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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跡」在去而不返之火中 五

小说:「忍跡」在去而不返之火中 2025-08-31 15:24 5hhhhh 9510 ℃

恋爱并不是人们的天赋,而是个人的天赋。忍足侑士喜欢观察过路的幸福情侣,更喜欢推理他们所处的家庭,他把这个无聊到发闲的行为叫做人类观察,幻想自己是什么人生调查员,自顾自地在脑内构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生态系统。

他大学闲暇时少,倘若没有好书和好电影,就会报复性地坐在怀德馆庭园里的长椅上度过一整天。有时看猫,有时候看鸽子,有时候听下午五点响起的广播声,冬天寒冷,秋天也算凉爽,春天开了很多樱花,他恰好没有花粉症,但到了夏天,他就不这么做了,因为天气太热,因为树下有很多蚊虫,因为他还是没有出现一段理想的恋爱。

他认为恋爱应该出现在任何季节,却唯独不可能是夏天,夏天过于浪漫,才会让时间如此短暂,分开却如此缠绵。他在现实得不到情谊,于是把理想的恋爱模式写到了剧本里,在本乡三丁目的咖啡店撰写手稿的时候结识了凤长太郎。

他们是中学校友,凤本比他小两届,但医学部授课六年,比普通大学要多上两年,忍足毕业也正好赶上凤毕业,两个人大概都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事,同样认为这家店的点心和咖啡都很不错,便在这步入十一月的几周中,约定俗成般地到同一个时间点频繁相遇,彼此熟悉了面容后互相介绍了名字,见面点头示意问个好,处于只是打招呼但互不打扰的程度。

忍足是一个人来,而凤会和一个推着寸头、总是来迟的男人一起。那个男人额角常年贴着创可贴,头发的长度突出了他五官的锐利程度,个子不高,嗓门大,脾气也急,长了一张似乎非常讲义气的脸。两个人有时会小声争吵,有时则一起盯着屏幕做事,有一天的星期四,正好是咖啡店上新季节限定热饮,店里座位不多,他们两个来晚了,从常坐的中心吧台移动到了忍足在角落处靠窗位置。

店内有暖气,人流量也多于平常,他们彼此默契的在咖啡店遇到了两周,货真价实的交流还是从短发男人抱着电脑移动位子时,不小心碰倒了忍足放在桌角的杯子开始的。由于点的不是drink bar的自助款,续杯也变得很麻烦,男人立马露出了与外表不符的诚恳歉意,还说要重新给忍足点一杯,凤要来抹布和纸巾,开始一边道歉,一边擦拭起了桌面。

饮料碰掉倒是小事,忍足也说是自己放的位置不好,不用太自责,凤的动作迅速,在店员的帮助下桌子很快被清理干净,男人却觉得做错事不赔毫无道理,语句短促地执意要赔他一杯,还要请他吃一顿饭。忍足本没什么胃口,见对方坚持而为,只好象征性的接受了好意,三人借此机会拼了桌,点了三份三文鱼滑蛋美乃滋和培根蔬菜三明治双拼,忍足要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抹茶奶昔,凤熟练的替同伴点了杯热可可后,自己要了杯冰美式,才消停下来和忍足一起整理起了有些湿的纸稿。

好在沾水不多,有几页掉到了地上,不影响字迹阅读,凤蹲下捡纸,表情本来也就只是礼貌且疏离的“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的多种表达方式,打算用行动力尽可能迅速的解决问题,才好重新回去处理电脑上的阵阵麻烦事。谁知就在这捡起、递过、抬眼的瞬间,无意识瞥到的其中内容,使得他愣了半晌就忍不住匆匆开了无关的话头。

凤表情堪称欣喜若狂,面上遏制不住笑地问忍足是不是在剧组工作,忍足盯着他看了看,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在提自己画的分镜稿,他没多解释,一旁的男人就急忙凑了去,两个人一来二去,埋着脑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又在同一个节点抬起头来对视一眼,这才有事相求般地又望向了忍足。

忍足被他们盯得心里发毛,正好三明治和饮料都上了桌,凤把东西分配好,再度调整了语调,半歉意半恳求地介绍说自己就读日本大学艺术学部,正在苦恼于被总导演的突发情况影响,而出现人员轮空的毕业大戏。

“长太郎就打算用那个人留下的手稿,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那本子完全是一堆难搞的垃圾点子,都没人会负责收拾烂摊子!既然那家伙做了这种不仁义的破事,顾及他的心情才是真的逊得要死,重新找个新人弄不是更好吗?”

自称为宍户的短发男人又抢在忍足接话前开了口,怒气冲冲的,他面部线条紧绷地看着凤,一边又愤懑地讲了来龙去脉。具体情况不是很复杂,简单说就是揽活做组的学生导演拿着活动资金去风俗店一度春宵,结果挥霍精光,还赊账被店员闹到了学校里。

“他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是我们敏感度不足,又给他钻了空子。”凤又垂头丧气地说道,说自己是第二负责人,现在的资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员,不是都被挑走了就是报价太贵。

“我也不是顾及对方的心情,就是想照着做了一半的项目书稍作修改的话,也会省一些人力时间,但宍户前辈说既然要做就要把这种人踢到门外,做个堂堂正正的、全新的东西出来,别被占了任何一点便宜。”

忍足不好评价这件事,他看出凤做事谨慎而宍户横冲直撞,觉得艺术生的生活远比他们这种只对着实验室和医疗室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他曾经也想过要不要就去搞科研算了,又想没必要封闭社交到需要成天和一些既定数据打交道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还是需要吸收空气,需要发散些浪漫情怀的。

于是忍足耐着性子地听完了这两位一瞧就关系紧密的好友的半天牢骚,在凤终于步入正题,诚心请求忍足来辅助拍摄,填补人员的空缺的时候,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他其实是一个对待事情十分爽利的性格。忍足侑士不是科班出身,凤也没法给他支付太多的资金,只能请他再吃一顿饭,还说在片场绝对任他指教。忍足说他夸张了,坦言自己从没进过组,不一定能拍什么惊艳的东西,只要能体验下理想的环境就皆大欢喜了。凤说话也好听,说真正科班出身的也没有几个真的能拍成电影,但他相信忍足前辈的能力。

“电影本身就是确信中带着不幸,又能化险为夷的事情,如果忍足前辈来的话,肯定会喜欢上这种随时随刻都能激发出灵感的瞬间的。”

凤说得很谦逊,声音也很温柔,不仅藏着些悄然的煽动性,末了还会露出那种看着周围就要冒出洋洋暖意的笑容。他虽只说了好处,没有谈一些其中的痛苦和焦虑之处,有着仿佛要把人骗入什么不毛之地中的违和,但忍足回忆起来,觉得自己当时也就是想找点事做,而瞌睡被人送上了枕头,那便也要欣然接受了。

这也算是他人生中的运气组成,而他又恰好信奉着这可遇不可求的缘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有些好笑的操着一口绕来绕去的关西腔去调侃凤,说他讲得这些恭维话真是十分专业,是已经有毕业后继续做影视行业的打算了吗?逼得宍户在旁边本想要发作,又给生生忍了下去。凤则早就意识到他不是什么好惹的性格,便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脑袋,说自己的专业和拍电影关系不是很大,本来要选灯光这种就业率高些的,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制片管理科。而关于这场毕业大戏,整个学部都要互相合作,他专业不对口,拉到的人也没什么经验的出了错,最后才造成了这个后果。

凤看着个子高,性格温和内敛,但并不内向害羞,他人脉广,朋友也很多,忍足觉得他还是真的挺适合这个专业的,也适合把这件事发展成工作的。和他同一个想法的明显还有宍户,他们后来喝了点酒,宍户说了好多国中高中的事情,对凤又赞又夸,还怕对方得意忘形,但没摆出几秒虚假的前辈架子就破了功。

这顿饭他们吃了三个多小时,多数都在讨论忍足手上这个分镜稿能不能直接挪到他们的剧本当中,忍足说自己也可以顺便把剧本做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凤当然满口答应,宍户则从聊天里知道忍足和他同样毕业于冰帝后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忍足身上。他们当年同届不同班,所以没说上什么话,他还说对忍足有点印象,想起他是那个新生入学时演讲的关西人,说话语气怪怪的,成绩不错,后来考上东大被贴了榜大肆恭喜。但宍户又说忍足在入学期间没什么过于的存在感,完全不高调,也不参与什么校园活动,只要没有交集就很难留有很深的印象,属于在开头和结尾登场会必然出现又必然消失的那种人。

忍足没想到会给同级生留下这么个印象,就笑着说是自己总是参加冰帝的海外研习,没报社团,实际上在高中入学式他也去演讲了。只是宍户忘记了这回事,他说自己高中入学式当天因为救了一只野猫而从树上掉了下来,还是路过的国中生帮他打了急救电话,那个国中生就是凤,两个人的便从这个时候开始相识,到现在已经快七个年头了。

宍户已经在去年毕业,年初就无缝进入一家器械公司跑业务,还帮凤的剧组租到过许多好用的道具。他们关系好,总是见面,只是最近宍户升了职,业务繁忙,只有某些天的下午不定时有空,凤就把见面地点改了,不远万里地从练马坐电车来到文京,规规矩矩地在宍户上班的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边学习边等他。

这个咖啡店离忍足的学校不远,离他家远,每天他都要从日比谷转丸之内线到学校,时间不算长却久,他不想过早回去空无一人的家里,就养成了慢悠悠在附近打发时间,还顺便能即刻应对导师的催命电话的习惯。只是最近临近毕业,实习也告一段落,他终于闲了下来,却难以修改四年来养成的时间管理方式,就打算在正式入职之前都保持着原本的生活节奏,之后的之后再说。

他没有决定留在东大医院,也不想回大阪,整个学部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极其擅长的领域,去做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但是他的直系导师理解,他说忍足如果想通了,也总有一天会回去的,但一旦找到了想做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回去了,无论怎么都是值得高兴的。

这位导师后来参加了忍足和迹部的婚礼,请柬是忍足亲自递给他的,导师即将退休,两个人在学校的安田讲堂前见了面,一路走一路说,如今又是银杏并木通路满地金黄的季节,他撑着手杖,知道忍足要来,还特地换了一身正式的行头,戴了巴拿马草帽,说自己终于等到了忍足的答案。

忍足并不清楚在那个瞬间,自己的导师到底从他身上到底得到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上交的究竟是怎样能让对方满意的答卷。但导师很开心,他欣然赴宴,还喝了酒,两鬓斑白的模样染了点颜色,乍一看还有点像志怪故事里的仙翁,他郑重其事地打量了半天被迹部从头到脚打理过忍足,露出了忍足从未见过的、喜形于色的笑容。

忍足的模样生得好,导师每每提起他,都说他像他父亲。他说忍足比他父亲瞧着风流,又瞧着多情,他上上下下地看着这位自己昔日的学生,说他的离经叛道更像是人生中相遇的岔路,更知道他不是那种万花丛中的浪荡子,有着自己的一份挑剔。

忍足笑而不语,他知晓导师来找他说话,多也是为了安慰这交易婚姻中的可行性,他不愿为了自己的选择后悔,更别提攀上了迹部财团这样的高枝。按理说他该以“小白脸”之名被八卦杂志长枪短炮的袭击,但也多亏了他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自己在声名上的地位略高于那位初出茅庐的漂亮少爷。

他也因为这件事,摇摆不定的心理得到了些许的平衡,他看着导师,就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四岁,想起了他提交毕业志向书的时候,毅然决然写上影视行业引来的诧异。他觉得导师是在期待他回去的,他的父亲也同样期待着他的归来,但他好像真的是荒腔走板一遭,又离着这自我厌恶的名利场愈来愈近,最终以身试险,娶了个天边上的人到身边。

他既兴奋,又惶恐,却产生了一种不多时就要发作的残酷心理,他想要和对方捆绑在一起,他想永远地与对方相贴,在此刻才想着要远离。

这位导师与忍足的父亲是旧识,忙了大半辈子,话不多,今也算尽了兴,借此机会还见到了不少难以相见同僚和学生,忍足送走了导师,眼睛也就不再望向他人。他到了这个年纪,保持礼貌的态度早已信手拈来,除了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他都能尽快找到合适的位置脱身,也能很快找到自己真正在乎的目标——那个站在前庭的露天舞池中央,换了一套普鲁士蓝天鹅绒双排扣晚礼服的迹部。

他们是相配的,从试穿礼服开始,到后面无数个并肩而立的时刻,几乎每个人都这样说过,忍足知道这不是什么恭维话,他们一同站在穿衣镜前的记忆,也根本合适到无法模糊。迹部对衣服形质要求极高,来来回回请了好几个设计师,定制了许多套衣服,忙活了快一周才敲定好了几套两个人都满意的款式。忍足对衣服有着一番自我认知,但又在同时认为迹部的品味不错,一般而言,他就任迹部去挑三拣四,只有这套晚礼服不一样,这是忍足最喜欢迹部穿的一套,也是他唯一一套主动要求让迹部留下来的款式。

迹部脾气很好,对他的意见基本上是不会反驳,大少爷出奇的擅长倾听,更擅长下决策,觉得只要自己不会太过厌恶的,让大家都高兴也未尝不可。而且他还会给自己找乐子,就更加享受因为穿上这身衣服,使得欲望得到满足的忍足不发一言地只死死地盯着自己,不自觉呼吸一滞的感觉。

那不同于白天仪式上的纯净白色,深蓝色的迹部在舞池灯光下映照的模样,就仿佛被黑夜笼罩住,又烧出的一个明晃晃的洞。忍足吐出一口气,握着酒杯,眼神还黏在他那耀眼的伴侣身上。他一瞬不瞬地看过去,从金色的发尖,再到脖颈,不太明显的喉结,纤细的脖子,挺拔的身姿···他想,这件衣服明明与自己身上的款式相近,但只要是迹部穿着,却总有着一种独特的夺目感。简直晃眼又尖锐,与其说是美好过了头,更像是难以接近到了有屏障的程度,让人害怕被灼伤,又移不开眼。

就好像这件衣服的颜色,是让那位不可一世的高贵少爷披上了自己深色的皮毛一般。忍足舔了舔嘴唇,他喝下一口香槟,甜腻的刺烧撩过喉咙,让他仿佛被情绪瘙痒了神经,整个呼吸系统都变得暧昧不清。迹部更年轻,也更加美丽,眼角的泪痣徒增了他的魅惑力,让他在这昏昏欲睡的不眠夜中,更胜于平日般地被人们包围起。他的白色马甲,他的白色领结,他佩戴于胸前的海蓝色宝石,也像极了他的眼睛,不,那应该就是一颗眼睛。

忍足觉得那颗宝石也在同时死死地回望自己,仿佛要把他完全地吸入其中,困在那个冰冷的精神王国当中。迹部的腰线很高,镶有丝带的白裤上挂着条纹皮带,展露着他锻炼良好且线条饱满的身体。他穿了双绣有家纹和姓氏的深色丝绒便鞋,比忍足从前在社交场所见到的都要美丽百倍,也许只是因为正是迹部在穿着,迹部在行走,才能有着这样非同寻常的效果。

他能够透过裤脚,想象到他脚踝的形状,能看到他在与他人交流中,神采奕奕的笑容过后,那举着香槟,一闪而过的戒指的模样。

他也有一枚同样的,那是属于他们的。

忍足侑士又垂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只手很大,骨节大,指头长,肤色是褐色的,这只手上的戒指像是一张身份证明,而他,而迹部。忍足侑士又将视线移动了回去,他好像生锈了,移动得缓慢,移动得却迅速,他将迹部放入自己眼睛的取景框中,咔嚓,手放到了杯子上,咔嚓,手又回到了腰侧,咔嚓咔嚓,手捧住了半张脸,咔嚓、咔嚓、咔嚓。

忍足侑士勾起了嘴角,他看着迹部的眼睛,一只宝蓝色的、具有侵略性的眼睛,一颗泪痣,接着是一双眼睛,整张脸,整个人,他终于将思维切回了正常的距离,但他看着迹部在朝他笑,对他举杯,张扬地、无声地、一字一顿地,展示出戒指一般地说道。

“别醉倒在本大爷的美貌之下啊。”

他的心脏在此刻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起了那一天,想起了他决心要走进电影的夜晚,他的脸一如平常的毫无波动,内心却晃动震颤、波涛汹涌。在与凤和宍户告别后,他就开始动笔,他想立刻、恨不得马上就要完成这样的作品,完成一部看得过去的,他满意的,完全的符合他的美学的代表作。

他用一晚上写完了剧本,又用了三天修改,第四天早上他递交了项目书,而凤的剧组已经开拍三天,他在第五天带着凤和宍户盖章十分惊喜的修改本初来乍到,剧组人数不算很多,租了三辆丰田Voxy就上了路,宍户开着自己的车塞上忍足和凤,又加了一个前来打下手的后辈日吉。

宍户也开丰田,是公司配的车,和Voxy差距不大的黑色Noah,一边开车一边让凤把拍摄许可申请摆在醒目的位置。他们跑了几个场,不算太远,没有搬离东京,零散镜头前两天已经由凤报备过。组里一位有着红色妹妹头,名叫向日的男生也是冰帝毕业的,他来帮忙做剧组服装,毕业于美大服装系,正逢积累经验的实习期,就拉了几个同样需要履历的同伴来布景。等忍足他们到了,景也布的差不多了,向日一见到他们就大开大合的招手,说自己和日吉很熟,和宍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觉得凤是个好人,三个人经常一起去打电玩。他说日吉家是古武术场的,之前做服装参考作业还到他家里取材去了,真的很大哦,和电影一样。

日吉被他弄的有点不好意思,扭来扭去的避开他大力的肢体接触,日吉的话少,向日的话很多,从遇到忍足就哒哒哒地说个不停,有时候日吉烦了还要阻止他一下,就被灵活的向日跳到身上扒着肩膀,大叫着说怎么能这么和前辈说话。后来凤说向日曾经是学校街舞社的,还参加过什么全国性质的比赛,身体非常灵活。

忍足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奇形怪状,但出奇的团结一心,大概是电影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也大概是绩点让他们相逢。这种感觉还是真的挺奇妙的,忍足的集体意识比较薄弱,他不会刻意的去营造团体形象,但可以很顺利的融入其中,寻找到自己最合适的位置。

这大概也是他的天赋之处,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逐渐从那个外来的东大医学高材生变成了忍足和忍足导演。这不是忍足侑士第一次摸摄像机,但这的确是第一次和一群专业性较高的人合作,这群人后来变成了忍足侑士团队的一部分,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顺理成章地吃窝边草的行为,偶尔还会在采访里坦言,说冰帝还真是个好地方,明明都是不可一世的怪胎,却连关系都能保持这么多年。

可能是校风作祟,也可能是对同伴的奇妙信任和赞许,那部电影忍足本来计划着只补拍几个镜头搭把手就结束,当个挂名的第二执行导演,照着早已商量好的方式去分解镜头。脚本并非都是他的手笔,剧本也并非都是他的创意,他是一个完全的打工机器,报酬是凤交易的一顿饭和一些实地经验。

本该是这样的。

只怪忍足实在是有着天赋,上任第一天摸了摄像机就得了个天才的名号,他改的本子也好,修的镜头也好,甚至只是一点很小的偏移,都能被他拍得更上一层,于是他从第二导演变成了总导演,又按照自己的线路,把握了整个剧本的动向,凤替他和道具组交易,宍户给他提供资料,向日和日吉为服装和布景忙昏了头,大家各司其职,而他只需要考虑自己要考虑的就好。

电影不是一个人的电影,却是一个人中心思想的融合,人们在合作中学会取舍,在妥协中选择共同的方向。那是青涩且有着勃勃野心的他,将后背第一次交给他人的尝试,更是一段非常单纯且快乐的日子。组里的学生来自天南地北,关东关西,甚至有着外国人,他们操着各式各样的口音,一场拍毕就蹲在一边闲聊,他们一起扛着设备,套着羽绒马甲,擦着镜头和眼镜上泛起的水雾,有时候赶场赶上堵车,又对着冬令时的日落大声悲叹,说一天怎么会就这样结束,又得补远光灯了!

这里五点就会太阳落山,忍足在闲聊中说自己留在东京也只是觉得东京看展方便,他们围坐一排,刚收了工,拍完了最后一幕的篝火晚会。大家欢呼着打了板,向日在蹦来蹦去,凤在吃蛋糕,宍户不见踪影,有一群男男女女,有一群招募来的群演们,有全部的主创们,还有被火光照亮半张脸的忍足侑士。

他的声音低沉,十分迷人,说自己喜欢在放学后直奔书店买到新书的感觉,喜欢在周末闲散地坐在最后一排听座谈会的感觉,这些活动虽然在大阪也会有,但还是远不及东京,也远不及平稳的每一天。

中学时期,他在这方面有多数设想,正好父亲搬累了家,觉得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一家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吃晚饭,提到了最好也能留下来的可能。忍足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他觉得哪里都是一样的生活,留在东京也不是喜欢东京,而是喜欢能够伸手随时够到自己想要东西的感觉。

只是父亲下了决心,他就难得抱着长居的心态,平和地接受了一切。只是工作总归不是按照想法认定来的,更何况是医生的工作,他们刚搬到东京三个月,忍足刚熟悉了这里复杂的交通,刚适应了没有好吃章鱼烧的日子,父亲就被九州的医院紧急调走。他们已经搬了六次家,这是已经是第七次了,忍足侑士平静地回家,平静地放下书包,他注视着一堆还没有密封好的纸盒子,头一次说什么都不想走。他的表情坚决,不容置疑,他的家人们盯着这个已经拔高到175cm身高的国一男孩子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妥协,于是走的只有父母和姐姐绘里奈,而则他开始了长达二十三年的独居生活。

他变成一个人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直到被校方警告,才勉为其难地迈入映画观赏社,随便找来碟片看那么几个小时。

这个社团其实只有挂名社长一个人,据说是创社的前辈毕业,新入学的后辈又对这个狭小的部活室不感兴趣,才导致荒凉成这副模样。忍足倒是没在意那么多,他隔三差五的来,有心情了才会捡着空的蹭一阵子,对他而言这里只是不需要花钱的音像店,到最后连那个同样不常出现的社长的脸和名字都记不清。等社长一毕业,他也就顺理成章的逃跑,装作对败社的事情十分打击的样子,继续变成了回家社的成员。

他记得凤那一届的毕业大戏大获成功,还拿到了电影节的提名,等忍足成名后,这部真正的处女作片子还被屡次拉出来审判、观察,从故事剧情再到表达意识,从技术手法又转到世俗含义,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拍摄方面的奇异天赋。

他记得在他第一部电影结束的夜里,东京的郊外下了第一场雪,他们在筑波山的山脚开庆功宴,望着居酒屋外被雪染成白色的光杆麦田,这里的老板说到了夏天就是花田,秋天就是稻香漫山,连乌鸦都会被风埋到金色的海中,但他们还是没故地重游,还是总是在冬天想起那个收工的夜晚。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初的最开始的悸动,像是脉搏的贴紧地板般,一直持续到了夏天。

那年夏天忍足侑士闲着无事,躺在地上起草了项目书,又爬起来写了新的剧本,他头一次主动,觉得自己爱上了电影,爱上了制作电影,他那天洗澡,洗脸,漱口,在镜子中看到了摘下眼镜,留长头发,充满执念的自己的眼睛。

随后他立刻走出浴室,走到了阳台上,他没扣上扣子,更没有擦干头发,他邀请凤和他制定新的电影策划案,一起筹备起了新一轮的大学生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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