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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番外·惊魂三日,2

小说:人渣反派自救系统同人之支线剧情 2025-08-27 09:50 5hhhhh 6560 ℃

“师弟……”端了一碗刚煮好的粥,沈清秋来到他的床榻边。

粥煮的勉强能入口,是柳溟烟的手艺。

沈清秋在榻边坐下,抬起手,摸了摸柳清歌的额头。

还是烫得厉害。

他唤他,但怎么也唤不醒,沈清秋便等着,等到粥渐渐温凉,渐渐冰冷,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就又把粥隔水温着。

他不知道柳清歌什么时候会醒,可若醒了,总可以马上吃到东西。

“是用鸡汤熬的,你最喜欢。”沈清秋轻声跟他说着,维系着柳清歌心脏跳动的那些灵力法术一直没有断过,可柳清歌却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就是说灵力一断,或许他就再不会睁眼。

或许,根本就不可能救得回来。

可是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

柳清歌还活着,他还有气息,尽管是那么微弱。日月晨昏,沈清秋守在他身边,看着他胸膛仍有起伏,就觉得还有希望,一切都还可以回头。

都还来得及。

黑漆漆的内室,宁静得只能听得到窗外风轻抚过树叶的声音。丝丝寒意自内心升起,沈清秋不由半仰头看向窗外天空。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黑蓝丝绒上颗颗水钻,闪灭间如泪眼,仿若夜空星子也在暗自垂泪,孤寂一人,无人相知。寒意渐渐遍布全身,冷风一吹越发寒意侵骨,沈清秋不由得紧裹了裹外袍,盼望着快点儿天亮。

黎明前最是寒冷,分外难熬。

敷面的毛巾一遍遍地换下,药一次次地端到榻边,直到夜色渐淡,星辰隐去,天慢慢转白,最终大亮。

3

窗外泛起了鱼腹白,柳清歌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待得第一线阳光打在灿黄的树叶上时,整个内室刹那间光彩焕发,随之而起的还有窗外唧唧啾啾的鸟鸣,此起彼落,欢腾不绝。沈清秋听着这最天然的音乐,微眯双眼凝视着阳光下金灿灿的树叶,一时蹦入脑海的却是若三日后柳清歌醒不过来,究竟该怎么办?

柳清歌如果成了泉下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阳上人。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生活,更别说再爱上别人。

太阳渐大,沈清秋轻叹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地白花花的阳光,头开始昏沉沉,脑中一片虚空,再无余力胡思乱想。

可是他睡不着,一想到柳清歌那个虚弱的样子,心口便好像有一把火在煎熬灼烧,他很害怕自己一闭眼,再睁开来时,便听到柳清歌彻底醒不过来的讯息,所以他连眨眼都不怎么舍得。

他一边抚着柳清歌的鬓发,一边沙哑地唤着他:“师弟,天亮了。”

他想继续说,你不要赖床,快起来吧。

可是喉咙哽咽,竟是再也说不出口,沈清秋忍着不落泪,却终究是抵着柳清歌额头,破碎低泣着:“……天亮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日头渐高,当空,西斜,柳清歌一直沉迷在昏睡中。沈清秋的心情也随之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当天地拉拢世间最后一缕亮光时,他整个人也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柳溟烟和杨一玄再次进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不言不动、僵在黑暗之中的身影。

柳溟烟心里一叹,语声柔和地说道:“沈师伯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您去休息会吧,换我守着兄长。”

沈清秋头也不回,血色弥漫的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柳清歌,专注地用丝绢为他擦拭面颊的细汗,一开口,嗓音沙哑沉重。

“一天一夜了,连句梦话都没有。”

柳溟烟捂住嘴,一面用帕子擦泪,一面低声道:“兄长也许只是累了,所以睡得久了些,也是有的。兄长一定会醒过来的。”

沈清秋心头忽地跳出一线希望。他猛地转头,紧紧盯着柳溟烟问:“他是会醒过来的,对吧?”

杨一玄抢着回答道:“会的,一定会的。”说完,还不忘拼命点头。

杨、柳二人又出去了,沈清秋趴在床边的小桌上托着腮,许久不言不动,脑中依旧无意识地回荡着那句“沈清秋,我快撑不下去了”。

这样的话,怎么会是从柳清歌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然而,这句话终是成了他的魔障,成了他一生再也无法逾越的梦魇,成了他永远也无法提起的戏言。

一夜浅眠,唯有一声叹息!

长夜已破,旭日东升。第二日,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慢。沈清秋希望时间快一点儿,让柳清歌快点醒来。可紧接着又开始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柳清歌还未醒,怎么就已是下午?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好给他足够的时间休息,休息够了他自己就会醒来。

希望升起,又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消失。

柳清歌已经烧了整整两天两夜,不曾有转醒的迹象。沈清秋又去了趟千草峰,直截了当地问木清芳,有无治疗方案,木清芳也开诚布公地告诉过他。直球过来,直球回去,终于把沈清秋砸哑了。

还是那句话——三日内若醒不过来,就只能一辈子当植物人了。

影影绰绰的月光透过天顶,银辉浸着柳清歌清俊的面容。

沈清秋支着脑袋看着柳清歌闭着眼睛的模样,睫毛乌黑匀长,唇色粉嫩浅淡,眉心微微轻蹙,端的是清秀英挺,气度自华。

沈清秋给他换下冷敷的毛巾,把他的发丝理了一理,又检查了下柳清歌的被子掖得严不严。

终于忙活完了,外面有雨落下。

沈清秋立在屋檐下,听着外面雨打松柏交融着屋内轻缓的呼吸声,看着飞泻而下的大雨,一动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身上,渐渐半个身子湿透。

木清芳进来时,低声劝了两次,沈清秋一语不发,木清芳便不再劝,只是满腹愁绪地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沈清秋站了许久,心思好似百转千回,实际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若柳师兄明日还醒不过来,那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清秋轻叹口气,滋味莫辨。他转身进屋,替柳清歌合上窗。雨夜湿气大,晚上开着窗子睡觉,总归是对人不好的。做完了这件事,他重重地跌回床边的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烛火中柳清歌安静沉睡的侧脸出神。

木清芳不愧是当世神医,只两日光景,那苍白如死人的脸就被调理得有了鲜活的颜色,虽然人未醒,可已经很少撕心裂肺地咳了。

只是两日两夜已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柳清歌也曾这样日日夜夜凝望过沉睡中的自己吧。

为什么天意总是弄人?竟连悔意都无处可去。

曾经以为绝对不能承受的,他们都承受了;曾经以为绝对不会失去的,可依然还是会失去?

4

暮雪已经停了,一只松鼠自覆着积雪的枝头腾跃而过,惹得白雪簌簌,晶莹舞落。

柳清歌嘴唇微动,似乎在梦呓:“沈清秋……”

声音熹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可在万籁俱寂的沉沉暗夜里,却恍若一个惊雷,把沈清秋心底的全部希望瞬间点亮。

他猛地向前迈了几大步,跪在塌边,怔怔地盯着柳清歌的面庞。

柳清歌依然紧闭着双眼,两道秀气的眉紧紧地蹙着。狂风忽地吹开窗户,灌进屋里,将他散在枕边的长发掀得洒了一床,床上的人仍然纹丝不动。

原来只是在说梦话啊。

沈清秋蹲在床沿,眼睛里着起的火光又黯淡了下去。

喜悦迅速散去,悲伤没顶而来。

呆了好一阵,他才从地上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合上窗户,默默坐到床边,落寞地捧起柳清歌的手。

“我都替你想好狡辩的理由了,”沈清秋把柳清歌的手攥进手心里,掰过他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你肯定是累坏了,这么多年,一直东奔西跑的,铁打的人也遭不住……你肯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才会故意这么一睡不醒的让我着急……你看这么说行不行?”

“师弟,师兄不怪你了,你就别再胡乱吓唬我了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睁眼看看我?”

柳清歌不声不响,随着他的手,软绵绵地倒过头来,不肯上当似的。

他一辈子也没这么柔顺过。

沈清秋狠狠地一闭眼,实在憋不住,抬起自己的手腕,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口,再不看他,起身想走。

“沈……”

背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复又响起,尽管只是梦呓,再次亲耳听到柳清歌的声音时,沈清秋还是激动得差点被一股激荡之气从天灵盖穿到脚底心。他忍不住轻轻俯耳过去,如饥似渴地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柳清歌尚未完全清醒,可他出口的第一句就是:“沈清秋……”

沈清秋心里一甜,不由自主就柔声应了:“……哎……”

柳清歌仍在梦中,无意识地把头靠向沈清秋,隔着衣裳蹭他的衣衫,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这种全心全意信赖的感觉让沈清秋心里一暖,不由得拥他入怀,双臂紧紧抱着,像是抱孩子一般。

他这才意识到,柳清歌其实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换在他那个时代,也只是个刚毕业几年、步入社会没多久的大学生,见了他大概还会冷着脸叫一声“学长”。

这也不能怪他。柳清歌在人前的一贯形象就是傲娇别扭情商低,能动手绝对不动口,非常直男武力值又高,教导弟子的方式就是殴打和放养,战神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几乎大部分人都习惯了他的靠谱救场。

可夜阑人静时,柳清歌又是那么的柔软安静,他的眉毛在睡梦中舒展开,嘴唇半张着,缓慢地呼吸,显得格外温驯,极为少见,却也是极为吸引人的炫目。

就像幻境中那个对着幽幽月色饮酒的青年,月光把他切开,一面是凌厉逼人、百战百胜的战神,另一面则是安静柔软、插花拂柳的美人。

这人静则如沉水,波澜不惊;动则如怒海,不死不休。就像两人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他又别扭又毒舌,却无法掩饰灵魂深处的温柔。

这一幕触动了沈清秋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像是被迷住了心智一样,痴痴地望着面前的人,抱着膝在他身旁坐下。

昏暗的房间里,借一点微光,黯淡柔和的虚影坐在沉睡的青年旁边,两人均温柔安静。

柳清歌微微动了一下,一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脸颊。沈清秋不假思索地伸手,轻轻地把它扫去。

接着,他踌躇了下,用力甩掉复杂的心绪,再次伸出手去,捧住柳清歌的脸颊,用拇指轻轻触摸泪痣处的皮肤。一次,两次——轻柔而小心。

百战峰上几株桃花开得正好,坐在房内,仍旧闻得到淡淡桃花香。

时光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一瞬间,沈清秋竟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想,哪怕这人就这么一直长睡不醒,自己也就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是了。陪着、想着、念着、静静地回忆、默默地细品,那人凛若冰霜的表象之下,深藏不露的柔情。

这两日里,他曾无数次畏惧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可当这一刻真的即将降临时,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平和宁静。

好像一个惴惴不安的逃犯,终于被押解进了牢狱,站在一方凄清的囚室里,环顾四周。从前害怕的、逃避的噩梦终于既成现实,心底里竟好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逃亡时永无宁夜。

而堕入网中后,却终于可以一夜好眠。

再也不用逃了。

没了希望,便也没了忐忑。

竟成释然。

第三日天明时分,柳溟烟又来了,想给沈清秋行礼,沈清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坐到床旁的小杌子上,方便两人说话:“你兄长昨夜说梦话了!”

柳溟烟愣了一瞬,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点头。沈清秋面上淡淡,浑不在意,心里也暗暗期待。

5

柳清歌终于醒来时,已是第三日黄昏时分。

金鸦西沉,窗外一轮红日,残阳铺洒,染照大地,房间里如染了蜜糖一样浓稠。

躺在榻上的男人被这宽仁的暮光照耀着,晚霞为他苍白憔悴的容颜添上血色,薄薄的眼皮底下,瞳仁微转——而后,当暮色即将四合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眸。

在连绵三天的重病昏沉后,柳清歌终于醒了。

沈清秋从外面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人翻了个身,好像还极轻地说了句什么,忙放下手中汤药,奔了过来。

感觉到身后凌乱的喘息声和忐忑不安的心跳声,柳清歌缓缓抬起头来,沙哑而怔忡地呢喃:“沈……”

话没说完,他就被拥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耳边一个惊喜的声音,又带着莫名的惊恐:“师弟……你……你……你终于醒了……”

柳清歌在那人怀里悠悠醒来,浅浅睁开了眼眸,目光仍是茫然而空洞的,眼前人正面泛红晕,眸中光亮,激动得磕磕巴巴,竟是无法说出个整句来:“师弟、师弟——你——你……”

柳清歌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张了张嘴努力发出几个单音节:“沈……清……”

嗓子带着久眠不曾饮水的干哑,可声线很软,和受了伤的奶猫一样。

打断他的是沈清秋突如其来的拥抱,这个男人用温暖而结实的怀抱将他牢牢拥住,像是要将他从冰冻三尺的噩梦之中捕捞出来,揉进久违了的人间六月天。

柳清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他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他太吃惊、也太惶然了,以至于竟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

心脏在胸膛剧烈地轰鸣,血液在耳边阵阵涌动,沈清秋紧紧抱着人,下巴抵着发顶,不住地亲吻着、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

“师弟,你终于醒了。”

他把手抚在柳清歌脑后,嗓音浑沉,带着鼻音,他说:“师弟,欢迎回家。”

柳清歌:“……”

“师弟,你头痛不痛,你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沈清秋声音低低的,方才柳清歌睡着的时候他在哭,如今柳清歌醒了,他却又不愿了。这些年柳清歌独自承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让这个刚毅坚韧的生命再为他担忧,替他难受些什么。

沈清秋感觉到柳清歌在自己怀里动了动,血色迅速涌上复又褪去,他生怕是自己弄疼了他,忙放开手臂,走过去倒了一盅茶。

柳清歌迷迷糊糊就着沈清秋的手一气饮尽,掀了被子就想翻身下床,却被沈清秋揪住手强拖着摁在榻上。

沈清秋拿来软枕,又拉开被褥,侧坐在榻侧之上照顾他。柳清歌一直闷闷不语,突然冷不丁道:“刚才,我醒来的第一眼,没看见你。”语气平板无波,面容沉冷严肃,却莫名透出些委屈的意思来。

沈清秋短促地沉默了一下。

他刚从千草峰回来,手里还端着热乎的汤药。这药不好配,木清芳亲口交代过,方子里有几味药,采了要立刻煎,慢半刻都不行;煎好了则要立刻入口,凉须臾也不行,总之就是忌讳多多。所以这两日沈清秋都是掐着时辰,提着修雅飞去千草峰,煎好了药立刻提溜回来,趁还热乎着,立刻喂柳清歌喝掉。

喝药一向是柳清歌脸最臭的时候,哪怕这人尚在梦里。

可能是药太苦吧。

沈清秋出了好一会子神,才含笑道:“师弟,先把药喝了。”

柳清歌一挑眉,没有动。

昨夜刚降了雨,寒意料峭,柳清歌虽不至于怯弱畏寒,可毕竟也算大病初愈,沈清秋见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领口虚掩,小半片胸膛正坦坦受风,不由得蹙了眉,直盯着柳清歌的眼睛,慢慢说道:“师弟,这药要趁热喝……而且你都多少天没吃饭了,刚才还出了一身冷汗,外面还下着雪,你醒了不盖被子连个外袍都不穿,不冷吗?”

大概是没想到沈清秋也会有一天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絮絮叨叨,柳清歌满嘴的话不上不下,仿佛吃了一口鸡毛,短暂地噎住了。

他憋了半天,挤出一个字:“你……”话音未尽,他咳嗽起来,沈清秋忙帮他捶背。

沈清秋往床头一坐,哄孩子般抢白道:“我一直在呢,来,喝药。”

说着一手抱起柳清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舀起药汁,吹了吹,自己先试着抿了口。

沈清秋立刻大皱眉头,脸拧成了包子褶儿:“见鬼了,这么苦?”但还是放凉了,喂给柳清歌喝。

柳清歌一顿,还是从善如流地张大了嘴。

结果刚半勺喂进去,柳清歌就受不了,连连呛咳着把药汁吐了出来,大半都溅在了沈清秋衣服上。

沈清秋:“……”

他知道柳清歌其实不喜欢苦,甚至还有些怕苦。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倔死个人的百战峰主一定会忍着厌恶,气吞山河地把药一饮而尽。

不幸的是,眼下柳清歌的神志依然是不太清醒的。

沈清秋不由得觉得好笑,又不好取笑一个病人,只得耐着性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喝,时不时还要拿帕子擦一下柳清歌嘴角的药汁。

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喂好了药,又替他换了亵衣,抱来一床厚实的棉被,给发烫的人盖上,做完这一切,沈清秋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师弟,把被子盖了躺好,晚上可千万别踢被子,本身就发热,要是再不小心着了凉……”

沈清秋不依不饶地说了一大堆,冷不防被柳清歌打断了。

“我不听。”

沈清秋蓦地抬起脸来。

木清芳开的药方里必然含有某些助眠的成份,柳清歌喝了药,意识又开始混混沌沌。他转过身子,赌气似的把头埋进被褥深处,声音含含混混的,耳根也微微泛红。

“哈哈……那啥……师弟啊。”沈清秋呆愣半晌,简直想仰天长叹——就……就挺突然的……柳巨巨这是在……撒娇??

谁能想到柳清歌这种百年要强的人,竟也有一天自甘堕落,开始撒娇卖萌了!

沈清秋伸手探了探柳清歌额头,还是滚烫的。

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沈清秋亲了亲柳清歌额头,打算去换个冷敷的毛巾,不想柳清歌反应很大,一把掀掉被子,去拉他衣袖,着急地冲他吼:“不许你走!!!”

沈清秋手被捏得很疼,相当委屈,又顾忌到柳清歌尚在病中,只能柔声道:“师弟,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柳清歌烧得糊里糊涂,几乎是费尽全力才能维持着清醒,迷迷糊糊就往沈清秋怀里钻,小狗一样把脸埋在沈清秋怀里,一顿乱蹭。

沈清秋抱着人原地当机。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沈清秋终于忍不住了。

“咳,师弟啊,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顺便找木师弟过来看看。”

沈清秋笑着揉了揉柳清歌的脑袋,生拉硬拽拖了好半天,总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正要离开,衣袖又被拽住了。

紧接着沈清秋就笑不出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柳清歌大力拉到了床上。

柳清歌拨开凌乱的被褥,手正环着他的腰,头窝在他怀里,无限亲昵地蹭了又蹭。

“沈清秋……”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又含了些脆弱的东西,“沈清秋你……”

他喘了两声,脑子似乎又烧起来,晕乎乎地说:“……你不要走。”

沈清秋看上去像是被震住了。

这个额头抵着他衣襟、埋在他怀里撒泼打滚的八爪鱼是谁!这个赌气任性抱着他腰、委屈巴巴耍着无赖的幼稚鬼又是谁!

反正不是柳巨巨!

半晌没得到回应,怀中人又气又急,抬起头狠狠盯住沈清秋,委屈得眼泛水光,要哭似的。

沈清秋:“……”

柳清歌长得好看,他早就知道了,这下子勉勉强强也算是美人垂泪,沈清秋这下慌了。

“师弟啊……你……你还发着烧,不能受凉,快躺下休息……”

垂泪的美人凶巴巴地摇着头,抱着沈清秋的腰,又埋在对方怀里。

!!!!?????

沈清秋以扇掩面。

柳清歌你画风崩了你知道不?

一时间场面尴尬极了,沈清秋倒在床榻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僵手僵脚地任对方大娃娃似的抱着。

许久的静谧之后,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是,师弟,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说着伸手就去拽人,“起来了,别赖师兄身上,太凉。”

柳巨巨倒不是存心撒娇,若是他此刻还清醒着,自己都会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他这会儿昏意正酣浓,蛮力倒是一大把,沈清秋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来是不可能了。

算了,考虑到这人尚未清醒,你师兄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先不跟你计较……

“师弟……”沈清秋还是担心他着凉,想着怎么也要让他把被子先盖上,“你先放开我好吗?”

柳清歌沉默一瞬,然后恶狠狠地开了口:“不、放!”

两个字掷地有声、清晰可闻。

沈清秋:“………………………………”

柳清歌还发着烧,本来气势汹汹的一声大吼,带着鼻音,毫无气势,倒显得奶凶奶凶的。

啊,好可爱……沈清秋觉得自己都快流鼻血了……

柳巨巨……当然是一脸无辜,理直气壮啦……嘿嘿嘿……

真是造孽啊!

沈清秋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颤巍巍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

行,我认输了。

他倾身上前,揽过柳清歌的肩膀,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一下下拍着后背。从柳清歌的胸腔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柳清歌憔悴得厉害,能显露的地方全都骨头分明,整个人轻飘飘的,像一颗硬而脆的苇草。

沈清秋心里无缘无故酸酸麻麻,他摸摸柳清歌的头发,放轻放软了声音,喃喃低语道:“我不走。”

柳清歌茫然地侧过头看他。

沈清秋顿时哽住。

柳清歌长了张好脸,又发着烧,白净的面皮上微微泛红,睫毛微卷,眼睛水润,透出些乖巧的味道。

此刻这人就这么不知所措、有点委屈地幽幽看着他,不断地wink,wink……实在是直击沈清秋的审美。

额……这……隐形卖萌放电可耻啊!(柳清歌严肃脸:我只是在眨眼睛)

就是石头心也立刻软成一团棉花,更何况沈清秋本来就心软。

怎么办呢,苍穹山战神长到三十来岁,向来威风凛凛,拢共就卖了这么一次萌,还是在本人意识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卖的,任何愿望,只能满足。

沈清秋抬手摸了摸柳清歌额头,柳清歌让他给弄烦了,胡乱打掉他的手。

沈清秋轻笑一声,搂着人静静抱了会儿,又把柳清歌冰凉的手脚揣起来捂热。柳清歌在他怀里动了动,满足地把脸埋在他的前襟里,只听得到悠长的呼吸。

他原就有些稀里糊涂,此刻人靠在沈清秋怀里,熟悉的白茶香气让他跌入梦醒难分的汪洋,越醉越深。

“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他像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抽了抽鼻子。

那么多副画面从万水千山之外飞速而来,沈清秋心底涌起一点劫后余生的悲凉,他轻轻抚摸着柳清歌后脊,来回打着节拍,从善如流道:“师兄回来了,师兄再也不走了。”

“没事了。”他把人揉进怀里,又把柳清歌纠集的头发捋顺,温和道,“师兄在这儿呢,没事了。”

默了一阵,他在柳清歌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很轻很轻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师兄怎么可能再离你而去呢?”

沈清秋的声音低缓而温柔,如春芽破土,冰河初解,又像是小红泥炉上的酒水温至了第三道,丝丝缕缕水汽蒸腾弥漫,烫得人心里发暖。

那是柳清歌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天籁。

“五年了,师弟,你很苦吧……”

“对不起,是师兄没有早点懂你。”

他每说一个字,柳清歌在他怀里的颤抖就越鲜明。而等最后这句话说出口,柳清歌便在这一瞬间像是要被什么压垮了,他瑟缩得那么厉害,沈清秋甚至能听到他堵在喉头的低低哽咽,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浸在了他的胸膛。

沈清秋静了一会儿,而后展颜笑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

“回家了。”

良久,两人都不做声,屋子里唯留清浅的呼吸声。

清夜无风雪,余生好漫长。

柳清歌本来就发高热,浑身软绵绵的,又歇斯底里地闹了这么一出,早就虚弱得睁不开眼,初夏雪夜映着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淡蹙的眉眼。

沈清秋俯身抽去柳清歌背后的被枕,轻手轻脚地扶着烧糊涂了的人,让他轻轻平躺在床上。躺下之前,细心地给他把发带解开,免得睡时压着,硌了脑袋,然后拿被子把人盖住,拧了方巾给他擦脸,又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木梳,轻轻梳理他被汗浸透的乱发。

柳清歌乖乖地任凭摆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清秋左右打量了一下,终于有了点宽慰,一丝劫后余生的实感袭上心头。困倦不知不觉席卷全身,他把帘幕放下,梳子收好,吹熄了灯盏,坐在柳清歌床边,守着。

天边炸开一朵璀璨的红花。

夜深了,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沈清秋终于也有些支持不住,慢慢地歪着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柳清歌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沈清秋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听到了他在低低地哼着。

浅寐昏沉,沈清秋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不知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躺在了柳清歌身边,抱住了痉挛颤抖的人。他眯着惺松的睡眼,下意识抚摸着他的背,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梦呓着:“没事了……师弟……没事了……”

两人头和头挨得很近。

沉水香气萦绕于鼻尖,这感觉太熟悉了,柳清歌睡着,呢喃着,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沈清秋不在的那段凄清空阔的日子。

自沈清秋死后,再无人与他相拥。

即便是在梦里,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有多一厢情愿,可那样日复一日的清冷寂寞,渗透肌骨,想得他心脏揪疼,念得他万蚁噬心。

可是再想再念,沈清秋也回不来了。

他失去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捧火。

这一晚,柳清歌抱着沈清秋,半眠半梦间,一会儿清楚地知道沈清秋已然重获生命,一会儿又道自己仍在当年。

他忽然都有些不敢睁眼,怕明日醒来,又只有空荡荡的枕席,清冷冷的幔帘。渺茫浮世,漫长一生,从此只剩他一个人。

他无疑是刚强至极、无情至极的,仿佛血管里流的都是钢铁。

可是,抱着怀里的人时,他的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那是五年前的自己,曾以为再也寻不回的温暖。

“沈清秋,不要再留我一个人……”

意识朦胧,柳清歌像梦中无数次那样,抚摸着怀里那个人的头发,轻喃着,一句软弱至极、温柔至极的句子,竟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太困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意味着什么,甚至这句话说出口时都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滑落,而后他呼吸匀长,陷入了更深的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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