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匆匆过了半年，越跟柳清歌学习剑技，沈清秋就不由得越是由衷赞叹柳巨巨那堪称天纵奇才才能练成的武学境界。抛去他那堪比拿灵芝玉露喂大的根骨资质、高深纯粹的灵力修为和万中无一的武学造诣，光凭借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技，就足够一般人高山仰止了。

沈清秋回想起柳清歌那翩跹如鸿的身影，心底便升起一股由衷的钦慕。

未穿越之前，他算个小富二代，是真的不需要努力就可以不缺钱的潇洒一生。所以他真的从未认真做过什么，得过且过地混着，左右算是聪明，倒也有很不错的文凭和工作。但是他知道，他身边有些富二代并不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反倒异常刻苦坚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他做不到，但他一直很钦佩这类人。

就像他在心里悄悄夸了柳清歌无数次一样。

网上不也有句话叫：“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有钱，比你努力，比你聪明，然后呢，长得也他妈比你好看。”

他穿书之后，越了解柳清歌越觉得这人境界高得可怕。

他甚至有时候都想问问柳清歌，是不是你一天不这么努力修炼就要被抓回去继承万贯家财还是继承什么侯爵之位啊？

大概全修仙界也就这么一个柳清歌，一位不努力修仙就要被打回人间当侯爷的人。

沈清秋一觉睡到自然醒，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以至于已经成为清静峰常客的柳清歌进了竹舍在他面前看了大半天他都没发现。沈清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前猛然立着一个人，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卧槽……草、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醉春烟！真是好词、好词啊！”

柳清歌眉毛挑了挑，眼神里依旧满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是不是沈清秋的错觉，总觉得这一眼有很深的探究成分。但沈清秋认为这总比柳清歌问他“卧槽”是什么意思的好。沈清秋此刻无比感谢自己初中语文老师，要不是她罚自己抄写了五百遍这首诗，成功的刻在自己的肌肉记忆里，那他现在肯定在给柳清歌现场瞎编什么“卧槽是我家乡的方言，意为惊叹，至于说为啥这么说，那大概是因为祖上来自大漠戈壁，很少见到草，所以见到草就会喊卧槽因为很惊叹……”之类的屁话了。

柳清歌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沈清秋则是直接起身走到竹舍外，唤来了明帆，道：“茶泡那个新到的渠红薄片。”想了想，又道，“上次那个佛跳墙很不错，今日还做这个，给你柳师叔尝尝鲜。”

明帆心中暗暗叫苦。

不知道是为了还人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师尊待柳师叔极为亲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必定要想着他。柳师叔来，师尊必定留他一起用饭，柳师叔这么个寡欲之人却也往往给他面子。这佛跳墙做起来极是费工耗时，今日估计一天都要花在做饭上了。

沈清秋站在晨光中，说不出的寡淡宁静，清正高洁，像个金玉锦绣中长大的世家公子，闲散清贵。

看着沈清秋优雅自然的背影，柳清歌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重重地砸了几下。

千雪山初见，这人身上好像罩了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不同于岳清源的威严，沈清秋并不会给人造成压迫感。除了他本人养尊处优的高冷范儿，连清净峰上下也被他打理得充满文艺气息。

可等逐渐加深了解后，柳清歌发现对方言谈风雅有趣，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与之交谈让人轻松自在，不自觉地就想和他亲近。

相交越深，越是觉得沈清秋当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人。

来寻之时，必定携茶带酒，有时还会献宝似的带来各种珍稀的玩意儿，或带自己去各种有趣的地方。

怎么也搜罗不到的拳谱抄本，长在某个隐蔽溶洞里的奇特灵芝，流动的水晶般的仙岛湖，艳名并未远播、却弹得一手绝妙多情琵琶的烟花女子。

他会跑到百战峰找自己切磋练剑，输了还会耍赖；会邀请自己去清净峰，在茂林修竹之间焚香赏月；会拉自己下山游山玩水，品尝美味，饱览名山大川；会时不时打趣自己，嘴角勾起一缕揶揄的笑意。

这人的为人正如他的外表一样，乍一眼并不多么张扬出挑，交往越深，越是觉出他的温润如玉。

柳清歌不自觉被这样的沈清秋所吸引。

特别是近几个月，这段时光，除了练剑外，往往是沈清秋坐在桥栏上抚琴，柳清歌仗剑闻声而舞，无所谓日升日落，云起云舒。

或是柳清歌站在百战峰山巅喂鱼，沈清秋立在他旁边托着腮看锦鲤踊跃，碧波金鳞。

落雨时，两人一起沿着皲裂古旧的青石小径行走，雨点滴滴答答，一把油纸伞端端正正，开在两人顶头。

有时柳清歌练剑练到兴头上，舞得热了，额头有细细的汗珠，那温柔的沈师兄就会拿巾帕默默替他擦一擦。帕子白净素淡，边角绣着一株秀竹，柳清歌的脸红透了，嘴里嘟囔着“无聊”，然后沈清秋就会忍不住逗他，“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我，师弟无需紧张。”

有时柳清歌和沈清秋会一起在竹林里散步，然后有竹叶掉进沈清秋的头发里。柳清歌会小心翼翼地拔出来。他们离得很近，足以让柳清歌的呼吸轻轻拂过沈清秋的下巴，足以让沈清秋看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柳清歌总是板着脸，表情严肃又尴尬。而沈清秋总是很安静，也不多说话，默默任他抚。

随着关系越来越熟，沈清秋越来越依赖这个寡言的师弟；而柳清歌本人，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想靠近这个他曾经厌恶至极的师兄。

沈清秋在竹舍门口假装看风景，扇了会儿扇子才想起来今天是柳清歌来清静峰教授剑技的日子。

不过现在太阳才刚刚冒出来，柳清歌你来得也太早了吧！你是不是天没亮就起床还是昨晚熬夜通宵练功打鸡血了啊！沈清秋刚起床本来还有点困意未消，被柳清歌这么一吓立马睡意全无。

沈清秋站在竹舍前，侧头瞥了一眼里面的柳清歌，那人背对着他看着书架，也不知道看什么。

还是等明帆把茶端上来我再进去吧，大早上的人刚起床你就悄无声息地钻人家屋子，柳清歌你不觉得尴尬吗？

沈清秋合住扇子，拿扇子一角抵住太阳穴，暗自庆幸自己幸亏今早一起来就把衣服全穿好了，要是没穿岂不是更尴尬……

其实沈清秋还真冤枉柳清歌了，柳清歌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沈清秋早上起来嫌屋子里闷先开了个门，然后又有些困，便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东想西想，结果愣是没听见脚步声。

明帆在偏室倒是和师尊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他大清早远远见了柳师叔往竹舍这边走就吓了一跳，这也太早了吧，师尊起没起来都不一定，他刚想赶到竹舍提醒一下师尊，就发现柳清歌已经进屋子里了。

茶壶里的水正在随着气泡增多而渐起波澜，明帆盯着那一个个此消彼长的气泡，倒是察觉到柳师叔这半年确实逐渐来得一天比一天早。

师尊刚从东海回来那阵子，柳师叔一般都是戌时才来，教习半个时辰便走了，留师尊自己一个人慢慢练习。后面就是一次比一次来得早，一次比一次走得迟。原以为上周，他晌午已经来得够早了，今天居然卯时就来了……

况且，柳师叔来得也未免太频繁了吧，一周能来好几趟，简直勤到令人发指！就差没住清静峰上来了！

明帆小臂上冒出了一点鸡皮疙瘩。

……水壶里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沸腾的水溅出来一点烫到了明帆，明帆才发觉水已经开了，急忙倒水沏茶，摆好茶具，端起茶盘就走。

沈清秋见明帆端着茶盘来了，远远地招了个手转身便进了竹舍。

竹舍里竹帘半卷，重帷浅遮，底下走漏着迷蒙水汽，柳清歌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等他。

“师弟先喝杯茶吧，这几天安定峰新送来的上好的‘渠红薄片’，用去年雪水泡的，你且尝尝看。”

沈清秋说着，挥手让明帆退下，自己摆好茶盏，亲自给柳清歌倒了一杯。

柳清歌双手接过，鼻间嗅到一股浅淡芬芳的清香，他轻抿一口，道：“确实不错。”

沈清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边呷边道：“师弟你最近都呆在百战峰，可是有要事缠身？”

柳清歌常年不在峰中，到处找人挑战切磋，其实就是单方面揍一顿，揍开心了就走，没办法人家nb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柳清歌哼道：“不是，外面那群人打不过我。”

所以你就来虐自己峰里的弟子了，看来最近千草峰和百战峰都有的忙了，为百战峰弟子默哀……

沈清秋一展折扇：“确实，师弟这么厉害想找个差不多的人切磋怕是不容易。”

柳清歌道：“不，挺容易的。”

沈清秋竖起折扇：“啊？”

柳清歌：“掌门师兄。”

对，确实，能让柳清歌敬佩的也只有掌门师兄了，毕竟能当掌门，肯定不简单。

柳清歌转头看了沈清秋一眼，又低低说了句：“还有你。”

沈清秋难以置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啊？谁？我？？？”

我现在这么厉害吗？上辈子的沈九自然也和柳巨巨打过，还坑过不少百战峰弟子。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根本在柳清歌手里过不了几招呢，这么抬举我的吗？

柳清歌不动声色：“但你打不过我。”

言外之意就是你就只能多在我手下过几招，还是我最厉害！可沈清秋怎么觉得柳清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小骄傲，这是一种“你再厉害也比不过我”的快感吗？强者的世界我不懂，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

“你冷？”

“啊，不冷。没事没事，喝茶喝茶。”

明明就是在心里吐槽一下，怎么还真就做出来了，有点尬赶紧转移话题。

柳清歌闻言便不说话了，只顾埋头喝茶，直到杯中茶水见底。柳清歌便慢慢转着手里的玉兰花造型的茶盏，看得甚是仔细。

这对茶盏是沈清秋前几日去龙泉溜达（划掉）打怪的时候，顺手淘来的。

沈清秋穿书前家里祖辈是搞艺术的，导致他对品茶熏香、古玩字画等风雅事物耳濡目染，品味很好。他一眼就看中了这茶盏，给那瓷器铺子老板画了一百多张符还调了店里的风水，最后又跟老板磨了半天才拿下。倒也不怪这老板舍不得卖，柳清歌手中这茶盏真是品相绝佳的青瓷，那釉色宛如晨露洗过的嫩竹叶，当得起一句“夺得千峰翠色来”。

柳清歌是识货的，沈清秋早就发现了。也许是骨子里带出的富贵，几百年的财富积累，让出身世家豪门的柳清歌并不同于一般的暴发户，几乎每个细节都带着几分难得的显贵雅致，从诗词鉴赏到文物古玩，柳清歌虽然自己不会主动搞这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儿，但他只要见了就准能看出哪个最好。百战峰峰主不过爱好打架，脾气暴躁，再顺便嫌弃一下清静峰的文人做派罢了，这并不影响他柳清歌的品味。

“若是喜欢，你拿走便是。”沈清秋又给柳清歌上了茶。

“不必。”柳清歌这次一饮而尽，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沈清秋满上。

“师弟又拒绝我啊，看来还是这茶盏品相不入你眼。我有空啊，还得再寻寻去。”沈清秋说着便笑了，他实在忍不住逗逗自己这师弟。

“这青瓷茶盏是珍品。”柳清歌倒是认真了，把那茶盏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

“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买的？”沈清秋一直含笑看着，眼神很温暖。

“你买不起。”柳清歌很笃定。

“哎师弟我有那么穷嘛……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师兄留。”沈清秋扶额感叹柳巨巨这嘴真是冷不丁就能冒出一句直扎人心的大实话。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画了也就一百来张符再给人家老板做了风水阵搞得手酸腰酸背痛，最后人家老板送我的。师兄虽然没啥钱，但是，我用诚意感动了老板。”

虽然实际上是死乞白赖求老板求来的，但是沈清秋还是决定挽回自己最后的一点面子，说成了自己干苦力老板送的。

柳清歌不动声色，只顾低头搅动碗盏中的热水。

不看也知道，沈清秋此刻肯定是凤眸含笑、含娇带谑的。每次沈清秋朝自己耍赖胡闹，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于是，他只是冲沈清秋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细细地品茶。

看表情就知道柳清歌又猜到了实情，沈清秋不由得哀叹为什么自己每次试图骗柳清歌都骗不过去……

不过能把柳巨巨这万年冰山脸逗笑，丢点面子也没什么了。沈清秋边低头喝茶边想。

柳清歌顶着一张标准美人脸，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就是可惜几乎看不到他笑，所以沈清秋和他相处久了，越发喜欢变着花样逗逗自己这师弟。

抬眼看向柳清歌，终日肃然的脸此刻果不其然眼角轻扬，阳光洒在柳清歌的长睫上，微微颤动。面目柔和，像月光温润冰川，新芽破出冻土，格外风神俊朗。

沈清秋一万次在心里感叹，这看着哪像是战神，分明就是个小白脸！

沈清秋把一盘桃花糕递到柳清歌面前，笑得像个得道升天的狡黠狐狸：“师弟，刚好亲手做了些糕点，专门做给你的。”

其实不是“刚好”，他可是精挑细选才选中了这款最甜的！

从双湖城回来的第二周，当沈清秋最喜欢的茶被送到清静峰时，沈清秋喜滋滋地笑了。他还要了一些零食，因为他的最新计划是找出自己柳师弟最喜欢吃哪些茶点。沈清秋有点儿预感，他这个沉默寡言的柳师弟很可能是咸党，而不是甜党，当然他也不能确定。不过如果事实证明柳清歌是甜党，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有趣！

百战峰战神——不能抗拒甜食！诶嘿！

……结果大大出乎沈清秋的意料，柳战神还真是个无甜不欢的。

这可是沈清秋几个月前启程去北阳镇之际，柳清歌要求同行之时亲口承认的！

当时沈清秋盯怪物似的盯了柳清歌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北阳镇既无拳法剑谱，又无仙草灵药，也没有邪祟作怪，师弟为何要同去？”

柳清歌突然站了起来，吓了沈清秋一跳。不知为何，柳清歌的脸红透了——是愤怒还是尴尬？无论如何，柳清歌俊俏的小白脸看起来更俊了，但沈清秋只是睁大眼睛盯着他，感到一头雾水。

怎么了？

“……我去买甜品……”沉默良久，柳清歌艰难地道，所有的冷定都在眨眼间消失了。他说完，怒火冲天地走出了竹舍。当柳清歌砰地一声关上门时，沈清秋甚至感觉竹屋的地板都在震动。

他娘的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清秋摸不到头脑，不过总算知道了柳巨巨原来是个甜控，嘿嘿。

柳大峰主在看到那盘甜腻腻的糕点时，眼皮狠狠一跳，牙根隐隐作痛。

……他其实很讨厌甜食。

柳清歌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几个月前要用“去北阳镇买甜品”这个理由陪沈清秋下山……

柳小白脸在听到沈清秋自言自语“师弟你爱吃甜的我就放了好多糖”时，脸色又白上几分。

柳清歌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一下，一脸严肃地接了桃花糕：“我有话跟你说。”

沈清秋纳闷，说就说呗，还要这么正式地通知我？

被他情绪感染，沈清秋也不由得正经起来，挺直了腰杆，一脸深沉地看向柳清歌：“好的，你说吧。”

柳清歌端着盘子似乎犹豫了下，看到沈清秋墨黑的眼睛认真而诚挚地望着自己，袖口边居然还沾着些面粉屑末，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何况那句“专门做给你的”，听来实在很是令人心动。

他皱了皱眉：“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说罢还是在沈清秋殷殷注视下将糕点填入嘴中胡乱咽下。

沈清秋眨着眼，看着柳清歌将手里的桃花糕塞到嘴中，一脸期待：“师弟你还没说这糕点怎么样呢？甜不甜？”

吃了一块桃花糕的柳清歌扯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明日我再多做点。”沈清秋笑得酒窝浓深。

我就知道师弟会喜欢，师弟笑起来真好看，明日还可以再多放点糖。

柳清歌急忙打住：“不用，不吃也行。”

啧，师弟肯定是在心疼我。

沈清秋笑意更浓了：“没事的师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柳清歌：“……！！！”

沈清秋疑惑：“怎么了？”

柳清歌神色恹恹，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表示暂时不想说话。

“师弟，你笑起来真好看。”沈清秋细细端详半晌，由衷赞美道。

他表情灵动狡黠，出口的话却带着早春的温和。一时间，空气中原本浅淡的茶香似乎变得浓郁了起来，融化了的雪水浸着茶叶慢慢煮沸的茶水溢出一股纯净芬芳的清苦，细嗅之后，回味尽是沁人心脾的甘甜。

沈清秋特别喜欢夸他柳师弟，什么“笑得好看功法深厚剑法惊绝”，上下嘴皮一碰那叫一个纯熟，柳清歌对此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甚至越来越理所当然，可每次他都还是会不由自主红了耳廓。

柳清歌避开沈清秋的眼神，语调仍旧平稳，冷冷道：“喝好了就去练剑。”

美色面前无法自拔的沈清秋立刻就清醒了。他皱着眉，无奈地放下茶盏，慢吞吞地跟随柳清歌出了竹舍，却不见前面那人眼角处闪过的一抹春水消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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