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廳的時候，被過勞人叫住了。外派的職員們該去哪的都回去哪了，難得喧鬧一次的銀行又變得冷清起來。

「喂，比雷斯，過來，這是不是你闖禍的？」產生茶水的魔道具外殼被拆開，可悲副行長兼技工蹲在零件前面，怎麼看怎麼頭疼。

比雷斯湊過去，說：「不是我，我被您禁止觸摸泡茶工具了呀。是薩朱先生做的，我前天看見他形跡鬼祟。」

「你都看到了為什麼不阻止——混球，我養你何用！」

「是您禁止我碰的。」

「分清楚先後主次好嗎！」魯丹讓出位置，把比雷斯押在零件前面。「修吧，修好有賞。」

「喔。」比雷斯也不太懂這些，總歸嘗試嘗試。

在這期間，魯丹搭話道：「我看見你進去菈什莉房裏。」

「嗯。」

「也看見你出來了。不解釋一下嗎？」

「您是教官嗎？管真多。」

「嘿，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們這裡又不是中學學校男女大防不可侵！關心一下員工的人際關係怎麼著了！」

「也沒什麼好解釋，如您所見，我們做了，是她邀請我與她做的。就是這樣。」

魯丹結結實實吃了一驚。「不覺得這樣，挺詭異的嗎？」

「怎樣說？」

「即使她暫且不恨你了，怎麼會有女人把身體交給她的仇人呢？」

「那是你不懂她。」

「我委實不懂。不如你給個說明吧。」

比雷斯放下板手工具，把整張臉幾乎埋進機器裡，觀察某個零件。「她是個典型的女人，本該依附情感而生的全然溫順的女人*10。（因為我的緣故）諸多情感全部轉成了憤恨；恨又被儲藏起來——那心靈就淪落至全然的空虛。」而顯然邏輯能力快被工作燒壞了的副行長並沒有聽懂。他只好轉個更容易的說法：「罷了，也不必給她找藉口。只是忍受不住女體天生想要被人碰觸（交媾）的慾望，恰好我是最方便的一個，於是找上了我，她曉得我不會拒絕。一種因心靈空虛而衍生出的尋求滿足而已，我於她是性玩具，只關乎肉慾的享樂，這中間半點都跟戀愛談不上關係的，就像您和電影的關係。」

並雜嫌惡與崇思，悉心細語地：「慾女，那吉尼、羅剎女、夜叉女、茶枳尼、阿修羅女*11。不識得禁慾修行的大道，順服於肉慾，放浪形骸，不知檢點——」

「你完了。」胃疼的男人突然強硬插嘴。比雷斯於是也閉上嘴巴。

腦中一瞬間略過上司這三個字所有可能的旨意——善意的或諷刺的，也不曉得得出什麼結論來，最後也只吐出三個字：「不會的。」而這三個字又是什麼涵義，想必對面的比他本人要更如墜五里霧中。反正他們倆男人的交流一向雞同鴨講。

對視許久，當然是腦子發育健全的先敗陣下來。他好言相勸：「看得出她心悅你的。你所有的特質，包括那些讓她無奈極了的，她都喜歡。」

比雷斯聞言狠狠訕笑一聲。

「如果你們之間沒有橫著那條新鮮的生命，大概能成一對情侶吧？」

「如果沒有那條命，她不會和我有所羈絆；這世道沒有如果。先生，是業報，全都是業報的緣故而已。」

說完，比雷斯轉過頭，全心投入擺弄茶水製造機。那雙帶準星的妖瞳，無時無刻不自顧自地容光煥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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