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 同人文

CP：七海建人 x 五條悟

（逆可、無差別）

【空洞空洞】—13

最初，他並不是眾人的目標。

自小深受外表所苦，七海早就學會一套低調的生存方式，最完美的狀態是把自己變成空氣般存在，便能避開各種麻煩事，所以當他看到班上的同學總是被針對時，心裡想的是「活該」。

因為那位同學是一個愛說謊的人，雖然都是無傷大雅的小謊言，像是「我家開的是進口車」「我已經玩過尚未發行的新遊戲了」之類的謊言，不、與其說是謊言，比較像是吹噓，說著空洞的話語以博取眾人的關注。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不再聽他胡扯，反而開始找麻煩，一開始只是小小的惡作劇，故意把課本藏起來或是勒索零用錢這種小事。

每個人都不當一回事的小小惡意，在某一天成了無法忽視的存在。因為忘了東西而折返，撞見教室裡只剩下幾個總是帶頭作惡的同學，還有那個人。看見對方身上的傷時跟姿態時，他心裡忍不住冒出了「霸凌」這個詞彙，也在那時才意識到這是個殘忍的世界。

——你怎麼還在這？老師還在辦公室等你。

其實視而不見比較好，卻忍不住隨便編個藉口，讓那位同學順利脫困，那位同學狼狽的抓緊凌亂衣物從他身邊閃身而過，那雙眼睛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是嫌棄他多管閒事又充滿敵意的眼神，而在他還沒理解過來時，感覺自己肩膀被重重的一推，無防備地撞上置物櫃。

——多事的傢伙。

——換你想出風頭了嗎？

——那是什麼表情，看了真不爽！

小小的惡意，最初真的都無關痛癢，忍一下就過了；上次都能忍了，這次也不算什麼吧？腦袋的自我保護機制每次都這樣提醒自己。最後事態失去控制、自己取代了那個說謊的同學成為目標、為了避免受傷而做出了更傷害自己的事時，七海早就無法脫離那個惡性循環。

想起那匆匆一瞥卻刻印在心底的眼神，更加嫌惡的不想變成那樣；想起曾經認為對方「活該」，自己落得這種下場當然也是「活該」。無法憎恨特定的人，他只能憎恨這個令人失望的世界。

所以，人生真的糟透了；所以，除了自己以外誰都不能信任；所以，只要變強就沒事了，反正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高專的生活其實很艱辛，訓練與任務也很痛苦，但怎樣都比那段反抗了就得承受更多攻擊的陰暗過去好，這就是他在絕望之後，還留在高專的原因。

七海認為用呱呱落地來形容出生很貼切，因為人打從哭著來到人世開始，就是不斷的往下墜，他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接住，用溫暖的擁抱與輕柔的親吻承接，五條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重要的話，而他最後只能拭乾眼淚，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找回自我。

紅著眼將購買的商品拿去結帳，等兩人一起在餐廳裡吃著五條心心念念的肉丸子時，七海已經恢復原有的淡然，五條對過去的事連問都不問，有點刻意的對肉丸子讚不絕口，彷彿先前發生的插曲不存在似的，這種直接了當的貼心讓他十分感激。

肉丸子成為話題中心，五條一直問肉丸子的做法，還多買了兩包冷凍的準備帶回去高專分享給宿舍的夥伴。但賣場再怎麼大，也是一個下午就能逛完的程度，他們走出賣場發現才接近傍晚，距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

「怎麼了？」

察覺五條沒跟上腳步，七海停下來，回頭發現他露出了「不想離開遊樂園」的孩子氣表情。

「天還亮著呢。」

書櫃那種比較重的商品在結帳時就直接請業者日後送到高專，戰利品都集中在五條身上，抱著兩隻鯊魚布偶跟兩袋肉丸子，看起來滿載而歸的樣子，卻似乎不太滿足。

「回高專的路程也要將近兩小時，還有肉丸子在常溫裡不能放太久——」

他指著購物袋裡那沉沉的肉丸子，是現在必須趕快回去的原因。

「去便利商店用冷凍宅配寄回去就好！」

想到這招真是太聰明了，可惜另外兩隻佔空間必須雙手抱住的鯊魚好像沒辦法這麼搞，但為了先解決麻煩的肉丸子，五條朝馬路的另一頭走，不遠處有一家便利商店。

順利把兩大袋肉丸子寄出後，五條為了用手機查接下來的行程，順手將一隻鯊魚塞進七海手中。

「有其他想走行程就早點說啊⋯⋯」

而不是一開始都丟給他決定。

「突然想到的，畢竟難得七海答應要約會，不玩到終電怎麼行？」

在手機上確認了地點後，他露出滿意的笑容，一抬頭發現跟他一樣雙手抱著鯊魚還忍不住皺眉的七海看起來很有趣，便趁他來不及反應時拍了下來。

「你在亂拍什麼？」

聽到拍照的聲音，七海皺著的眉頭又鎖更深了，五條笑著趕緊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故意用手指去推那兩道幾乎快成為皺紋的眉心。

「不要皺眉啦——帶你去好玩的地方！這隻鯊魚就先拜託你囉！」

故意賣關子似的，五條沒有說明接下來的目的地，接著便匆匆趕上剛抵達的接駁車，再搭上電車朝東京而去。

因為五條一直沒說要去哪，七海只能盲目地被帶著走，一路上兩人受到不少側目，都是那兩隻礙事的鯊魚害的，但至少能將臉藏在鯊魚後頭躲閉刺人的目光，在市谷車站下車後，來到一處距離車站只有幾分鐘的地點。

「釣魚？」

七海覺得困惑，他們兩個手上都有一隻鯊魚了，還要釣魚？

「之前一直很想來，感覺很有趣呢！不過一個人釣魚太無聊了，有七海陪的話應該沒問題。」

邊說邊掏出皮夾，直接買了兩個人兩小時的套餐，包含了釣竿跟魚餌，收費時店員看到他們手上的鯊魚還不禁笑出聲。

找到空著的黃色啤酒箱，五條坐下來將長條形的布偶橫夾在大腿跟身體之間，俐落的整理起魚餌跟釣竿，看起來不像他宣稱的沒來過，七海也只能依樣畫葫蘆的跟著做。

「先釣到十隻的人算贏！輸的人要聽贏的話！」

看著滿池的鯉魚，五條信心滿滿地拋下釣竿。

「說你沒釣過沒人會相信吧⋯⋯」

「真的沒有哦，不過之前沒事做的時候看了很多釣魚的影片。」

七海聽了感到很不可思議，那種影片通常很無聊，而整天老是喊著無聊的人居然看了一堆無聊的影片，釣魚這興趣怎麼想都跟五條悟這個人勾不上邊，雖然他很擅長把不合理的事變得理所當然，但七海隱約覺得沒那麼單純。

「刻意挑沒跟夏油前輩做過的事嗎？」

這是唯一的可能。

「這樣也被你猜到，真是有夠敏銳。」

盯著水面的五條露出有些挫敗的笑容，在感情方面，他向來不那麼游刃有餘，只是裝出一副從容的樣子。五條心裡其實有上百個計畫，若想吃甜點美食，他能馬上列出一堆任君挑選；若想逛街，去澀谷或新宿便能滿足一切所需；擁有各式最新遊戲機台的遊樂場更是多到數不清，在他腦袋裡編織著極為平凡的約會，就像隨處可見的高中生一樣。

但那都是跟夏油一起做過的事，他們曾經一起去唱卡拉 OK 、曾經進行了甜點巡禮的行程、曾在電影院看到一半偷跑去廁所做愛、也有玩到忘了時間錯過終電而去愛情賓館過夜的經驗，那些都是極為普通卻珍貴的回憶。

不是不願意跟七海做這些蠢事，而是他下意識地想避免——避免讓人產生被相提並論的羞辱感。

最初的那種隨便找個人取代的心態早已蕩然無存。

「畢竟是第一次認真約會啊，不過我的花招也所剩不多啦，之後可能就是一些老套的行程了。」

有些自嘲般哼笑出聲，五條感覺釣竿被輕扯了一下，便很快的拉起釣竿，為拔得頭籌而自得意滿，結果扯回來的只剩空蕩蕩的魚鉤，該死、被掙脫了。

「那也要有下次，或是下下次才成立。」

這次換七海感覺釣竿的變化，握穩竿子拉起也帶了一隻活跳跳的橘色小鯉魚，率先拿到一分。

「可惡、你居然上手這麼快！」

望著被放進水桶裡悠游的鯉魚，五條嘟嚷了一陣，不服輸的繼續緊盯著釣魚線，又把話題帶回去，「為什麼說得像以後不打算跟我約會了一樣？我就這麼差勁嗎？」

「五條さん確實蠻差勁的，但現在不討厭。」

如果以咒術師的標準，其實完美得無話可說，但總是要有些缺陷，才有資格當人。

「意思是以前很討厭？」

五條挑眉故意挑出語病。

「煩死了、吵死了、幼稚到了極點、總是自說自話不管別人的想法、強迫人做各種難為情的事——每一次我都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偏偏是他自己往這個坑裡跳，七海也覺得他病得不輕，在幾個月前他大概沒想過能這麼平靜的跟五條相處一整天，以前是連五分鐘都無法忍受的事，現在卻極其自然，自然到像在作夢，微微的偏過頭偷瞄一眼五條專注的側臉，確實不討厭了。

「這麼直接的評價聽了真是難受。」

但他並沒有把這些話放進心裡，因為在七海這麼誠實的評論之前，早就從他的表情讀出真心，自信心喪失的時期，很容易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想，所以他也虛心接受了負面評價，一開始不及格總比直接拿高分好，這樣才有努力的空間，五條這麼確信著。

「但『沒有下一次』的真義是，也許不是出於自願，而是遇上了無法改變的事，我們畢竟不是普通的高中生，整天想著不想上學、好想到處玩就好。」

命運跟選擇最大的差別，便是「自我意識」，當命運對上選擇時，輸的往往是選擇，所以他們才會像這樣湊在一起，因為原本應該陪伴在身邊的人不在了，如果沒被安排那麼惡劣的命運，他相信五條選擇的也不是他。

「這麼殘酷的現實聽了更難受。」

與難受的話語相反，這次終於又有魚上鉤，五條趕緊抽回釣竿，順利釣起屬於他的一分。

「活著本來就會不斷的失去，只是咒術師失去得更快、更多罷了。」

他甚至不敢多想，會不會下一次任務之後又產生變化？畢竟在灰原逝去之前，他不曾想過失去一切也勝過失去生命；更不曾想過人跟人的分離，最終是以生死為界。從那天起他對世界再也不抱希望，死去了還有什麼希望？原本所剩無幾的希望徹底歸零，接下來只會朝負值增加——會繼續累積的只剩絕望。

「只能眼睜睜的接受失去，束手無策嗎？」

他懂七海的意思，他何嘗不也是失去了重要事物的人？就算認命了、接受了、習慣了，這也只是迫於現況的選擇，在他心裡卻從沒有放棄的念頭，或許這就是他跟七海最根本的不同。

同樣是被落下的人、同樣是個空洞，五條會用拙劣的方法修修補補，而七海則是維持原狀，說服自己時間能幫助他遺忘。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如果有我也很想知道。」

「在失去之前，我還是會緊緊抓住，也不會設想失去之後的慘況，要說我是享樂主義者也行啦。」

然後不懂得從失敗中記取教訓⋯⋯更正確的說，他不願思考如果七海也離他而去這件事，僅是觸碰到想像的邊角，他便怕得不敢再想下去——不被需要，一次就夠了。

「不——這很符合五條さん的風格。」

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疼，大概就是指他這種人吧。

「我會緊緊抓住你哦。」

只是抓太緊會碎掉，這也讓他很困擾。

「⋯⋯」

七海的沉默以對挑起了些許不安，五條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他依舊讀不出情緒的側臉，握著釣竿緊盯著在夜中反射著光線的水面，壓下挫敗的情緒又繼續補充。

「人生中肯定有無數的事物自身邊離去，這道理我很清楚，但人生中也總會有一兩樣事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那就是所謂的必需品吧。」

——吶、要不要成為彼此的必需品呢？

他還無法拿捏力道，所以很謹慎的，沒把最後那句話說出口，但他相信以七海細膩的心思，也能解讀出來。

不要有約定、也不該有承諾，七海在心裡這麼告誡自己，但不回應五條的話心裡又像被冰鑽猛戳般的發疼。緩緩地深吸了幾口氣，這是每次他感覺快窒息的習慣，他突然察覺，這種感覺跟「失去重要之物」很類似，灰原蒼白的死相又在腦中浮現，他趕緊逃避似的閉上眼，逼自己不要想太多。

「釣魚很不錯，下次再來吧。」

淡然的用釣魚轉移話題，然後，輕鬆的拉起釣竿，釣到第二隻魚，翻飛的鯉魚濺起了些許水花。

約定了之後再來釣魚不是謊言更不是敷衍，而是他真的喜歡這種平靜的對話節奏，至少不用為了讀懂對方的表情而焦慮，也不用慌張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七海在無人察覺的夜色中，笑著將五條這段接近告白的話藏進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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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五條悟（19歲）沒有搞砸約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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