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里，有一具尸。

　　厚重的黑云连绵成片，数月未散，显得这几座山乌蒙蒙的。加上两场间隔很短的大雪，那尸首则被掩盖得更不显眼。

　　看他死前仍蜷缩着，想是尽了全力来保暖。仅有半身长的蓑衣也破破旧旧，完全难以御寒。就这么，像是丧家的猫狗一般，随随便便的死在了山腰上。

　　可要是细看，尸身的半条小腿还未没过雪面，冻得像根僵住的萝卜。他不算瘦削，腿上却毛发不重，若非苍白无色，甚至还能瞧出几分壮美，足见其生前颇具活力。但毕竟已死，邦硬的皮肉早已融入风雪之中，贫弱的脚趾也早便感受不到旅途的疲惫，此刻正和身体一同，尽力蜷缩着，妄图减少自身与山风的接触面积。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也一身穷人的短衣打扮，看得出不论生前死后，都是窘迫缠身。比起无尽的寒冷，或许穷困才是“杀害”他的真凶。

　　忽的一股强流袭来，竟从地上卷起千堆白花，让漫天飞舞的银晶都逊色下去。风劲之大，甚而至于掀开了一部分厚重的积雪，露出驳驳的地皮。

　　尸身上的积雪也被“抠”去大半，那僵住的大腿之上，却分明系着一张雪白的丁字兜裤，被迫露出的结实下腹竟姿彩犹在——这原是一困死他乡的女客。

　　“吧吧吧，吧吧吧……”

　　不知何时，山中已响着漫不经心的脚步声。但这脚步仅为声音的主人自己所闻，毕竟茫茫的地色与暗淡的天色交互一体，早便吞没了山中的任何动静。

　　“耳朵真会静的发痛啊……”一个不高的身影在没过膝头的雪海中行走着，心里也对带有死亡意味的山雪略有慌恐。

　　来者是一小孩，但也不算年幼，稚嫩的面庞还未完全脱去童气，可坚忍锐利的目光，若被称之“女人”也不为过。

　　“吧吧吧，吧吧吧……”

　　她咯吱咯吱的踏着未有人侵犯过的雪面，胸口像是保护着什么东西。她如此小心地护着，生怕被衣襟压坏，虽说背上的柴火与斧头被雪压得越发沉重，却不知为什么让她脚步愈快。

　　转过这条山路，女孩像是因面前的景象顿了一下，权衡了一番，却还是埋头前行。

　　可复行几步，终又停下步来——毕竟这路边的女尸太过扎眼。

　　“就算是尸体，也实在没法放任不管。”大概这就是她与大人的区别吧。若没法像大人们那般忍心，那她便终究算是个孩子。

　　女孩走到尸体前，犹豫再三，掏出了胸口藏着的东西：一朵不知名的、根上还连着粘土的黄色小花。

　　“花还活着，人却死了……本打算回去养在盆里的……也罢，就让这山里唯一的活物送你一程吧！”

　　女孩在尸身附近刨开一些雪和土，将花栽进去，“死的真可惜……明明再过一个转角，就能见到我家店面了……大概是‘天意’？”

　　她轻巧的用手扫下女尸面部的积雪，“好漂……呃，如果是天意，这天意也真够混账的。”

　　女孩拍手拜了拜，准备起身离开，却险些被一条木棒绊倒。

　　可她站定一看，周围哪有木棒？

　　只有鬼魅般的低语，趁人心乱之时传入耳际：

　　“留下命吧。”

　　“……喂，别吓人啊……”女孩瞬间想起“山鬼纳命”的故事，耳边传入的低语，分明是那鬼怪索命时的话语。

　　“留下命，吧！”此时恰逢枝头一捧雪块落下，正砸在她的头顶。

　　“鬼……鬼呀！”女孩趔趄着要逃，竟被一只地底伸出的利爪狠狠抓住脚腕，重重地扑倒在雪上！眼见身旁女尸的脚趾一抽一抽的，少女已然魂飞魄散。

　　“给些……

　　“给些饭吧……”

　　等终于听清了那句低语，女孩连滚带爬缩到一边，闭着一只眼问，“不是‘留下命’吗？”

　　半晌没了动静，她这才敢慢慢抬脸确认，但刚才的几个字，似乎是这“女尸”彻底昏迷前留下的最后讯息。

　　2

　　在山里，“黄色”姑且可以代表“生机”，因为这也是“日光”、“水光”、还有“火光”的颜色。但这个天气下，前二者是不可能见到了，只有后者还悄悄存在于风雪吹不到的地方。

　　偌大的山间，一所宽敞的庭院深座其中。此间别有洞天，和室众多，而之中的一间屋内——火堆烤的正旺。

　　险些成为遗物的一件单衣和两只草鞋，被凌乱的丢在地上。地榻上的被褥里，躺着那名深深昏迷着的女子，像正无力地喘叹着因失温而死前的最后几口吐息。

　　“唉，看来是顾不上吃晚饭了，”另一旁，少女虽嘴上抱怨，却也麻利的给自己宽解衣带着，“我可是最讨厌挨饿受冻了，你得给我心存感激呀……”

　　赤裸的少女钻进被褥中，贴靠着、包裹着同样赤裸的女人。

　　“噫……简直能冻死我……”小孩毕竟是小孩，惊讶于女人体温的同时，也暗自叫苦不迭。但又像是忆起了什么，“真是风水轮流转……”女孩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

　　她把她的大腿分开，钻入其冰冷的怀中。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身下的女人像有了苏醒的迹象。但纵使四肢不再僵硬如铁，却始终没有回抱住身上的女孩来取暖，这让女孩不禁有些心急。

　　眼见女人没有好转，自己却越来越冷，女孩逐渐有些受不了，但还是坚持着，取过枕头旁准备的半个饭团，咬在嘴里嚼得细碎。而后捧住女人的脸，用嘴将它们如数喂给她。

　　“这就是‘接吻’吗？”女孩觉得很新奇，心思渐渐不太集中。

　　随着越喂越多，身下的女人像是有了意识，轻轻嚼起来。

　　等到没什么可喂了，女孩反倒有点儿意犹未尽的直起身，“嗯，光有饭也不行，多少还要有点‘水’吧？那……我只好再委屈一下喽……”她有些做贼心虚的重新趴下，轻轻用嘴唇玩弄着她的嘴唇，一个“不注意”，干脆将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

　　“呃，这样是不是有点恶心……但也有点舒服！既然机会难得，要不要来点更舒服的事呢……啊！不对不对，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治疗啊！这是没办法的事！嗯！为了‘治疗’！”

　　女孩假模假样，不在意的看向天花板，手上却悄悄撩起被角：

　　“哇，你的妞妞好奇怪啊，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女孩十分好奇，盯着女子胸前那对向两侧外翻着的八字母乳，像是拨弄玩具一样，用两根指尖捏着她的乳头，将整只左乳晃了晃：

　　“啧，可惜好看倒也好看，不过有那么一点‘不正经’的印象……”

　　“是吗？”

　　“是呀，而且你看，奶头又黑又粗大，周围的这片……叫“奶晕”还是什么的，也好大的一片，颜色又深又亮的，上面还有很多不均匀的小白点点。有种‘想要勾人’似的感觉。”

　　“原来如此，看的这么仔细啊？”

　　“那是当然！不过真羡慕啊，将来我也会长这么大吗？”

　　“会吧，也许比这还要大呢。”

　　“嘻嘻！借你吉言，其实我自己也很有信心……哇！！！”才反应过来的女孩一个机灵爬起来，“你！啥时醒的？”

　　“啊，也才刚醒，大概是‘光有饭也不行，那我只好再委屈一下喽’前后吧，嗯。大概是那里。”

　　“啊啊啊！那岂不是一开始就醒了吗？那么多羞人的话……看来今天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路可走了！”

　　“别急嘛，最近上火了，耳朵不是那么好使，像是‘接吻很舒服’啦，‘人家也想再变大一点’啦之类的话，都完全没有听清楚……”看她着实可爱，完全苏醒过来的女人竟玩心大起，忍不住想多逗一逗。

　　“哦，是吗？”女孩气鼓鼓的揪过被子，全部披在自己身上，“既然上火了，那就帮你祛祛火吧！”说着便做势要打开窗子。

　　“好好，认输！认输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中的女人连忙抬手苦笑着，“……如果方便的话，还想再抱一会儿。”

　　“哼！这还差不多！既然你不嫌弃的话……”女孩又在她身上跨坐下来，重新将被子散上到她脚上盖紧。

　　可就在要趴回她怀里时，一不小心，两人的下体碰在一起，蹭了一下。痒得二人各自打了个机灵，纷纷红了脸。半晌过后：

　　“你叫什么名字呀？”

　　“幸子……你呢？”

　　“雪纪。”

　　“哇……听着好冷，”幸子真的打了个哆嗦。但这次，雪纪却把她抱紧。

　　3

　　“女杰馆？”

　　休养了多日，雪纪终于全面恢复起来。这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既欣喜又有些许怪诞。白天偶尔在庭院里的木台上散步，除了来送饭的女孩儿，便未见多少人。偶有一两个女侍般的人路过，也只是低头还礼，并不善谈。这天雪纪多走了不少，直至来到庭院之外，回头看着门柱上略长的木匾牌，喃喃念出了这三个字。

　　这的确是家门店，虽说现在门可罗雀，但气派之感丛生，想必也曾兴盛一时。

　　“你又起来了？”

　　“是啊。今天也去打柴吗？”

　　“嗯，要攒一攒，不然接下来就不够用了。”恰逢幸子此时回来，雪纪便伸手去接她的柴禾。

　　不料却被拒绝：

　　“病人就老老实实躺着去！”

　　“哈哈……好吧，那就承蒙关心了。”

　　“我可没关心你！是怕你笨手笨脚又受伤！”

　　这丫头说着矛盾的话，个性却还挺硬，雪纪觉得十分有趣，“这家店是做什么的呀？”

　　“哦，我家的店，表面上是温泉旅馆，这可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温泉旅馆哦。”

　　“嗯……‘表面上是’？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幸子阴沉了脸，缓缓靠近她的耳边，“实际上，这里可是远近闻名的娼馆！说白了，你正站在此地最大的妓院门前哦！”

　　“噢……哎？诶？？？”

　　“没有错！吃了我家的饭，就要用身体来偿还了！这副身体，一定值钱！”女孩丝毫不讲礼貌地“啪啪”拍着女人的臀部。

　　“妓……妓院？难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纯粹的字面意思噢！是那种可怕的、会有臭男人冲上来将你扒皮吸髓的恐怖妓院哦！呱啊！”趁着雪纪分神，幸子故意伸长脖子，张牙舞爪吓唬着她。

　　“咱们家何时这么不堪了？”

　　雪纪随声看去，一位老者出现在门边。看她慈眉善目，是一位约摸年逾六十的老妇。

　　“失礼了，还没请教……”

　　“啊，我是这馆里的掌事。你就是阿幸带回来的那位吧，我记得叫雪……雪中完了（yukino ri）……对吧？”

　　雪纪笑道：“是‘雪纪’，纪律的‘纪’……”

　　“噢……”老太太略有所思，突然反应过来，“看你！不许给人起外号！”

　　老者伸手要打，却被幸子灵活地躲过，朝她们俩吐了下舌头，便跑掉了。

　　“真是！都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不稳当。”

　　雪纪：“打理这么大的旅馆，真是了不起呢！可想必也非常辛苦吧？”

　　“的确，虽说不是什么气派营生，到我这一代也不好放弃。只是如你所见，我也越发年老体衰，力不从心。”

　　“有幸子在，感觉一切都会顺利呢。”雪纪安慰着，“幸子是您的孙女吗？”

　　“是女儿。”老板娘开着玩笑，“十几年前，我捡回的弃婴。”

　　看着老太太一提幸子便自豪不已的样子。雪纪心底不禁有些钦佩。

　　“待我百年之后，这里就是她的小天地了吧……我也想早早把店过给幸子。可管事十分辛苦，怕她不成事……也怕她太累。”

　　另一面，柴房门口，名为“幸子”的女孩一改脸色，将柴斧丢下，朝着旁边走过的两个女人说话：

　　“喂！你们俩，过来把柴劈分好，垒进柴房。然后将粮食点一遍，把下次购粮的大概日子告诉我。”

　　“是……幸子姐。”一个女人答应着，但口气有些虚。

　　“幸子姐，就凭我们俩，怕是做不来这些事。”另一个女人岁数不小，看着眼贼。

　　幸子：“哦，你就是最近新来的吧？”

　　比她还低一头的幸子直起身，瞧着她的眼睛，头也不回的朝一旁吆喝着，“喂！那边的，你走吧。两件事都由这位新来的包了。既‘做不来’，那就多练练罢！”

　　4

　　雪纪：“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步过庭中，一同用着早餐。

　　“没错。就这样，足利的将军在这儿得了救护，当时也有附近来做工的村女，自愿侍身于他。于是战后，他便以口令的形式，要求这座馆无论如何都要持续经营下去，还为我们改了馆名，同时……也赐予了发展‘侍寝服务’的特权。”

　　雪纪：“可……虽说是‘特权’，倒是有种被架着的感觉，这样的特权，怕是不用都不行了。”

　　“所言极是，”老人对女子的敏锐颇感惊讶，“前人一开始也有过为难，不过好歹坚持了下来。而且，无非是增加个‘侍寝’的服务嘛，变通一下，未必就是要女子们去献身。只需将男客们弄舒爽了，他们就会老实去睡了，期间的办法多种多样，招些大方开明的已婚女子来，便做得了这差事，报酬也算丰厚。各方都相安……”

　　雪纪点着头。

　　“只可惜，今年大雪异常，馆中人手奇缺，马上要到年关，正是一年里的忙日，倒是头疼了。”

　　“既然如此，您看我来帮工如何？”

　　老板娘忙摆摆手，“误会了，我言无他意。过客也是客，你就安心养身体，想住到何时都不碍事。”

　　“若我坚持呢？”

　　老妇人思索片刻，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下倒是我们要欠你的人情了，但只要愿做，工钱照付，这你可不能再推辞。总之，不论是否有兴趣做，都请观摩一下再决定。”

　　……

　　又两日，身体的快速恢复让雪纪几乎忘掉了不久前的濒死经历。手脚闲下来，吃饭也就不香了，打定主意要在店里找些事做。

　　老板娘便令一位身形宽胖的中年女子带着她。

　　“有劳小椿小姐……”

　　“哈哈，‘小椿’就行，只是‘小椿’！”女人长相一般，却很爱说爱笑，弥补了这样的身材外貌。

　　小椿：“这是卧房。”

　　雪纪：“对，这个已经知道了。”

　　小椿：“啊！也对，你每天要在这儿睡觉的嘛！哈哈，我这脑袋……然后，这是书房。”

　　房内的老太太放下书，扭头笑眯眯瞧着二人：“还顺利吗？”

　　小椿：“啊！也对，你和老板娘在这儿时常聊天儿嘛不是！哈哈，我这脑袋……然后，这是柴房。啊不对，她交代过，不许你做体力活，柴房什么的还是忘掉吧！哈哈，我这脑袋……”

　　马上就要到客房区域了，小椿在前台收了一只木质号牌，“还有大白天就叫侍寝服务的，这些男人真不像话！”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服务到了！”

　　“怎么才来……”屋内一个不满的男声埋怨着。

　　二人进了房间，只见一个男人穿衣正坐在地榻上。屋外积云多日，显得黑暗，屋内的窗上却仍遮了一层布帘，将光线遮得严实，而内里只靠蜡灯照亮，可见十分保护客人的隐私。

　　“我可是久等了啊，”男人语气略有傲慢，刚要再抒发一下，可一看雪纪的容貌，本要发作的斥责声倒收敛了些，成了小声嘟囔：

　　“真是的，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竟让我这般久等……”

　　小椿：“客人，咱们家加不问名讳的。”

　　“不问名讳？”

　　小椿：“对啊，一视同仁的！”

　　“这么说……你们不知我是谁了？”

　　小椿：“当然不知，您也不必留名。”

　　“有趣，”男人顿感新鲜，手指扒拉着胡子，不拘小节的随便一躺，“那……我这样也无所谓咯？”他一把敞开自己身上的浴衣，毫无廉耻的全裸示人。

　　“呀！”雪纪虽说有过心理准备，一下见这场景却也慌乱不已，差点别过脸去。

　　“当然是无所谓，我们是无所谓啦……”小椿话里带话，若无其事的讽刺着，倒让他有些自讨没趣：

　　“好了，那就快开始罢！你们都有何种服务？”

　　“我们是不许用身体的。”小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和大腿，“所以除了上面和下面，您想用其他什么部位都可以。”

　　“那，就用脚好了。”男人色眯眯地瞧了雪纪一眼。

　　却不想，小椿直接脱掉自己的袜子，边脱边说，“您要是第一次来，用脚怕您受不住啊。”

　　“等等！等下！是你来吗？我还以为是你旁边这位……”男人惊了个哆嗦，赶紧叫停。

　　雪纪：“真遗憾，这次我只是见习……”

　　“噢……那是挺遗憾……那就用手吧，”男人长吁短叹地枕着双手，重新躺好叉开腿，心想——“但能被这样姿色的人物盯着，倒也新奇不少。”

　　小椿满手涂好油腻之物，便在男子大腿根用力按摩起来，几下就让他挺立非常。就在男根轻轻抽搐之际，她用三根手指夹住两只肉丸，飞快且轻微的朝下扽拽着。

　　男人已开始哼哼。

　　此时小椿看准机会，两手并用。她一手揽住“肉丸”，另一手伸平手掌，像揉面一样，将它们合在手心，深深地按压着。又痛又爽的男人双脚有些踢蹬，无助的夹紧大腿，却只能用大腿保护住肉棒，而被拉扯到会阴处的男睾仍是十分无助。

　　揉搓了一会儿，再看男人，他的脸如同自己那支棍棒一般青紫肿胀。当小椿完全释放开肉袋子，终于揉搓到棒身时，男人几乎不由自主的哭叫出来：

　　“不行不行！停一下！”

　　他强迫自己恢复一些理智，伸手要求饶，却被五大三粗的小椿轻巧的一别，整个人被迫扭了个身子，趴跪在榻上。

　　“好啦，这位大老爷，就别扭扭捏捏了！”

　　别过一只胳膊的男子，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家从身后擒着，她一手制住他，另一手将其泛水的棒身撸动得滋滋作响。

　　挣扎中的男人胡乱踢蹬，害的两人双双失去平衡，小椿朝后一个屁墩儿，但没撒手，他也被迫躺靠在小椿身上。

　　“姑娘！快替我压一下，这家伙头一回来，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啊，对了，你叫……”

　　“我是雪纪，”雪纪有些手足无措，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压住男人的其中一只脚，谁料力气不够，总被他逃开。

　　“啊对，‘雪纪’。哈哈！我这脑袋……”轻车熟路的小椿漫不经心搭着话。可这般轻蔑似的闲聊，让男人身心顿感异样，受虐之感滋生蔓延的同时，却越发舒爽，一股“难受”的“快感”直冲脑际，又在心头萌发。

　　“雪纪妹子，你用身子压他，就能压住了！”

　　雪纪一听，赶紧按住他的膝盖，自己抬腿一跨，硬是用屁股将他脚腕压住。身为男人，竟被女人们制服，这古怪的心理感受让他想要挣脱，却无可奈何。

　　“最后几下了！睡去吧你！”小椿边撸，边把手掌的每次下落都重重的锤在他下腹上，逼得他尿意直涌。终于——

　　“呃啊？”男人最终发出声调怪异的哭腔，他像绝望一样，仅剩的一只自由的左手死死伸向面前的雪纪，而在他看来，她那媚眼如丝的凝视也许才是使自己屈服的关键要素。

　　可此时的雪纪完全不知所措，见他可怜的朝自己伸着手，她也下意识的用双手握住他那只左手。

　　那像临终关怀一般的温柔触感，让男人白眼一翻，爆射出来！高高甩出的“白柱”转而掉下，落了三人一身，尤其雪纪“负伤”最重，眼睛、鼻子、嘴巴、脖子，无一处不沾染。

　　这么几下下来，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总之除了呼噜声，男人实在没了别的动静。

　　小椿起来，像扔口袋一般将他草草扔回枕头上，给他盖上被：

　　“如你所见，就是这样一些工作了。”她咧嘴憨笑着，仿佛由她带领的参观之行直到刚刚才宣告结束。

　　天色仍然阴沉不见转机，但正如老板娘预告的，接下来的日子，来访的客流倒多了一些。

　　一日黄昏。这时节的黄昏暗得名不副实。女侍们三两一堆，围在休息室中烤火，说着那些毫无营养的“新鲜事”。

　　“多亏幸子这些柴火，要不是前些天一直积累，等客人多了就越不够用了。”小椿大大咧咧挤过来。

　　“是呢，现在雪越来越大，怕都没法砍柴了。”雪纪边烤火边答应着，觉得很是温馨。

　　“天道大人就像小偷一样啊，这么冷的天气，柴烧的太快了，像被偷走了一样。”一个女侍抱怨起来。

　　“就是，幸子之前要是再多砍些可就好了。”另一个也开了牢骚匣。

　　也许是长久的山野生活洗去了自己身上的生活气，雪纪觉得自己不太能融入她们那些背后阅人、家长里短的话题，也只好坐在一边，喝着茶陪陪笑脸。

　　“雪纪，听说你以前时常旅行，路上一定见闻不少吧？”

　　“啊……”雪纪挠了挠嘴唇，“其实大多是些怪事，见的多些也便不怪了。不值一提。”

　　“怪事？怪事好啊，怪事才好玩呢！”没想到不一会儿，屋里的大家竟或多或少转向自己坐着，雪纪受宠若惊，不太自在。

　　“其实也没有什么见闻了。”她想坚持一下，却似乎拗不过众人期待的目光，“……好吧，那就讲个‘古怪的村子’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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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雪纪正要把故事落入尾声。

　　“多可怕啊！”一个女人突然轻叫一声，把众人也是一惊，却都纷纷附和着。

　　“的确耸人听闻！”

　　“那些村民，全都是假扮的吗？难以置信……”

　　当众人心满意足离去时，已经入夜。

　　“雪纪妹子，”大家散后，小椿找过来，“我这关节病犯了，再摸不得凉东西了。可到时辰了，今晚得把酿酒的米再洗一遍，就剩几斤要洗了，你能代劳了吗？”她搓着手，央求的样子。看她手指的确凹凸肿胀，雪纪不忍，也便答应下来。

　　入夜的水，光是摸了第一下，就觉得这半晚的炉火都白烤了。

　　大雪封了山路，况且自家酿酒能省下些成本，这些米洗完还要泡上些时候，再过半个月便是来客高峰了，今天晚上的进度也至关重要，经营店面还真不是件易事啊……雪纪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靠着这些想法麻痹着手上冰冷的触感。但每洗一会儿，就不得不把手夹在腋下恢复一阵子，而戛然止住的水声则让这黑夜更加骇人。

　　待漫长的清洗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突然，一声响动仿佛敲在了雪纪的耳朵上。

　　宅院虽大，怎么也住了二三十人。但这个时间？这个气温？很难想象有谁会往这偏远的伙房来。

　　雪纪脑中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响动，那有些轻微、透着一股“怕人发觉”的意味，不像是内部人会发出的。伙房里开灯不便，因而方才一直是抹黑工作的。

　　难不成……“进了贼”，这是雪纪此时唯一的念头。

　　身单力薄的女人将口气缓缓呵在手心上，小心蹲下，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这伙房算是不小，面积怎么也有十几叠左右，但堆满了杂物和货架。她透过林林的缝隙，在漆黑中死盯住约有一线月光的门口。

　　如果真有小偷，那小偷一定十分谨慎，刚开始那轻微到不值一提的动静，或许是他今晚唯一一次失误。

　　“集中精力，”雪纪轻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自己和对方都已被这漆黑的万物包围，好像世间一切的本色如此——越是紧张，雪纪便越难控制住自己的胡乱思考。

　　一定要不动声色，一定要比那家伙更有耐心！

　　几乎冻僵的女子心里害怕极了，但还是咬紧牙关强作镇定。自己也知道，即便真遇到小偷，其实也无能为力，甚至反会遭遇不测都说不定，但此时自己身在房间的最里面，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只有出其不意先发制人这一条路可走。

　　果然，“呲”的一声，硝火棒着起的那个瞬间，简直明亮到刺眼，但又很快就被黑夜吞噬掉大半，只稳定的燃烧着。趁着刚才亮起的那个瞬间，雪纪瞧了个大概：

　　来人灰衣蒙面，不辨性别，裹有头巾。虽压低了身子，却大致能看出身材，其上身略壮但比雪纪只低不高。加之行动利落而又稍显稚嫩，总觉得此人像是幸子那般年纪。但绝不是幸子，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人。这就不是馆中人。

　　此人不断向里摸索着，发现她只是时间问题。如此紧要关头，雪纪仍不禁纳闷儿，伙房究竟有何可偷？若是如此精心装扮，却只为偷些吃的，未免太过荒唐。

　　雪纪悄悄摸索着脚边的东西，而后计上心头。

　　对面那人越摸越近，似乎对碗筷情有独钟，但每每检查一副，便随手放去一边，像是判断着、排除着什么。

　　“就是现在！”

　　突然，那家伙身旁晾有干物的木架轰然倒落下来，将其砸困在架子与地板和灶台形成的三角空间中。此时，伙房最里侧的一个黑影倏然站起，对不速之客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威慑！

　　火光掉落在地，惨然熄灭，让这人更无法判断前方黑影的身份。于是受困的家伙慌忙挣扎着，扭头朝外逃去，却被身后的黑影一盆冰水狠泼在肩背上！末了，又被她丢出的茄子结结实实砸中后颈，好不狼狈！

　　小偷脚底打着滑，险些被门口的积冰绊倒，但还是速速跳墙而去，只剩屋里的女子迟钝的喘着粗气。

　　雪纪将水盆丢回脚边，心中暗叫好险，刚才的每一步都很险，若是先泼水后才拉倒架子，必会将贼人与自己困在屋里，后果无法设想……若是之间又忍不住叫出声来，暴露了“女人”的身份，那人越未见得会逃，或许更是险像异常。

　　雪纪手脚冰凉，却也不觉得冷了，手忙脚乱的点着门边的灯笼，便匆匆丢下一切，朝老板娘的寝房跑去。

　　5

　　“……咄咄怪事。”

　　屋内，只披了单衣的老者从睡梦中恢复精神。虽也见多识广，却不禁皱起眉头，“若丢些财物倒无所谓，可伙房里能有什么呢……”

　　“我有个猜测，又怕吓到您。”雪纪偏着头，一同思索着。“若是在伙房这种制作饮食的地方打主意，恐怕不是偷盗，而是害人的意图不小，万一投毒……”

　　老板娘眼睛一亮，“有理！”但又转念一想，“你刚才说，那家伙像在翻找、判断着什么，这又作何解释？难不成……”

　　“正是这个‘难不成’。恐怕那家伙要害的人……不是一群，而是某位。毕竟……”雪纪神情十分犹豫。

　　老太太：“说吧，无妨！”

　　雪纪：“我只怕，下手的对象是夫人您呢。”

　　“胡说！”门被“哐”的一声拉开，幸子冲了进来。

　　“怎么偷听别人说话？”老太太数落着她。

　　幸子：“那家伙凭什么害你？你做错什么了？”

　　雪纪：“我也只是胡乱猜测，不准的……”

　　老太太倒像是有心要气气幸子，“我倒觉得很准嘛，”

　　随后她朝向雪纪：“咱们这儿的佣工和住客，用的都是同样的公用碗筷，要说谁最有可能不同，怕也只有我这做老板的了。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我并不爱给自己搞什么特殊化。”

　　“那他岂不是要给所有碗筷都下毒吗！”幸子双手抱着脸颊，吓出一身冷汗。

　　“好啦好啦……”雪纪轻抚着她的后背，“归根结底，刚才都是我们胡乱猜测，也许那真的只是个过路的盗贼呢。”

　　幸子一下甩开她的手：“别把我当小孩！”

　　“好好好，你是幸子大人，可你还和我睡过觉呢，该不会是害怕自己睡吧？”

　　“笨蛋！那不是为了救你吗！”

　　“那干脆把我扔到火堆边上不就好了？”

　　“直接烤火会生冻疮的啊！”

　　“这么麻烦，那你还救我。”

　　“因为不想你挂在店门口呗！”

　　“嘿嘿，很会心疼人嘛！”

　　“胡说！谁心疼你了……”

　　“不然是为啥呢？”

　　“如果被你挂掉……会影响生意！三年不来客的那种！而且我们最缺的就是你这种不要工资的佣人啦！”

　　“好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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