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舍外的竹林中，柳清歌在使一套剑法。他没有使用灵力，只用剑招。潇潇竹叶随他的剑气如落雨般飘然而下，他步伐飘逸，眼光如电，身法快如鬼魅，剑气随着他的身法招式如蛟龙般四处游走，白衣似水随剑气上下翻飞，整个人就是一柄一往无前的利剑。快！并且充满了爆发式的力量感！

气势恢宏，无坚不摧，目之所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万物皆可斩！

沈清秋不由看得呆住了。

“师弟这套剑法着实惊艳！”沈清秋向来不吝啬赞许之词。

柳清歌停步，反手持剑身后。嘴角往上挑了挑，没有接话。

柳巨巨啊，你这一路走过来连下巴尖都在仰着说看我帅不帅啊！怎么我夸了你一句你还装起高冷了？明明就是装逼很成功，还非要最后再傲娇一下？

“这套剑法胜在爆发力和破坏力上，你无法使用灵力，以剑招代灵力，是最好的办法。清静峰剑术轻灵有余，力量不足。你若想参习这套剑法，掌法、步法、腿法、身法都不能按照之前的路线修习，运气和使力的法门也要重头学起。”柳清歌转过头，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清明凛冽。

“首先，掌法。表面上看是在用手掌击打目标，但实际上与躯干是分不开的。”柳清歌两指覆在沈清秋腹上丹田，随话语缓缓游走，“气从丹田出，随着经脉贯穿上身再走到肩膀随后是手臂最后到指尖，想要有惊人的爆发力和破坏力，就不能忽略躯干的作用。许多人只注重表面的的掌形，而轻视躯干的配合，实乃大错。”

说罢，柳清歌随手挽了个凌厉的剑花，收剑回鞘，继续道：“不使用灵力，驭敌制敌则更要注重剑招本身，力求躯干和手臂配合完美，协调统一，让剑气流动更通畅迅捷。说上去简单，其实很抽象，还需要你在不断的练习中体会并实现。”

柳清歌抱臂立在一旁：“你开始练吧，我在这看着。”

柳清歌向来话少，难得耐下心来和人解释，沈清秋顿觉受宠若惊，略略平定心绪就认真依言练起掌法来。他一边打一边感觉气息在躯体内的游走，打了十几遍，突然有些体会到掌势和气息的微妙配合。

若他这个拳势和气息刚好走到那个地方会不会威力更大一些……

若他动作时上身这样扭转，是不是气息会更迅猛一些……

柳清歌看着沈清秋锁着眉头边动作边感受，而掌法间已隐隐出现一些剑意，不由得暗自点头。

沈清秋是一峰之主，长时间的修习使得他无论是运气还是发力都自有一套体系。他原先还在担心沈清秋无法摆脱原先修习路线的桎梏，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过虑了。

比他预想中的要快。

时间很快过去，太阳渐渐偏西，洒下一片暖橙的余晖。忽然，沈清秋掌中爆窜出一串儿异彩流光的青色花火，流淌着的青色光泽开始逐渐转变，最后成了烈焰般的重蓝，沈清秋温润的眉眼沐浴其中，嘴角不自觉越发上扬。

学会了使力，其实不用灵力，只依靠招式所迸发出的力道也是可以发挥出类似的效果的！

修仙，修的是剑招、灵气和自身境界，以灵气灌注剑身，以剑招制敌。

《狂傲仙魔途》作为低魔修仙小说，逻辑混乱，体系不明，修真知识匮乏的作者又引入了灵力系统的设定，以致漏洞百出。根据设定，依靠剑招带动的剑气，也能弥补不能灌注灵力的不足！

这个设定，也就只有在《狂傲仙魔途》里才会被当做没什么了不起。换一本小说作者一定会被嘲得妈都不认识！

沈清秋虽然现在剑气还远远达不到灵力的威力，但假以时日，境界提升以后，还是大有可为的！

一般来说，修仙小说中的修炼等级是修士的实力硬件。境界低的修士，不管天赋多高，能力多强，一定会被境界高的制约。沈清秋是金丹修士，即使无法使用灵力，通过境界压制便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情况了。现在又有了以剑招代灵力的法子，简直前景无限，未来可期！

柳巨巨，放在武侠小说里，也是一代独孤求败啊！太靠谱了！

沈清秋又从头到尾打了一遍，转头冲柳清歌笑道：“师弟，这下如何？”

柳清歌面无表情道：“凑合。”

“接下来怎么打？”沈清秋来劲了，兴高采烈道。

柳清歌仍冷然端坐在一旁：“过来，教你下一个要点。”

“掌法间的推来送往不是只要力道大就行了，还需有收有放，恰到好处。这一点不仅是掌法剑法，任何招式都需要。你跟我对阵试试。”

次奥次奥次奥，和柳巨巨对打，这不是作死嘛，玩翻了玩翻了……

沈清秋亲眼目睹过柳清歌教导百战峰弟子，对“和柳巨巨切磋”心有余悸：“那个，师弟啊，要不你直接教？对阵今天还是算了，回头有机会再切磋如何……”

柳清歌像是看透了沈清秋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放心，不打你，点到为止。”

然后沈清秋就被柳清歌一把拽了过去。

沈清秋掌间运力，出招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虽然已经刷了不少好感度，可毕竟积怨已久，保不齐柳巨巨会趁机下黑手，凉了，凉了。

但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柳清歌动作比平时缓慢得多，与其说是对阵，倒不如说是在喂招。虽然沈清秋一开始还是被柳清歌打了几掌，但明显柳清歌并没下狠手。

太好了，明天不用去拜访木师弟了，谢柳巨巨不杀之恩！

几十招来回，忽见柳清歌携沉沉掌风压来，沈清秋赶紧聚起力量迎击，可谁知柳清歌这招徒有风势并无实力，沈清秋用力过猛，一下子撞进了柳清歌怀里。

“唔……”

捂着撞痛的鼻子，沈清秋茫然无错地抬起头，鼻尖却刹时飘来一缕淡淡的雪松清香，这香味像清晨的薄雾般轻盈，还兀自沾着些夜里的凉意，世间芬芳多让人迷离，这味道却清正凌冽，教人清醒。

柳清歌的话从上方传来，声音又低又沉，胸腔随着吐字发音微微震动：“如何？招式的一收一放，实中带虚，虚中夹实，而你每一招都是实的。”

沈清秋吃力地站起，柳清歌正眉宇平和地看着他。

“还有，你的身法也不对。”

“啊？是吗？我立刻改。”

所以柳巨巨能不能不要虐我，身法立马改，我明天不想去千草峰啊！

“怕什么，都说了不打你，我可不想明天掌门师兄过来把百战峰拆了。”

原来是这样吗？谢岳哥救命之恩！回头一定好好孝顺你！

“所以，我纠正一下你的身法。”

沈清秋笑一瞬间僵在脸上。掌门师兄救命！柳巨巨你住手不要打！

结果依然比想象中温和许多。真的是很正常的教学，这里把手拽一拽，那里把肩掰一掰的，还好还好，没挨打，看来柳巨巨是真的很怕掌门师兄呀！

“不要用力过猛。”

“下盘要稳，控制好力道。”

“掌出如迅雷，劲发宜短促，如万均之力爆发。”

沈清秋感觉一会儿胳膊肘被人托了一把，一会儿肩膀给人推了一掌，几乎不用他操纵，道道剑意自掌中如海潮般爆发，不几个回合，他便已能照葫芦画瓢，熟练地操控掌法之间的推来送往了。

其实已经比柳清歌想象的要快很多了。

沈清秋的领悟力是绝顶的，若不是入门太晚且根骨微损，这样的资质本来是有机会登至绝顶的。柳清歌不禁暗自感到惋惜。

柳清歌不知道的是，这具身体里的原装货心浮气躁，意气难平，导致金丹修为后很难再有寸进；但现在的沈垣却是心思纯净，之前闭关三个月境界就已有所突破，又没有过往修炼路线的羁绊。是故在柳清歌的教授下，可谓修为与剑技，日渐千里。

第一次教学，场景意外的很和谐，就是把下面一群清静峰弟子吓到了，他们听不太清对话，原本以为这俩肯定要大打出手，结果确实柳清歌只是在教他们师尊掌法？？还有比这更惊悚的吗？！

天色渐晚，柳清歌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下次教你腿法和步法。”

沈清秋收掌转身：“不知师弟何时有空？”

“左右无事，看你方便。”

沈清秋满口答应：“那两日后如何？这两日我再多练练掌法发力和推送。两日后正午，我去百战峰演武场找你。”

“好。”

两日后。沈清秋如约直奔百战峰去了。

苍穹山派百年难得一见之大新闻——清静峰峰主沈清秋居然主动上了百战峰了！！

这消息之劲爆远比当初沈清秋主动去穹顶峰找岳清源还要更上一个等级。

因为苍穹山派上至各峰峰主下至新晋弟子，几乎谁都知道：清静峰峰主沈清秋和百战峰峰主柳清歌这两个人不对付。

这个传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事实，因为以前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是很恶劣啊！这要往早了说能追溯到他们还是新入门弟子的时候，各种大比各种场合只要沈清秋和柳清歌对上那就是针尖对麦芒，非得扎上对方几下才行，什么冷嘲热讽明争暗斗，只要见面那就是修罗场，不打起来就不算完。

虽然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大有改善，但是知情的毕竟也只在少数，总得来说目前只有几个峰主知道，而普通弟子们并不知情。

至于原因嘛，也是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是常人。柳清歌天天忙于修炼，那叫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百战峰的众弟子也只有每月被例行暴打一次时才能看见柳清歌。沈清秋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个典型的男版大家闺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待在清静峰的那种，除了出任务和偶尔闭关之外几乎就不出门。

所以对苍穹山派的众人来说，见沈清秋会主动上百战峰那叫一个震惊！甚至已经有人在暗戳戳开盘压注了，就赌沈清秋上去要过多久会和柳清歌打起来。

是的，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沈清秋就是去找人打架的。

几个得知消息的小弟子们在窃窃私语。

“喂，你们听说了吗？沈峰主今天去百战峰了。”

“这个我听说了，不是说沈峰主现在在百战峰演武场已经拉开架势马上就要和柳峰主打起来了吗？”

“什么？沈师伯？在百战峰？而且在百战峰演武场？干什么？被柳师叔单方面殴打吗？不对，依他拉仇恨值的能力应该是被群殴——出人命怎么办？”

“啧啧，我猜的果然没错，沈师伯果然是去寻仇的。也不知道百战峰其他人会不会出手，沈师伯肯定打不过的吧？可别受伤了才好，之前他还救过我们呢。”

“这倒是啊，不过同门之间切磋武艺不是正常的嘛？为什么师兄你说百战峰的其他人会插手啊，这话怎么讲？”

“我说小师弟，你该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见有人连这个都不知道，年长一些的弟子投去惊讶的目光。一个小弟子摸了摸头，嘿嘿笑道：“师兄我才新入门没多久嘛。你和我讲讲呗。”

“咳咳，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介绍介绍吧。其实这也算是咱们苍穹山派公开的消息了，沈峰主和百战峰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听说早些年因为一些事情他们还大打了一架，百战峰重伤了好几个，后来为了找场子还差点儿去清静峰拆了沈师伯的竹舍。可想而知关系有多恶劣。”

“原来是这样！那沈师伯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去百战峰？这没道理啊。”

“道理还是有的，你看这不明摆着是约架去的吗？眼看着都要打上了，我赌上山以后马上就打起来果然赌对了，怎么样？小师弟，不如我们过去看看热闹？”

另一个弟子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接茬道：“你们不用去了，我刚才已经去看了，百战峰现在根本不让别人上去，更不让闲杂人等旁观。连百战峰上的弟子都不能观战，据说这可是柳峰主亲自下的命令，咱们想看热闹估计是看不成了。”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唉，咱们估计只能等以后慢慢打听胜负了。”

别人觉得遗憾不遗憾、可惜不可惜的先放一边。

我们把视角挪到百战峰演武场这边来。

事实上，玄武岩的高台上，柳清歌和沈清秋真的只是在规规矩矩的练武。

仅此而已。

柳清歌贴心地腾出了百战峰演武场，又摒退了想要观战看热闹的人，给双方留下了面子和余地。

……其实柳清歌主要就是照顾沈清秋的情绪，因为今日练的是步法，沈清秋难免要摔几个跟头才学得会。柳清歌怕这人一会儿被训（bao）练（da）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看到，会直接翻脸。毕竟沈清秋看重自己形象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两人对面站好，摆开架势。

“今天，腿法。以脚踢人，腰为周身之轴，力发于腿。大腿带小腿，小腿催脚，力量贯于脚上，脚似鞭梢，产生巨力。出腿时务必将全身之力蓄于踢出之足上，才能有爆发力和冲击力。”

柳清歌指了指练武场上几个硕大的木桩：“尽数踢断，不许使用灵力。”

沈清秋认真踢起腿来。一边踢，一边感受腰、腿、足之间的配合，渐渐的，他逐渐发力，感受到腿部肌肉在力量、速度与呼吸的密切联系，摸索着寻找力量与速度最合时宜的结合点在哪里；并试着以气催力，发劲时配合着发声吐气，力求气催而力刚。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木桩全部断成数截。

沈清秋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掌：“师弟，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

柳清歌在一旁嗤道：“还凑合，距离能练习剑法还差得远。你过来。”

“步法。步法对，拳脚则顺，步法精，出势则疾，进退则灵。要学会实施进攻与防守动作，破坏对手进攻与防守的意图。你跟我过招试试，尽全力把我击倒，不许使用上肢。”

沈清秋双手背后，一抬下摆，摆好身形，滑步向柳清歌攻去。柳清歌后滑步，轻松的跟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无论沈清秋进攻得或快或慢，这两步的距离似乎永远不可逾越。

……步法无法近身，拿什么击倒他？

对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互用，刚柔相济！

沈清秋瞅准时机，避实就虚，趁虚而入，趁柳清歌抬脚后撤的刹那，猛一个前垫步，踢向柳清歌的支撑腿。

柳清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赞许，然而下一刻，抬去的脚猛的回防，勾住沈清秋的支撑腿。

沈清秋心里哀叫一声，一个大马趴倒在地上。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象腿踹中，两眼发黑。如果不是柳巨巨手下留情，只怕一口凌霄血早已狂喷不止……

不愧是战神！

沈清秋泪流满面。明明人家柳巨巨根本没用灵力，为啥就能打出这么厉害的伤害值？

沈清秋如易水壮士，一脸视死如归地原地爬起，仍不忘把人捧得开开心心：“柳师弟反应太快，这招果然行不通。”

……紧接着再次被一脚踹飞。

“力道须有收有放，最忌下盘不稳。”

“你预摆和滑步太过频繁。”

“对敌切忌暴露攻击意图。”

几轮后，沈清秋欲哭无泪。

堂堂清静峰峰主竟沦落至此，有谁能想到！

尘土纷纷扬扬洒了一脖子，沈清秋发丝散乱形容不雅地抹了把脸，蹙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冷汗顺着下巴上未干的汗珠滴落。

小腹刚被捣了一脚，浑身上下也都火辣辣的疼。

虽然不至于痛彻心扉，但也够人受得了。

沈清秋傲（装）骨（B）不（如）屈（风），奈何生理泪水这东西，不是有（想）傲（装）骨（B）就能挡住的，终究是痛得眼角泛起泪光来。

沈清秋向来是个很佛系的人，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从没吃过这么多苦头。

没办法，这个修真界不好混，在这种大神遍地跑、小神多如草的黄金土壤上，像他这样没有灵力的，不努力习武真不行。

可习武也太TM难了吧！！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要不还是算了……

蓦得，眼前出现一道冷漠的目光，那人冷冰冰道：“这就站不住了？”

沈清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眉梢眼底都是委屈：“不行了不行了，师弟你欺负人。”

柳清歌：“……都让你十招了。”

沈清秋喘了一会儿，烂泥一般趴在地上，无赖地嚷道：“十招哪儿够啊，师弟你让我一百招还差不多，哎哟我这手啊，这胳膊啊，都要断啦。季珏师弟呢？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知道过来帮我揉揉。”他霹雳巴拉活宝一般说了一堆话，伴着远处百战峰弟子们的呼喝声和山上的风声。

柳清歌没有再多言，只静静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清歌的嘴角微微揉起，似乎是带上了一抹温软笑痕，但那只是一晃神的事，随即他便转过头去，负手望着演武场外一棵万绦垂落的宅心巨木，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清秋不知道，自己紧蹙眉头、眸光潋滟的样子，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素净的手，五指修长，骨骼匀称，像是生来就该拨动琴弦、焚香沐雪的。

“起来。”

“…………”

沈清秋勉强又趴了一会，不管身体再怎么痛苦，他还是很识时务地抬手过去，两手正正握住，随之一提，沈清秋便挣扎着站起身来。

刚站起来，双腿便颤得不能控制，摇摇晃晃往下跌。沈清秋正要发动灵力将自己护住，发现自己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清秋略带狼狈地抬起头，抬眼便是柳清歌堪称完美的鼻梁尖：“剑法不是那么好学的，既然决定以武技弥补灵力，就要吃苦。”

柳清歌看着怀中人那苍白纤长的颈，从宽大的衣领缘口探出，薄烟般轻柔地垂着，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几丝柔和，他道：“其实，也不必太在意。如果你没法变强，我会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没有水寒珠，解不了这热毒，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护住沈清秋这条命，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他完全不介意把这样的沈清秋放在身边保护一辈子。

柳清歌的想法是如此的单纯，落到别人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沈清秋已经完全呆住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许过这么直白又热切的承诺。

天下虽大，又有几个人能说，你不必变强啊，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受欺负就是了？

而且不是空话。柳巨巨是什么人？他说做得到，就做得到。

不过，这句话中的宠溺之感……似乎太过。最初那阵汹涌的暖意略略平息后，沈清秋的脸迅速爬上一阵辣辣的热感。

也许是柳清歌一贯雷厉风行、出鞘无悔的坚决或多或少渗透了他，让沈清秋忽的就生出了些许不服输的固执，这一次他突然就不愿意继续佛系随缘了。

沈清秋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佛系了小半辈子，如今竟也生出了追逐的念头来。

灼灼烈日照亮了他执着的眉眼。

“再来。”

……

灰头土脸凄凄惨惨的沈清秋，两个时辰后，虽然还是不能击倒柳清歌，但总算能保证和柳清歌的脚下动作有来有往了。

万年仙人之姿的沈清秋很郁闷，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

一点也不文雅！沈清秋好不容易装逼装出了境界，装出了风采，现在倒好，浑身黑泥，活像刚从坟里刨出来的，还能看吗？简直狼狈至极！

低魔仙侠世界就是这么的不浪漫，惨淡的、万恶的现实主义！

“师弟，是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不是觉得能名正言顺地殴打师兄，感觉很痛快？”沈清秋唉声叹气摇着扇子，幽幽地道。

他是真的觉得柳清歌是故意让他摔了那么多大马趴泄愤的！

柳清歌又摆出那副“你智障吗”的表情，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却闪动着前所未有的略带顽皮的光，和一丝难以被人发觉的笑意。

“你应该去千草峰看看。”柳清歌挑眉，微微扯了扯嘴唇。他腰背挺直，目视前方，夕阳给他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温润的余晖，让那刀锋般刚硬凌厉的侧颜看上去竟有些温柔，“去看看与我对打过的百战峰弟子都是怎样的。”

众所周知，柳清歌什么时候回来教导弟子了，什么时候百战峰就会成群结队地去千草峰拉治疗了。沈清秋不是没听说过千草峰山门门槛被百战峰众大爷们踏破的“奇观”。

……这么说柳巨巨已经对自己很手下留情了吗？

刚挨了一顿好揍的沈清秋娴熟地运用阿Q精神大法进行自我创伤修复。

背后，不高不低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明日继续。”

……

还特么继续啊？！

沈清秋突然有种大喊大叫把整个清静峰弟子都招来跟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小说相关章节：人渣反派自救系统同人之支线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