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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在塔尔城的街道上，谁都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在服装店里买了一人一件带兜帽的衣服披上，你跟着秦彻穿行进入喧嚷的人群，在他的领路下东瞧西看。塔尔城的集市和你见过的很不一样，除了吃食和日用品，这里还会卖一些如流浪体残肢、芯核、异兽皮骨甚至年岁上百或上千的魔器之类的，和你的日常完全不会有交集的东西。

传说塔尔城很混乱，生活在这儿的不是恶魔就是逃犯，通常人光提到塔尔城这个名字就会觉得恶心，要忍不住唾骂几句，而在如圣堂这样的地方，更是明令禁止提及这个污秽的名字。因此，你初入这里，难免存着几分忌惮，甚至忍不住上前去轻轻抱着秦彻的一只手臂，把他的袖子抓得紧紧的，以缓解步行在罪恶之城中感到的压抑和不适。

“放轻松，这里没有圣裁军。”秦彻看你像是小猫炸毛的样子，忍俊不禁，“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不明不白地杀掉你。”

“可我听说塔尔城里住着的都是喜好滥杀无辜的屠夫。”你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路过你们身边的人，“他们全都杀人如麻，嗜血成性，视人命如草芥，想杀就杀，随地砍人。”

“那你说的应该是疯人院。”秦彻不以为然地答道，“越精明的猎手，越知道隐蔽自己的重要性，就算要杀人，也要讲究不知不觉，不然……”

话音未落，秦彻迅捷地伸出右臂，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一枚直刺你眉心的飞镖。

你一吓，险些后撤见状，秦彻好整以暇地笑笑，捻着锋锐的铁片，带你走到一个卖酒和烤肉的食摊前，把暗器轻轻按在最靠近门的一张桌子上。那桌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正在低头饮酒，似乎根本没有觉察你们到来。

秦彻靠近的时候，老者忽然抬头起来，打了个很长的酒嗝儿，嗝儿里飞出数十根银针。对人可能致命的把戏，对龙却是无聊至极。秦彻冷哼一声，发动力量让所有暗器悬停在半空，又在老者反应过来前，把他送来的见面礼全部奉还了回去，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然，一旦猎杀失败，他就会失去隐蔽，暴露自己，成为其他野兽的猎物。”

老者倒下，趴在桌上，一滩黑血从他的口中溢出，弄脏了桌面。

四周的目光都朝你们聚了过来。

“可我怎么觉得赢了更容易暴露呢……”感到那些目光中不善的揣测，你把秦彻的袖子抓得更紧了，“你现在是所有人的敌人啦，秦彻，咱们快跑吧？”

“戏还没看呢，跑什么。”秦彻不以为意地说，红瞳中血光一闪，向四周扫视，马上叫那些不友好的注视静寂了下去，“他们只是有点‘怕生’，不是不欢迎我们。”

酒馆里走出两个人，一个在后勾着老者的胳肢窝，一个在前抬起他的双腿，一前一后协作努力，把他抬进了店里。柜台后负责买卖的人过来擦干净了血迹，把桌子上的酒杯和菜盘收拾了，然后回到柜台后的大躺椅上，继续无事发生似的打起了盹儿。

你们离开食摊，回到路上。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仍时不时感到惴惴不安，可却再没有受到过一点本地人因“怕生”而表现出的“淳朴友好”的“欢迎”。走在你身边的秦彻就像一把无形的保护伞，轻松地为你挡下了一切可能接近的危险。

“距离开场还有很久，你要玩一会儿，还是去吃东西？”秦彻问你，“给你买吃食的店就在这附近。”

这一天你都没吃什么，肚子早就饿了，便说：“那就去吃东西吧！”可一看周围商铺摆出来的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商品，又有些舍不得错过这个看稀奇的机会：“过去的路上，也顺便逛一逛。”

秦彻都答应了。指了食品店的方向，他让你走在前面，自己在后跟随。你到哪儿停下，他就跟你到哪儿停下。你走走看看，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时，偶然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嘿！你算准了！雷将军果然和圣堂大打出手啦！”一个路人说。

算命摊主懒洋洋地眯着眼，不意外也不好奇地，纯为了打发时间问：“怎么说？”

“庆典那天，雷将军什么贡品都没带，直接洗劫了一队平民的给主教送去。”路人兴奋地讲述道，“听说杀人没杀干净，给幸存者上礼堂告了一状，差点露出狐狸尾巴。”

摊主点点下巴，顺着路人的讲述继续问：“那怎么圆了过去呢？”

“还不就是那些老把戏，栽赃幸存的被龙蛊迷了眼呗！”路人的话里多了几分不屑，“反正没有人见过龙，见过龙的也活不下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喽！”

“嗯。是这个道理。”摊主答。

“哎！我就纳闷，菲罗斯的土地一天天枯竭，雷将军的封地少了一半，主教手里有的是好地，做什么不按雷将军要求的，分他一点，好稳定军心呢？”路人问，“闹到这样子，主教也不怕哪天雷将军真的反了。”

“有裁决之隼罩着圣堂，下边人反不了。”摊主说，“真敢闹成势不两立，主教和裁决之庭说上一声，直接把你姓雷的提上去审一审，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划不来啊。”

“这也不对呀！”路人很纳闷，“雷将军都欺到主教脸上了，怎么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替他包庇了呢？”

“因为不舒服的不止雷将军一个，风火水地四个老狐狸，哪个没少了地？你分给了雷，他们四个一定也来闹；你不分，把雷除掉了，那四个看是如此，联合起来逼你，你也不能叫裁决之庭都给灭了。不然，万一有恶魔出世，谁来替你保这菲罗斯的江山？”摊主徐徐说道，“一点小风浪，不至于要闹得没法收场，大家得不到好处。”

“这……”

“可怜是那被拿来撒气了的百姓，冤死啦。主教为了安抚雷将军，只能保大丢小，不仅不能说雷将军不好，还得夸他是个英雄。”摊主道，“主教给裁决之隼的供奉，有一大半都是雷将军供给的哩。”

“唉。”路人大大地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打着龙来了的旗子烧杀掳掠的一丘之貉，不会真的自己人咬自己人。该屠龙的成了恶龙，荒唐，荒唐啊……”

……

这样一听，你更觉得可气了！作为星球主宰的神一般的存在，以牺牲人的方式维护统治，不正说明主宰者的无能么？面对灾祸，懦弱无比，通过罗织罪名嫁祸无辜者来逃避守护星球的责任，就算没有什么天灾，菲罗斯也必定会毁灭在这批主宰者的手里。

看你怒得满面通红，秦彻走上前来问：“你还好么？”

“不算好。”你愤愤地答道，“真该让裁决之隼从天上下来，好好审一审手下这些不干人事的坏蛋！”

“呵。”秦彻牵你去别的摊子，一边说，“你没听说它们是吃圣堂供奉的？不袒护圣裁军才奇怪了。”

“可那都是百姓相信圣堂会保护大家，而给予它们的贡品！”你不平地说，“它不谢百姓赐食，却由着圣裁军瓜分土地，还欺侮百姓，菲罗斯不完蛋才是奇怪呢！”

越想越气，越气越凶，看你一脸恨不得要伸爪子挠圣裁军一脸血的表情，秦彻竟感觉不到什么杀意，而觉得你很可爱，甚至升起了一种很想要满足你的愿望的欲望：“那就等复仇的时候，去好好治一治这些无能鼠辈。”

“你肯帮我吗？”你问。

“按交易说的，只要和你的复仇计划有关，我就会帮你。”秦彻答，“小猫，你好像很不理解‘承诺’的意思。”

“我不是不理解‘承诺’，而是你的承诺实际上是以你的‘龙品’为支撑的，履行不履行，全看你的想法和心情，所以我当然就要时不时问你一问了。”你振振有词道，“再说了，交易规矩都是你说了算，你在我的脖子上留了标记防止我背信弃义，却从未给我什么你一定会贯彻承诺的实际保证，我觉得不稳妥，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

“……好吧，那就给你一个限制我的机会。”秦彻说，“如果你认为我没有贯彻交易承诺，你可以拿你的灵魂去做另一笔支付。”

“什么意思？”

“你可以献出灵魂，向我施加诅咒。”秦彻大度地说，“诅咒的内容没有限制，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拿来诅咒恶龙。”

这一下，你们的交易才算双方都得到了公平。

“给我这么大权限，你就不怕我反悔？”你试探地问。

“反悔的代价是付出你的灵魂，你可以尽管试试看。”秦彻不以为意地说，“我受到的诅咒已经很多，并不在乎多你的一个。”

你们走进食品店，吃饱了饭，然后就到秦彻说的剧院那里看戏。

喧哗的歌舞后，幕布降下，舞台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不久后，幕布拉开，人与恶魔相恋的故事，正在这里上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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