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穗

自从良进了这烟云楼做了跑堂与保镖，我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他，特别是芸姐和我说了那番话以后，也加深了我对他的疑虑，担心他会骗我。不过良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没有任何与其他姐姐勾搭的迹象，平日里只是工作，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芸姐既然让我少与他联系，我也就照做了，可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总是习惯看向那个一楼的身影，就这么看着他也会感到安心。

等到发月钱的时候，良跑来找我，说要把钱财都留给我。我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冷淡，但是心里乐开了花：良既然愿意放下财物，说明他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之辈，更不会为了钱而去和盗匪勾三搭四，芸姐对他的那些猜测肯定都是错的！

我欣喜的拿着他给的那些钱财，立刻就去找芸姐，我要告诉她，良真的已经变好了，他没有骗我，不会再干劫财杀人恶行，也不会干那种沾花惹草的事情。

“是吗？他可是只是暂时把银子存在你这里，哪天再偷走吧。”芸姐倒有些不以为然。“你可得把钱财守好了，不要被他发现。”

“是……是吗？”没想到芸姐居然这么说，一下子把我听愣住了。把钱财交给芸姐帮忙保管以后，就退出了房间，开始琢磨芸姐的说辞。

不对！细细一想，芸姐这些话相当奇怪，这根本就不是让我小心他，而是故意制造我们的隔阂，想让我远离他。就在前些天，我还把他的事当做另外一个人的事迹，跟二丫，小紫，还有其他一些玩的比较好的姐姐们说了，他们都觉得，若是有人真的这样做，那确实很可能是变好了，虽然她们也提醒我小心不要被骗，但都觉得可以给他机会。

但是芸姐对他从来没有一分好话，敌意也大的有些过分了，要不就是另有所图？

我从来没怀疑过芸姐，是她收留了我，教了我那么多东西，而且帮我找到了良，她为什么要让我这般远离他?难道是看上了良，要从我身边夺走？

想到这里，我不禁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害臊，芸姐见识过这么多的男人，良的长相又不算出类拔萃，面向还算是凶恶，也没有饱读诗书，更没有什么钱财。她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才几面之缘的家伙！芸姐才不是三岁小孩儿！

难道是良在替芸姐做什么脏活？

我心里一沉，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些闲话多的人告诉我，要小心芸姐，芸姐是这里的头牌之一，在这里有一定权力。要是惹怒了她，她真会杀了你。我也确实看到过她与一些黑道人士在一起过，心里还有好些害怕，但她一直真心待我，我便再也没有多想过类似可能。

算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用，还是先观察一下良的行为吧。

又过了几日，事情开始变得更加奇怪了，芸姐经常从房间里面消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更诡异的是，她不在的时候，良的身影也无处可寻。虽然芸姐经常喊些杂役，保镖上来问话或者处理事情，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样两个人屡屡同时不见的情况。

又过了几日，那个黑勾栏的老板被杀了，一起死的还有他的两个属下。女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聚拢在一起拍手称快，我也觉得十分高兴。正当我习惯性把视线瞥向良时，他的行为很反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大堂，而是抬起头在看我。我故意装出一副没注意到他的样子，跟着姐妹们说笑，他蒙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就这么观察了我一会，才低下头去。

事情有些奇怪，但良应该没有杀他们的动机……

接着那个山贼头目又被杀了，死的还相当惨烈，被人挖去了眼睛。姐妹们又聚拢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但这一次我没加入她们，而是躲在一边观察良的反应。

他看到女子们聚在一起讨论，又抬起头，似乎在搜寻我的踪迹，反复多次。直到她们全部散去，他才不再抬头寻我。

第一个人被杀后，我就开始特别注意观察他和芸姐的踪迹，他们经常一起消失，又突然一起出现。在第二个人被杀前，芸姐特意将这个人送出了门，她平日里将人送出门外的情况不算多见，而这个时候良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一晚，就传来了这个人的死讯。

我预感到，这死的人可能与他们有关，良平日里蒙着面，除了我对他比较熟悉，一直盯着他，其他人不可能把他和芸姐这样的头牌联系到一起。这些事我必须与他问个清楚！

过了几日，我想好了套他话的说辞，就去找他，结果他又消失不见。我就在大堂等他，看他能跑去哪里，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还想躲我。就在我盘问他的时候，芸姐又恰巧喊我上去，我从他那没问出来什么事情，不过看他那副躲闪的样子，更加可疑。我带着疑问去找芸姐，芸姐还告诉我，良可能偷偷去找女孩子了，让我不要瞎猜。但此时我已不信这套说法。反而觉得，这些事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干系。

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又要去以身犯险，是要为了还你以前的血债吗？觉得杀了这些恶人，就能够让自己心安吗？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心里越想越害怕，但是怎么问他们都不肯透露一个字，我没办法，只能尽量呆在他附近看着他，希望能确保他的安全，芸姐这时给我安排了不少活，都有些忙不过来，就像故意把我的注意力从他身边引走。

又过了几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良一天晚上没有回来，而且芸姐也态度反常，她虽然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但是我跟她时间很久，能看出来她内心相当焦虑。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彻夜难眠，想着也许他出了远门，晚点回来，不断安慰自己。

第二天晚上，还是不见他的踪迹，烟云楼里有人以为他跑了，这里干的都是丢脸活计，不辞而别也不是少见的事情，就都没在意。

良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他一定是出事了！我必须去找芸姐问个明白!

我急急忙忙推开芸姐房门，开门声音都有点重，发出砰的一声，她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听见我推门，被吓了一大跳。

“姐姐，良昨夜没回来，今天还是不在，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心里太过焦虑，语气也很急躁，听起来有点像指责。

“他去寻乐子了吧……”芸姐声音很小，瞄了我一眼，便低头不再看我，像是不敢看我。

“姐姐你知道良不是这种人，他到底去哪里了！你说个理由，让我心安也行！”

芸姐看我一副担心的样子，正想张口……

“姐姐我求你不要再骗我……”我眼眶一酸，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曾经被良发现我刺杀他时，我就是靠着演技装哭让他心软，但这次却分不清到底是装的，还是自己的真心。

芸姐沉默的看了我一会，轻轻的说。“穗儿，你那杀父仇人若是死了，你不是也能够报仇了么？”

“姐姐！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听到他已经死了，我痛哭起来，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自己手里，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已经无暇考虑。我只是跪在地上哭喊，拼命给芸姐磕头，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知道他死在哪里，去寻他的尸首。

芸姐咬了咬牙，想了想低声说道。“也许现在还来的及……”我听到她的话，本已绝望的心中燃起希望。

“你去杨油坊，石岩库房去找一个叫青的人，说给他办事，算了我与你同去！”芸姐说着就要起身，我赶紧去扶她，正要往外走，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喊着。“芸姐一会洛阳通判要来烟云楼，似乎有相当重要的事，所有头牌姐姐都必须要待在房里，等着大人问询！”

“可恶！这帮狗官在这个时候！”芸姐气得跺脚，但是又没法拒绝，洛阳通判是六品官员，职位不算很高，但是掌管民籍、狱讼审理等，权力极大，特别是在这烟云楼。

“没事姐姐，我自己过去！”既然有了希望，我已无所畏惧。

“小穗儿，你千万记住，你直接过去说给青爷办事，不要找其他人，直接找他！见到他以后，哭着求他，他可能会对你提一些……条件，你不愿便罢了，要是实在不行，就先回来找姐姐！”芸姐叮嘱我道，我点了点头，便马不停蹄往杨油坊跑去。

杨油坊离这里不算很远，跑了不到半柱香多的功夫就到了，我一路小跑过去，想着一会该用什么说辞，但眼前总是浮现出良惨白冰冷的面容，让我怎么也无法静心思考。石岩库房也不难找，不过说是库房，占地面积也不算小，院墙高耸，倒像是有钱人家的深闺大院。

我来到院墙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觉得心跳缓了一些。便伸手拿起门上的铜环，敲了敲门。

门上的一个小窗打开了，露出一张满是胡渣的面孔，看到我在敲门，沉声问道，“你找哪位？”

“大爷好，我找青爷有要事商量。”我挤出一个笑容，对那个门丁说道。

那个汉子打开门，见我只有一个女孩子家，竟没有多问或者为难我，扬扬下巴让我跟他进去。我紧紧捏住衣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小刀，但是我一个女孩子家，面对这么多恶徒，带着小刀又有什么用呢，不知道自杀的时间是否来得及……

那汉子在前面走着，随着院门关上，我的心又开始砰砰狂跳起来，进了这里怕是随便出不去了，我想着上次抽良嘴巴的时候，他挨了我打，还想嘴硬，等这次出去，我要把他的嘴抽烂……我要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狠狠打他……

想着这些，能给我些勇气。

那汉子进了院中最大的一间房子，房中油灯也没点多少，显得相当昏暗，房中摆了不少木桶和箱子，就像是一个个棺材，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可能我因为太过紧张呼吸有些急促，那个汉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蔑一笑，接着往前走了。

七拐八拐，我们来到一个房间，大概有十个人在房间里面忙活，房间里多了些油灯，亮堂了些，一些木桶和箱子被打开，桌上放着大包大包白色的粉末，还有一些黑色像种子一样的小颗粒，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一些人在用秤量，还有一些人在装箱。他们见我过来，都停下手中的活盯着我。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毛笔写着什么东西，旁边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看上去像他的保镖。这个老头站的笔挺，怀抱腰刀，眼光锐利，像是军人；那个坐着的人抬起头，我看见他嘴上有一道伤疤，和良倒有些相似。但他的眼中满是凶光，像是真正的狼，残忍无情。

“青爷好~小女子给您请安~”我向青爷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好久没有挂出那副假笑了，感觉不太自然……

“这小姑娘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是青爷？”那个坐着的人放下笔，饶有兴趣的问道，他的目光盯住了我，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青爷您气度不凡，端庄如松，刚毅如石……”我正想着以前芸姐教我的那些句子，青突然出声打断了我。

“行了行了！我都没见过你，别他妈拍这些马屁，小娘子，你到底找我何事？”

我犹豫起来，如果直接说要找良是不是太过草率，我该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让他能够放了良，又不会特别突兀，我该怎么给良说些好话呢？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良到底因为什么被抓了起来，芸姐刚刚都没来的及告诉我……

“快说！”旁边一个人突然大喝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没办法了，先试探着问问吧。

“前两天有个汉子，有些冒昧，打搅了青爷雅兴，还请青爷多多包涵……”

青皱起眉头，盯着我的脸，我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想象着那就是良，在我眼前装出一副恶人的样子。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眼睛和嘴上有刀疤？”

他说的是良！良果然就在这里！

“是的青爷！”我扑通就给他跪下。“青爷海量，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留他一条生路！”

我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打搅了青爷雅兴………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房间里所有汉子也开始大笑，这笑声就像是狼群的嚎叫，恐怖刺耳，我感觉流出的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流进了裙裤里。

“好个打搅雅兴，他差点一刀把我宰了，这也算打搅雅兴？！”青盯住我，面露凶光，讪笑起来。“你这个小娘子倒是长得俊俏，是不是想来伺候我，也打算趁我不注意把我宰了？”

良你真的在杀这些贼徒！你这短命鬼！这下麻烦了，要的是人家的命，这该怎么去说情？

“青爷您误会了！我真的不知情，也无意害您，他只是告诉我要来这里找青爷有事，我不知道他居然敢这么冒犯青爷！此次过来，我愿意以命抵命，放他一条生路！”

说出这话，我自己都被惊住了，我居然说着以命抵命这样的话，我明明应该杀了他……不过，要是他知道我为他而死，也足够他后悔一辈子吧。

“我可以要你们两的命，为何要留他一条命？”

“……”

我无言以对，在脑中搜肠刮肚的想着办法，对了，芸姐姐对我说要我哭着求他，要不要我现在装哭……

我正想酝酿些情绪，他突然高声喝道。“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旁边的老头突然猛冲过来，拔刀刺向我的脸，为了救良，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能救他，挨这一刀又算什么。

就是有些可惜，我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让他看着……我想看看他会有多么痛苦。

我正盯着那刀刃过来，那老头却停住了刀刃，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是不杀我了？

“这小娘子有点胆量。”青冷笑道。“调教起来倒是有些乐趣。”

听了他的话，几个汉子吹出了下流的口哨声。那老头收起刀刃，面无表情，又重新站回到他身边。

青伸出手指，指着一圈汉子，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要是能把我这帮兄弟全~~部都伺候舒服了，那个杂.种我也不是不能放，你愿不愿意？”

屋里的汉子听到他这么说，又放肆的大笑起来。还有人喊着。“大哥，我要排第二个！”

来这里之前，我就有所觉悟，要想救他，怕不是要丢掉贞操，我也想过咬牙坚持过这些，等救了他，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周围那些男人的目光羊狼一样扫过我的躯体，像是要把我撕成碎片，还不让我轻易死去，想到可能遭受的对待，真的……好可怕……良若知道我这副模样，他会怎么想……我好害怕……良，我希望你现在就跳出来，出现在我身边……带我离开这里……

青见我有所犹豫，对着旁边那个老头说道。“这小娘子不太愿意，你去把那个杂.种宰了吧。”老头点点头，拔脚要走。

“我愿意！”

良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没死！

我轻声呜咽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羞耻，亦或是听到他还活着感到欣喜。

我想站起来，但是脚底发软，还没站起来，就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这小娘子还哭了！”一个声音兴致高昂的叫喊着，但是除了他，其他人的笑声减轻了些，似乎没觉得那么好笑。

“我一定……让各位大爷……满意。”我想擦去眼中的泪水，挤出一个笑脸，但是眼泪不争气的不停往下流，根本止不住。就算强装冷静，声音还是抖个不停。

青冷冷的看了我背后一眼，像是在看那个喊叫的人，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你这个小娘子倒是有情有义，你是他什么人？”青摸着脸上的伤疤，笑着问道。

“回青爷，他杀了我……爹爹，是我的杀父仇人！”

说出这句话时，我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也许是对这些贼徒的恨意与恐惧，让我生出这般感觉。

青听到我这么说，眼中闪了闪，与我目光相交，他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想从我的眼中找些撒谎的蛛丝马迹，连那个老头都皱起了眉头。

“这小娘子不说实话，青爷，我们快剥去她的衣服，看她赤身裸体还敢不敢扯谎！”那个声音又高叫起来。但没有人在笑，四周传来交头接耳声音。

“这么急？尝到了上次那个小妹子还不满意，现在就迫不及待了？”青笑了起来，看向我背后的那个人，但眼中毫无笑意。

“不是的大哥……我只是怕她骗你。”

“我懂得！一会玩这小娘子，第一个轮到你。”青懒懒的挥了挥手，又看着我问道。

“他杀了你父亲，你为何还要这般对他，难道是你爹爹一直虐待你？那又算什么仇人。”

“青爷，这仇人对我心中有愧，我这么做，让他日日良心不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百倍！”事已至此，我反倒有了些勇气，看着青大声答道。

四周一片沉默，只能偶尔听到男人轻声交谈的声音。青看了我半晌，但似乎又未在看我，像是陷入了回忆，就算是我微微偏过身子，他的目光也未动分毫。过了一会，他对那老头耳语一句，挥手招来一个手下，示意两个人带我走。我对他道了声谢，就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们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我感到腿有些发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和裙裤，一会就要开始对我的凌.辱，我绝不能流泪，以前听姐姐说过，对那些恶徒，你越是害怕痛苦，他们就越兴奋，那便让他们得逞；可是若不能让他们尽兴，会不会不愿意放了良……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走了一会，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们打开门，示意我进去。

就是在这里了么……你们这些恶贼，就算是被糟蹋，我做鬼也要咒杀你们，我要看清楚你们每一个人的脸，永远不放过你们！

但这么想着，双腿已经开始发软，恐惧让我有些濒临崩溃，突然想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我摇摇晃晃准备往里走，却突然被伸手我拉住，一个手下出声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我抬头一看，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正躺在地上昏睡，上半身裸露着，似乎遭受过酷刑，但他还在呼吸。

是良！他还活着！

“良爷！”我情不自禁出声唤道，就要奔向他，那个手下又把我拉了出来，关上门，不让我看他了。

已经够了！我确认了他平安无恙，这就够了……不过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清清白白的死在他面前，被他看着去死，而不是被人肆意玷污，但我没有选择……希望一会老天能让我突然死掉，不用活着经受那些凌.辱。

那老头和手下带着我原路返回，步伐变快了些，我脚步一直有些不稳，那老头看我可怜，伸手搀着我的肩膀，避免我摔倒，他可能还是有点良心的吧……走着走着，我还以为又要去哪个房间，但他们竟直接把我带回院墙大门，我想着是不是还要换个地方，他们却打开门，示意我出去。

“你们……愿意放我？”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回过头问道。

“怎么，舍不得了？小娘子你要是主动，我们也不会拒绝。”那手下笑着说道，旁边的老头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他……”我还担心良的安危，如果不能确认他平安返回，我肯定不会离去。

“青爷还要问他些事情，要是满意了，青爷定会放他，不过也不一定，等着吧……”

“你们不怕我报官？”我还是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把我放了。

“报官？”那手下嘿嘿笑起来。“你想去便去，也不知道你那老仇人或者青爷，谁更危险……”

“我开玩笑的！谢谢大爷！谢谢青爷！”我赶紧道谢。

“你赶紧离开，别在这逛了，要是再发现你，就抓你进去！那可就别想出来了！”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关上了门，把我一个人关在门外。

我站在门口，看着院墙想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次过来，他们什么都没问，连我的名字，来自哪里，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一概不问，唯一问的，就是我和他的关系，这个青似乎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这确实太过离奇……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只能恍恍惚惚往回走。

走到半路，我忽然想到，不能这么回到烟云楼，如果他们就这么跟踪我，那我便会把他们引到芸姐身边，我不能给芸姐带来危险。

不对……芸姐似乎知道他们的底细，连他们的贼窝，连那个青都知道……我不明白……总之先别回烟月楼，在外面晃晃吧，观察一下到底有没有人跟踪，确定安全了再回去。我这么想着，就打定主意，沿着长安的街道走动起来。现在天色更晚了，街上没几个人，那个狗官也不睡觉，现在跑去烟月楼，不然芸姐还能陪我一起，我就算现在回去，也找不了她。

想到芸姐，我心情有些复杂，这次回来，居然被卷入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本意只是想让芸姐帮忙参谋与良的关系，她却是在密谋什么危险的计划，还把良牵扯进去，当初良不让我来，我真该听他的，否则怎么会害他陷入危险！我本来就把芸姐当成亲姐姐一般对待，她没有害我，却利用了良的悔罪之心，良做的这些，一定是有人替他穿针引线！

良……他为何要去刺杀那个叫青的人，这么想来，前几天被杀的那几个恶徒肯定是他下的手。现在他被人抓住，任人宰割，想到他受的伤，我又痛心起来，虽然灯光昏暗，我看不清楚，但隐约能看到他身上破了好些口子，他现在一定很虚弱，等我回到烟云楼，要先备些药物，再准备些食物……虽然现在我已不信芸姐，但是要做到这些还是要靠她……

我正边走边计划着回去的事情，突然有人勒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往暗处拖，我张嘴想喊，一块破布塞入口中，我出不了声。身后传来令人恶心的汗臭味，刚刚在青的贼窝，我就闻到过。我拼命挣扎反抗，但身后的力气太大，那人把我拖到暗处之后，就狠狠把我往地上一摔，我头撞倒了地面，眼冒金星，差点把我撞晕。正想起身，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按住我的双手，我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还有口中直扑而来的恶臭。

“小美人，青爷今天把你赏给我，让你陪我乐呵一下，一会完事了，哥哥还有些话要问你，等问清楚了，哥哥再陪你好好玩玩。”

青这个畜生！说是要放过我，结果做出这般卑劣行径！若是如此，良也会有危险，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想到这里，我用尽全力反抗踢打，但那人力气太大，一会就将我压制，双手也被他捆住。我想大叫求救，但发不出声音，只有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我真是没用，刚刚要是再勇敢一点，冲上去跟那个畜生拼命，至少能咬下他的一块肉，现在被人蹂躏，连良也救不了！只是白白在这里受辱！我不要这样！

一股巨大的绝望笼罩了我，没人救得了良，也没人救的了我，我好悔恨，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冷静一点，再勇敢一点，再多做些准备，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入眼前这个畜生手中!那淫贼好像很是得意，故意慢慢的开始脱我的衣衫，我害怕了，害怕自己白白受到玷污，却救不了他的性命……害怕自己会被这畜生凌辱，永远无法解脱……我害怕自己屈服了，成为这些人的手中玩物，我再也无法抵抗这些恐惧，痛哭着崩溃了，拼命的摇头，哀求他放过我。

“这样才有意思。”他目光中的残虐之心更盛，品味着我的痛苦，似乎相当惬意。

那压在我身上的身躯更加沉重，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突然那重量消失了，那淫贼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我还紧闭双目，但似乎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接着我听到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我听到了咚，咚，咚沉重的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撞击着地面，撞了几下，那声音就变了，变成了骨骼碎裂的咯咯声；就算如此，那沉闷的撞击声一直没有停止，过了一会，又变成了烂肉撞到地面的噗噗声，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终于，那永不停歇的撞击声停止了，有人在大口穿着粗气，因为刚刚太过恐惧，我还是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我听见有人起身的声音，那沉重的喘息慢慢接近我，就像刚刚那个淫贼一样粗重。我感觉他在摸我的手，我恐惧的挣扎摇头，哭泣着，求他不要继续刚才的恶行。

“小崽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唤道。

我怕自己听错了，是因为太过绝望导致的幻觉，若是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淫贼的丑恶嘴脸，若真是幻觉，只会让我更加崩溃，完全屈服于他。

那摸我的手很温柔，有些黏滑潮湿，但并没有再继续碰我，而是帮我解开捆着的绳索。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的面庞，他背对着月光，但那轮廓是那么熟悉，看了那么多遍，肯定不会看错……

“呜呜……”我想叫他的名字，但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他扶我起身，我扯掉嘴里的破布，立刻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低声痛哭起来。

“别怕了，没事了……”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抱住我，但是又犹豫了，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哭了一会，控制住情绪，他看我抬起头，起身将我拉起。

“这里不安全，我们早点回去吧。”

他脱下上身的衣服，披在我身上，那衣服一股汗臭味，但是他给的，就令人安心，他牵住了我的手，手黏黏的，似乎刚刚沾了不少血。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尸体，那淫贼的脑袋已经不成人形，被砸成了一滩烂肉，黑色的血流的到处都是……他牵着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正准备走，我还因为脚软走不动路，才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他就将我背在背上，我伏在他肩上，他突然吃痛般缩了下身子，但还是稳稳将我托着，就迈开步子往烟云楼赶去。

在他的背上，我感到了极度的安心，他的气息环绕着我，我靠在他肩膀，只是专心的享受着这份安宁。就算周围的街景慢慢熟悉，灯光也逐渐变亮，零星的行人好像在对我们侧目而视，隐约闻到了熟悉的胭脂气息，但这些都不让人在意，我希望就这样永远趴在这个人的背上，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考虑。

他并未直接走入楼内，而且七拐八拐走到了附近的小巷与荒屋之中，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弄了什么机关，眼前突然一黑，就进入了一个暗道中。

良背着我，走走停停，上了几层楼，拐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中，这房间没有门，外墙开着一扇小窗，墙壁颜色也是纯白，窗外的月光撒进房间，几乎将房间照的雪亮，除了我们进来的暗道，没有任何出入口。房间地板铺着竹席，屋角有个小柜子，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我有些累了，在此歇息一下……”良把我放下来，点燃柜子上一盏小油灯，无力的对我笑笑，闭着眼睛像是晕了过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看他这幅样子，我怕他受了重伤，轻轻的摇他。“良，良，你还好吗？”

他头都没抬，只是向我轻轻摆了摆手。“不碍事的，睡一觉就好了。”好像真困倦的不行。

我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体，好像真的没有受什么严重伤害，便稍稍放心下来，但看那竹席上面有不少毛刺，他脸就睡在上面，肯定硌的厉害，就脱下身上披的衣服，想做一个枕头给他垫着，但那衣服一身汗臭味，怕他觉得恶心。想找些布料垫着，但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若要干净些的布料，那恐怕只有……

不管了，现在还害什么臊！我脱下裙裤，做成一个小枕头，垫在他的头下，又脱下衣服，当做一个小被子盖在他身上。身上除了围兜和亵裤，几乎一丝不挂，我只好将那臭衣服披在身上。

“好香啊，谢谢你……”良并未睁眼，轻声说道。

本来我还没什么害臊的，结果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没搭他的话，走到柜子旁，翻找起来。小柜子里面居然有一些外伤药，一小坛酒，一些绷带和少许干粮似得糕点。看来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疗伤处，药品什么的都备的齐全，但是他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些，首先这暗道就不可能知道，芸姐一定帮了他不少！

他们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情，感觉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不会他俩真睡了吧！我微微有些不爽。

不过这药品真的是帮大忙了，还可以帮他疗伤，我把所有东西取出来放在他身边，又小心在他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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