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一块石子砸向平静的湖面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哈雷彗星，是最著名的周期性彗星之一，其轨道周期大约为76年。哈雷彗星的彗核大约为15公里长、8公里宽，表面覆盖着由水和其他挥发性冰以及岩石和富含碳的尘埃组成的物质。当彗星接近太阳时，这些物质会因热量而直接从固态升华为气态，形成彗星标志性的尾巴。彗星的尾巴可以延伸数百万公里，并且总是指向远离太阳的方向，绚烂又炫目的绝景。

这是我此生独有的机会，再见到它，再一次领略到那令人窒息的完美。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

……

时光飞逝如梭，已经快要步入冬季了，我的生活，一如平常，只是经历了一点波澜。

初识了她，遇见了她，一起欢笑，一起摇滚。后来，她走了，而她离我更近了。过去的几个月有时候长得像几年，有时候却又短得像几秒，与她相互对视的几秒，与她一起被夜雨淋湿互相传递体温的几秒。现在的我，已经说不上寂寞了，但还是要慢慢走下去，对吗？我所期待的，流淌着奶与蜜地方，还是充满着欢呼与灯光的地方……

今天是十二月月里平常的一天，复习接着复习，一张白纸上铺着另一张白纸，黑蚂蚁群中叠加着醒目的红色标记和注解。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英语，程老师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他的催眠大法。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宣布什么大事？没兴趣。他的特异功能是——除了放假的消息，其他任何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都会变得相当无趣，让人提不起兴趣。我望着桌子上摊开的单词小本子发呆，以无聊对无聊。

程老师：“这高考啊是越来越近了，我也知道同学们都非常紧张。我们的学校呢，也是非常关注同学们的心理健康，所以合适的休息是少不了的。”

程老师：“这个时间嘛，也是过得很快……”

他就不能有话直说吗？？

程老师：“这次的元旦啊，要搞一个大大的庆典啊，学校和上级领导非常地重视。”

呃，这玩意不是每年都有吗？

无聊。

程老师：“势要我们的学生展现出当代学生的风采！”

程老师：“我们班的演出节目就由……木雨欣同学来负责吧。”

哈？？？？！！！！为什么不找文艺委员？虽然我也不知道文艺委员是谁，但是现在不是唯一能用到他的时候吗？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无聊的事？

果然大家和我一样，窃窃私语着我心中的疑惑。没人提出反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确实得不到欢迎，大家平时都很累了吧，哪有精力准备这个，准备那个。

我看向木雨欣，并不是什么好脸色，有点发白，像被抽去了灵魂。

程老师：“那一天也是我们学校难得的开放日，大家可以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学校参观哈，放松放松。”

众多同学：“好唔！好耶！……好……好好好……”

相当于多捞了一天假期吗？

程老师：“不得离开学校，且要准时观看庆典。”

程老师：“大家千万要记住现在最大的任务是高考，什么都能耽误，就是高考不能耽误……”

已经不想再听他的八股文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木雨欣。我可以肯定，现在她的样子并不是正常的状态。她的低血糖明明很久没有发作了。

下课时，木雨欣是跟着程老师一起离开的。

木雨欣：“程老师，我不想参加，您找其他同学吧。”

程老师：“可以和老师说说原因吗？”

木雨欣：“我才来这里几个月，没有几个认识的同学，而且人际关系也不好，我做不了。”

木雨欣：“这种活动太麻烦了，我没有参加的意愿。”

木雨欣：“而且很浪费我学习的时间。”

程老师：“别把自己搞得太紧张嘛，我上课的时候也说了，该放松的时候大家是可以放松一下的，呵……”

木雨欣：“抱歉，老师，我不会参与的。”

程老师：“既然这样，老师也不卖关子了。是和你的父亲有关的，他也是我的老相识了。你的父亲长期赞助我们学校，当然这次的年末活动他也赞助了。来参加活动的上面的人，也和你父亲有不少交情。”

程老师：“你是关键，你是最重要的，就是为了醋包的饺子。”

程老师：“就是你一个人上台去弹弹钢琴，也是极好的。”

木雨欣：“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他那天会来吗？”

木雨欣：“还是别来了，不想让他因为我丢脸……”

程老师：“诶？怎么能这么说呢？”

程老师：“我倒是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钢琴在你心里很重，从来没有放下过，一直在练，但是总是缺了一点。老师没说错吧？”

她没有回答。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嗓子被堵住了。

程老师：“实在为难的话，我们就不强求了。”

木雨欣低着头，沉默不语。乱麻和毛线团交织在一起，根本理不清，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线和哪一线缠在一起，是是死结还是活结……各种颜料桶打翻在地，形成的图案变得十分抽象，奇怪的颜色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就是艺术吧？她在思考。

程老师：“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但是，随着电流的通过，世界上的第一枚灯泡发出了它的亮光，自此，人类驱散了漫漫长夜的黑暗。这并不是一个易得的机会，甚至是所有历史和虚构if线中唯一的机会，我们三个人需要它！

木雨欣：“Live……live，不，演出，节目，全部都交给我，可以吗？”

木雨欣：“抱歉老师，我，变卦了……”

程老师：“那很好啊，上台嘛，不用害怕的，你看老师我不是天天都要上台……”

他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可惜他的皱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木雨欣：“您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上课了，上课铃已经响了很久了。”

程老师：“这个你拿着，可以随时使用。”

木雨欣：“这是……早就安排好了吗？呵……”

木雨欣：“我明白了，谢谢您。”

程老师：“你有一位好父亲。”

木雨欣：“……不打扰您了，我回去上课了！”

一把钥匙，串着一个小塑料圆片。塑料圆片上面印着“405”几个字

木雨欣接过，随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见到了她。

这程老登给木雨欣灌了什么迷魂药，还是催眠了，情绪变化也太大了，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她上次这么高兴是什么时候，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我和她相识挺久了，她的感情和情绪不会产生这样剧烈的波动。

这比刚刚更让人烦心。

……

上午的事倒是没有影响她的胃口。还是不问了吧，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辰：“今天的，好吃吗？”

木雨欣：“很好诶！”

陈辰：“放了一点糖提鲜。”

木雨欣：“很成功……”

木雨欣：“那个……”

陈辰：“怎么了？”

木雨欣：“老师说的那个事，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陈辰：“我猜对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去的，我支……诶？？！”

陈辰：“为什么啊？这样的事说来就来，对你一点都不公平吧！为什么要答应？他不会强迫你参加吧？”

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大家对某个活动兴趣不高，老师就会强迫学生参加。

木雨欣：“不是的。”

木雨欣：“没有为什么。”

陈辰：“也行吧，我给你加油。”

木雨欣：“不只是加油……你也要来。”

陈辰：“我？我什么都不会啊……”

陈辰：“我去表演做饭吗？哈哈……”

我使着筷子在空中比划着。

冷笑话只能让气氛更低迷，她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木雨欣：“骗人。”

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陈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唱歌了，嗓子现在只能发出乌鸦叫，我唱不了。”

木雨欣：“说谎。”

木雨欣：“你还记得提起多少次自己想去KTV了吗？”

陈辰：“我……”

木雨欣：“唱歌很开心吧？”

她真可怕，我的想法她都能猜出个大概。上前一步的动力与永远藏在阴影里的懦弱正在分庭抗礼。是风光万丈，还是龟缩在壳，我是真的预测不到有一天我还得考虑这种问题。因为我从来没参加过学校的那种活动，也不想参加。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还是同一个人吗？我叩问自己。

目前参与过的：第一次，算是失败的live？何沫救了我一把。第二次，是没有现场的观众的。

木雨欣：“我想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木雨欣：“还记得何沫说过的吗，我们是演奏音乐的命运共同体。”

陈辰：“她说过这些吗？”

陈辰：“我没办法联系到她。”

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无音讯。

木雨欣：“不，有办法的。”

木雨欣：“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也休息够了吧。”

木雨欣：“Constant Rain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我们演出怎么可能不带上何沫！？”

Constant Rain没有解散！真的吗？

陈辰：“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木雨欣：“所以你是先同意了吧？”

陈辰：“去就去，并没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都要毕业了！”

木雨欣：“很好。”

木雨欣：“比刚刚有精神。”

陈辰：“还是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木雨欣：“时间还有很多。”

陈辰：“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后来她给我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辰：“感觉你爸和领导们想要的是你上台去弹一些古典钢琴曲，最好穿个礼服什么的，很高雅的那种，要离经叛道了！”

木雨欣：“我要做我想做的事！”

陈辰：“我明白了，让我们去把夜之城炸成灰！”

我的真情流露总会换来她爽朗的笑声，比冷笑话好使多了。

木雨欣：“怎么胡言乱语的？”

陈辰：“我会让何沫回来的！”

木雨欣：“嗯！”

她很高兴。

我很兴奋，全身上下充满了斗志和激情。

……

深夜，纽信

木雨欣：“12月31号，有空吗？”

木雨欣：“该回来了吧。”

木雨欣：“已读不回……”

木雨欣：“不喜欢你了。”

木雨欣：“非常讨厌！”

何沫：“……”

木雨欣：“回来，弹吉他！”

何沫：“不可能的。”

何沫：“我现在不在风城。”

木雨欣：“好吧。”

木雨欣：“看起来我和他得找另一个吉他手了。”

何沫：“随便你们了……”

何沫：“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完全不用告诉我啊！”

木雨欣：“骗人。你在说假话。”

何沫：“没有。”

木雨欣：“可以遵从你的心吗，不要顾忌其他东西。”

何沫：“抱歉。”

何沫：“我不明白你的话。”

木雨欣：“抱歉打扰你了。”

何沫的心乱跳起来，如同复燃的柴火。她在屏幕上先打出的字是“我要去”，随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删掉了。火又一次熄灭了？

并且她对于那个备注为“陈辰”的联系人的聊天界面十分恐惧，像是一个遥控器，控制着埋在心底的情感的炸弹，一旦点进去，就直接引爆，将一切理智的堤坝炸得粉粉碎。

目前是没有变数的，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象的发展，再过几个月？几年？总会忘记的，会忘掉的吧，一定会忘记的吧，就算我没有忘掉他，他一定也会不记得我了。

是的，她很喜欢自己骗自己，但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控制自己情感的人，但却很努力地按照心中的想法做了。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的东西，甚至有的时候这样的东西已经阻碍了生存本身，我很喜欢这样的人们以及人的光辉。

……

夜色终于褪去了，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从手机通讯的黑名单中悄悄抹去了某个名字，她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什么意义。

明明海浪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冲刷干净了。

何沫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侥幸吗？

……

……

……

命运明明有千百张面孔，却为什么只向我们展示这一副面相……

人，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小说相关章节：素色暮雨：黑白灰三味线组成的三角命运（赠与白色相簿2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