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像条子一样

被子防御计划因为缺乏重要战略物资被子而全面宣告失败。正好中介半田打电话来例行询问住户感受，听完桐生的反馈，他提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出去避避风头怎么样？”只要十点不在家，家里十点的鬼就找不到桐生。九点多，桐生收拾收拾，走向了Serena。

“丽奈，晚上好。”

“桐生先生，这几天每天都来喝酒呢。”

“嗯，刚好这时候有空。”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锦山君。”丽奈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问起了锦山的情况。

“他有点事要办，好像去横滨了。”

“诶，你们俩没有一起吗。”

“我去收账了，没有一起去。一起去的小弟好像已经回到了组里了。可能锦晚上就会来吧。”

丽奈刚想接话，电话突然响了。

“喂，这里是Serena。诶？找锦山……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对方说了些什么，桐生见丽奈捂住了嘴。

“嗯……嗯……好，知道了，谢谢你的联系。”

“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有常客在附近被抢了。来电的人说锦山君雇他们帮忙盯着，现在有线索了。”

“人在哪里。”

“说是在冠军街那边的空地上。”

桐生一饮而尽冰还未化的威士忌，穿上了浅灰色的外套。

“桐生先生不会想一个人去吧？”

“我只是去看看罢了，不会乱来的，那帮人什么样子。”

“穿着红色皮夹克的一帮人。”

“红色皮夹克……”穿得这么醒目拉帮结伙地在繁华地段抢劫，抢的还是Serena的常客，真是够嚣张的。桐生拳头硬了，决心必须要给他们点苦头吃。

“别担心丽奈，我只是去踩个点。”桐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Serena。径直走向冠军街。穿过昏暗的小巷，冠军街深处确实出现了一小伙穿红色皮夹克的家伙，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吃章鱼烧。

桐生对他们冷冷地打了声招呼：“喂。”

“哈？”

大概没想到会有人敢搭话，看上去最凶的那个瞪了一眼桐生，站了起来。

可能桐生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把“我要打架”写在了脸上。那人上来就推搡了一下他，道：“找茬的吗？”

“就是你们在Serena后门的小路上抢劫吗？”

“哈？”为首的那人掏出一把折叠刀对着桐生准备展开，刀片还没弹出来，就被桐生一脚踹飞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扑了上来，但是完全不是桐生的对手，桐生甚至觉得他们还打不过小学生大吾。Serena的客人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会被这么菜的人抢劫。

正在桐生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空地的入口处传来男子欢快的声音：“大哥们，我买可乐来了。”

桐生迎过去也走到了小路上，与两个同样穿着皮衣的精瘦男子狭路相逢。

“诶诶诶诶！怎么回事！你……”高个的男子指着桐生说，“你把大家怎么了！”

地上被打倒的人呻吟着说：“快……跑……”

高个男子捂着胸口，一边后退一边目光闪烁：“这这……不好吧……大家都被打了我跑了，多不好意思啊。”

桐生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呆呆站在旁边的矮个子男生，心想：漏网之鱼回来了，正好给点教训。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矮个子男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男子疯狂挣扎，突然用力踹了一脚桐生的裤裆。在桐生吃痛的一瞬间滑了下来准备跑，桐生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腕。

意外的是，抓住的手腕非常纤细，桐生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金属环一样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那人就像条钻破网的鱼一样溜出去了，桐生扑了个空，低头一看，手上留了一个金色手环，上面挂着几个小铃铛。

“铃铃……”

这个清脆的声音……桐生忽然感到一阵目眩，大喊一声：“别跑！”高个子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块砖头，趁着桐生发愣的两秒用力砸向了桐生的头。桐生来不及躲开，被锤了这么一下，只觉得一瞬间眼冒金星。跪在了空地前的分叉路口上。

“桐生！”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兄弟？怎么会来这里。桐生极力睁大眼睛，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熟悉的酒红色西装。

“锦！抓住那个红皮衣的男的，千万别让他跑了。”

一瞬间以后，三人都消失了。桐生用手摸了摸头顶，都是血。这家伙手真够黑啊。他气喘吁吁坐在了路边，一边等待锦山，一边展开了自己另一只手掌，金色的手镯躺在掌心上。手镯做工非常精美，就算是对时尚完全没有概念的桐生，也能看出这东西应该相当的贵。当然，好看并不是让桐生记住这个手镯的缘故。这个手镯和被害人给他看到的幻觉里戴的手镯，一模一样。那个场景过于震撼，桐生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他摇了摇手镯，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对，就是这个声音，配合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一起响。光是听到这个声音，那日的景象就在眼前重演。桐生把手镯竖起来，对着路灯的光，镯子里刻着有三个字母。

SKY

天空？就算是桐生的九年义务教育词汇量也认识这个单词。

或者是……在看到这三个字母的之前，桐生脑海里就出现的一个名字。

Sakuya。

大塚咲弥，也就是他租住的房子的前任主人，被男友砍了二十多刀不治身亡的被害人。

不会吧……这难道是卖到二手店的遗物。桐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巧合，但是自从住了那个凶宅，发生了怪事以后，他觉得这也许是死不瞑目的被害人给他的线索。毕竟她不安的灵魂徘徊在原地，就是为了等待凶犯被抓住的一天。

过了一会，锦山回来了，一手抓着一个，不仅把矮个子抓回来，连高个子也抓回来了。

“桐生，你没事吧。”

桐生摇了摇头。

“你找这女人有什么事啊。”锦山把矮个子红皮衣推到桐生面前有些不解地问。

“女人？”

“女人？”锦山没好气地说，“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难怪他的手这么细。桐生把手镯拿出来在短发女子面前晃了晃。女子立马叫起来：“我的手镯！快还给我。”

“这是你的吗？”

“是啊是啊。快还给我。”

“那手镯里面刻的数字就是你生日咯。”

“啊，啊，对啊，现在就流行这个。”

“撒谎，里面根本没有刻数字。”

“我一下记错啦！东西太多了，哪里记得是哪个手镯刻字了。”

“抢劫来的吧。”

女孩生起气来：“虽然是中古品，但真的是我的。”

“在Serena后面的小路抢的？”

“你这个人听没听人说话啊，都说了不是抢的。”

“是吗？”锦山也开口了，“这个手镯不是那个有名的法国牌联名吗？我想想，这个涉案金额的话，你如果成年了最少十年吧。出来都变大妈了吧。”

“十年？这么多？我还没成年……”

“没成年啊也不乐观啊，”锦山一副你后半生已经完蛋了的表情叹着气说，“抢劫本来就是恶性犯罪，你们团伙作案，携带刀具，金额巨大，还把见义勇为的人打伤了，哎，你完蛋了。”

女子还没说话，旁边高瘦的男子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坐牢啊！”

被男子一刺激女子也大喊起来：“是男人送我的！真的不是我抢劫的！求求你不要报警呜呜呜呜呜。”

还没等她往下说，桐生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吧。”

桐生和锦山一人抓了一个，把两人押送到附近的亚天使。亚天使的妈妈好心帮桐生包扎了头，给他们倒上了酒以后，贴心地锁住了门。两个少年看着紧闭的大门垂头丧气，只得乖乖坐好。

锦山低声在桐生旁边吐槽：“你什么时候认识这里的妈妈桑啊。”

“当正经人的时候，这里的妈妈桑帮我打过工。”

“你当时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呀。”锦山嘟嘟囔囔抱怨道，“为什么男大姐会帮你打工。”

“一言难尽……”

“那个……”女子小声对着桐生开口道歉到，“对不起啊大哥哥，刚刚踢了你的鸡鸡。”

“啊！”桐生勃然大怒，“女孩子不要把鸡鸡挂嘴边啊！你不是还未成年吗！”

“哦哦，好，对不起啊大哥哥，不该踢你那里。”

“……”

然后转身向锦山也道歉到：“这边的大哥哥也对不起，也不应该踢你那里。”

锦山咳嗽一声，教育道：“女孩子怎么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

“这不是，挺有效的吗……”

“嗯！？”锦山瞪了一眼她。

女子连忙摆手道：“当我没说。”

“别闹了，说正事吧。名字？”

“爱。”女子比了个爱心，“是heart的爱哦，你可以叫我爱酱。”

“哦，你呢。”桐生转向男子。

男子畏畏缩缩地说：“大树。”

桐生和锦山对视一眼，怎么和我死去的大哥一个名字。

“你刚刚说，是男人送你的，是你男朋友送的吗？”

大树抢过话说：“这个不是我送的。”

锦山：“……”

桐生：“……”

爱：“……”

一时间有点尴尬。大树看上去也有点迷惑了，说：“我难道送过你这个？我还送过这么贵的东西啊，怎么都忘了。哈哈哈哈。”

爱在干巴巴的笑声中瞥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是别人。”

“别人？？”大树看上去大受震惊，说，“爱酱不是和我在一起以后幸福到眼里已经没有别的男人了吗。在哪里认识的？”

“电话俱乐部，打个电话聊一聊而已。”

“电话……电话俱乐部！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会打电话！”大树大声叫嚷了起来。

“电话俱乐部又不是只用来上床的，我只是想拓宽一下社交面不行吗！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不是酒吧和迪斯科都不去了吗？聊聊天怎么了！”

桐生眼看他们要吵起来了，出来打圆场说：“电话俱乐部确实没有那么高的成功率。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聊天的女孩子，所以不要那么紧张。还是要相信自己女朋友。”这是实话，他去了这么多次，每次约到的女孩子声音都很可爱，都对他很有兴趣，名字都叫sakura，但是她们好像总有突发情况，从来没有赴约过。桐生也在此过程中体会到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命运的残酷无情。

“啊！”这下轮到锦山炸了，“你什么时候去的电话俱乐部啊桐生，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啊。”最近也有利用电话俱乐部搞诈骗敲竹杠的，桐生这么单纯，搞不好一不小心就被诈骗了，到时候又要给他擦屁股。再说，仙人跳这种事情……锦山一想到桐生的裸照泄露，就感到一阵目眩。东城会的颜面……

桐生还没来得及回话，爱就来事了，阴阳怪气地对锦山说：“好奇怪哦~他用电话俱乐部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生气，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桐生歪了歪头：“嗯？那种关系？”

“我？”锦山指着自己的脸，“我……我就爱多管闲事不行吗？”

“连人家找女人都要管，谁看了不说一句奇怪。”

锦山生气了，一把抓住大树的领子：“你怎么找这种口无遮拦的八婆当女朋友，天下的好女人是都死光了吗！”

“脸色好差，不会被我说中了吧！”爱乘胜追击，越发肆无忌惮。

“分手！立马和这个女人分手！”

大树被锦山抓着晃来晃去，脑子都晕了，说：“可是爱酱说她只是聊天了，并没有见面。那位大哥说得对，要相信自己女朋友。”

“对呀。”爱附和道。

“信你个鬼啊笨蛋！”锦山简直想把大树脑子里的水晃出来：“没见面的话，礼物怎么送的？自己飞过去的吗？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带上脑子了。”然后转向女子骂道：“撒谎也好好想一想，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男朋友的智商。”

爱吐了吐舌头，钻到了桐生后面：“他好可怕。”

“嗯……”桐生看了一眼爱酱，“我比他更可怕。”

“哦……”爱支支吾吾低下了头。

“如实说就让你少吃点苦头。”

“大概是上周？不对，上上周吧。我因为无聊就打了个电话，本来只想聊天的，但是对面的男人说，如果和他出来见一面，就给我《爱的旅程》同款手镯，喏，就是你手上那个。我心想，既然是《爱的旅程》同好，那怎么会是坏人吗，就出来见面了。”

“爱的旅程？”桐生有些不解。

锦山说：“就是两年前一个热播的电视剧，里面男女主定情信物就是这个手镯。”

爱激动地说：“对对对！真没想到大哥哥你居然是我同好，好开心呀。”

锦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恋爱肥皂剧是女人看的东西，我就随便看看。不过我记得这个联名手镯是限量发售的吧。比起贵，难买才是真的。”锦山当时也很想送给由美，但是完全抢不到。

爱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日本只发行了五十份。超超超超难买。我真的太想要了，就出来和他见面了。不过他只给了我一个。”

桐生问：“手镯是一对？”

“是啊，有两只。”

“然后呢。”

“然后他说，再见面的话给我另一个。我出来见了，结果他说他没带。”

“没带？”

“嗯，然后我感觉有点危险。就跑回来了。说实话我挺想把镯子还给他的，总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带另一只手镯，他上厕所的时候，就翻了一下他的包，结果在里面发现了绳子。翻人家包是我不对啦，但是要是不翻一下，我可能都不能坐这里和你们聊天了。他出来约会，带绳子干嘛啊，是不是很可怕？”

“绳子？嗯……”桐生沉思了几秒：“SM爱好者吗？”

“好恶心桐生，”锦山生气起来，“一般人看到绳子第一反应是绑架吧，你从里学来的SM这种东西啊。”

这么一说确实。桐生不好意思地望着锦山道歉道：“之前做正经人的时候，SM风俗店的小姐给我打过工，不小心就想多了……”

“为什么你还会认识SM店的小姐。桐生，你做正经人的时候到底每天在干什么工作？”

……教SM小姐S课程。这句话当然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桐生低下了头：“……都过去了。”

爱说：“不知道是SM还是绑架，感觉很坏。”

桐生郑重地点点头。

锦山说：“桐生，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手镯。”

爱说：“你不会是以此为借口要和我约会吧。”

桐生：“我完全不想。”

“诶~好失望~”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桐生缓缓地开口，斟酌着措辞，虽然只是看过鬼影，但是，说认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被自己的男友砍了二十多刀死了。至今还没有抓到那个男的。那个女人就有一只一样的手镯。”

三个人都没想到这居然和命案有关。一时间小酒吧内安静了下来。爱好像吓呆了。

“可是……”锦山说，“就算是同样的手镯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虽然说日本只发行了五十只。但是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假货。”

“死者的名字念做Sakuya。”桐生把镯子竖起来，放在了小桌上。反光的金属上有三个字母：SKY。

“Sakuya……”

当然，最重要的是事情还是直觉。遇见爱的时候，恰巧是十点多，是死者不断回到人世的时间。桐生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死者的灵魂在旁边指引他一般。不过这种事情就无法对别人说了。听的人只会觉得他脑子坏了。

爱喝了一口橙汁，说：“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桐生呆呆地重复：“找到？”

“你不是要确定那人是不是嫌犯吗？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桐生有些惊讶：“你愿意帮忙吗？”

爱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了，如果真是杀人犯，杀的还是我同好，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抓他。当场死刑。”

“今天很晚了，明天有空吗？我把凶手的照片给你看看。”

“明天可以吗？”爱转头看了看大树。

大树说：“明天有数学考试呢，不能翘课。后天吧。”

爱点了点头对桐生说：“后天我没社团活动，可以。”

锦山目瞪口呆：“不会吧，你们真的是学生啊。”

爱有点生气了：“骗你干嘛。我们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干嘛有书不念在外面抢钱？”

“我真的没有抢钱啦，你看我能抢钱的样子吗？”

锦山摸了摸下巴：“啊，情报有问题吗？”

大树灵机一动说：“我们昨天才变身的，不会是前任遗留的历史问题吧。”

“嗯？变身。”

爱说：“嗯，前两天高三的学长找到我们，说他们毕业了，不能再守护神室町了，问我们愿意不愿意继承他们的意志。然后把队服给我们了。”

“你们不会就收下了吧。”锦山一阵目眩。

“对啊，不是很帅吗？”爱抖了抖自己的皮衣，“很酷吧，我早就想这么穿了。现在的不良都是长裙子，太逊了。才不要和她们穿的一样。”

锦山倒吸一口气：“你这女人……”爱应该和优子差不多大吧。谢天谢地，优子是个智商正常的女孩，甚至有点聪明。

桐生道：“那你们为什么拉帮结伙。”

爱很委屈地回答道：“什么拉帮结伙，大家只想找个地方吃章鱼烧喝可乐啃苹果而已啊。”

“总之呢，”锦山觉得自己大脑已经超负荷了，“赶紧脱了，你要是不想警察把你们通通抓走判十年，就赶紧脱了。”

大树悄悄问桐生：“一定要脱吗？”

桐生瞥了他一眼：“不想脱吗？那在神室町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哦……”

“今天就到这里了，后天见吧。你们几点到。”

“四点能到神室町。”

“好，‘天下一通り’的牌子下见怎么样。”

“嗯嗯，好！”爱看上去信心满满，“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大哥哥你也要带清晰一点的照片呀。太糊了我也无能为力。”

桐生点点头：“我努力。”

两人把爱和大树送到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他们骑着车欢笑地离开了神室町。

锦山看着飞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锦，怎么了。”

“想到了刚刚进入堂岛组的我们。”

“我们没这么笨蛋。”

“我们那时候也干了不少蠢事。”锦山把手搭在了桐生肩上，拉着他往回走。

桐生坚决反对锦把自己和笨蛋情侣相提并论，说：“你应该再自信点，锦。”

“嘿嘿。”

“说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前脚刚走我就进了Serena。没想到我才拜托流浪汉帮我盯梢，他就打电话了。丽奈要我赶紧去找你，一过来就看见你被人用砖拍头，还好我来的及时。”

“谢了啊兄弟。”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锦山的车面前。锦山把车头上的堂岛组徽章（这样就不会被贴罚单）拿回来放进了口袋，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对桐生说：“今晚回来住吗？”

“嗯？”在一起的时候锦山老让他交房租水电，怎么才分开好几天，就问他要不要回去。原来锦是这样要人陪的家伙吗？

“纱布湿了，回去给你换一条吧。”

原来如此。桐生点点头，说，“好，拜托你了，兄弟。”坐到了副驾驶上。

“明天你值班吗？”

“明天不是我。”

“好，那晚一点起床也无妨吧。今天好累。白天就开了一天车。”

“你早说就换我开。”

“没事啦，开到家也很快。”

锦山拐过一个路口以后突然笑了起来，说：“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去用电话俱乐部，明明一直说没兴趣没兴趣，一副很害怕女人的样子。”

“不是你总说让我试着多接触下女孩子吗。”

“我们毕竟是极道啊，见到女人就紧张多难看。”

电话俱乐部是还在立华不动产工作时的事情，不过桐生没打算详细解释。沉默了后几秒桐生说：“生气了吗？”

切，只是不想看见你的裸照满天飞罢了……这不是玩笑，桐生有一副总被人陷害的身体。不过锦山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只是说：“想提醒你小心诈骗。”

“我也不是笨蛋。”

“你找女人我绝对支持，不过桐生，无论对方看上去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学生，也一定一定别忘了用套。”毕竟都是不知根底的人，安全很重要。

“这种常识还是有的吧。”

“强调一下嘛，男人就是容易精虫上脑。如果女生和你说一马酱今天直接来也可以哦，你绝对立马扑上去。”

“切……”桐生不服气地把头扭向车窗。

“被我说中了吧，笨蛋。”

走进住了小半年的熟悉公寓，桐生感觉出奇的安心，连Serena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他脱了外套坐在锦山的地毯上，目光随着锦山转动，看着他消失在房间。回来的时候，锦山手上拿了个医药箱。

“过来。”锦山在沙发上坐下，朝桐生招了招手，“帮你把纱布换了。”

桐生乖乖蹲坐到了兄弟的膝盖中间，让他帮自己处理伤口。虽然桐生是个铁头，但是大树这一下还是挺厉害的。锦山揭开已经浸透的止血棉，发出了“嘶——”的一声。

“这王八蛋手真黑。你还疼吗？”

“还好。”

“桐生，你的头也是很厉害啊。换别人都脑震荡了吧。”

锦山把换下来的血纱布扔到了垃圾桶里，“拿块纱布给我吧。”

桐生医药箱里翻来翻去，说：“小号好像用完了。只有大的了。”

“大的也可以。”

桐生把大块的纱布递给锦山，又递给他医用胶带。

“好了，不痛吧。”

“不痛。”

桐生从地上起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锦山却突然捂着嘴“噗噗噗”地爆笑。

“怎么了。”

“你看过《猫和老鼠》吗？”

“看过，怎么了。”

“现在就像那个秃头的汤姆。哈哈哈哈哈哈。”

锦山一边笑，一边眼疾手快打飞了桐生要揭掉纱布的手，“不许撕。”

“好过分。”

“但是真的很像。”

“嘲笑别人的伤口。”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锦山一边做保证一边还在笑。

“我明天不想出门了。”

桐生现在不仅像秃头的汤姆，还像毛剪坏了死活不肯出去遛的狗。锦山安慰他说：“不出去，我给你带吃的。”他按下遥控器的开关，打开电视看节目。今天是周三，有唱歌比赛看。音乐节目桐生也爱看，还能和桐生小赌怡情。（猜谁的投票多。）节目终了，这次是锦山输了三千块钱，他说下次铁定要赢回来。关了电视，两个人走向更衣室准备洗漱。

在这夜晚快要结束的时候，锦山终于等来了桐生图穷匕见的一句：“今天能做吗？”

“屁股会痛啊。”

“两次都很痛吗？”

锦山笑着说：“不是多痛的问题……比起因为那种事痛，我宁愿被你揍一顿。”

桐生有点惊讶锦会这样说，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上次明明感觉很好……不过站在锦的立场上，桐生理解为什么，今天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后他不会再提了。

“而且对着你今天这个脑袋，我也硬不起来啊。噗噗。”

“……锦好过分。”

“明天给你带好吃的，别生气了。”

◇

周四很快到了。桐生早上从报纸上复印了一份嫌疑人的照片，但是太模糊了。报纸上还能看出人形，复印出来简直是个猩猩。桐生拿着A4纸，正忧心忡忡地行走在街上时，恰好遇到在值班的警察菊池，菊池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印得像猩猩一样的人影是通缉犯的照片。知道桐生在找寻他，马上去交番给他拿了一份高清版本的凶手照片。有了这张照片，爱应该可以判断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凶手。

下午四点，桐生和锦山准时站在了“天下一通り”牌子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朝他们招手。

桐生用手肘捅了捅兄弟，等他转过来，微笑着说：“锦，是你最喜欢的制服哦。”

“……”桐生这家伙，什么时候学说怪话了，锦山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已经戒了。”给桐生办理BB.Call号码时为了捉弄桐生，说营业小姐的制服很可爱。桐生是在打趣那时候的事吗？锦山心想，你这家伙心眼居然这么小。

“下午好呀大哥哥。”

锦山不得不承认，爱把那个品味一言难尽的皮衣脱掉，热情打招呼的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这时间还不方便吃晚饭，于是说：“去咖啡厅说吧。”

几个人来到了名为阿尔卑斯的咖啡厅。虽然神室町饮食店林立，但是只要谈话，就会鬼使神差地来这家店。

一坐下，爱就不客气地开始点单：“我要吃芭菲！”

锦山把菜单摊开放到男子高中生面前，问：“大树，你呢？”

“我也要吃芭菲。”

锦山笑着问桐生：“桐生？你也吃芭菲？”

“我要冰拿铁。”

锦山叫服务生过来，点了两杯冰拿铁，两杯芭菲。爱说：“哇，情侣套餐。”

“你想死吗？”

“我说我自己。”

“……”

桐生看了爱一眼，女孩马上安静下来了。

和爱闲聊只会让锦山精神紧张，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从桐生身上滚到他身上，再不怀好意地滚回去，让锦山简直怀疑她是不是看过自己和桐生的性爱录影带。怕爱再乱讲话，他率先切入正题，问桐生：“照片呢？”

桐生打开手上的纸，平放在桌上。本以为他会从报纸上找一张图的锦山被照片清晰程度惊呆了：“你怎么搞到的。”

“找条子要的。”

锦山低声问：“怎么会认识条子啊。”

“之前做正经人的时候，条子给我帮过忙……”

“……？条子给你帮忙？”锦山难以置信。立华不动产到底是什么地方。

爱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桐生问：“怎么样，可以确定是他吗？”

“嗯……”爱摇着头，把照片推回到桐生前面，“发型和服装完全不一样，而且那个人好像有近视，一直是戴着眼镜的，也和我说过他视力很差。”

锦山难以掩饰失望地说：“不能确定吗？”

爱托着头盯着照片看了一分钟，说道：“抱歉，没办法确认。”

桐生喝了一口冰拿铁，对正在吃芭菲的男高中生说：“大树，帮我去拿两个奶油球。”

“遵命！锦山大哥你要不要。”

锦山说：“冰拿铁加什么奶。”

桐生说：“我喜欢。”

大树一起身离开，桐生立马凑到爱旁边说：“警官告诉我，资料上说那个人做过脊椎的手术，背后有很明显的手术痕迹。你有没有看过他的身体。”

爱连忙摇手：“我真的没和他发展到那一步，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个问题没必要骗你。我也很想赶紧抓住这个混蛋。”

这时大树拿着两个奶油球回来了，桐生接过来，打开奶油球，倒进了锦山的咖啡杯里。

“？”

锦山领悟了桐生是为了支开大树才说想要奶油球，但是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谢？”

桐生继续对爱说：“这样一来就很难进行下去了。”

“桐生大哥我想起来，第一见面的是时候我问他经常玩这个吗，他说有空的话周六下午他会电话约会。”

“周六下午？”

爱挫着手说：“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要不要试试。再打一次电话？”

“可以吗？”

“不过电话费可要报销哦。”

桐生转头看向锦山，锦山说：“当然可以。你们知道有家叫做Serena的店吗？”

爱点点头：“知道啊，在神室町入口那边对不对。”

锦山一边吸着冰拿铁一边看着两个学生说：“嗯，明天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

虽然事务所也装有电话，但是果然没办法把小孩子带去那种地方。自己家更是绝对不可能。只能拜托丽奈借了Serena里面的房间。

等待的过程中，锦山在沙发上睡着了。桐生坐在吧台上，看着电梯的灯亮起，爱穿着便服出现在电梯口。

“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男朋友呢。”

“不想要大树在场，他听了肯定会不高兴。”

“也是啊。”就算是想找犯人，应该也没有人愿意听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调情吧。

“桐生大哥，”爱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桐生，“你男朋友呢？”

“在睡觉。”

“哦哦。”爱转头看了一眼沙发，看到了正睡得香的锦山。

“还有，那是我兄弟，不是男朋友。”

“那不是差不多嘛。”

“差太多了吧！”

真是恐怖的女人啊。桐生想。站起来打开里面房间的门，让爱去打电话。大概是关门的声音打扰了锦山的睡眠，等桐生坐回吧台的时候，锦山已经醒了，双手撑在身后，一边整头发一边问：“他们来了？”

“男生没来。”

锦山点点头，说：“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陪着她。去去就来。”

桐生说：“我要微笑汉堡。”

“好啊。”锦山拿了钱包下电梯，在Serena的楼下，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锦山试探性叫了一句：“大树？”

“锦山大哥！”

“怎么站在这里。”

“爱酱说不让我跟着，但是总觉得在这种地方，一个人不太安全。”

“没事，桐生在呢。”锦山拍了拍大树的肩膀，说，“要不要一起去打街机？”

“可是我比较想上去找她。”

“有什么好去的，”知道自己女朋友打电话俱乐部热线是一回事，目击又是另一回事，锦山怕他难过，觉得把他拉走比较好，于是说，“对了，我还可以教你打桌球。”

“桌球？”

“桌球是女孩也喜欢的运动哦。大树君学会了也可以带女朋友一起玩。她会开心吧。”

“是、是啊。锦山大哥好厉害。”

锦山抓着大树的衣服，走向桌球室。桐生交代的汉堡，他已经完全忘掉了。

让大树学习桌球或许是错误的决定，因为他打桌球的样子，非常滑稽。明明是优雅的运动……锦山有点郁闷地想，为什么大树都能找到漂亮女朋友，桐生却不行。桐生虽然不是机灵的人，着装也很朴素，但模样长得端正，举止也很潇洒。锦山看着大树笨拙的姿态，越发为桐生感到愤愤不平。

不明白爱喜欢大树哪一点，更不明白大树为什么喜欢爱。实在是很困惑，锦山问：“虽然这样说有点失礼，但是大树，你怎么会和爱交往啊。”

“别看她这样，她真的又善良又聪明。”

“善良？聪明？”锦山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大树说得很真诚，但是锦山很难把这对情侣中的任何一个和“聪明”这个词联系起来。

“嗯、而且她、直觉很好。总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帮我找到正确的道路。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一定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锦山心想：你的人生都差点要顶包抢劫罪了，根本离正确的道路十万八千里！

“可能别人会觉得爱很不靠谱吧，毕竟她是喜欢寻求刺激的人，总是在和不同的人来往。不过，以女人是否对自己忠诚来评价好坏，也太自我了。因为喜欢活泼的她想要与她交往，却又要强迫她成为对自己有利的样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噢……”男人爱着女人，却能克制住自己对她的独占欲，世界上有这样的爱吗？

“你不会难受吗？”

“我当然很难受。”

听他这么说，锦山放心了。这个世界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爱，但是那些伟大的克制之外加上痛苦，才是爱的形状。

等锦山带着大树回到Serena，已经快到黄昏了。电梯门打开，坐在吧台椅上的桐生转过身问：“去这么久，我的汉堡呢。”锦山说：“什么汉堡？啊？啊……我忘了。”

“……”还没开口，小房间的门打开，爱走了出来，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无所获。

锦山见状，无奈道：“辛苦了。请你们吃饭吧。吃点好的。”打开皮夹抽了一张纸币递给大树。

“真的可以收下吗？还请我打了桌球。”

“收下呗。”

目送大树和爱离开，桐生有些郁闷地靠在吧台上。

锦山的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桐生，吃不吃烤肉？”

“现在不太有食欲。”

看他有点消沉，锦山把他从吧台椅上抓起来，搂着他的肩膀往电梯走，一边说：“等你闻到香味就有食欲了。”

“可能吧。今晚能去你家吗。”

锦山迟疑了几秒，说：“可以。说起来，什么时候让我参观下你的新房子。”

“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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