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把这个，当成是她的目的，暂时收队。”

米雪儿仔细思考着这项举措的利弊，以及，明可能的意见。

好处是她们能从难做的现况脱身，坏处是，她们的确会错失完整现场的调查机会——虽然查不出东西来。

“我们都搜不出东西来，换谁来都搜不出来。”

明点了点头，思索小猫提出的可行方案。

但，如果欧泊还有人能搜出来关键性的证据，明就得上军事法庭去辩解了。

这是一步险棋，但她们也无路可走了。

继续被夹在中间，要么普雷顿不满欧泊统治爆发起义——这是剪刀手最乐于看到的场面，要么失去欧泊高层的信任被勒令返回总部接受审问。

“……明前辈，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米雪儿看着明用潦草的字迹写着那份无根无据的报告，最后签下潦草的签名。

“有什么想不清楚的，真出什么事了，也有我担着，别想那么多。”

明没抬头看她。

但米雪儿知道她在自责。

如果那天晚上她不那么心切地想逮住芙拉薇娅，或许她就不会打草惊蛇地逼走星绘，留下现在这么个烂摊子。

明其实没想那么多，明只觉得……自己终究是棋差一着。

如果自己不是单刀赴会，或许就能当场捉住芙拉薇娅，也能和星绘坐下来好好聊聊，为什么她是剪刀手。

可惜没有如果。

15

“普雷顿不过万圣节。”

明抬头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说。

“其实以前是过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那人藏在面具下的声音带着笑意，熟悉又陌生。

“我没想到你会来。”

明用开瓶器开了那瓶放在手边的杰克丹尼。

“你想到了，不然不会让艾德给你包场。”

星绘把面前的空杯往前推了推，让明给自己斟酒。

“那，你为什么来了？”

明倒酒的手一顿，在琥珀色酒液溢出酒杯前抬了抬瓶口。

“上次走得太匆忙，这回儿总得给自己在普雷顿待了这么久的时日一个交代。”

星绘举起酒杯，藏在白色狼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也给你一个交代。”

“……你只是觉得我们抓不住你。”

明和她碰了杯，不甘心地一饮而尽。

“有这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答应了那孩子万圣节给她送糖的。”

星绘抿了一口酒，瞥了明一眼，“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得了吧，因为你的事，普雷顿的人对我们很不待见呢。”

明咽下太多辛辣的酒，表情有些控制不住。

“所以你们怎么不趁着这时候把普雷顿也收入囊中？”

星绘看着明又给她自己倒满了酒，礼貌地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完，从她手里接过酒，也斟满了自己的酒杯。

“我们投了票，三比二，否决了这个提议。”

“哦？”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们干部人还不少，而且各有各的想法。”

明咧开嘴笑了笑，“芙拉薇娅那老狐狸投了什么？”

“她弃权了，她的意思是，无论剪刀手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会达成目的。”

星绘和明放在手边的酒杯碰了杯，一饮而尽。

“那你呢？”

明没喝，只给星绘又添酒。

“我？”

“我当然投了……反对票。”

星绘金眸微微眯起，把明的酒杯推到她面前，意思是不能让她看着自己干喝。

“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回来。”

明顺着星绘的意思喝完了酒。

“人心不足蛇吞象，剪刀手现在贪普雷顿，亚克萨工厂就只能还给你们了。”

“那芙拉薇娅怎么不投反对票？”

明心里寻思着芙拉薇娅肯定算得出来这一层。

“因为她总能想到实现这个贪心的目的的办法。”

星绘狡黠地笑了笑，“不过那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哼，故弄玄虚。”

明抿了口酒，别开视线。

“那，不是剪刀手干部的你，为什么投了反对票？”

“这么拐弯抹角地确认我还是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星绘医生吗，明？”

星绘轻笑出声，“我个人的想法啊……普雷顿现在宁静祥和，爆发战争对普通人没好处，所以我不愿意。”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明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是我不好，自罚一杯。”

星绘看着明脸颊泛起绯红，“你喝不了太多，悠着点。”

“是艾德不好，走之前也不记得给我留一盘炒饭。”

明嘟囔着，“都没东西下酒。”

“艾卡不是在嘛，她做得不比艾德差。”

星绘的视线越过收拾整齐的桌椅，落在躲在后厨偷听的艾卡身上。

“星绘姐！”

艾卡没想到自己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未成年不许喝酒哦。”

星绘笑了笑，撑着下巴，“我也想再吃一次艾卡做的炒饭呢，不知道艾卡愿不愿意卖我个人情？”

“星绘姐，为什么你偏偏要……”

艾卡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她确实不想，不想星绘站在对立面上。

今晚的会面是她们私下的决定，没有上报欧泊，也是她们三个人共同的决定。

“有些事，立场不一样，性质也不一样。”

“但对我来说是一样，哪里能做我想做的事，我就在哪里。”

星绘举起酒杯，端详里面和明的眸子如出一辙的琥珀色。

“那……你真的是，为了研究崩溃症，才去剪刀手的？”

艾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某种雀跃，欧泊的确对崩溃症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自从轮回技术被广泛运用之后，这个领域的研究几乎静止不动了。

“是，也不是。”

星绘轻笑着，“还是不要把我想那么好为妙，你们在我手上吃过亏的。”

明看着星绘手里拢着的星光，暗骂自己的直觉的确灵敏得过分。

“肚子饿了，今晚有没有艾卡特制的炒饭吃呢~”

星绘轻哼起歌来，指节有节奏地叩着桌面，似乎她今晚心情很好。

“真是的……我这就去炒。”

艾卡从后厨墙壁上拿下围裙围在身上，不情不愿地开了火热锅热油。

“米雪儿呢，不在？”

星绘故作惊讶地问明，“她要是不在我要怀疑你是不是排挤人家了。”

“这都哪跟哪啊，人去总部拿新装备了，今晚……应该赶得回来吧，如果你想见她的话。”

明晃了晃酒瓶，这么会儿功夫，酒就被喝掉三分之一了，自己和星绘都还挺能喝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404的事儿会让她挨处分。”

星绘用指腹摩挲着杯壁，眼神泛起些涟漪。

“……你！”

“唉……你要是真这么想，为什么不来欧泊呢？”

明气不打一处来，又只好咽下肚去，自己不该跟星绘发脾气。

“我已经和你解释了我为什么在剪刀手了。”

星绘耸了耸肩，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研究崩溃症的事，还是米雪儿猜出来的吧，她跟你一个样，直觉灵得过分，不按套路出牌，芙拉薇娅对你和她都头疼得很。”

“你们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明琥珀色的眸子对上星绘略微走神的金眸。

“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我们不能输，我们也不会输。”

星绘笑了笑，给明添酒。

“真是高高在上。”

明夺过酒杯较劲似的一口闷了，脸上绯红愈盛，已有半分醉意。

“眼睛，怎么成金的了？”

“很可惜，这个无可奉告。”

星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端炒饭出来的艾卡，给她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自己旁边。

“星绘姐……”

艾卡犹豫着，还是坐下。

“坐，炒饭辛苦了，我会逮着明吃完的。”

星绘拿了碗给明装，给艾卡装，也给她自己装。

像是以前聚着吃宵夜一样稀松平常。

明扒拉着碗里的炒饭，口齿不清地讲，“艾卡炒饭是好吃，手艺快比得上她爹了，等艾德退休了还能继承家业。”

“那也得等人从欧泊退役了，明。”

星绘咽下嘴里炒得恰到好处的饭，又送了口酒，这回她没喊明喝，她知道明已经差不多了。

“……唉，是我不好。”

明一下子被星绘的话哽住，也闷了口酒。

星绘瞥了一眼已经只剩三分之一的杰克丹尼，暗暗想着不能让明再喝了。

“有什么不好的，这也是艾卡想做的事情。”

星绘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拎一支饮料过来，艾卡现在没东西喝。

艾卡抱着茶杯喝茶，听两位姐姐互相呛彼此，这很难得，平时都是明给星绘倒苦水，星绘一面听一面陪她喝酒，直到明醉倒了再联系自己收拾她。

“你真要给那小女孩送糖？”

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要，我答应她了。”

星绘也没头没脑地应了这么一句。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回普雷顿来。”

明大概确实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这样问出口来。

“明，这件事不是我去局里被你们问完话就能了结的。”

星绘举起酒杯，透过琥珀色的酒液看向那个喝醉了近乎在耍赖的人。

“……忘了我说的话吧，是我喝多了。”

明自知失言，摆了摆手。

“以后，我们还会并肩的，只是不会是现在。”

星绘给自己和明斟满了酒，又碰了碰她的杯，也碰了碰艾卡的杯，一饮而尽。

“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得做好对我开枪的心理准备。”

星绘总觉得自己也醉了，“我是剪刀手的一把手，你是欧泊的一把手，我们总要在战场上再见的。”

星绘推门出去的时候，艾卡想拦她，却被明挡下来，“由她去吧，我们留不住她。”

雪白的狼隐去身形，漫步在普雷顿街头，为那个熟睡已久的孩子送去糖果和离别信。

16

“回来了？”

芙拉薇娅挑了挑眉。

“你生气了？”

星绘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扣在芙拉薇娅的桌面上。

“怎么会，倒是珐格兰丝快把基地翻个底朝天了，出门前怎么不跟她打声招呼？”

芙拉薇娅的语气里带了揶揄，金眸眯着笑，即使是她也很少见星绘这样窘迫。

“要是老实告诉她，她会想跟我一起去的。”

星绘耸了耸肩。

“要信任就要完全的信任，她比你想象中更在乎你，也更相信你。”

“下次别让她这样担心了。”

芙拉薇娅站起身来，拍了拍星绘的肩。

“……那你怎么没把戒指给拉薇，她也比你想象中坚强得多。”

星绘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好友的冠冕堂皇。

“嗯……我会考虑。”

芙拉薇娅拿起桌面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里面的冰已经化了，味道淡了不少。

“我不在，没人陪你喝酒？”

星绘去芙拉薇娅书柜上的玻璃盒里拿自己的杯子，给自己斟满酒。

“你是不是已经喝多了，脸很红。”

芙拉薇娅瞥了一眼脸上晕着绯红的星绘，心想她应该陪明喝了不少。

“……可能？”

星绘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有些发晕。

“下次还是记得和她讲一声，她很担心你。”

芙拉薇娅笑得有些得意，一手揽着星绘的肩，跟她碰杯，“陪我这一杯就好，我已经发消息给珐格兰丝了，她等会儿来接你。”

“嗯……明天你应该见不到我了。”

星绘一口闷了手里的酒。

“我知道。”

芙拉薇娅笑得狡黠。

后来珐格兰丝把星绘带回去，还和芙拉薇娅道歉说给她添了麻烦，起司色的眼睛里满是对星绘的担忧。

其实她没多介意星绘回普雷顿去了，她只是担心那些复眼为难星绘，不让她走。

芙拉薇娅摇了摇头，让她跟星绘好好聊聊。

办公室里又只剩芙拉薇娅孑然一身。

报告她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完了，404的的作战记录也归档好了，接下来该心无旁骛地制定逆弦武器的规模化生产计划了，研发技术自己有，工厂里有现成的车间，只是时间问题。

芙拉薇娅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直到那股酒劲上涌，隐隐有些发晕，芙拉薇娅才把酒杯从手边推开，就是这种微醺的感觉才刚刚好。

拉开抽屉，拨开那些过分整齐的大小文件档案，芙拉薇娅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又把手上的黑手套扯下来，打开它，两枚戒指安静地躺在里面，朴素的银戒，芙拉薇娅反而有点想象不出来那些过分花哨的戒指，古板的银戒好像才是最适合承载那些沉重感情的。

“……说不定我才是那个胆小鬼呢。”

芙拉薇娅自嘲地笑了笑。

星绘问得一点儿不错。

其实自己是想在宴会上给她的，但她拒绝了自己，自己便失了那份勇气。

“给我的？”

人倒是来得悄无声息，也兴许是自己真的醉了，感官钝得很。

“不然还能给谁呢？”

芙拉薇娅反手向上摸，摸着拉薇柔顺的青发。

“你回来了。”

“我只是去跑后勤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自己才出去这么一会儿，芙拉薇娅就喝成这样了。

拉薇有时候觉得芙拉薇娅像粘人的犬类，当然这话不能跟她说。

“唔，嗯，是这样。”

芙拉薇娅自觉失言，有些窘迫地缩回椅子上。

拉薇自然不肯放过她，欺身而上，吻她的嘴唇，“喝了多少，嗯？”

“喝了不少，记不得了。”

芙拉薇娅的眼睛迷离起来，粘着拉薇。

“芙拉薇娅，替我戴上戒指吧。”

拉薇和她额头相抵，语气诚恳，不让她逃。

芙拉薇娅觉得这时候的拉薇很像狡猾的犬类，低眉顺眼地让主人顺自己的意，不过这话不能这样讲出来。

那人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又用舌舔舐，像是讨好自己，为她那份怯懦道歉。

拉薇回吻她，从盒子里拿出戒指替她戴上，再坐她胯上等她表态。

这回芙拉薇娅逃不掉了。

芙拉薇娅闭着眼，长叹一口气，才睁开眼，让拉薇的左手搭在自己掌心，替她戴上自己提前量好尺寸的戒指，银戒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指末。

拉薇凑上去吻她的眼角，“这的确是一种……戒律，戴在手上就能感觉得到它的存在。”

“如果这份誓言迟早会破碎，此时此刻它还有意义吗？”

芙拉薇娅用右手扣着拉薇戴着戒指的左手，垂下眸子问她，问那个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

“有意义，对得起现在就好。”

拉薇知道芙拉薇娅的意思，也只是吻她。

17

“明前辈，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米雪儿推门进来，明没抬眼望她，“好消息是我们小队能从复眼脱离出去独立行动，坏消息是，他们要对我们定期审查。”

“我不清楚他们的怀疑对象是谁……但，我相信我们之中没有背叛者。”

米雪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她理解不了为什么欧泊当局会这样果断地发布对星绘的通缉令，就像现在她理解不了为什么欧泊当局会怀疑到她们头上来一样，她们每个任务都尽心尽力完成了，404的失误主要原因根本不在她们——是高层对她们顾忌已久，更顾忌前欧泊之眼对现在的她们的影响。

“有，当然有。”

明终于抬起来头，爽朗地笑起来。

“背叛者是我，当然，也是你们。”

明把玩起腰间的匕首，“我们放跑了星绘，怀疑我们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

米雪儿想不明白，她们交的那份报告书分明没有问题，星绘驻留普雷顿正是为了她的锚点疗法。

“是的，甚至她自己都承认了，但我们没有证据，那只是我们提交的可靠猜测。”

“更何况……404的那道白色闪光，是她。”

明收起手上的匕首，“她是剪刀手，而我们放跑了她，无论有什么苦衷，事实如此。”

米雪儿还想辩驳些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明招呼着米雪儿和艾卡到身边来，低声说，“或许她确实是对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没有加入欧泊以前的记忆。”

“你说什么……明姐，你以前不是一直在普雷顿……不对，那时候你已经加入欧泊了。”

艾卡惊呼起来，又觉出些不对劲来。

米雪儿只觉得浑身打颤，这种情况自己听说过，虽然只是些没有记录在案的流言蜚语，但她听说过……轮回计划后的人会失去相当一部分的记忆，而那部分记忆通常成片或以时间段的形式遗失。

像是人为所致。

“我们独立出去，是好事。”

明咧开嘴笑了笑，“我们也得像那帮剪刀手一样步步为营了，在欧泊眼皮底下找我们想要的真相，想想就带劲。”

“我一定……会找到崩溃症的真相的。”

米雪儿握紧了拳。

“那……我想，帮明姐找回遗失的记忆。”

艾卡让手心拢着米雪儿攥紧的手，像是安慰她万事有她们，不必一个人背负。

明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想想晚上吃什么，吃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又该干上头给的任务了，独立出去肯定有单独的任务要给我们。”

“我猜，还跟那条老狐狸有关。”

“虽然上面那帮老古董还是不愿意给我她的资料，但我们能亲自找她要。”

明笑了笑，看小家伙们又打起精神来。

她们跟剪刀手要打的交道还来日方长呢。

18

“这出王车易位，玩得尽兴吗？”

星绘瞥了一眼芙拉薇娅面前的国际象棋残局，白方的车和黑方的王调换了位置，各行其道。

“不得不说，首领的位置的确，让很多事情都变得很简单。”

芙拉薇娅带着倦意勾起嘴角，“不过也确实费力得多。”

她已经几个晚上没合眼了。

“如果你是欧泊的话事人，很多纷争现在就能结束了。”

星绘拿起白方的王，又放回去。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占领中心，获得优势。”

芙拉薇娅用黑方的马吃掉白方的中心兵。

“明她们好像被划成独立小队了。”

星绘念着拉薇带来的新情报。

“欧泊高层又下了一出败着，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芙拉薇娅放松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助力还是越多越好，如果她能回来，更好。”

“你没有点醒她吗？”

芙拉薇娅听出星绘的弦外之音来——她昨天回去真的只是和明单纯叙旧。

“她那么聪明，当然想得明白。”

星绘站在芙拉薇娅背后，接过她手里的黑王，“更何况……她的崩溃症本身也不是很稳定，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我的呢？”

芙拉薇娅放松地靠在椅子靠背，抬头望向背对灯光的星绘。

自己时常觉得这时候的星绘仿若神明，庄严肃穆——或许她的确是，剪刀手很多决策靠得不仅仅是自己的推算，还有星绘斩钉截铁的预言，只是这只能她们俩知道。

旁人总评价自己多智近妖，但只有芙拉薇娅自己心里清楚，其中有多少是倚仗了星绘。

她正仔细地端详着自己蝴蝶瞳孔的裂痕。

“艾卡的火对你影响不小……可以的话，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星绘摇了摇头，别开了视线。

“哎呀，医生的忠告，我自然会铭记于心。”

芙拉薇娅轻笑出声，又叹息着。

“所以我才不想……牵绊着拉薇。”

“无论如何，你，我，剪刀手，她们，都只能往前走，止步不前的有欧泊就够了。”

星绘瞥了一眼芙拉薇娅手里的烟，“我以为拉薇会让你戒掉它。”

“我也以为，可她没有。”

芙拉薇娅用拇指滑动滑轮，火焰升腾，点燃烟卷。

“……你这种人真是麻烦。”

星绘接过芙拉薇娅递来的烟，扶着椅子靠背弯下腰去，烟卷碰着芙拉薇娅那支烟燃着的火星，也燃起来，烟雾模糊了她们的视线。

“现在谈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没有意义。”

“希望哪天你卸下担子的时候还记得担起你留在她那儿悬而未决的责任。”

星绘呛了芙拉薇娅一口烟，那人照单全收地和她自己的烟一齐吸入肺腔。

“你们好像都很喜欢想象那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芙拉薇娅吐了个烟圈，没由来地想晚点拉薇见到自己闻着烟味会不会责怪自己。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也期待。”

星绘其实不大喜欢芙拉薇娅这种把她自己拎出去的不负责任感——尽管她知道芙拉薇娅在正事上比谁都负责。

“嗯……你说得对，我也期待。”

芙拉薇娅深深地吸了一口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的气体，融进肺腔，“所以我在努力……变得不那么期待，好专注于眼前的事。”

“那倒是我错怪你了。”

星绘别开视线，“但，也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万事有我，你不是一个人。”

“哎呀，这是来自共犯的安慰吗？”

芙拉薇娅把烟按灭，忍俊不禁。

“算是吧。”

星绘也灭了烟，脑子里却想着该怎么跟珐格兰丝解释自己身上这股她深恶痛绝的烟味。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