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自己也这样，任由着脑袋里的荒淫，指挥着自己张开大腿。风铃儿突然觉得情欲之中的人很丑，像两条白花花的肉虫挤在一起。她回到了自己那间空落落的屋子，她看了一眼整齐叠放在床尾的那条亵裤，爬上了床，合上了眼。片刻之后，她再次睁眼，下床关门，再次来到了窗户眼的位置。

她想要逼着自己睡着，但想要看看两人欢好的念想像一把火，烧的她睡不着觉。

刚把眼睛凑上去，她就听到了清脆的“啪”的一声。待她仔细观瞧，就看到崔玉重新把手放回了钰袖的腰间。钰袖不知何时脱了长裙，雪白的屁股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叫相公。”

“呜...呜...相公。”钰袖白发垂了下来，凌乱的搭在了枕头上。洁白的肌肤开始泛红，她紧紧的抓着枕头，指甲深陷，本就有些破烂的枕头被她这么一扯竟是哗啦一声撕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茅草。崔玉愈发用力的撞击着钰袖，两人相连的位置有什么亮晶晶的，风铃儿知道，那是从钰袖身体里流出来的水。崔玉俯下身，一手抓住一个明晃晃地肉球，整个人像公狗一样缠在她的身上。她侧过头来，崔玉就吻上了她的嘴，两人仿佛心有灵犀。

“夫人叫这么大声，就不怕隔壁的风铃儿听了去？”崔玉起身刚说了一句，就被钰袖揪着衣领拉了回来，两人红润的嘴唇再次黏到了一起。

风铃儿被男人们操弄的时候，很少见到他们慢下来，和自己缓慢的亲吻。他们的眼睛里没有那种名叫爱意的神态。片刻后，风铃儿才听到钰袖幽幽地说到：“也不见相公减缓一些力道，怕是你不见我叫出声来不罢休。”

崔玉把他的丑东西拔了出来，把躺倒在床上的钰袖翻了过来，床上的美人就像一摊泥一样，柔若无骨。钰袖就这么任由他拨弄自己，赤裸的肚皮上挂着汗珠，慵懒而妩媚。

“那我们还是小声一些吧。”崔玉说着，整个人重新趴伏在了钰袖白白的身体上。有些黝黑的崔玉趴在了洁白如玉的白钰袖身上，动作变得缓慢了不少，每一次来回抽动都惹得胯下美人发出压抑的娇吟。

钰袖没有像风铃儿预想的那般，打开双腿欢迎男人的进入。她只是搂着崔玉，一脸媚态的在情郎的耳边低声呻吟。崔玉靠近了钰袖却不接吻，把头埋在钰袖的肩膀一侧，不一会就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咂咂声。应该是崔玉在舔舐着钰袖的耳朵。钰袖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笑声和压抑的呻吟声同时回荡在屋内。

“怎么了？”

“你好像一条狗狗哦。”

崔玉眉毛一挑。“欸，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一条小公狗。”说完了，崔玉果真嗷嗷叫了两声，然后摇晃着脑袋趴在钰袖身上亲吻着钰袖的乳头。钰袖笑着，身体晃动着像个拨浪鼓。她眯着眼抱着情郎的头，微笑着看着情郎温柔的吸吮她的乳头。

崔玉抬起头来。“那我是公狗，你岂不是我的小母狗？”

钰袖嘴角勾了起来，不羞不恼。

“对...我就是...嗯...相公的小母狗...我要小公狗相公操我。”

崔玉被钰袖抱住了脑袋，换成钰袖疯狂的亲吻着崔玉的脸。钰袖抱着崔玉，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风铃儿没有听到，随后崔玉竟呻吟出声，屁股一阵抖动，身子往前深深一挺，带动着钰袖也跟他抖动了起来。两人相互吸吮着嘴唇，从鼻腔中传来两人沉闷的呻吟。

“啊...”

崔玉从钰袖身上翻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钰袖则蜷缩在了崔玉怀中。两人到此就结束了。风铃儿想着，就要站起身悄悄回屋，却不想钰袖赤条条的站起身，拉着崔玉坐了起来。她轻盈的踱着步子来到崔玉面前，突然跪了下来，屁股枕在了大腿上，伏在崔玉身下。脑袋上下移动了起来，她缓慢而温柔的嘬弄着崔玉的下体，像是在品尝夏日里的冰糕。她的屁股上依旧挂着白色的液体，在她跪下后缓慢的流到了钰袖的大腿根。

风铃儿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如果钰袖疯狂的要了崔玉，张开腿，欢迎崔玉的进入，那么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在淫毒的作用下钰袖已经变成了个淫荡的女人。可此刻，埋首在崔玉胯下的她，就连吸吮阴茎的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而优雅。那么的...像钰袖。她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跪在崔玉身下服侍着情郎，不像她梦里那般，和她正在欢好时，就突然飘了起来，飞到了月亮中去。

她想向身后倒去，倒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看着月亮，盼望着着大雨最好把一切都冲走了才好。可她才往后一靠，就感觉自己撞在了柔软的躯体上。

一双黝黑的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是罗刹。她对罗刹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她拍掉了罗刹的手，低声说到。“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去围攻青城吗？”

罗刹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还有几个时辰天才会亮。我可以走回去。但我想你了。”

想你了。罗刹说来倒是简单，这么几个字一下子撞进了风铃儿心房，把她搅的七荤八素。

“你喜欢看自己女人被人干，是吗？”罗刹凑近过来，嘴巴贴着风铃儿的耳朵。风铃儿都能感觉到她呼吸带来的热浪。“你一边看你的女人被干，我一边干你，好不好？”

风铃儿其实很享受和罗刹在一起的感觉。她从来只专注于当下，健美的身体很大，似乎能包容一切欲望。她从来不劝她离开钰袖，只是用实际行动，用灵活的指头和温热的舌头让风铃儿对她念念不忘。

房间内，崔玉再次压在了钰袖的身上，两人盖上了被子，压着声，缓慢而温柔的欢好了起来，崔玉的舌头吮吸着钰袖的耳朵，很快两张饥渴的嘴唇转成相互亲吻。屋外，罗刹拉着风铃儿站起身，轻车熟路的把手探到了她的穴内，也用舌头吮吸着她的耳朵。看着他们做爱的是风铃儿，模仿他们的却是罗刹。风铃儿咬了咬捂着她嘴巴的手。罗刹在刻意模仿崔玉的动作，里面的崔玉每一次缓慢的抽插，外面的风铃儿也会感受到同样的律动。她情不自禁跟着扭动起小屁股来。

里面的钰袖被崔玉噙着嘴，呻吟声被崔玉的嘴截了去独自享用，而风铃儿的娇吟同样只能在罗刹的掌中回荡。她转过身亲吻着罗刹，罗刹宽大的身躯就像一堵黑色的墙，将她压到了门上。坚硬的腹肌裸露在外，来回磨蹭着风铃儿的小腹。

罗刹慢慢举起了风铃儿的大腿，与此同时，房间内传来了脚步声。风铃儿被吓了一跳，嘴巴被罗刹的手指堵着，她用眼神示意罗刹赶紧走，罗刹却是笑吟吟的，把她另一条腿也举了起来，像腰带一样盘在了她的腰上。

不知何时被褪去垮裤和亵裤，光溜溜的下体再次抵在了罗刹的腹肌上，风铃儿身体一抖，咬死了牙关，这才没有呻吟出声。罗刹的腹肌上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她沾了一点，放入嘴中。

风铃儿抵在了门板上，闭上眼，她不用去瞧，已经知晓了情况。崔玉把钰袖抱了起来，将钰袖抵在内侧的门板边。而自己也是如出一辙，被抵在了外侧的门板。两人抵在同一块门板上，一板之隔而已。风铃儿侧过头附耳去听，就能听到钰袖的喘息声和被压抑在嘴中的娇吟。她再也忍不住，胯间一股清泉喷了出来，小屁股一抖一抖的，整个人瘫倒在罗刹的怀中。

雨势慢慢变小，深夜中，一片死寂。屋外突然传来了呜咽的声音，是某种鸟，在开战之前，象征着吉兆。

夜风刮过有些残破的茅草屋，延续着呜呜咽咽的声响，将风中裹挟的凄凉带去了远方。风铃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盖着被子，已经睡熟。门被悄悄合拢。重新穿戴整齐的女人溜了出来，和刚想敲门的燕归来打了招呼，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过了两个时辰，天刚蒙蒙亮，风铃儿醒了过来，来到了天井，坐在了白钰袖的身边，和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大大咧咧的将一碗面食吞入肚中。风铃儿没去看系挂在白钰袖腰间的香囊，而白钰袖同样忽视了风铃儿手腕上的玉镯子，一只手挽着崔玉，一边看向主卧那边已经被米糊糊好的窗户纸。颜色还是有些对不上，如果多给她些时间，她可以做的更好。

第十三章 黎明前夜

不知名山道内。

天刚刚蒙蒙亮，一架汉族人的迎亲马车就飞快的向着青城的方向开去。驾车的和周围的扈从都是官兵，跟在马车后面就是迎亲队伍的负责人，一个一直咳嗽的中年男人。

车内坐着的是寨子十里八乡内有名的美少女，据说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开，沿着河流可以漂浮很远。中年人把她抢来时仔细看过，也没有那么长，勉强拖地而已。此刻她倚着门，低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再过几个时辰，她就会嫁入三路土司中某个达官显贵的家门内，被抱上某个老头的床，等着深宅大门轰隆隆一关，她就成了永不见城外山水的笼中鸟。但这些都不是为首的中年人关心的。他想过雇佣那帮镖匪一路的镖师来押镖，但始终是放心不下。现在时局敏感，偏偏这种时候那帮老乌龟还色心不死，硬要在青城外截寨民女子入城做妾，由不得他小心再小心。

他看着弥漫着晨雾的山间小道，叹了一口气。南疆蛮夷之地，虽然瘴气褪去许久，但早晨天然而成的水雾依旧厉害。跟着晨雾入山，从来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车毁人亡，死在大雾中，要么侥幸出山，一路神经紧绷，出了山道，感觉性命也丢了半条。

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神经立刻绷紧，下意识的按住了手中的长刀。

“怎么回事？”他喊了一声，又看了看周围的扈从。一骑快速上前查看，马蹄声消失在了雾气中，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回音。

他等了十个呼吸，然后果断拔出了刀。身后传来了刀剑出鞘的声音，噌楞楞一阵响动。他举了举拳头然后果断下马，随后身后的扈从纷纷下马，他们保持着马在外侧人在内侧贴近山壁的队形，快速聚在了一起，跟随着马匹缓慢向前移动着。

黑色檀木的马车就停在了匝道正中位置，过分夸张的金粉装饰和丝绸罗帐将他们的视野挡了个严实，越过车头，前方完完全全被大雾笼罩。

“咻咻咻”仿佛声音才到耳边，身边的战马就倒了下去。中年男人跟着倒地，又听一阵“咻咻咻”的声音，所有人都跟着倒下了，是活着是死了，他无暇顾及。

这是有预谋的截道。这个时候拦截三路土司的娶亲队伍，这意味着谋反。

他大气不敢喘，匍匐在地上，仿佛空气都静止不动，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太安静了，都没人来得及哀嚎。车内的哭泣声也停了下来，仿佛少女只是故意哭出声来引他们上套。

他看到了在自己身前，那个去探路的小伙子脑袋被钉在了山体内。是蛮人的大弓。能够透过雾气射出箭矢，精准的命中头颅，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入眼底。南疆的雾果然拦不住世代居住在此的寨民。

他知道自己在等死。于是干脆站起身，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经握紧了刀。

山崖边传来了铁甲敲击地面的声音。他缓慢的抬起头，看见了一个身穿铁浮屠铠甲的男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一个什么东西撞了过来，太快了，他来不及眨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青城内有老练的扈从盯着时间，时间到了，迎亲的队伍还没回来，他们就知道出了事。负责交接事宜，统一调度的是一个守城都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穿着中原将领的衣服反而更显得瘦弱，皮肤黝黑，原本是寨民出身。

这种时间点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叛乱。这段时间青城与山里的寨民大大小小有不少摩擦，但那些都是烟雾弹，这次的迎亲截道，才是真正的宣战。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一直打压他们的大理王族和背后早已和中原断了联系的三路土司。迎亲的人走的隐蔽，本就是想要避免引人注意，再加上去被派去做这种事的都是熟手，该什么时候回来就会什么时候回来，时间到了人还没影子，肯定是被抓了或者杀了。这下抢亲队伍被抓了个正着，很难相信那帮居住在山里怨气颇深的家伙不会拿这个做文章。他害怕来不及，一边派人报告青城的坐镇的将领，一边派手下通知各个区域的将领集结军队，过了好一会儿，几个手下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他们的意思很简单，不是坐镇将领下的集结令，他们不会听。其中一人还差来人调侃他，说南疆从来这样，兴不起大风浪，他还不懂山里的老乡有几斤几两吗？至于去找守将的手下更是一去不回。

这帮汉人欺压寨民惯了，都认为南疆蛮夷是没有脊梁骨的主，就像牛羊一般，任由汉人打骂驱使。他们似乎忘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大理王族同样也不是汉人。

老头气的差点两眼一翻就要背过气去。他强撑起一口气，手撑着城垛向下望去，大太阳下面，懒散的入城队伍化成一条歪歪扭扭的长线，一点点朝着城门口挪动着。再往远走就是连绵的高山，太阳底下就连山上的树木也显得懒洋洋的，热风吹过连沙沙声也懒得发出。哪里有什么叛乱的迹象？

他只好安慰是自己多虑了。开门节刚刚过完，保不齐是过去的汉人见了寨子里穿着鲜艳，水灵灵的山妹子动了歪念头，裤子一脱一上床就忘了时间。他撑着城垛死死盯着唯一一条从山里延伸出来的小路。什么都没有。仿佛寨民们和山中的生命约好了，大家都静悄悄的，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从山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一点点靠近越变越大。老人松了一口气。黑点绵绵不绝练成了线，顷刻间，就占据了大半个地平线。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黑线分成了两股，一股如同大潮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慢慢靠近，一股直冲天际，倾斜着朝他们倾泻而来，就像黑色的雨幕。

老人呼吸一滞。

东城失守的消息传的很快。在一开始的猝不及防之后，刃氏小女刃天瑶和四哥刃斩以尽快的速度占领了将军府，杀掉了喝酒渎职的将领后，就宣称暂时统领了城防事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果暂时的青城城主刃邬宗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等外敌入侵，自己人就要先被开刀。刃邬宗一脸铁青的来到了议事堂。主位空悬，那原本是留给老大刃长河的。但他向来不喜政治，更喜欢带着部队外出游猎。对外宣称是刃家家主刃长河外出游猎未归，其实他早就死了，尸骨就埋在王族宝库门口，脊椎抽了出来做旗子，成了个保家灵。这是那个三路土司内部真正的话事人，师骊提出的条件之一，要用刃家老大的血肉做祭，他才能够在如此动乱时节保护王族平安。当然，老大当时并没有同意。

刃邬宗坐在了主坐一旁。王族内部改制，现在很多习俗已经同汉人无异。大哥曾说过，学习汉人，丢掉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会让他们变得软弱无能。

他落座之后，争吵的声音才略微安静了下来。他招了招手，就有扈从走到了他的旁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刃天瑶和刃斩暂时统领了城防事务。他们抽走了十分之三的步兵用来加固城防。在上午短暂的失去了东城城墙之后，刃天瑶率领城防军组织了一波反扑。山里的蛮子显然志不在此，没丢下多少人就再次跑回山里了。”

“我不需要你判断情况，我只需要你提供情报。”

扈从慌乱的跪了下来。“是我..是卑职失言。”

“但你说得对，他们应该另有所图。哈纳女王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有。”扈从顿了顿，这才在刃邬宗冰冷的目光中组织好了语言。“哈纳女王她...她封锁了整个西洱湖，说一定要为一直以来被掠走的寨子新娘和被欺压的寨民讨个说法。”

刃邬宗揉了揉眉心。“岩天阳。”

一个稍显稚嫩的男人站了起来。“您找我？”

“我警告过你父亲不要在这个时节再去纳妾，他为什么不听我的？”

岩天阳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也有过同样的问题。中午，就在小主和四主组织反攻的时候，我回到土司去问他为什么要去给寨子里的蛮子这么明晃晃的借口，结果等我踹开他的门，发现他已经死了很久，尸体都臭了。”

“节哀顺变。”刃邬宗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那么说明我们内部有蛮子的间谍，他们杀了你父亲，然后以你父亲的名义派人出去抢人。无论如何，现在他们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和我们开打。”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长桌前，原本依旧小声议论着的众人停止了议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他不是那个最服众的刃家主人，但此刻，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

“诸位。城外不开化的蛮子这次是蓄谋已久。他们打下东城城墙，一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好让哈纳女王得以悄悄封锁整个西洱湖。二是为了挑衅我们，引诱我们出城，进入山林或是大湖之上。所以四弟和小妹得以快速收回城墙，除了他们...兵贵神速，也是因为蛮子本就不想和我们打防守战。”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哪怕防守东城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酒囊饭袋，也不是她俩先斩后奏的理由。应该是小妹的主意。家族里还是把她宠坏了。

“城外的蛮子打进来和哈纳女王公开谋反已成事实，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你告诉我们应该怎么打！”一个老头对着他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就好像他开口就是错。刃邬宗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压了压手。

“我们的楼船情况如何？可以立刻出动吗？”

“这...”那名扈从脸上开始冒汗。“负责清点和维护楼船的校尉此刻被划入了四主和小主的城防军里...”

“那你现在就去看。”刃邬宗转头看向岩天阳。“粮仓情况如何，如果闭城，能坚持多久？”

岩天阳看着他。“是算上城内的汉人和归化的蛮子，还是只算王族？”

“两个都说说看。”

“今年的收粮季节还没到，仓库内只剩下去年的余粮。只算王族的话，半年勉强够。算上城内所有人的话，可能最多两个月。”

“中原那边是什么态度？”

“够了！”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站起身。刃邬宗冷冷的看向他，他迎上了他的目光。“问东问西，婆婆妈妈的，如果家主还在，早就领着我们打出去了！不过是住在山里的老古董，用不来汉刀骑不来汉马，不知道何为用兵法打仗的蛮子而已！要我说，趁着现在四主和五主开了个好头，我们先杀入山内，把所有参与了的，不听话的寨子一把火扬了，然后晚上掉过头来，用楼船把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的水师灭了！不要忘了，哈纳那边指挥水师的刘温，还曾是我们的降将！”

刃邬宗也有了火气，声音提高了几分，怒视着站起身的汉子。“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大山中有多少寨子参与叛乱？其中有没有汉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打进去,你是清缴叛乱还是去送死？我给了你人手，后防空虚，燕归来趁这个机会在楼船放炮怎么办？城里要怎么守？”

呼来敢。仗着老爹曾是前任家主心腹，就骄横跋扈的小废物。功劳是你爹挣来的，不是你。

呼来敢直视着刃邬宗。“有叛乱，我们去镇压。就这么简单。寨子里从武器装备到用兵谋略都远远比不上上过演武讲堂的我们，论实战，寨子里也就只有几个以武乱禁的武把势而已，而我们这边以前杀过不知道多少个所谓的江湖大宗师。刃邬宗，你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吓得尿裤子了？”

刃邬宗面目铁青的看着他，放在众人眼中，时间就像永恒一般漫长。

“你去小妹那里领五千兵马入山。不能提着那些大宗师的头来见我，我就当你叛逃了。”

呼来敢走后，几个老家伙也跟着走了。那个扈从姗姗来迟，说了句战船随时可以开动之后，也跟着离开了。没人留下来。只剩下他望着孤零零的主座。

大哥被乱刀砍死的时候，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巡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孤立无援？什么刃氏家族团结一致，笑话罢了。刃邬宗很清楚，从他老爹死了之后，刃氏的心就散了，金絮其外而已。遇到了真正涉及家族存亡的时刻，刃氏五子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家族内部离心离德，外部不知道藏了多少间谍。刃邬宗突然明白了。那个呼来敢肯定暗中归顺了四弟或者小妹。至于王族内部还有多少中原王朝的谍子还是山中的谍子，他就不知道了。

中原的态度很明显了，坐山观虎斗。谁是王族家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无论这场仗是赢是输，南疆大乱，有人为此负责才重要。

王族内部几乎无人靠得住，三司之内那些老头子又闭门不出。巫祝师骊又对他闭门不见，说是在钻研什么保护王城宝库的秘术。刃邬宗青筋暴起。现在哪是保护什么宝库的问题，现在是如果剿匪不力他刃邬宗就会掉脑袋的问题。

刃邬宗扫视了一圈墙面。墙面绘画有王族的典故史诗，从王族之祖受神灵祝福征服大山，到前家主欢迎僧众入南地，以宝塔镇住南地的水瘴。四周环绕大厅的墙面上，都提醒着众人先祖曾经留下来的一件件功绩。

功绩。他刃邬宗最缺的就是一件功绩去服众。和平时期，在他的管理下青城繁荣远胜以往，但这种程度的功劳，在那群骨子里渴望征战的遗老眼中，算不得功绩，镇不住人。只不过是代替中原管理南地而已，他们也许穿上了汉服，拿起了经书，拜过了夫子，但骨子里这帮躺在功劳簿上的遗老依旧是南蛮，家里依旧藏着弓弩和刀剑。

现在在他掌握下的，只有没有被划入城防的部分兵力，现在无论是城防还是入山平叛，都为时已晚。但他还掌握着楼船。四弟和小妹向来看不起水师，因此水上战力还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要想让遗老真正心服口服，他只有在西洱湖上来一场大捷。

“小婊子燕归来，你最好别被我逮到，不然...”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见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女王被绑着赤裸着身体的样子，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是夜，大理王宫之外。

这里是青城的北门，过了城门入城不远就是王族与三司居住的地方，因此一般情况下此地戒备森严。但此刻不同。那个所谓进山剿匪的呼来敢，其实是罗也的结拜兄弟。他专门跟小妹点了镇守北门王城的禁军精锐入山，然后计划找个山包躲着，躲到战事结束。无论是镇守北门的禁军统帅还是小妹早就对作威作福的三司不满，再加上此刻惜命的三司和大部分王族子弟都躲去了刃邬宗的佑安府内暂住，北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门户大开。

在另一边，王城的南门被称为王族宝库，在一般人的认知里会认为王族“聚拢”而来的金银珠宝藏在那里，但鲜为人知的是，从北门有一条直达南门宝库的密道。这是国舅爷告诉他们的。王族内没能杀了逃跑的国舅爷，居然依旧没有毁掉这条链接南北的密道，可能是他们对于自身的实力过于自负。

从远离北门的山包上，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她望着王城，又左望望右望望，显得有些不耐烦。正是风铃儿。

“好色虎，你说的六十三和他老婆怎么还没到？要不然我们八个先去吧。打劫个城门大开的宝库而已，我们八个足够了。”说话的却是岩查汉。在风铃儿的小脑袋上方，他的脑袋冒了出来，左看右看没看到人，他比风铃儿显得更加烦躁。

在岩查汉头顶，另一颗头颅冒了出来，丰神俊朗，正是附虎且。三双眼睛，两大一小滴溜溜乱转，看了半天没见到来人，互相瞪着，大眼对小眼。

“别急。非得要我们十个聚齐了做这件事才有意义。”崔玉在一旁磨砺着新得来的刀，沉飞燕依靠在小树的主干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宝毡大师背对着众人，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一边卷起袍子，画着符箓。燕归来想要趁此机会去捏沉飞燕的鼻子，却被李四海用手拍掉了爪子。她一路上都在盯着沉飞燕看，那副痴痴的模样早就被跟在恩人身边的李四海尽收眼底。

“再等他们半刻钟，不来就我们先上了。”风铃儿用内功一震，倚靠在她身上的岩查汉和附虎且就被震了下来。附虎且拍掉了身上的灰尘，说道。

岩查汉跌坐在地上，也不恼，盯着一旁磨刀的小书生。“反正早晚都是去，宝库里的宝贝也不长腿，等人的功夫，我就先试试你的实力如何怎么样？”

崔玉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当年小书生发下宏愿，要用捉仙手捉遍天下贼，我早就想和他练练了，可惜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岩查汉站起身。

“我们在这里划个道，练练手？你和风铃儿一起上吧。好色虎信得过你们，我却怕你们还没到南门就死了，还连累哥哥我之后替你们收尸。”

崔玉也不客气，瞥了风铃儿一眼，风铃儿随即跳到崔玉身旁两丈远，将拳头按的咯咯响。

两人之间气氛依旧有些古怪。崔玉少言少语，风铃儿也不开口说什么。

燕归来拉着李四海坐了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欸，小李子，你说两个后辈打一个不要脸的前辈，二打一，谁会赢。”

李四海哪怕在平常时分都紧锁着眉头，天生就是一脸苦相。“岩查汉本意是帮助两人打磨功法。风铃儿的出离步和小书生的捉仙手都需要打磨，他不会下死手的。”

“真下死手，谁会赢？”

“如果两人能有配合，传自罗刹和沉飞燕的出离步和理论上遇强则强的捉仙手够岩查汉老贼喝一壶的。但两人根本不会打联手。”

燕归来夸张的长叹一声。“年轻人啊，就是耽误在情情爱爱上，有那个时间伤春悲秋，拿来打磨功法不是更好？”

李四海看着燕归来。“你好像没资格说他们。”

燕归来脸一红，有些吃瘪。

“你爹崇拜沉飞燕，给你取了燕归来这个名字。你娘暗恋沉飞燕。一生求而不得，郁郁寡欢。难道连你也要喜欢这个中原汉子？沉飞燕是不是在哈纳留下了什么魔咒？”

燕归来没想到这个常年在剑阁闯荡的家伙知道的这么多，她换了个话题。“风铃儿，小书生再加上那个月中人，如果他们三个小辈联手闯荡江湖，不说天下无敌，但有没有独霸武林的意思在了？”

李四海摇了摇头。“难。”

“难？”沉飞燕歪着头。

“如月补缺，就算有圆满，也终究不长久。”附虎且坐在了他们身旁。“难啊。”

这边，风铃儿率先出手，身体贴着地面，诡异的像箭矢一般发射了出来，身体却有些别扭的感觉，动作有些生疏。岩查汉不闪不躲，任由风铃儿欺身上前，轻描淡写的躲过寸拳和扫腿，胸口硬吃了崔玉一掌，只是勉勉强强有个踉跄。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他原本以为以速度见长的出离步会和压胜身法的捉仙手相互掣肘，没想到真打起来两人配合亲密无间，反而是自己先前老神在在的样子，现在灰头土脸的，有些丢脸。坐山观虎斗的三人更是笑出声来，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小书生将遮挡视线的鬓角撩到耳后，看着岩查汉。“你不是可以请神降真嘛，耍来看看。再不使出些压箱底的功夫，老前辈可真要败给江湖晚辈了。”

岩查汉自知丢脸，反而笑嘻嘻的，心情愉悦。这样的江湖才有意思。“请神降真的功夫对身体消耗极大，现在使了等会我就是废人一个了。小子莫要卖乖，愿不愿意把刀借给哥哥耍耍？”

小书生哼了一声，用脚后跟点了下放在一旁的刀，新得来的刀就飘到了岩查汉手中。

“这刀可有名字？”

“别人送的刀。听说原本叫户撒刀。”

“小子，自己的刀要取名，不然早晚被别人抢了。”岩查汉捧着刀左看看右看看，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哥哥帮你取个名吧。就叫...新雷如何？”

小书生摇了摇头。“不好听。但随便了。”

岩查汉握住刀，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他将刀背贴着额头。闭上眼，似乎怀念着什么。睁眼后，他看向小书生和风铃儿。两人被他眼神威慑，往后退了一步。

“刀剑无眼，当心！”岩查汉握着刀快步走来，开始很慢，随着岩查汉手肘灵活的翻转下，刀越来越快，在空气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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