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出来。”许烨摇了摇脑袋。

“估计你也猜不出来，要不也不至于成今天这样，”这老虎，这种时候还不忘笑话他一嘴，“我对雌性没反应，我试了好多次，每次都不行。”

怎么可能？

“那、那...”许烨睁大了眼睛，结巴到话都说不出来。

“那我怎么还要去相亲是吧？”林继东抢答道。

“...嗯。”心思被猜透，许烨惭愧地低下了头。

“说是相亲，其实不太一样，我是想找个能接受我情况的雌性，在小凡成年以前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林继东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回忆自己相亲的经历，“让我付钱也行，或者干别的也可以。”

“这也太...”许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继东说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过找了几个那小兔崽子好像都不喜欢，再加上后来又碰见你了，我也就没打算再相亲了。”

林继东拍掉了手里的土，撑着腿站了起来。

“我又不打扰你相亲...”许烨的视线跟着老虎的身子抬高，“说的好像我搅了你的好事似的。”

“臭小子，”林继东低头看着许烨，笑骂着，“也不知道是谁一听我要相亲了，天天难受的要死。”

“我没有...”许烨的视线飘向天上流动的云彩，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那你说说，你这两天在生什么气？”林继东把脑袋伸了过去，挡在了许烨的视线前方，脸上是微妙的笑容。

“咳，”许烨赶紧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回忆，“你打我屁股，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我难受不行吗？”

“行行行，”林继东哈哈大笑，“那我给你揉揉？”

林继东把虎掌伸向了许烨身后，狠狠在那坨软肉上捏了一下。

“诶！”许烨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拍走了他的爪子。

“不闹脾气了？”

见许烨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林继东这才敢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我本来也没闹脾气，说的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一样。”头顶好不容易打理好的毛发又被揉乱了，许烨不满地伸爪把那只虎掌推开。

“你就是小孩子脾气，我还不知道你。”林继东咧开了嘴，“成天总得别人哄。”

“我又没求着你哄。”林继东的话让他来火，许烨气得转过了脑袋，不想去看这张笑嘻嘻的虎脸。

“我乐意。”老虎的话让许烨浑身一震，他悄悄扭回了一点脑袋，瞥着林继东的表情。

“我就乐意哄你，不行吗？”林继东重复了一遍，稍微收敛起了笑容，定定地看着这只灰狼，他瞳孔里的那道身影从未如此清晰过。

“随便你...”许烨愣了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反击，结果就这么顺着老虎的话说了下去。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扬起了几粒尘土，要不然许烨怎么会感觉眼睛涩的难受，这只灰狼低下了脑袋，把泪水藏在了怀里。

“又哭了？大小伙子天天哭像个什么样子，”林继东无奈地走了过来，抬起胳膊想擦掉他眼眶里的泪滴，却被一把推开。

“眼睛进沙子了...一会儿就好了。”

许烨狡辩着，这老虎听了以后笑了一下。

“那我给你吹一吹。”

高大的身影再次靠近，任凭许烨怎么挣扎也摆脱不开，林继东倒没有真的去吹他的眼睛，只是用手臂拢着他的后背，把这只灰狼揉进了怀里。

再也听不到风吹拂的声音，耳畔只剩下对方沉稳的呼吸声以及隆隆的心音。这只老虎的怀抱很暖和，让许烨想起了他发烧的那个下午。

“以后有事情就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知道吗？”林继东的嗓音和胸腔共振，震的许烨耳朵有些发痒。

“嗯。”许烨闷闷地回应着，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反驳了，整只狼都靠在了林继东身上。

“还有那个项目的事，下周去和高总聊一聊，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的。”林继东说。

“你跟她是...”许烨抬起了头，看到了老虎愕然的脸。

“她是我以前的老板，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和她相亲吧？”老虎的表情哭笑不得，伸出一只爪子用力捏了捏怀里灰狼的脸，“臭小子，脑袋里天天也不知道都想点啥。”

“我没有...”许烨心虚地低下了脑袋，“我知道了，下周我会去的，谢谢。”

“不要和我说谢谢，”林继东压低了声音，虎掌用力在许烨屁股上拍了一下，灰狼立刻吃痛地叫了出来，“我不喜欢你跟我说谢谢。”

“那你是要怎样？”许烨很无奈。

“要不...”林继东想了一下，“你再让我抽一顿吧，你屁股手感蛮好的，我有点手痒。”

“滚蛋！”许烨咬牙切齿地说，他知道这老虎又开始满脑子黄色废料了。

“听话，我这回下手轻点，”林继东的声音染上一丝暧昧，“再说了，你这段时间折腾我这么久，不得让我消消气？”

“你不是说你自愿——啊！”许烨的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就今天好不好？一会回去我让小凡找他同学去，他看不到的。”林继东越说越来劲，许烨已经感觉到对方两腿之间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抬了起来，再不逃跑的话...

“我一会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回了！”许烨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这只老虎，转身就跑，可没迈出一步就被拽住了胳膊，接着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让他等着！”老虎哈哈大笑，迎着风朝着车的方向跑了过去，不管许烨怎么扭他都不肯放手。

“臭老虎，放开我！”许烨只能无力地叫骂着，内心却也没有真的害怕。

算了，就让那只老虎发泄一下也好，许烨想。

心情好起来之后，许烨感觉自己的运势也跟着上涨。

那天许烨忐忑不安地把履历递给那只白狐看之后，她总算是微微颔首，让自己松了口气，自那以后，项目的进度就一日千里，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不久就可以收尾了。

连文档里的杂乱的字都变成了音符一样，在许烨的面前雀跃跳动着，他每天工作时候总会哼着不知道哪来的小曲。

“啪！”“哎呀！”脑袋上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许烨吃痛地叫了一声，一扭头看到是林继东站在他身边。

“唱什么呢，这么开心。”林继东笑着，拿起来他头顶的文件。

“想知道啊？”许烨挑了挑眉，“我晚上唱给你听啊。”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林继东想，不过他有的是手段治他。

“行啊，你可以在我身上唱，”老虎俯下身子，坏笑着，“唱多久都行，只要你还有那个力气。”

果然，这灰狼立刻红着脸不说话了，在撩拨这方面他还是差的远。

“行了，吃饭去。”看到了令他满意的表情，林继东决定放过这只灰狼，抬手合上了他的电脑。

“哦、哦。”很明显，许烨还没缓过劲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烨总感觉最近自己和林继东之间弥漫着一股近似恋爱的甜蜜气息。

比如，这老虎最近有事没事总喜欢摸他，要么揉揉头、要么捏捏脸，实在不方便就把玩一会儿爪上的肉垫。

比如，自己越来越喜欢盯着他的脸发呆，光是看着他的表情，自己就会浮想联翩。

比如，林继东以交流项目为由，让自己搬进了他家里，至于每天晚上在床上发生的那些是不是工作所需，自己也从来没主动问过这只老虎。

“屁股好点了吗？”

点完餐，林继东看着许烨皱着眉头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语气里带了点愧疚。

昨天晚上林继东出去应酬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刚好撞见许烨从浴室出来，灰狼浑身上下就腰上裹了条浴巾，湿漉漉地盯着老虎发愣。

林继东当时眼睛就直了，鞋子都没脱就抱着许烨冲回了屋里——这一晚上老虎比以往更是兽性大发，借着酒劲在灰狼身上横冲直撞，泄了一回又一回，可把许烨害惨了。

怕小老虎听见，许烨只敢把呻吟都憋在肚子里，这老虎还坏心眼地攀上他的脖子又啃又咬，似乎非要听他叫出来不可，这下子好了，上面那张嘴得牢牢咬紧牙关，下面那张嘴又遭那根恐怖的肉棒堵死了门口，快感全部被锁在身体里，膨胀挤压，许烨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你还有脸说。”许烨想起来就来火，没好气地瞪了林继东一眼。

要不是老虎早晨起来死皮赖脸地哄了自己半天，又贴心地上了药，灰狼恐怕又要有几天给不了他好脸色了。

“嘿嘿，下次不会了...”老虎讪讪地笑着。

服务员上了菜，套餐里面有一根烤肠，许烨伸爪就拿了起来，叼在嘴里狠狠咬了下去，油汁飞溅，一口切掉了大半。

林继东感觉下身一痛，心虚地转过了头。

“周六小凡开家长会，要不你去吧？”

饭吃到一半，林继东突然开口。

“我去干什么，你才是他爹。”许烨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明天不一定要出去，怕到时候没时间，”林继东解释道，“我又找不到别人，反正你也闲。”

“...”

许烨放下手中的勺子，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来这只老虎的脸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继东的表情很别扭，莫名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看什么，吃你的饭。”林继东小声凶了他一句。

是错觉吗？

许烨眨了眨眼睛，那老虎的表情一如往常。

“知道了，到时候我去。”许烨低头接着吃饭去了。

桌子恰好挡住了灰狼的视线，他看不到林继东暗自搓来搓去的手掌，以及轻轻上扬的嘴角。

这是许烨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坐在教室里，这种感受还蛮新奇的。

教室采光很好，整间屋子都照得通透明亮，窗户对侧的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学生作品，大多是一些涂鸦手工之类的，虽然上面的笔迹歪歪扭扭，有些甚至看不出来内容是什么，但就是能让许烨会心一笑。

缤纷的颜色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许烨甚至感觉自己身上有点腐朽的味道了。

稍微偏过头去，自家的小老虎正靠墙边站着，似乎是感受到了许烨的视线，他偏过头来咧嘴一笑——林凡今天帮他们老师打杂，刚好给这只灰狼做个伴。

“小凡，你们班主任办公室在哪啊？”

家长会结束，许烨没忘了林继东昨天的嘱托——他让自己去找老师单独问问林凡最近在学校的表现。

“在那边转过去...”小老虎指了指一个方向，不过走廊里满满都是人，根本看不清路，“叶子哥哥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好。”

小老虎朝他笑了一下，拽着许烨的胳膊跑了起来，挤过人潮之后拐了几个弯，停在一个房间门口——这里同样人满为患，仔细一看都是刚刚在班里见过的家长。

看了他们的想法和林继东是一样的——估计又得等半天了。

那个班主任也是挺有耐心的，许烨从在队尾就开始看着他，直到自己站到他面前为止，班主任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微笑。

班主任先看了眼小老虎，接着才抬头看向许烨，“林凡的家长是吧，今天他父亲没来吗？”

“他爹公司有事，老师您和我说就行。”许烨解释道。

“您是林凡的...？”班主任的表情很疑惑。

这老师似乎对他的身份很在意——许烨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可不能把孩子的情况随便告诉什么不知道的人。

“我是他爹单位的——”许烨早就想好答案了，在外面还是就用同事这个身份就好。

“叶子哥哥是我二爹，他是我爹的男朋——唔唔！”

这小老虎一开口，灰狼浑身的毛发就炸了起来，趁他没说完，许烨赶紧伸爪捂住他的嘴。

林凡还在哼哼唧唧的，不过许烨可真的不敢松爪了。

“小凡你说什么呢！——不好意思啊老师，小孩子不懂事，乱开玩笑的。”许烨赔着笑，不过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这老师的表情。

许烨敢打赌，他的嘴角绝对比之前上扬了一点，现在这张脸像是在憋笑一样。

身后隐隐地传来几声暧昧的低笑，不知道是来自哪些家长或是老师，许烨只感觉自己气血上涌，羞耻心一路从脚趾烧到耳朵。

“嗯...您是他父亲的爱人吧？”班主任笑着推了推眼镜，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呃...”

这时候，大概是应该要去否认的，许烨想，可是他却莫名迟疑了，心脏用力地鼓动着，把一个确凿的答案泵到了他的嗓子眼。

瞥了一下这只小老虎的表情，他脸上满是委屈和不解，似乎是不懂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自己要是否认的话，会不会伤了小老虎的心？

许烨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来让自己有勇气说出那个答案。

“...我是，老师。”许烨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明明就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而已，太丢人了，他想。

小老虎把灰狼松动的爪子扒了下来，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我...我想问下这孩子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许烨的声音很小，也不敢去直视老师的眼睛。

“这孩子挺聪明的，不过要是能多把心思...”

说实话，老师后面说了什么，许烨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继东那张大脸，明明话题里根本没出现过他。

爱、爱人...

从学校出来，又吹了好久的风，许烨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已。

...还是不仔细想了，一想脑子就乱。

“叶子哥哥，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几个作业本，我的用完了。”刚把车停在楼下，小老虎就似乎想起了什么，着急地晃了晃许烨的胳膊。

“刚怎么不说。”许烨在小老虎脑袋上轻轻拍了下，以示惩戒，“过两天叶子哥哥去给你买好吗，今天先回家。”

他们家楼下没有文具店，想买本子还得骑一段距离。

“嘿嘿，之前没想起来...好不好嘛叶子哥哥，我下周写作业就要用的。”小老虎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撒娇是小孩子专属的武器，许烨刚好吃这套，立马就心软了。

“唉...那你先回家，叶子哥哥去给你买。”许烨把刚停好的车又支了起来。

“叶子哥哥最好了！”小老虎欢呼了一声，转身跑进楼道去了。

这孩子...许烨笑着摇了摇脑袋，跨上车走了。

“爹，我回来啦！”

林继东听到小老虎的叫喊声，起身去开了门。

“你叶子哥哥呢？”林继东站在门口张望了下，没看到那只灰狼。

“我照你说的让他去买作业本去了。”小老虎抬头看着林继东，满脸都是邀功般的笑容。

“可以啊！”林继东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把他拉进了门，“怎么样，我让你说的话你说了吗？”

“我说了，不过叶子哥哥马上就把我的嘴捂住了...”小老虎瘪了瘪嘴，“爹，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当时叔叔阿姨们都在笑？”

“小兔崽子，你以后就知道了，”林继东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你叶子哥哥听了什么反应？”

林继东的心跳有点快，难得的有些紧张。

“当时叶子哥哥脸很红，说话好像也有点结巴...”小老虎仔细回忆着办公室里那只灰狼的样子，“后来老师还问他是不是爹你的爱人，叶子哥哥说是——爹，爱人又是什么意思啊？”

“好、好...”林继东放松地呼了口气，嘴角难以抑制地翘了起来，“爱人的意思就是，你马上又有一个爹咯！”

林继东把小老虎抱了起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爹，我听不懂——哎呀，爹你的胡子好扎！”小老虎咯咯笑着，躲开了那个大脑袋，“你之前答应我的，我要吃肯基基！”

“小兔崽子，一天就知道吃，”林继东笑骂着，“行行行，你今天随便吃，咱们买个全家桶去，一会记得把你叶子哥哥也叫上——不对，以后你不能叫他叶子哥哥了，叫二爹，听到了吗？”

“知道了！”小老虎忙不迭地答应着，生怕他爹反悔。

林凡今天很开心，不仅是因为他吃到了肯基基，还因为他完成了他爹给他的“任务”。

几天前，趁着叶子哥哥洗澡的时候，他爹突然把他拽了过去，问他愿不愿意当一次“秘密特工”。

秘密特工？林凡在电视上的动画片里看到过，很帅，很厉害，平日里和那些小伙伴玩的时候这角色总是轮不到他扮演。

于是，林凡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他爹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任务。

任务很简单，就只需要潜入到家长会现场，然后把叶子哥哥带到班主任面前，最后说两句话，记住他的反应就行。

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林凡有点失望，特工不应该是盗取宝藏、秘密杀人、拿着手枪biubiubiu之类的吗？这个任务听上去还不如小伙伴玩的扮演游戏有意思，一点都不酷。

“啧...”看到自己的表情，他爹皱了皱眉，“这可关系到你爹这辈子的幸福，你想不想以后叶子哥哥天天陪你玩？”

喔，那还是蛮重要的，林凡想让他爹幸福，他开心自己就开心，林凡也想每天都能见到叶子哥哥——虽然他不是雌性，但是比那些阿姨强多了，她们说是来陪自己玩，结果刚进门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自己，太讨厌了。

还是叶子哥哥好，林凡想，于是他郑重其事地朝他爹点了点头。

“Yes,Sir!”

他学着动画片里的主人公，朝他爹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惹得那只大老虎笑了起来。

“行，林凡同志，等你完成任务，奖励你吃一顿肯基基！”

浴室门被推开，叶子哥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爹赶紧推着林凡走出了门，临松手还朝小老虎用力眨了眨眼睛。

林凡懂了，任务的事绝对不能让叶子哥哥知道！

小老虎赶紧从叶子哥哥身边挤了过去，回自己屋里去了，马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他的惊呼。

“你干什么！孩子还没睡...唔唔...”

另一侧的卧室门砰地合上，看来他爹是去拖住叶子哥哥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做一套任务计划才行。

林凡坐回写字台前面，按开了台灯。

许烨发现，林继东越来越放肆了。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从前那些藏着掖着的暧昧，这只大老虎突然就开始毫不避讳起来了——总是不看时机地发一些调情信息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当着同事的面对他上下其手。

最近许烨已经感觉到好多同事看他们的视线都满是探究，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名誉，他不得不天天躲着那只老虎，就跟打游击战一样。

为了能在外面多躲一会，许烨还主动包揽了各种需要外出的活——这种事一般部门里都是推来推去，因此猪扒皮还少见的夸了他几句。

可惜，平常好躲，但凡碰到例会这种有迹可循的活动，许烨必定会遭殃。

“开会去啊？”许烨哼哧哼哧地跑上消防楼梯，发现林继东正揣着兜悠闲地靠在门口，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该死，为了躲他连电梯都不敢坐，他怎么还能找到自己，许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嗯...”许烨警惕地看着他。

“有电梯不坐？也不嫌累。”这老虎明知故问。

“哈哈...锻炼身体。”许烨开始绕着林继东转圈，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门把手，再过去一点就能摸到了。

灰狼悄悄地伸出了爪子，猛地探向了门口——

“啪”

半路突然伸出只虎爪，一把捏住了这只灰狼的手腕，接着他的身体就失去平衡，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每天床上不是练挺多的吗，还需要自己出来加练？”老虎的声音就在头顶，里面带了些藏不住的笑意。

“你放开我，马上开会了...”灰狼弱弱地说，倒是没有挣扎。

不是他不想挣扎，是这么多次之后，他早就发现自己拧不过林继东的粗胳膊，只要被他抓住，那就只能祈求他快点放手。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亲近？”老虎又把他往胸口挤了挤，“在外面可不是这样的吧，你说对不对，我的'爱人'？”

他怎么知道的——

许烨毛发暴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肉麻的称呼让他羞耻到有点反胃，这老虎也真是不害臊。

说起来，林继东行为转变的契机，好像就是那次家长会，不会是小凡回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许烨在心里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没叮嘱那只小老虎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面前的大老虎才是幕后黑手——这正是林继东想要的，也不枉费他特意绕了那么大个圈子了。

“那就是顺着老师说的...”许烨狡辩着，“当、当时没想那么多。”

“什么意思，你对我没那个想法？”林继东故作失望地叹息，怀里的灰狼立刻抬起了头。

“不是，”许烨竟有些心慌，连忙解释，“我就是还没准备好...”

“准备好...和别人...说...”

灰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细不可闻的嗫嚅。

“嗯，那你现在准备准备。”

许烨还没反应过来林继东是什么意思，自己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这老虎扬起了眉毛，正轻佻地看着他。

“你现在做点爱人该做的事情，我就放开你。”

“...做什么？”

一墙之隔，外面的脚步声络绎不绝，可能下一刻就会有人推门而入，撞见这暧昧的一幕。

希望这老虎的要求不要太过分，许烨想，他可不想在公司以这种方式出名。

“亲一下？”林继东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爪子，低头把脸凑了过来。

“...”

好近。

这老虎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能看清楚他的鼻头正轻轻地耸动，呼出的热气鲜明地喷洒在许烨的脸上，有些令人发痒，上面的一双虎眼安静地闭着，不至于让灰狼压力太大。

这次老虎没有催他，就只是这么等着。

许烨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侧过脑袋，轻轻在老虎的侧脸上如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一下，只感受到有些粗硬的毛发扎过自己的舌尖，有些刺人。

“行了吧？”许烨缩回了脑袋，尝试推了推老虎的胸膛，纹丝不动。

“臭小子，这算什么？”林继东不满地啧了一声，“亲嘴，知道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许烨气恼地瞪了这老虎一眼，却立刻又被瞪了回来。

“赶紧的，你老板一会儿又该骂你了。”

见这只灰狼迟迟没有动作，林继东便拿出他嘴里的猪扒皮来压他，果然，这家伙立刻瑟缩了一下。

“这、这个...”灰狼的眼神慌乱地飘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了老虎的脸上，他死心地咬了咬牙，“唉！”

狼爪从老虎背后摸了上去，压住了他的后脑勺，许烨把眼睛用力一闭，对准那张虎嘴就亲了上去。

“唔唔！”

本想像刚刚那样，在这老虎的嘴上点一下就结束，可显然林继东不满足于这种浅尝辄止，他贪恋着更多——许烨才刚刚碰到老虎，后脑就同样被一只虎掌按住，断了他的退路。

紧闭的狼吻被轻松撬开，虎舌霸道立刻霸道地侵入，密密麻麻的倒刺粗糙地蹭过许烨的口腔，把他的意识收紧在了交缠在一起的两条舌头上。

不够，还不够。

虎掌的力道缓缓加重，让他们彼此能够探到更深处，老虎的嘴里是淡淡的烟草味，明明平时许烨闻不太惯，但此刻这股味道却像是天然的催情药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

意识有些模糊，唾液止不住地分泌却又来不及咽下去，最后从嘴角满溢出来，化作一道垂落的银丝，在自己新换的白衬衫上打出一块深色的水渍。

啊，弄脏了...一会儿被同事看到怎么办？

许烨神志不清地想着，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倒和那只老虎抱的更紧，去索求着他的掠夺。

“乖...”老虎突然猛地把他推开，他的脸上仍是尚未褪去的情欲，“你该开会去了，之后再接着来。”

林继东用爪垫刮去许烨脸上残留的液滴，顺手捏了捏他的脸，软软的，手感很好。

“味道不错，”林继东笑着咂了咂嘴，“我很满意，放过你了。”说完，老虎拍了下他的肩膀，留下这只还沉溺在回味里的灰狼离开了。

之后...是指开完会，还是晚上回家？

许烨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劫后余生，而是和老虎继续刚刚的吻。

灰狼脱力地靠在墙上，摸着衣服上留下的印记缓了半天，昏涨的脑袋才终于平复下来。

窗外的霜叶就在这一狼一虎你追我逃的戏码里迅速飘落，不久初雪压上枝桠，最后一片梧桐也被剥去，年关悄然将至。

临近春节假期，又逢项目收尾，许烨难得享受了一段清闲的时光，每天除去那短短的一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外，基本都是瘫在工位上刷手机——或者是被猪扒皮抓了以后改成装模作样地玩电脑。

或许是因为气温骤降，这老虎蓬勃的欲望也总算收敛了一点，没再天天和他纠缠在一起，而是日复一日地靠在椅子上偷偷打盹。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老虎还挺会享受。

幸亏他的工位被单独安排在了许烨这边，要不然就林继东这明目张胆消极怠工的样子，让他老板看到迟早被炒鱿鱼。

“叶子，你明天几点的车？”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同事们聊的话题不再是项目产品DDL，而是过年红包和那些讨人厌的亲戚，连平日里吹毛求疵的猪扒皮，今天都对底下员工的摸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继东刚睡醒，正翘着二郎腿刷视频，刚好划到一个关于春运的——老虎记得许烨提过他每年都回家跨年，想着送他出发。

“嗯...我明天不回了，”许烨正用胳膊支着脑袋，无聊地看着电脑屏幕，“我爸妈出门旅游去了，初三才回去。”

老两口在海边晒着日光浴的时候，自己可能正窝在冰冷的出租屋里吃着速冻饺子，想想许烨就心塞。

“啊、哦。”老虎愣了一下，不过立马就凑了过来，“那咱们一起过年呗，你我还有小凡。”

许烨惊讶地抬起了头，老虎正兴奋地瞧着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好事一样。

“你们不回老家吗？”许烨问，本来他都准备好回自己的小出租屋过年了。

“老家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每年就我和小凡两个人，今年刚好有你还能热闹点。”

孤苦伶仃——明明已经可以这么形容了，林继东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只有父子二人的春节。

有点可怜，许烨想。

“好、好啊...”许烨于是点了点脑袋，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也挺好的，能和这父子两个一起过年——看来给小凡准备的压岁钱得提前包了。

“行，那今天下班了跟我去超市买菜去。”林继东满意地躺回了椅子上，手机上又去搜索食谱去了。

许烨目不转睛地端详着这只老虎的脸，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融化了一样，温暖地渗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很少这么期待每年的这顿年夜饭。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天上正飘着雪，银白的碎屑在路灯下染成鹅黄，顺着风荡了半天，最后小心地落在这老虎的脑袋上，不一会就聚了一小撮，不像帽子，倒像是又在头顶粘了层黄毛，看着有些滑稽。

林继东整整买了两大袋子的东西，除了明天年夜饭要用的食材，还有各种春节要贴的小饰品——这老虎平时不爱打扮家里，过节的时候倒是挺上心的，习俗里面该贴的没必要贴的都买了一大堆。

东西很沉，下了雪路也不太好走，比起厚到脚脖子的大雪，这种薄薄的一层反倒更得让人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失衡滑倒，要是压到尾巴可就惨了。

“阿嚏！”忽然刮过一阵寒风，许烨身子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林继东扭过头来看着他。

“没...就是有点冷。”许烨从兜里摸出包面巾纸来，擦掉了刚刚一并喷出的鼻涕。

“有这么冷吗？”林继东疑惑，他不仅不冷，还因为走了半天路而出了点汗。

老虎的视线掠过许烨提着袋子的那只爪子，上面光秃秃的。

“你没戴手套？”

看来之前送的那副手套这小子不喜欢，根本没见他戴过几次，林继东失望地想。

“落在公司里了，平常都戴的。”许烨笑了笑，“您亲手送的礼物，我肯定得感恩戴德地好好使用啊。”

灰狼又不知道模仿着谁的腔调，挑着眉朝林继东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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