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刮了好大的风……”

云翎向阳台走去，欲将窗帘拉上，不料空中一道黑影倏地自远及近，眨眼的工夫便撞碎窗玻璃飞进屋内，掀起哗啦啦一阵巨响，云翎吓得惊声尖叫，本能地遮着脸连退数步，直到后背靠住墙壁方才站定。

音消风静，叶落尘息，十秒不到的时间内，这股气流竟已不知所踪，若不是一扇窗户被撞出个大洞，它就如同未曾存在过一般。

云翎放下双手，扭头向屋内看去，客厅方桌前的椅子上，凭空多了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身影。

“你……你怎么进来的？！”

“刚才你不都看到了？还问。鸟儿能怎么进来，我就能怎么进来。”

“这可是七楼。难道……你能像鸟一样飞吗？你到底是谁？有……有何贵干？”

“我能像的东西，可多着呢。”面具人耸耸肩，“至于我是谁么，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答不出来，实在不好意思。还是聊聊你的事吧，云小姐。”

“我……我的事？”

“对，你的事。这是什么？”面具人指向桌上热气腾腾的外卖盒。

“上面不是写着吗……”

“我要你回答！这是什么？”面具人的音量陡然提高。

“这……这是刚取的外卖。”

“看样子，你正准备吃晚饭？”

“嗯，是……”

“你点了什么？”

“烤、烤鸭……”

“哇，烤鸭！本地特色菜！我这次过来，还没有吃过一顿烤鸭呢。”面具人摊开双手，又以夸张的姿势合十握拳，“那么这是哪一家的烤鸭呢？全聚德？大董？大鸭梨？”

“是四季，四季民福的……”

“四季民福的烤鸭！久闻盛名，久闻盛名！”面具人搓着双手，激动地蹦蹦跳跳，“看着真有食欲，可以尝尝吗？”

“当然……你，你请便……”

“感谢你的慷慨。”面具人从食盒中抓出筷子，随手向上掷去，“这种麻烦的东西，完全用不着。”

扑地一声，那双木制筷子竟有足足半截没入天花板，云翎如羔羊般缩在墙角，眼神中满溢着恐惧。

“哎呀，戴着这个真不方便。”面具人摘掉面具，露出俊秀而扭曲的本相，随即抓起一把鸭肉片，以手指卷起葱丝沾上面酱，一齐送入口中，大吃大嚼，嘎吱有声。

“皮脆肉嫩，汁多味美，肥而不腻，口齿留香。好！好！只是可惜我很久没尝过熟食了，不能尽得这鸭肉的美味，可惜，可惜！”

不多时，食盒已经见底，仅余一小叠卷饼。

“哦？还有附送的鸭汤。那你不介意我原汤化原食，喝点鸭汤冲一冲吧？”

“不，不介意……”

面具人端起汤盒，一气喝光。随后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一根根舔砥沾了油的手指。

“嗯……感觉真不错。咦？云小姐，你蹲在那干嘛？过来过来，请坐吧，坐在我对面，对，就这里沙发上。”

云翎战战兢兢地一步步挪近，坐下。

“云小姐今天穿的真性感，”面具人单臂撑桌，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咱们继续吧，你今天下午，一共做了几笔交易？”

“一……不是，是两笔。”

“分别是哪两家？交易内容是什么？”

“这……”

“这你不能说，否则违约在先，是吗？”

云翎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面具人站起身，双臂一抖，毛茸茸的手指尖上，便生出十根短刀般锋利晶莹的骨甲。他高举左爪，连蓄力也不需要，径直对着桌子切下，寒芒闪动处，一道细微的裂缝自桌沿渐渐扩散。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面具人哐啷一脚踹翻方桌，重新坐下，以平和的语气询问。

“我……我说，是猎崖和双石……跟猎崖的交易内容是一种新型细胞，有很强的增殖再生能力，跟双石的交易内容是可以仿真人脸的拟形面具……”

“这两种东西，你都留备份资料了，对吧？”

“对对，我都有留，你需要吗？你要的话，我……我这就给你……”

“云小姐很会来事儿嘛，那么请把那份新型面具的资料交出来吧。”

云翎褪下一部分左臂的过肘长手套，摸索一番，拿出备份芯片道：“都在这里，只需要插进手机的sim接口即可……”

“你误会了，我并不需要，请把这个发给猎崖，地址就是你今天下午做交易的那个。”

“什么……”

“怎么，云小姐没听清么？”

“不不……我，我这就照做。”

“很好，发过去之后，请把你这里所有关于它们的备份全部删除，没问题吧？”

“没有……”

云翎取出平板，依言全部操作完毕后，转向面具人道：“先生，你要求的事情，我都完成了。而且，我，我已经下决心不再从事这一行，可不可以……”

“很好！”站在一旁监视的面具人打断她，“现在就到了重头戏啦，云小姐，先请把左边的长手套拉直吧？不然，这样多不好看。”

“是……是……”云翎如木偶般执行指令，两鬓冷汗岑岑。

“再给我芯片，很好。那么请问，云小姐，你觉得猎崖的边总，大名边狩，是一个可以随便戏弄的蠢货么？”

“不，从没有那样想过，怎么会呢……”

“是么？那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跟他的契约中有重要的一项，是在交易后立刻删除相关所有资料，并绝口不向他人提起，是也不是？！”面具人恶狠狠地逼视着她，“事实上呢，你不仅私自留了备份，而且还向我轻易地透露了交易内容！更有甚者，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如果不是我，他永远不会知道拟真面具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请……请你听我解释，”云翎绝望地辩解道，“只是因为双石那边也和边总一样要求了独家，我才没有透露……至于备份，我，我真的只是没来得及删掉，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再和别人说了……”

“苍白，真是苍白。”面具人摇摇头，将那芯片放入口中，磨碎吞下，“我只是稍微吓唬你一番，你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出来，你说，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呢？对你这样反复无常的女人，若不采用最直接的处理手段，我们的秘密如何才能得到保障啊？”

“求求你，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不好？今天真的是我最后一次交易，我以后再也不会涉足了，我发誓从此做一个哑巴，真的。”云翎带着哭腔乞求，“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有做，还有重要的人没有见，我不想死……”

“瞧你这样，真惹人怜爱啊。”面具人走近，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漆皮连衣裙和大腿靴，“这双靴子很贵吧？还有这裙子和束腰，真贴你身啊。”

“是，是挺贵的。要是你喜欢……”云翎以为寻到了一丝生机，主动挺胸迎合着他，“只要不杀我，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哑光真皮，小尖头侧拉链加窄靴口，黑筒黑底，靴筒顶到大腿中段，唔，好高的靴跟啊，防水台只有一点点，是我喜欢的款式。对了，小幽也曾经有过这样一双……不对，她的是漆皮，而且没有水台……”面具人蹲下身，细细咂摸着大腿靴，喃喃自语。

“啊！”感受到利爪探进皮裙，顶在阴唇上，云翎不禁浑身一抖。

“云小姐，你怎么连内裤都没穿啊？这可不好，不是个好习惯。”

“对不起，我……我本来……”

“唔，你在等什么人吗？”面具人起身，开始玩弄她裹着真皮长手套的双手。

云翎稍一迟疑，便坚定道，“没有，我谁也没等。”

“不，你一定有约，你在说谎。大概是想要保护他吧？真惹人喜欢。”面具人抚了抚高翘的单马尾，在她的右手手背上印下一吻，“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吧，你认得我这张脸么？”

“不认得，我是第一次见……”

“云小姐，或许你对自己的说谎技巧颇有自信，但只怕你并不了解我的能力。不妨这么说罢，这个星球上但凡是有机生命，其所有的微表情和微动作，都休想逃过我的‘兽心瞳’。”面具人松开她的双手，重新取出小丑面具戴上，深陷的眼窝中，竖瞳红芒迸射，“如我所料不错，从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认出，我就是那个多年前被新闻广泛报道过的、早该被枪毙的连环杀人犯。对吧？也许是跟职业敏感度有关，难得你记性这么好，我很是感动。”

“不……不是的……我很清楚，你不是他，你们只是碰巧长得像，你不是……”

“别那么紧张，云小姐，放轻松些。”面具人温柔道，“来，先把你这束腰解开，你自己动手，解下来先放这儿，对，再把皮裙抹上去。”

“那个，要抹到哪里？要……要不直接脱掉……”

“不不不，这么漂亮的漆皮紧身连衣裙，脱掉做什么？你尽量向上抹，能把肚脐露出来就可以了，对，就这样，很棒。”

面具人半蹲下身，伸出舌头一圈圈舔砥着云翎的肚脐周边，又以双爪的爪心抚摸靴口上方的黑丝大腿。

“嗯……嗯……啊……”多重刺激下，云翎的欲望很快被点燃，不由自主地轻哼起来。

“这样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的舌头再向下一点儿？”面具人边舔边问。

“嗯，别，别向下，那里……那里不行，啊……别舔那儿……好痒……啊……好……呃啊！”

始料未及的剧痛一瞬间将空虚的麻痒冲刷殆尽，低头看去，左爪锋利的四根骨甲以肚脐为中线，已深深地刺入腹中。

“你……呃……为……什么……”云翎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腕，一缕血线出现在雪白的肚皮上。

“为什么？你不是说痒嘛，我帮你止止痒，嘿嘿。”面具人毫不留情，左臂向下划拉，皮开肉绽处，蠕动的小肠堆自云翎的指缝中冒出，“这是对你作为撒谎精的小小惩罚。”

“别……别剖……肚子，求求……”一行清泪出现在痛苦万分的俏脸上。

“也是哈，真要把前面都给切开了，也确实没法用了啊，就留这么个口子吧。”面具人抽出左爪，拨开她捂着伤口的双臂，重新将漆皮连衣裙抹下去，拿起一旁的真皮束腰，“来，再把束腰绑上，又是漂亮性感的云小姐。”

鲜血淅淅沥沥地润湿裤袜，不停流进大腿靴的紧窄靴口。

“行啦，云小姐，你想做什么，就请便吧？”面具人系好束腰，松开已经全身脱力的云翎，后者立时软倒在地。

“好……好疼……呼……啊……”

“云小姐，你就这样放弃啦？这可不行，你刚还亲口说，你有很多事没做，还有人没见呢，站起来，站起来走走看，加油！”面具人凑在她耳边，元气满满地鼓励道。

“是了，我还要见他……我还不能……要止血，包扎……”

云翎艰难地拄着沙发，一点点站起身来，扶墙向卧室挪动，带着血迹的靴印左右交错，随蹒跚的身形不断蔓延。靴跟每敲击一次地砖，皮裙里的肠堆便下坠一段，快要到卧室门口时，一团被利爪划断的小肠已经晃晃悠悠地挂在两条靴腿之间。

“啊……唔……”云翎双手拄着卧室门框，吃力地呻吟，“腿……腿好重……”

“呼，不错，表现真不错，云小姐，就是步伐还不太完美。”面具人喘着粗气解开裤裆拉链，露出挺涨的阳具，“要是猫步就好啦，穿这一身走猫步，别提多绝了！”

“滋滋！滋滋！”沙发上的手机传来震动音。

“啊，是你要等的人吗？”面具人走过去看着来电显示，“你要是坚持不到他来，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行，不行，他说过今晚一定会来，我也说过，要换新的蛇皮靴子给他看，对了，新靴子，要换新靴子……”云翎勉力推开卧室门，注目着床单上的新鞋盒，“他有好多话要对我说，我也有很多事要和他做，新靴子……我要穿着它，走路给他看……”

云翎猛一甩头，抚摸着自己的长靴和皮裙，随即双手叉腰，向着鞋盒迈出优雅的交叉步。

哒！哒！扑滋……

“嗯！”云翎惨哼一声，失去平衡，扑倒在床前。

“咦，这摔的也有点儿太突然了吧？”面具人跟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她在走第三步猫步的时候，左靴底踩中了自己流到地上的小肠，导致突然的打滑，随着她向前扑摔，那截肠子被挂在倒圆锥细跟上一扯，彻底断裂开来。

“呃……啊……肠子……我的肠子……”云翎伏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着，两只戴着真皮长手套的小手摸索着抓拢地砖上沾满血迹和体液的断肠，不断向皮裙里塞……

“云小姐，这可不能怪我啊，你自己不小心踩到的……在家里还穿这种细高跟靴子，你说你也真是的。”面具人再次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说说看，也许我能够帮你呢。”

“新……靴子……”云翎气若游丝，“帮我……穿……新……靴子……我答应过……要……给他……看……”

“新靴子，是床上这双吧？”面具人拆开鞋盒，拿出蛇皮长靴，“啊，真是太抱歉了，云小姐，我帮不了你，我不喜欢杂色，更不喜欢这么高的防水台。我觉得你现在腿上这一双要性感的多呀。”

说罢，他将新长靴随意丢在地上，俯身抱起云翎的一对靴脚，夹住阳具摩擦起来。

“舒服，呼呼，真舒服……”

那么贵的订制蛇皮靴，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往地上丢，沾了血又沾了灰尘，可恶……太可恶了……弄脏了我还怎么穿给他看呀，会被笑话的……

“用脚侧夹，再用脚背试试，呼……哎呦！”

云翎一个激灵，双腿奋力蹬出，面具人猝不及防，捂着阳具倒退数步。趁此机会，她拄着地面翻过身，拿过一只蛇皮长靴，弯了左靴腿，用手去够那短短的侧拉链。

“我要换上……我一定要换上……我答应过他的……呃……好难够到……要是能……能像一脚蹬那样就好了……靴子里好凉，灌了很多血吧……还好穿了袜子，不然……不然更难脱了……啊，够到了……只要拉开拉链，就……呃！”

单马尾被人拽着提起，身子被踹了一脚，又整个儿翻了回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拿你没办法。”面具人控着她的身子，使其维持跪姿伏在床沿，而后伸爪割破小穴部位的裤袜，半蹲着从后方一挺而入。

“这样还挺新颖，以前没试过，哦……唔……”面具人一手拉住单马尾，一手在她的胸部和长靴之间游移，随着剧烈的动作，越来越多的内脏滑出体外。

“滚……滚开……我是为了他才……”云翎丧失了全部的反抗能力，只在支离破碎的意识中呐喊，“为什么还不来……我要……不行了……好想见……最后一眼……你又……迟到……说好给我……换靴子……华年……华年……啊……呃……好舒服……肚子里……好空……”

“你也快了吧，云小姐？我感受到了，呼……呼……”面具人加快了律动，一只利爪探进皮裙深处，捉住刚流出体外的一团内脏，“我给你来个爽的，咱们一起高潮，好不好？我打赌，呼……这该是你，最猛烈的一次绝顶，走起！”

说罢，他稍蓄劲力，抓紧那股内脏，向外一拉！只听得哗啦一声，剩余的小肠、肾脏连同子宫，竟都被他一口气拽了出来，连带着一部分大肠也脱离了原位。

云翎双目微睁，螓首高抬，上身如弓弦般死命绷直，喉咙中咔咔直响，原本微吐的香舌被硬生生连带着拽了回去，淫水自阳具与小穴的结合处如泄洪般涌出，两条跪地的靴腿杂乱无章地抽搐起落，左靴尖磕得地砖砰砰直响，右靴尖则被缠进了肠堆中，哧溜溜地不停滑动。皮裙内侧，鲜血如瀑布般冲下……

“哦！爽！简直不要太爽！”面具人射精的同时，双手抓住一截刚扯出的大肠运劲一拉，嘭！不成型的稀便散落在靴筒和皮裙上。

“太舒服了，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真是多谢了。”面具人温柔地自后方抱住云翎，“云小姐，你也很舒服吧？这可是99.99%的女人都无法拥有的性体验，诶，什么东西呲在我身上？啊，原来是你喷尿了，真调皮……我这衣服裤子都被你弄脏了，怎么办？只好在你这里找点儿穿的凑合一下啦，希望有男式衣服……不过没有也没事儿，我都脱了也不嫌冷，诶，云小姐，你怎么不回话？来点互动啊，只有我一个人说多尴尬……”

探手一查，跪在床前的云翎早已气绝，右臂松垂在身侧，左臂却直直地伸在床单上，手指紧抓着一只蛇皮长靴，始终不肯放开。那小嘴仍不甘地微张着，似有什么未尽的遗憾要诉说，眼泪和口水在花了妆的俏脸上肆意冲刷，将美丽的容颜涂抹成一副滑稽画。

“真可爱，有执念的女人杀起来最爽了。”面具人将女尸搂进怀中，摘去面具，一路从马尾梢吻到靴尖，“一番折腾下来，肚子又饿啦，好饿，我好饿呀，云小姐，你的乳房和锁骨真精致，一定很香吧，我敢打赌，定比那鸭肉好吃很多……”

说着，他张开犬齿参差的血口，对准女尸的左乳狠狠咬下。

18.

心满意足的面具人用床单擦去嘴唇上的血迹和油脂，在卧室衣柜中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云翎为安华年新买的衣服。

“想的真周到呀，云小姐。真是可惜，你的四肢和头部，还有一些内脏，我是实在吃不下了，路太远也不好带在身上，只得把它们留在这里，对此请接受我发自内心的歉意。真舍不得。”

面具人对着被自己解体的女尸深深地鞠了一躬，走过去提起螓首，为自己口交。

“舌头能动一动就好了，刚才我还是杀得太急，应该先让你活着来一次这个的，还有活着的时候用大腿靴也该来一次。失误，重大失误啊。”面具人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摩挲着一条靴腿，不无遗憾地咕哝。

“啊，呼……呼，行啦，该收工了。”他拔出阳具，用马尾辫擦去龟头上残余的精液，穿戴得当，戴上面具。

面具人走出卧室，客厅的布设与痕迹一如之前，只是原本紧闭的外门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小缝。

“嗯？有谁来过么？”他正觉得不妙时，小缝里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沙漠之鹰已将他锁定，低沉但清晰的命令传来。

“别动！双手举起来！”

面具人耸耸肩，依言高举双臂。

“慢慢往后退，退到翻倒的桌子那，别耍花样，停！”

沈陵谷以枪指着面具人，缓步挪进客厅，掩上外门。

“看样子，是遇到同行啦，你好，吃过晚饭了吗？”面具人的声音中毫无畏惧，旁人听来，只当是在招呼熟人。

“看起来是的。”沈陵谷以余光扫视地板上的血迹，“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猜，我来这儿已经做了的事，和阁下来这儿要做的事，应该是同一件吧？”面具人歪着头道，“阁下虽然晚了点儿，但以结果论而言，咱俩都达成了目的。好像没什么必要自相残杀吧？”

“是吗？那么，东西在哪儿？”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要不，麻烦阁下自己找找？”面具人将举高的一只手稍微放平，做一个请的姿势。

“手别动！”沈陵谷手指扣在扳机上，偏头看到卧室里七零八落的女尸，登时皱起浓眉。

“……她的上身呢？怎么只有骨架了？”

“哦，那个啊，你放心，没丢，我的胃酸正在好好保管它呢。”

“你……你生吃人肉？”沈陵谷的后背密密麻麻地生出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直向上窜，“你将她的身体硬生生啃成了这样？”

“这是什么稀奇的事么？人相食古已有之，阁下何必大惊小怪。”

“那是被饥饿逼迫到绝境，兽性压过人性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事情。而你，却显然将人类这种高等动物的同类相食当做常态。”沈陵谷摇摇头，“你的人性还剩下多少？”

“噗……哈哈哈哈哈，阁下好歹也是个杀手，怎么一板一眼地讲起道理来了？”面具人失笑道，“既然不肯认同我，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不急着找你要的东西了吗？”

“说的也是，道理是同类生物之间才能相通的东西，你，不是我的同类。今天若放你回去，不仅对我和我的雇主，对整个社会都是遗祸无穷。”沈陵谷将枪口准星定位在面具人的眉心，“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我都必须铲除你。其他无论什么东西，都只能暂时处在次要的优先级。”

“我没听错吧？阁下原来是正义的伙伴？！那你是不是还应该出示一下警官证啊？”面具人夸张地摊开双臂，下巴前倾，“既然如此，你还不赶快开枪，惩恶扬善，在等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计个数？5、4、3……”

“扑！”沈陵谷不等计数结束，果断扣下扳机，子弹随火舌冲出，穿透窗玻璃，不知去向。

“什么……！”

原本应该击中眉心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似乎刚才的对话尽是虚妄。

“找我吗？在这儿那。”

沈陵谷循声望去，面具人倒挂在天花板上，正调皮地向他招手。

“你的枪，好像有点儿慢呀。”

“扑！扑！扑！扑！扑！”

沈陵谷跟住他的身形，连开五枪。

没有一发命中，每次开枪前都确切无疑地锁住了目标，每次开枪后，却又发现目标在一瞬之间，游移到了别的地方。

“看样子，你能快过子弹？”沈陵谷心下吃惊，但语气仍十分沉稳。

“阁下误会了，我倒没有快到那种程度。”面具人从墙壁上跳下，倚窗站定，“在下只不过是，根据你每次出枪的前置微动作，精确预判了子弹飞来的方向而已。也就是说，你甚至还没有扣下扳机，我就已经知道该怎么躲了。”

“这么说来，在一对一的前提下，枪几乎是对你无效的。”

“嗯，大概是这样吧。不知阁下计将安出？”

“既然枪没用，那也只好不用了。”沈陵谷摘掉口罩和墨镜，收起沙鹰，亮出一把军用匕首，“我就用刀来会会你吧。”

“蠢货，你用枪都打不到我，难道用刀便能伤到我么？”面具人叹道，“如今的职业杀手都这般没常识么？”

“能不能伤到，要试过才知道，你这么强，不会怕了吧？”沈陵谷弓身反握匕首，蓄势待发。

“有意思，阁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即使隔着面具，也不难感受到他恶毒的笑容，“说实话，在下若真想走，早就走了，谁又能拦得住我？但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玩具，我不妨陪你玩玩。只是这屋子促狭烦闷，难以施展，没什么意思。你若不想逃，就来这楼的楼顶天台找我罢！”

说话间，他伸开双臂一抖，十柄人体黑键自指端生出。随后便单爪拉住破窗窗框，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逃？笑话，堂·吉诃德绝不会逃。

沈陵谷走进电梯，义无反顾地按下通往顶楼的电钮。

19.

天色越来越暗，窝在阳台的刘玉郎终于觉出异常。

“不对啊，以前这个点儿，妈妈早出来了……就算是加时，那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呢？太安静了，不对。”

他怯懦地向拷问室缓步走去，刚到门口，一股异味飘入鼻腔。

“这什么……骚臭味？好像还带点儿腥？咦？门好像开着？妈妈从来都是锁门的……”

但没有冷天星的事前准许，他始终不敢直接进入或是高声询问，只得将头贴在虚掩的门上，意图从门缝里看到些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呢，缝儿再大点就好了，再大点儿……哎哟！”

刘玉郎肥胖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撞开门跌进拷问室，女王赫然翘着二郎腿端坐在王座上。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您一直没出来，有点儿担心。对不起，以后不敢了，求您别不要我，妈妈，怎么罚我都行……”刘玉郎惊慌失措，连连叩头。

但是，冷天星始终一言不发。

“妈妈，您别太生气行吗，我……我一定好好弥补……您怎么……”刘玉郎悄咪咪地抬起头观察，立时发现问题所在，“妈妈，妈妈的舌头怎么一直吐在外边儿？椅子下面，下面流一地的这是……呀，手上和裤子上怎么有血啊？”

他一回头，便看到杵在门背后的无头男尸，直吓得一哆嗦，起身跑到“妈妈”的身旁。

“妈妈……您……您怎么啦？这儿……这儿出什么事儿了？”

冷天星的美目仍旧圆睁着，但瞳孔早已扩散，香舌拉着口水丝长长地垂在唇外，两只漆皮小手平放在王座的两侧扶手上，臀部丝袜包着的大量粪便长期受到挤压，在周围变形成一簇簇或圆或长的小丘，部分粪水伴着尿水和淫液浸湿连体袜，有的流进下面那条靴腿的长靴筒中，有的在金属靴跟四周蔓延。

“真的死了……妈妈死了……妈妈……又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刘玉郎伸指在女尸的口鼻、手腕和脖颈处探测，又将耳朵反复贴在左胸，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想象的事实，他无力地跪倒在王座前，压抑地抽泣起来。

泪眼朦胧中，他依稀看到桌旁垃圾筒中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原来是你这个该死的小白脸……妈妈把好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你，该死，你该死！说不定，就是你害死妈妈的……”刘玉郎从垃圾筒中提起杜孝节的脑袋，将其狠狠地砸在远处墙壁上。

“我才认了您多久，您就又不在了，妈妈……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才好……”刘玉郎抹一把眼睛，捡起扔在王座不远处的另一只大腿靴。

“您的靴子掉了，我……我给您穿上。虽然不知道您准不准，但是……但是只有我了，现在，只有我了……”

“妈妈，你的腿都硬了，好难拉开……上面湿漉漉的，都是尿吧？妈妈，我能帮您舔干净吗？妈妈，第一次这样摸你，你的腿好滑……”刘玉郎渐渐无所顾忌起来，抱着女尸那条没穿长靴的黑丝腿又啃又摸，乃至于沾到了粪尿也毫不在意。

“啊……不行，要先给妈妈穿靴子。”他喘着粗气定了定神，拿过靴子一点点向腿上套，“好难穿，好窄的筒……要是妈妈也能和我一起用劲就好了，但是……但是我一定给你穿上，我不会让你走的时候，连鞋都落下一只的……”

扯直靴筒，拉上拉链后，刘玉郎抹了抹额汗，长出一口气。

“呼，好了。我看看还要弄什么，啊，对了，妈妈死的时候拉了这么多在裤裆里，这要怎么办……给她洗干净，然后换一身？不对……妈妈没跟我说过她最喜欢穿什么衣服，我怎么知道该换哪身？既然今天穿成这样，至少说明她很喜欢，我要是随便换了，换的不好怎么办……可是，可是这身都这么脏了……”

刘玉郎抓着头发，为难起来。

“妈妈衣服那么多，肯定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要不找套新的换上吧……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那个衣柜，还得先找密码锁的密码……算了，太费劲了。我也不想换掉妈妈这么美的衣服，用别的办法凑合一下吧。”

下定决心后，他便将女尸从王座上抱进卧室，让她平趴在床上。然后竟徒手隔着臀部的连体袜，将那些粪便一点点地捋进两只大腿靴的靴筒中。

“嗯，这样至少看上去好一些，还好妈妈的靴筒特别长，虽然紧了点儿，但是把屎压碎些，再塞进去问题不大。妈妈，你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嫌恶心，因为这是你拉的……妈妈，我爱你。”

刘玉郎将女尸扳成仰躺状，脱光衣服压上，爱抚她的全身。

“妈妈，你好漂亮，我能回到母体中，追寻我作为我的溯源吗？至少今天，至少今晚，你一定会答应，对吧？”

他将女尸漆黑发亮的靴腿架在双肩上，挺起阳具穿过早先被割破的连体袜，径直没入花心。

“妈妈，好舒服，这里好舒服啊……唔……我几下就快忍不住了，我是不是应该慢一点？可是我慢不下来，太舒服了，妈妈，我憋了太久，我要早泄了，我要给你了……我……噢……”

“妈妈，你的靴筒上虽然沾了些灰尘和尿，但还是那么亮。这靴子真美，不管是红底、细高跟还是黑靴筒，真美啊，我早就想用它们试试了，妈妈你不会生气吧？我会弄干净的，我一定……我还攒了好多好多，今晚一定好好服侍你，至少现在，至少今夜，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妈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他不知疲倦地换着花样在尸身上耕耘，侧墙的感应灯静悄悄地洒出暖光，在虚影中绘下一对恋人极乐交欢的幻象。

20.

楼顶的天台上，身影相错，卷起烟尘流散，刃爪相交，激得铿锵作响。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陵谷越斗越惊，起初他见面具人出招即直白又生硬，毫无衔接可言，全然不似科班出身，只不过凭自身底力强悍方能取得优势，因而他自忖或能靠精妙招式反制对手，伺机进取，不料几十个回合下来，无论对手露出多大破绽，都能恰好在中招之前以他从未见过的奇妙身法化解，他连击不中，体力却经受相当消耗，反观面具人，不仅精力充沛如前，且出招愈来愈连贯，如同每一合都在变强。他有些招式步法显然不是人类搏斗所能使出，却又惊人地流畅凶狠，如狮虎捕猎一般自然，沈陵谷对此类非常规的攻击方式极其不适，渐渐左支右绌，疲于应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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