他、陪着他。对迹部而言,桦地像是一个可移动的亲人,如同温情的机器人一般永远臣服于自己,但是随着桦地的离开,小小的迹部也重新审视过了自己的好友圈,他发觉自己并不是惧怕离别,而是意识到人是需要孤独的。

就像是英雄之旅只能一个人完成,国王也只能一个人坐在王位上。但倘若身边有另一个人呢?迹部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身边真的有一个人的位置的话,那么他希望那个人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存在,不是跟随,不是追随,不是忠诚,也不是臣服,那应该是什么呢?

他希望那个人有求于自己,希望自己也有求于他,他想找到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只要靠交流就能达到舒适的程度。于是迹部顺势给忍足开出了条件,他打算主动抛出橄榄枝,说想要拿婚礼的一日机位设计来换一套剧本。

“毕竟你是专业的。”

迹部说得轻松自在,忍足则跟着他把嘴角勾得更开,他们也许就该是这种等物置换的关系,但是迹部这位迫不及待想坐上“金主”位置的大少爷本该财大气粗、全面压制,提出的要求也太过无关痛痒,太过可爱到让忍足没忍住,又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他知道对方会错了意,就说对方会错了意,他摆明了想逗迹部,语气千百回转,说自己可没说要拜托他做这个麻烦事。他还提到自己的制片人,说团队都想拿他之前写过的故事填补这个空缺,并不执着于要得到别人的那个完整的故事,而他只是想请迹部来帮他把关。

这句话一出,把迹部给弄愣了,他那早就放在心里的一套说辞,是他来前想了好一阵的,他认为忍足主动提起工作,就是想对他有所请求,那么他非常擅长满足他人的请求,借此来拉近距离。

他想忍足一旦对他提要求,他就要回敬回去,一来二去,也不会占了下风,甚至称得上先发制人、抢占先机。这是迹部最喜欢的相处方式,他喜欢那种玩弄食物的居高临下的感觉,并不喜欢迅速结束的捕猎游戏。况且那样也太过狠戾,像是遭到了什么生存危机,不算优雅,也不算高贵。但是他忘了对面是比自己多活十二年、称得上狡诈到如鬼影般的忍足侑士,而自己其实是比忍足侑士更快准狠的人,也是那个耐心更加不足的。

他有点害臊,甚至想要不礼貌的咋舌出声,他看到忍足侑士在笑,就气急败坏地问他,本大爷很好笑吗?“完全不。”忍足侑士的眼睛里似乎含上了点货真价实的笑意,语气都放缓了许多,他们明明刚登记完,一点情话和调侃都没能说两句,就聊起了工作和未来,这也应该是利益至上婚姻的最佳组成模式,但迹部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也一时无言,他突然对这种捉弄变得恼羞成怒,但他又觉得这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和有趣千百倍,他在同时被这双眼睛吸引了。

忍足侑士有一双很不错的眼睛,内双,眼型长,睫毛下趴的多,像帘子一样盖在眼睑上。而他的眼睛是金色的,鼻子立体直挺,他的嘴巴很薄,唇色很淡,肤色是小麦色,完全长在了迹部的审美点上。

他觉得自己身边如果一定要出现什么人,大概也应该是忍足侑士这种类型。在遇到忍足侑士之前,他也给自己设立过一些自己的癖好,事实上他虽然有,但也不会刻意去按照这个类型去寻找,他很看重那个彼此间的缘分,而现在也恰好说明,他们缘分不浅,还能继续。

于是他跟着忍足侑士又回了家,去地下室翻找他那些脏兮兮的剧本,他整理的频率不高,尘土飞扬,拿东西也没有章法,不喜欢请人帮忙。迹部本说要叫几个信得过的一起去打扫,但忍足侑士一句话没搭腔的就戴上口罩,还贴心地递给里迹部一只,眨着眼睛拒绝了他,说自己的东西还是要自己去找。

迹部当然不理解这个,他觉得真是庶民的麻烦事,但他会尝试理解,对这种观点很给面子的报以了强大的包容力,直到忍足侑士找到了一堆黑漆漆、脏兮兮的笔记本,两个人用户内电梯乘回房间,迹部才又打了个响指,那些等候许久的下人们就又立刻冲上来,把他们抱上来的纸箱子接了个干净,还贴心的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按住了电梯,推开了门。

“去我家。”

忍足侑士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着迹部景吾耳边的翘起的金发随着他这张扬自信的“惊喜”而骄傲地晃动,像是一条高高竖起的毛绒尾巴。

忍足侑士至今也不知道迹部在东京到底有多少房产,只知道他们只要随便扒开一块地皮,就能遇到一个奇大无比的迹部家,这些私人土地有的是他的家宅,有的是迹部祖父和父母送他的礼物,有的是他用零用钱自己买的。忍足瞠目结舌,他觉得迹部的开始就是他一生的终结,许多人奋斗一辈子还不如他刚出生得到的多,人类的参差和层次就是如此,而他在这早已习惯了这种不平等的如今,还是会小小的愤世嫉俗一通。

真是讨人厌的天之骄子。

他望向迹部,见对方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剧本全都放到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工波斯地毯上,他有怪癖,就是喜欢在黑色皮质笔记本里写剧本,他还不爱标注,迹部本来想按照顺序一个读一个,后来也开始抹黑抓阄,忍足问他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迹部也很给面子的回答,说本大爷倒要看看哪个幸运的本子能被本大爷第一个欣赏到。

还是老样子,却并不叫人讨厌,忍足发觉自己对迹部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对自己的作品也有着一套自我的逻辑,他认为那套逻辑连迹部都踏入不了,但是出奇的,他并不为迹部说出这种话而产生反感,反而觉得这样的举动浪费了对方宝贵的时间,从而产生了异样愉悦的掌控欲。

“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坦白道,“基本上都是学生时代写的,最近写得都很少,我已经不再写作了。”迹部没有说话,他还在认真的履行承诺。他似乎是那种无论如何,做事都十分认真的人,和第一印象完全偏差了轨迹。理论来说认真过了头,把握不好尺度,就会显得有些愚蠢,但迹部无论做些什么,都露出一种与他华丽外表和殷实家世非常不符合的简朴,甚至是率真来。

这大概得益于他是真心想做好每一件需要他认真去做的事情的 ,没有敷衍,也不会嫌烦。只要是在职责范围内,是他能力所及的地方,他都要完美的完成,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

托了迹部的福,忍足被迫在这个大到落地窗都快和他家客厅一样大的套间里,整理起了自己多年前写的故事,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知道顺序,甚至不需要翻开比对,就能明白每段的具体写作时间。迹部看着都觉得惊异,说他有特异功能,忍足讪笑,他说自己的作品比想象中好,也比想象中更加青涩,从前喜欢得要紧的,现在看来都是矫揉造作的,当时觉得一般的,也没有记忆里的那样难看。

他写得很多,说是几十篇也是谦虚了,他使用过数不清的黑色笔记本,国中时代喜欢用绿色的,纸张上偶尔有一些可爱的标识,有的是谦也贴的,有的是绘里奈贴的,他们的关系很好,家庭很和谐健康。

他也知道迹部的家人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家人,家庭也并非是普通的家庭,迹部反而对他这种想法觉得疑惑,他认为自己的家庭只是非常规,但并非是异常。事实上他们家里人关系很好,只是见面少,他从小就知道,时间只需要放在需要做的事情上,如果不需要,那就不见面。

这并不是他们关系稀松平常的原因,忍足想迹部这话并无埋怨,实际上也是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他是迹部家的唯一公子,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可想而知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是怎样的精英教育了。但忍足还是很犯坏心地想,这样不知真正庶民温情家庭生活的结果,就是最后还是便宜了他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如此轻易却能得到全部自己想要的,这大概就是忍足侑士撞大运般的“天才”人生吧。

还是不好笑。

忍足侑士似乎是妥协了,他也开始坐到地板上看剧本,辨认起自己国中时的文字。那个时候老师还要求大家用铅笔书写,可以擦掉,还看着干净。但忍足侑士认为用圆珠笔更像一个大人,用的则都是圆珠笔,不需要给钢笔灌水,也不需要担心铅笔的铅芯弄脏手,只是这修改起来的确有点困难。不过他可以在旁边涂涂改改,笔触更加圆滑,还戴上了没有读书度数的无框眼镜,更像是一个作家了。忍足侑士国中时期就这样想过,他想谦也在更小的时候夸赞他戴眼镜像医生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意识到这副镜框,也很适合一些颓废的名作家呢?

可能这些对小学生还是太早了,对于胡思乱想的国中生来说才刚好一点。他还是挺喜欢太宰治的,早期看了许多杂文和小说,故事情节走向和文笔都有意无意地往那随性的私小说上乱靠,迹部对太宰治有些过敏,他有着天生的共情理解力,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在无论是帝国大学落榜的太宰治,还是在富士山前旅馆吐槽富士钱汤的太宰治,都是一种太宰治。那就是喝着樱桃果酒的太宰治,忍足侑士大惊失色,一种被人看穿从前过去的羞耻感,让他抢先捂住了迹部的嘴,还把手指比在自己嘴巴面前惊恐地嘘了两声,说在你继续说出什么恐怖的事情之前,先喝点什么吧。

米迦勒和麦克尔交接了工作,终于推着下午茶餐车进了套间,叫忍足是忍足先生,叫迹部是景吾少爷,忍足从未见到他这样地如释重负过,立马转移话题,很新奇地打趣迹部是不是会从几万平的大床上醒来,像公主一样的,会有花园里的小动物爬到床头给他唱歌听,迹部啊嗯了一声,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忍足,又开始看剧本,他说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是要工作吗?

“这不是工作,只是帮忙。”忍足叉了一口蛋糕放到了迹部嘴边,还贴心地给他递过去了一杯果汁,迹部看也没看就张开了嘴咬住,虽一言不发,但明显十分受用。忍足深觉自己已经掌握了如何迅速哄好迹部的方法,问他是不是有很多人这样喂过你吃饭,迹部嫌他烦,咬住了叉子又瞪了他一眼,米迦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自觉地退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隔绝了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在门内的吵嚷声。

他们吵起来了,因为很小的一个细节,迹部景吾觉得一昧使用细小的场景容易造成情感的缺失,而忍足指责他电影不是戏剧,需要靠微表情进行演绎,他pass掉了迹部许多提案,选到第二十个本子的时候,迹部拍了一下桌子,把刚溜进来奔跑的马尔格蕾都吓了一跳,忍足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这狗长得太像人,毛发长,个子高,也不算很爱撒娇,窝在迹部面前倒是没有把他的华丽都吸走,反倒是十分赏心悦目。迹部给马尔格蕾丢球,摸她的脑袋和顺滑的毛发,忍足也过去摸了一把,他说不对,迹部挑眉看着他,忍足说这毛发比我的好多了,迹部没忍住笑了,他简直想哈哈大笑,马尔格蕾不认生,他闻了闻忍足,晃了晃尾巴,居然又走开了。

“公主的公主不喜欢我。”忍足压着眉毛一摊手,从地上捡起了迹部丢过去的剧本,他问迹部你是不是想要我新写一个故事。“但故事不是越新越好,人越老越会丧失灵气。”忍足幽幽地无奈道,但迹部根本不听他这样粘稠的歪门邪道,他说你想写就写,不想写就求本大爷帮你搞定版权,成天在这里弯弯绕着做什么?

在迹部景吾眼里,处理事情估计什么都这么简单,忍足侑士没有拿定主意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份简单,他在恐惧自己目前没有写作的几年间的真正水平,但同时他又相信自己是做得到的。

从这天起,忍足便暂住到了迹部的私人别墅中,美其名曰提前适应婚后生活,实际上是为了找个不一样的地方撰写他那新的剧本,他先给剧本取了名字,叫做《泥土痣》,一个一如既往的爱情故事,后来改了许多次名,最后的名字还是迹部敲定的。

那时他们在浴室里抽烟,不是迹部那个大到不行的浴室,而是忍足家的浴室,他们抽烟,做爱,点烟,做爱,接吻,忍足说他们的人生就像是去而不返的路,而迹部根本不听他说话,他夺过忍足的烟吻他,还躺在他身上啪嗒啪嗒地玩那个金属打火机,嘲笑他终于不再抽那些奇怪的电子烟了。他说真的香烟可以看到火焰腾起的瞬间,迹部景吾说这个剧本应该叫做《在去而不返之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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