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 同人文

CP：七海建人 x 五條悟

（逆可、無差別）

【空洞空洞】—15

足尾礦山自一九七三年關閉之後，當地居民便大量流失，八〇年代隨著鐵道路線的廢除，人口更直接降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僅有三千多人的礦業小鎮，最後與日光市合併。

七海在距離最近的車站下車，看著跟上一次來的時候沒多大差別的車站，如果世上真的有命運之神，他絕對會反譏這種安排一點也不好笑，但現實就是如此諷刺，日本那麼大、到處都有咒靈肆虐，偏偏指派了一個就算不願回憶也充滿回憶的地點* 。

那時五條跟夏油的無聊爭論似乎還在耳邊響著，還有就算不想聽也被迫聽了一堆的怪談，他還記得灰原說著怪談時興奮的表情。

——這地方真不得了！

他不懂灰原口中的不得了究竟是稱讚還是貶義，是指咒靈橫行？還是指怪談很多？抑或是指曾經如日中天的繁華產礦小鎮一夕殞落？但無論是何者，都與灰原的表情搭不上。

但荒涼的街道、斑駁的建築，卻與灰原口中一個接一個的怪談相襯，令他聽得有些著迷。

七海發現在無人車站遊蕩的咒靈似乎變多了，但當時認為不會對人造成危害因此沒有處理，現在看來也差不多，因此他這次也沒有做多餘的干預，直接無視咒靈走出車站，前往任務地點。

由於礦坑被選定為近代文化遺產，當地居民也為了發展觀光產業而動了起來，開始整頓廢棄已久的礦坑內部，但很快就遇到了麻煩。

所謂麻煩，就是只能託付咒術師處理的咒靈。

跟負責的觀光課確認礦坑所在位置，最後他被帶到礦坑內部的某一條坑道中。

「就是這條坑道，之前礦坑發生火災時，曾經一度封閉過，後來確認沒有安全疑慮又再度開啟，起初是在坑道工作的工人頻繁聽到風聲，因為礦坑結構的關係，很難判斷聲音來源，久了大家也習慣了，但不久後開始有人傳言聽到類似呻吟的聲音，為了拼每日的產量，公司當然不可能停工調查，就這樣繼續挖——結果這個坑道又再一次發生火災，一直到礦山關閉之前，總共發生了大大小小約八次的火災事故，死亡人數超過二十人。」

陪著觀光課職員前來的是以前的礦工，是少數沒有遷離而落地生根的居民，年紀很大，但說話跟邏輯都還很清晰。

「每個坑道多少都有這類的事故，所以一開始我們也有請神主進行必要的儀式，不過似乎沒有用，坑道上個月還是發生火災了，幸好是在晚上沒人的時候發生，因此無人傷亡。」

也就是說，無人的時間點起火，事後也查不出起火原因，觀光課的職員一臉很困擾的樣子。

「又是怨念所形成的咒靈啊⋯⋯」

這類的咒靈很難一次祓除乾淨，跟八甲田山那種相似，而以咒術師有限的人力來說，只能處理到暫時不危害人類的程度。

七海想起這個祓除一級咒靈的任務其實是升級的條件，又莫名的感到厭惡，雖然他並不指望升級或獲得肯定，但指派這種任務果然還是充滿惡意的感覺。

「保險起見，所有的人都撤離礦坑，五十——不、一百公尺內的範圍都不要靠近。」

帳的最小範圍是五十公尺，而這個坑道位於中間地帶，距離礦坑口還有兩百公尺，但七海考慮到自己並不熟悉這些坑道，把範圍抓廣一點比較安全。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坑內的黑暗與帳融為一體，若沒有事先準備的照明設備，眼前什麼也看不見，然而七海只有前段需要照明，在坑道裡走了一陣子之後，他便把職員留給他的手提式手電筒關掉，接下來得用肉眼以外的感官確認咒靈的位置，也得讓眼睛適應黑暗。

礦坑很容易發生火災——空氣不流通、封閉、高溫、高濕、以及採掘礦物的類型也會影響，然而這些深入地底的礦坑不小心發生火災，幾乎無法救援，為了阻擋火勢迅速竄升至其他坑道，最合乎現實的做法便是直接封閉坑道。沒錯、在每日產量壓力之下，人命根本微不足道，損失幾名礦工跟失去整個礦坑比起來，當然以保住礦坑為優先。

跟咒術師意外地相似，七海不禁在黑暗中露出苦笑。咒靈的等級、祓除的數量、任務完成率——這些都是咒術師升級的評估項目，看起來合情合理，卻沒有任何一個項目針對咒術師的心理狀態評估。

『你不要緊吧？』

想起出發前在宿舍廚房遇到家入，雖然他沒提任務的內容，她仍是一臉擔憂。

『我看起來很糟？』

傷大部分都好了，失眠的日子也漸漸減少，三餐正常運動規律，自以為沒事的七海在家入直白的眼神下似乎又變回那個糟糕的狀態，讓他莫名感到焦慮。

『看起來是沒有很糟，但你應該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

家入咬著烤過頭的吐司，因為太乾而猛配牛奶。

『我沒事。』

『不要做勉強的事，知道嗎？』

然後他沒有口頭答應家入的要求，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會讓收下承諾的人傷心。所以他只是安靜地點頭，便拉起裝著咒具的行囊離開宿舍。

不要勉強自己、注意自身安全、確保撤退的路線——這些基本中的基本他都明白，而他更清楚自己在大部分的任務中，沒有完全遵守這些準則，至少在這一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在任務中冒險，並不是尋死的念頭作祟，而是為了降低存活下來的罪惡感。

如果多做些什麼，是否就能讓灰原避掉死劫？他知道永遠不會有答案，只能在任務中一次又一次踩在犯規的邊緣與運氣賭博——他想知道造成灰原死去的真正原因，因此給自己設定了相同嚴苛的條件，而不是盲目的怪罪「運氣不好」。

然而這次七海察覺他心態改變了，他少了以往那種自暴自棄的氣焰，多了考慮到他人的憂心，行前家入的叮嚀第一次在腦裡盤旋，還有⋯⋯昨天說會帶福岡伴手禮回來的五條，他很想一邊啃著明太子口味的仙貝一邊聽他說新學生的評價，他想要活下去。

一百三十一、一百四十⋯⋯心裡默念著數字，七海在數到一百五十的時候停下腳步，徹底的黑暗不影響他對距離的掌握，離主坑道約一百五十公尺，配合著熟記在心裡的地圖，這裡便是多次發生火災而被封閉的地點。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因為坑道結構的關係，聽起來不太尋常，空氣受到地形擠壓而扭曲，確實很容易讓人想像出未知之物的呻吟聲，不——其實有具體形象，那就是因火災喪生的礦工。

在黑暗中七海看到濃度更深的黑，具有人類的形體，但邊界非常模糊，他無法準確掌握咒靈的大小，隨著黑影越來越近，周圍的溫度也逐漸升高。

他握緊鈍刀，思考著對手的弱點，別傻了，連形體都摸不太清楚，怎麼可能知道弱點？

以二十條人命所積怨而成的咒靈，那身純然的黑像是要將意志抽走般，讓他不自覺的盯著很久，七海想起稍微在觀光手冊上看到的資料，礦工因為工作環境的關係，幾乎都是裸身工作，身上總是沾滿了煤灰，是黑色的；然而被火焰紋身的屍體，也是黑色的。

就在七海還在思考咒靈為什麼是這麼濃稠的黑時，已被早一步攻擊，被咒靈擊中的位置頓時傳來灼燒的感覺，但他低頭確認，卻沒看到任何火光。

——是高溫的石炭？

無法判定，又遭到幾波攻擊，在不尋常的高溫中他有些後悔沒先把制服脫掉，但很快就因為咒靈的攻擊而變得殘破，先是肩膀、再來是右腳，被撕裂的痛楚讓他感到不妙，勉強躲過一兩次攻擊後，七海才稍微抓到一些規律，但麻煩的是狹窄的坑道中他無法掌握咒靈的整體。

說什麼可以盡情發揮，這狀態對他的術式來說反而吃虧，近身攻擊又太危險，七海想起夜蛾那張臭臉，可惡、他不想敗在這種地方。

高溫與呼嘯的風聲依舊持續，就在他又閃過一陣亂石攻擊後，他突然發現石子落在坑道中的回音意外清楚。

「雖然沒試過⋯⋯」

吐出一口唾沫，忍著右腳的疼痛站起身，他單手拾起石子，粗糙的觸感不像一般石子，不過七海管不了那麼多，將那顆石子朝坑內丟過去。

啪。只有一聲。

接著又丟出第二顆，這次石子像沒有遇到障礙物般飛遠。

咚、咚、咚⋯⋯

數著回聲的秒數，七海飛快地在心裡計算距離，二十公尺——接著便握緊鈍刀，跨出步伐，七、五、三、一！

感覺使出全力的手遇到阻礙，他確信這一擊命中目標，果然傳來比呻吟更令人不悅的嘶吼，雖然不清楚擊中哪裡，但至少造成一點傷害了，七海喘著氣逼自己進入更沉著的狀態，接下來得運用聲響速戰速決。

這回他拾起更多石子，朝前方扔出，並不是毫無目標的亂丟，而是為了確定咒靈的形體，迅速的用聲響換算距離，在黑暗中定位，以及掌握咒靈的大小，這樣他才能發動術式。

石子的聲音十分雜亂，他的腦袋卻越來越清晰，專注在計算中又受到幾波攻擊，腎上腺素讓他暫時忽略了痛覺，不過參雜在石子迴響中是液體滴落的聲音，感覺力量也跟著被抽走，七海不敢想像傷得多重、又能撐多久，必須一口氣——

腦中掌握的數字越來越多，最終他找到能發動術式的一點，隨著揮出的鈍刀，強制製造弱點，反彈至手腕上的力量非常強，這時更不能退縮，他咬緊牙使勁抵抗。

突然周圍傳來一陣轟鳴，而阻擋著咒具的力量也瞬間消失，成功了！

但七海沒時間高興，岩壁開始崩塌，偏偏他的位置離坑口非常遠，他完全比不上土石崩塌的速度，周圍霎時被石子與粉塵包圍，眼看連出口都可能會被石塊掩埋，七海心裡產生了跟礦工一樣的絕望。

——咒靈就是這樣形成的吧？

拼了命的逃離火源，出口近在眼前，業者為了保護其他坑道而決定炸掉出口阻止火勢蔓延，同時也阻擋了只求活命的礦工。

就差一步，石塊崩落擋住了去路，七海疲憊得感覺力氣都被抽光，眼前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接下來必然是緩慢且折磨的窒息⋯⋯就在他以為沒救的時候，又傳來一陣落石崩塌的轟鳴，讓他焦慮的將目光移向坑道的深處，恐懼被逼得走投無路，不是那邊⋯⋯難道是？

不抱希望的朝出口的方向望去，發現聲音是自這頭傳來的，然後沒多久擋住他去路的石塊被震碎成更細小的石子，幽暗中他看不清來者。

「哎呀、慢了一步，居然被你解決了。」

這聲音是？

七海覺得很熟悉，剛才腦袋高速運轉的對付咒靈後，他現在卻一時無法判斷是誰。

「誰？」

但那是令人不安的聲音，讓他直覺必須躲開。

接著一道刺眼的光線直射過來，七海本能地閉上畏光的雙眼，但在閉眼的那一瞬間他已經看到對方模糊的面容，然後胳臂被一把拉起，一陣悶痛讓他差點呼吸困難。

「這個咒靈本來是我的目標啊，你要怎麼賠我，七海？」

不顧他的掙扎，那道清冷的聲音逐漸靠近。

「放開我——」

「你傷很重哦，這時就不用對我客氣了。」

「你已經跟我無關了，夏油前輩。」

接著，他勉強睜開被粉塵刺痛的雙眼，果然看到夏油爽朗的笑容，眼尾彎成好看的角度，盤踞在心頭的不安被熟悉感給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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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懶得想新的地點，所以直接銜接以前寫過的文，詳細可參考《明日には大人になる君へ》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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