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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シンデミ】Ride Or Die,16

小说: 2025-08-31 08:43 5hhhhh 2270 ℃

16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正常。台灯的光芒在阴影边缘柔和地过渡,像一层绸缎轻轻铺在它所润泽的物品上。德米安的半张脸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阴影的分界线在他脸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线条,像美术馆里打在雕塑上的展示光;他看起来出奇的冷静与亲切,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远行,带着轻松的心情与对未来的畅想到了某个远离这里的地方游历了一圈,而脸上丝毫看不出旅行过后的疲惫。辛克莱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又震惊、又无力地喘息着,像抱紧一块浮木那样把整个身子探向他的位置。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当他躺在德米安胸前时,德米安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从胸口处传来的呼吸的起伏,比任何证据都更不容置疑地提醒他他们身处现实。

他感到一只手放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在巨大的情绪浪潮中,辛克莱一时没办法从咆哮着的浪涛中找出什么确切的话题来向德米安提问。他凑在德米安胸前,侧着脸贴在德米安的身体上,用一只耳朵仔细聆听着从胸腔下方传来的心跳的震动。深夜的困顿仍侵袭着他的意识,但是德米安回到了这里的事实一直强逼着他睁开眼,害怕再闭上眼之后一切都会像刚才的噩梦一般在醒来后消失。

“你不用这么紧张,”德米安说,“这里是现实——先睡吧。”

辛克莱抬起头看着他。德米安看起来镇定自若、轻松自如,身上丝毫看不出受过什么伤害或折磨的样子,甚至连那天在雨幕中所见到的外壳破碎后、在辛克莱怀里紧闭双眼、呕着黑水的惨象,现在也无法从他的脸上再找到一分一毫的痕迹。他似乎从未经历过那般悲惨的境遇——完好无损的德米安揉了揉辛克莱脑袋上的金发,示意他暂时放下震惊与疑虑再回到睡梦中。

“你得保证没在戏弄我……”辛克莱嘟哝着。

“听起来像我已经在梦里戏弄过你很多回。我保证这次是真的。好了,你压得我有点累了,明天一早再和你说这段时间的事情。”

他把台灯关掉,于是辛克莱闭上眼,在得到了允诺的某种契约式的安心下迅速地坠回梦中。后半夜他睡得很好,几乎没再做梦,陷入了深深的、优质的睡眠,似乎之前的一个多星期里从未睡过这样的好觉。良好的睡眠使得他在被清晨的闹钟叫醒时浑身舒畅,仿若重获新生。

辛克莱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香甜的睡眠。他睁开眼,感到一种怅然若失的别离感,尽管他很清楚他已经不再需要经历什么别离,所以这种惆怅大概是由于他对良好睡眠的不舍。只是——他把被子从身上掀开,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惊恐地开始检查旁边有没有躺着另一个人。他旁边的床上空空荡荡,枕头和被褥打理得很整齐,和前一晚他躺上去时没有任何的分别,就好像那里从未有人躺过。

辛克莱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迟来的清醒终于山一般地压垮了他。他终于再也无法承受了——他捂住脸,浑身颤抖起来,感到人生再无希望,胸口裂开一个大洞,在得而复失的撕裂般的痛楚中挣扎着不让拗哭声滚出咽喉。

这时从门那里传来门把手被拧开的声响。德米安拿着一杯咖啡走进来,看着这位失魂落魄、一大早就陷入抑郁情绪的痛苦的年轻人以毫不体面的姿势坐在床上哭。

“我泡了咖啡。”他平静地说,“家里只有速溶款了。”

“所以你是说你这一个多星期都一直在担心我。”德米安对着镜子把刘海梳到两边,把发型打理整齐。

“这是一个正常人面对自己另一半消失的正常反应。而且这段时间我还要一直顶着媒体的压力——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说三道四的吗?他们造谣你杀了你的科员,还打算把委托的风险全推到你身上!”

辛克莱有些神经质地大喊,像是在发泄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那样盯着面前的碗,德米安把一勺果干加到他碗里。

“我知道啊,”德米安故作轻松地说,“而且你一直有在维护我,还招致不少针对你的声音。尽管如此,《收尾人月刊》还是把你写在了月度表现最亮眼收尾人那一栏上——证件照拍得很不错,但是换成你战斗中的影像恐怕更能体现魅力。”

“你居然会看那种东西?我以为你从不在意那种评判性的刊物……至少想象不出你关注这种栏目的样子。”

“当然是因为上面刊了你救下我的照片。拍得还可以,如果我当时醒着的话,我会考虑让他们给我点时间整理下仪容。”

“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他们都怎么治疗你?会有手术吗?还是别的什么科技和手段、或者药物?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一封也没有回给我,我差点以为但丁没有把信转交给你了。”

辛克莱半含怨气地用勺子敲着碗底。早餐很简单,用即食麦片粥加了点果干随便应付过去。德米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辛克莱几乎从不开火,买了很多速食食品对付,德米安回来得太突然、毫无征兆,对于这份意外之喜,辛克莱还没来得及准备新的原材料与礼物来迎接他失别已久的爱人。在适应了德米安真的回来了这一事实之后,他的心情显然也转回了平时的状态,开始以平常心看待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眼下,德米安看起来一切都好,既没有经历过残酷手术的迹象,也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感。辛克莱还对早晨他以为德米安的回归只是幻象、因而崩溃在床上大哭出声的样子被德米安看到感到有些羞愧,但德米安看起来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点不在乎。

“所以你在边狱公司都经历了什么?但丁说你在度假。”

德米安把勺子放下来。“……但丁?”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提问,“他都告诉你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德米安岔开话题。

“难道说你真的在边狱公司度假吗?带着受了伤的身体——在一家公司?”

“至少膳宿条件很好……我还没承认我在养伤期间都做了什么。”德米安开始回避辛克莱的视线,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没有正面回应辛克莱的话题与目光,以往的这种情况下他都乐于与辛克莱对视,并且最终总是辛克莱败下阵来——但这一次,他罕见地移开了眼神,视线朝着没有任何东西在的桌角诡异地移去。辛克莱抓住了这个小动作。

他没再追问。他们俩沉默地吃完了早餐,气氛变得有一点点不自然起来,某种怀疑与隐瞒的情绪渐渐地在天花板下飘荡,充盈着小小的餐桌。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有意不再提这个话题,不知是想要快点结束吃饭时间谈正事,还是单纯的认为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妥当。

辛克莱缓缓放下餐具,从桌边站起身来,走到德米安面前,并且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德米安。

“告诉我,”他说,“你在这段时间都做什么了?”

“你看起来有点生气。”德米安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现在说正事。你借口养伤而且在边狱公司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都干什么了?”

辛克莱直直地盯着德米安。从德米安双眼中散发的那种平静与坦荡的智慧从始至终都包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能够像恒星一般吸引住笼罩在这种目光下的个体。很多时候,他都无法承受这种目光,在偶尔与德米安的视线竞争中,在那极具穿透力的视线里感到内心被穿透,不安地主动投降;但此刻他的内心充斥着某种被隐约升起的不满而压缩在一起的厚重的能量,使他坚决地要以德米安惯常对付他的方法来回击德米安——他直直地盯着德米安,并执着地用内心的信念支撑自己绝不在这种角力中认输。

德米安退让了。“你学得很快,”他承认,“已经知道怎么用这种把戏赢过我。”

“谢谢,我学起东西其实一直很快——说正事。”辛克莱眨眨眼。

德米安知道他的态度坚决,没再岔开话题。“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他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这种回避态度在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极为少见,“如果你真的想听真话……那我就只能对你说真话。”

“我在边狱公司给自己放了个假。治疗两天就完成了,恢复得很好,之后我一直自由安排时间。”

德米安承认道。他认输了,辛克莱在视线角力里赢过了他,作为服输的代价,他让自己的意志听命于辛克莱,说出了真相。

辛克莱像早就预料到一般露出一个隐忍的微笑,这答案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先前他整颗心都沉浸在深深的担忧里,双耳浸在水中,听不见其他声音,现在他冷静下来,意识到其实这个回答完全可以对应上先前的种种迹象,感到有种被戏弄了的不快。因此他虽然毫不意外德米安的回答,但不满与恼怒还是渐渐以与他先前的担忧同等的程度升上他的心头。

“你真是泰然自若,放着我在这里不管,一个人在那里度假?至少回封信给我?”他说,“还是说这又是对我的一场考验,你觉得经历了这些我能获得成长,所以一直不露面、把我放在口诛笔伐里这么久?”

“我向你道歉。”德米安说。

“道歉没用。”辛克莱很冷漠。

“我很真诚地向你道歉。亲爱的。”

辛克莱不自觉地擦了下下巴,对这个称呼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坚持摆出一幅冷漠的态度——尽管这种态度已经显现出裂痕。

他的不自然表现被德米安尽收眼底。德米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又换回那幅自若神态。他凑得离辛克莱很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想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辛克莱吞了口唾沫。他被彻底击溃了,刚才占据的上风转瞬即逝。

“讨好我吧。”

他用最后的倔强憋出一句话,但是内心已经溃不成军。

德米安笑了一声,捧起他的脸颊给了他一个吻。这个吻同以往许多时候都不同,不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一个吻,不是嘴唇相触就宣告结束、像鸟儿互相理毛那般亲昵又生疏的试探性的吻,而是富有挑衅意味、同时也富有情欲色彩的有点侵略性的吻。辛克莱有点吃惊,但很快也略欣喜地接受了这个馈赠。他们几乎是缠绵地在餐桌旁站了很久,直到辛克莱觉得很快事态就要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时,德米安又突然很冷静地抽开身。他们吻得太暧昧,彼此分离时辛克莱已经方寸大乱,几乎魂飞天外。德米安擦掉嘴角残留的唾液,很冷静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好了,”他说,“时间要到了。”

然后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出门去。辛克莱追上他,几乎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堪堪伪装成和他一样的镇定态度。这种收放自如的神秘力量令辛克莱叹为观止。他们在家里磨蹭太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赶上时间,到了更衣室换上收尾人的制服时,辛克莱手忙脚乱,又想起早些时候的事情,感到脸上又不正常地燃烧起来。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闭上眼睛指着自己,在心里责令不准再胡思乱想。德米安换好衣服经过他身边,披风的下摆扬起来擦过他的身体。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以收尾人的姿态、以强悍的南部三科科长姿态出现的德米安了。对德米安的最后记忆停留在那个下着雨的下午,以及被媒体最后记录下来的那张虚弱的照片。现在,德米安又神采奕奕地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们初见时、以及辛克莱在训练场上见到他时的那种模样:轻盈又稳重,有时带着点抽离于世界之外的淡泊感。协会里对三科的重新整顿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浪,一整天,他都在某种熟悉的正确感中度过,一种之前的生活偏离了轨道、现在终于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的感觉抚慰着他的心灵。德米安恢复良好,处世态度与战斗能力均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都运行得很好,齿轮在停转了很久之后又一次转动起来。

他并不能真正地埋怨德米安——那一点点怨气早就在早上的餐桌边烟消云散了。他一边庆幸他没有失去什么,一边在迟来的、只有在德米安本人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后才出现的对另一条道路的想象中感到有点后怕。午餐时间他路过三科的科室,借口串门跑去科长办公室,看到德米安在那里,桌边放着熟悉的贴着绵羊贴纸的笔记本。

“你有事相告吗?”德米安把椅子转过来,对他露出微笑。

“没有大事。”辛克莱说,“只是确认你还在这里。”

“所以你是单纯来向我告白的——你应该知道这里还在公共场合吧?”德米安假装惊讶。

“我只是不太确认……呃,唉,算了——你能回来太好了。”辛克莱放弃了矜持,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他站在原地,像等待被责备的孩子一样垂着手站在德米安的桌前,像是要为早上刻意冷漠与咄咄逼人的态度忏悔。但是德米安什么也没说,他站起来,走向辛克莱。辛克莱感到脸颊上被很轻地碰了一下。

辛克莱摸了摸脸颊。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纸张被翻动的声音。一个三科的科员拿着一沓表格走进来。他在门口站定,愣愣地看着两位科长站在办公室里一齐看向他。

“是在谈正事吗?”他试探着问,“这些是其他人填好的表格,我先放在这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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