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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侧畔】(101-110),3

小说: 2025-08-25 23:04 5hhhhh 8860 ℃

  彭怜此时年纪尚轻,心中只是朦胧有此评判,他天性多情风流,眼中所见便是挚爱,与谁厮混便全心全意,此时与陆生莲相拥交欢,自然眼里便全是陆生莲花容月貌。

  青春男女,夜深人静,彼此情投意合,自是你侬我侬,那陆生莲婉转娇啼,不时回头神情目视情郎,惹得彭怜情火大动,却又更加情意绵绵、柔情无限。

  两人尽兴而欢,试了许多陆生莲便连想都未曾想过的姿势,尤其陆生莲虽是娇羞无限,却丝毫不肯违逆彭怜心意,任他随意摆布亵玩,毫不反抗推拒,直玩到天色将明,彭怜方才松开精关,淋漓酣畅抵在妇人花房深处丢了阳精。

  陆生莲早已不堪挞伐,受了彭怜一番补益,这才恢复过来,娇羞嗔道:「相公这般勇猛,险些将奴弄死了……」

  彭怜轻轻抚弄妇人美乳,笑着说道:「姐姐如此小意,我一时忍耐不住,倒是辛苦姐姐了!」

  「相公越恣意,奴心里便越喜欢……」陆生莲面色羞红,抬手勾住少年脖颈,娇媚说道:「越是如此,奴越觉得相公心里有我……」

  「这是自然!」彭怜探头去啄妇人嘴唇,不成想陆生莲竟主动凑了过来,两人相视默契一笑,更觉心中甜蜜。

  「相公房里,可有良人?」陆生莲含情脉脉,娇滴滴羞答答问了起来。

  彭怜闻言一愣,随即坦诚说道:「不敢相瞒姐姐,小弟家中倒有不少红颜知己,只是学业未竟尚未成家,俱都是无名无分……」

  陆生莲媚眼横波,修长睫毛扑闪几下,这才轻声说道:「奴这般残花败柳,不敢奢图名分,只是相公身负绝艺,若是不嫌奴蒲柳之姿,到时应试完毕,将奴带出府去可好?奴只想追随相公左右,纵是天涯海角为奴为婢,也自心甘情愿……」

  彭怜唬得一跳,不想陆生莲竟要与他私奔,他早与柳芙蓉约定,院试之后便要过来认亲,若是真个带着陆生莲私奔,将来如何面对池莲姨母?

  原本他只想着先与陆生莲偷情,待到认亲之后再坦陈经过,如今情势迫人,却是再也隐瞒不得,便肃然说道:「好叫姐姐得知,小生姓彭名怜,母亲姓岳名溪菱……」

  两人相好至今,陆生莲从未问过少年姓名,如今听他名叫彭怜,一下子便悚然而惊,再听他母亲便是岳溪菱,哪里还不知道眼前人便是溪菱姨娘家里小叔?

  若非两人此时裸裎相对,只怕陆生莲直接便要吓得跳将起来,阴差阳错之下,竟与自家表亲小叔成了奸情,这要是传将出去,只怕自己免不得要被人浸猪笼了。

  只是陆生莲毕竟聪慧过人,转念一想便即有了疑惑,直视彭怜问道:「相公……公子此来,可是受人之托?」

  事已至此,彭怜自然不敢隐瞒,简略说了与柳芙蓉意外成奸,而后柳芙蓉不堪挞伐,才将自己引来此处,至于垂涎姨娘之事则略去不提。

  陆生莲见他如此坦诚,又听情郎与柳芙蓉竟有缘在先,心中又酸又涩,无奈至极说道:「原来舅母有心算计婆婆,却是误中副车,阴差阳错着落在我身上……」

  她日来胡思乱想,只觉彭怜体贴可人,又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自己不如便与他私奔,纵是天涯海角,也好过这般独守空闺,如今揭破真相,原来自己只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了一场。

  彭怜却道:「姐姐稍安勿躁,你我倒是不必私奔,眼下岳家舅母受我驱使,待日后收用了姨娘,你我自然便能做个长久夫妻!」

  陆生莲闻言一愣,心说这人怎的如此荒唐,与自己这表亲嫂子通奸已是悖伦,怎的竟还能对自己亲生姨母下手?与那柳芙蓉误打误撞倒也勉强说得过去,这般直言不讳就要勾引姨母,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陆生莲家学渊源,心中颇受伦理纲常束缚,只是她既能生出私奔之念,便不是循规蹈矩之人,此刻与彭怜木已成舟,自然心中所思所想只是与彭怜长相厮守,心中鄙夷念头一闪而过便不去想,只想着如何帮助彭怜与婆母成就好事。

  「婆母每日里深居简出,夜里独睡,身边却又丫鬟照料,只怕难有机缘,」陆生莲与情郎肌肤相接,心中柔情蜜意满溢而出,哪里在意对方如何欺瞒自己,眼下既已笃定对方并非闲云野鹤、无根无凭之人,而是表亲小叔,那份浓情蜜意便有了着落,原本压抑着的情思便汹涌而出,「却不知相公心中有何计较?」

  听她叫得深情,彭怜心中也是快意,笑着说道:「哪有什么计较?为今之计,先去院试,而后过府认亲,到时便住在府里,每日早晚过来拜谒姨娘与嫂嫂,天长日久总有可乘之机!」

  陆生莲听他叫自己「嫂嫂」,不由身躯酥软如麻,娇嗔说道:「相公何必这般作贱奴家……」

  彭怜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干笑说道:「从前不敢,如今既已挑明,自然便要称呼『嫂嫂』,如此叫着,闺阁之中才有情趣意味,嫂嫂以为如何?」

  陆生莲娇羞无限,不由说道:「叔叔这般一叫,奴便心中酥酥麻麻的,只想……只想求相公疼爱……」

  彭怜听陆生莲也改了称呼,哈哈一笑说道:「这般叫着果然亲近不少,嫂嫂若是喜欢,你我日后不妨如此称呼!」

  陆生莲不由莞尔,忽然笑道:「只怕相公到时候床上叫人『嫂嫂』,白日里当着旁人,却要奴叫你『相公』呢!」

            第一百零五章 旧燕新泥

  七月初四这天,天高云淡,晴空万里,延州院试开比。

  彭怜早早出门应考,直至日落西山方才归来,应白雪倚门而望,既像盼夫归来的娇妻,又似望子成龙的慈母,待见到彭怜走进巷口,竟是飞奔而出投入情郎怀中,毫不在意光天化日之下,街上众目睽睽。

  彭怜笑着抱起娇媚妇人,柔声说道:「雪儿这是为何?」

  应白雪面色娇红,毫不在意远处路人眼光,听任情郎抱着亲昵片刻这才说道:「妾身只是想着,相公若是高中,今后便要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到时富贵荣华,只怕奴便配不上相公了……」

  「又忽然想起安儿,他当日若非从军,考个武举怕也不是难事,是以心中起伏,见到相公回来,这才情不自禁……」

  彭怜轻拍妇人玉手,柔声说道:「不可胡思乱想!你我情投意合,便是无名无分,也要做个百年夫妻!今后你随在我身边,富贵荣华也好,闲云野鹤也罢,总归长相厮守不可分离才是!」

  两人相识至今,共患难同生死,可谓情比金坚,彭怜心中格外看重应白雪,听她这般心有戚戚,连忙温言宽慰。

  应白雪喜悦一笑,柔声说道:「奴备了酒菜在家,相公饿了吧?快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便似寻常夫妻一般亲昵,一起进了小院。

  小院庭中摆了一张方几,上面摆着各色瓜果,旁边炭炉上架着铁壶正烧着热水,冒出徐徐热气。

  应白雪打来凉水,服侍彭怜洗手净面换了衣服,又为他泡好了茶水,这才进了厨房忙碌。

  厨中灶上早就炖了红烧鲤鱼和猪蹄髈,应白雪又炒了几色清淡菜肴,不多时端上桌来,取出早就温热的醇酒给彭怜倒满,这才坐在一旁,深情看着少年用饭。

  「雪儿也吃些!」彭怜抬手夹了一块莴苣放到应白雪碗里,笑着说道:「当日来时雪儿要辞了厨子仆妇,我还担心你应付不来厨房杂事,如今看来,倒是为夫小瞧你了!」

  应白雪得意一笑说道:「小时家中贫寒,全是母亲打理家务整治饭菜,奴随在母亲身边,多少也学了些厨艺;后来父亲立了军功不断擢升,日子渐渐才过得好些了……」

  彭怜好奇问道:「从未听你说起过娘家诸事,令尊令堂……」

  「父亲当年平叛战死,母亲后来郁郁而终,娘家那边,已没什么人了……」应白雪轻轻摆手,笑着说道:「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今日相公院试,妾身预祝相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彭怜端起酒杯,与妇人轻轻碰了一饮而尽,笑着说道:「雪儿倒是有心了,过来相公怀里坐着,与我再饮个交杯!」

  应白雪娇媚一笑,起身倒满酒杯,轻轻依偎到情郎怀里,柔声说道:「那日奴自荐枕席,便也是这边与相公饮了交杯之酒,如今想来,竟似做梦一般……」

  两人当日刀剑相向喊打喊杀,谁料竟有今日柔情似水、两情缱绻?抚今追昔,更觉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妇人与少年勾臂又饮一杯,面上红晕渐起,笑着问道:「相公明日还要早起么?」

  「提学大人要去别府主持院试,省城这里只考一天便完了。」怀中美妇娇媚可人,彭怜低头在应白雪额头轻轻一吻,心中更加喜悦满足。

  「那相公今夜可还要去岳府么?」应白雪抬手在情郎胸前描画,此时彭怜换了居家道袍,内里赤裸胸膛,身下只余一条绸裤,此刻一根昂扬宝贝顶在她腿间,自然惹动情欲。

  彭怜轻笑摇头说道:「已与舅母和陆生莲说好,院试过后过去认亲,到时再见不迟!」

  「那奴就不能再扮做相公书童陪伴左右了……」应白雪声调濡湿,玉手深入少年裤中,将那昂藏之物轻轻握住,娇媚说道:「一想到时两地相思,奴心中着实难舍……」

  彭怜爱她骚媚入骨,撒娇情状宛如少女钟情,便笑着说道:「雪儿仍在这里住着,日间闲暇便过来相聚,如何就两地相思了?你我相隔不过街巷,总比云儿灵儿她们近些,且莫再如此顾影自怜,做那无病呻吟之语!」

  应白雪娇嗔不已,扭动娇躯说道:「奴才不是无病呻吟,到时相公得了舅母姨妈,哪里还惦记着奴一人在此冷清孤苦?还要『日间』,还要『闲暇』才能过来看顾一眼!」

  彭怜被她如此搅扰,不由苦笑摇头,「我只是那般说辞,心中想你念你,恨不得将你缩成小人儿揣在囊中带在身边一般!我便答应你,每日都来看你,如何?」

  应白雪娇媚一笑,摇头说道:「奴只是心中恋你,相公倒不必这般麻烦,偶尔闲暇过来相看便是,奴心中省得规矩……」

  她越是这般,彭怜心中越是怜爱,轻轻点头说道:「乡试之后自有定夺,若能高中,便举家迁来此地;若是名落孙山,便回兴盛府读书三年,不论如何,总不能教你等相思苦等便是!」

  应白雪却道:「奴这几日心里却想着,若是果然认了亲戚,倒是不必再回兴盛府了,那座宅院虽然花费不菲,终究也是身外之物,到时回了兴盛府,这边岳府舅妈姨母又该如何处置?难不成相公到时两地奔波才行?」

  「兴盛那边,奴家中诸人都能追随相公而来,只差秋水妹子与潭烟小姐不能过来相伴,不过她们母女过来探亲,却也情理之中,」应白雪款款而谈,显然已是深思熟虑,「尤其相公若与潭烟成了夫妻,秋水妹子过来探看女儿,自然天经地义,无人敢于置喙。」

  「只是一切处置,总要乡试过后才能决定,在此之前,倒是不必着急……」应白雪轻轻撸动手中阳物,娇喘说道:「不过一两月光景,奴们都能忍得,相公在岳府尽情就是,不必顾念我等……」

  彭怜已是情动,随手一撩应白雪裙摆,只见下面光洁无物,裙底竟是一丝不挂,不由笑道:「雪儿这般风情,若不当庭宣淫,岂不对不住你?」

  应白雪轻哼一声,款款抬起肉臀,将情郎阳物解放出来,缓缓将牝户对准龟首磨蹭不住,腻声说道:「奴想着相公回来会饿,只是不知先吃什么,所以才澡了牝户等着相公回来……」

  「一起吃便是,又不耽误!」彭怜托住妇人肉臀,将神龟对准穴口,随即缓缓放下,只觉龟首处一片火热滚烫,轻呼口气说道:「雪儿总是这般媚人,你达总想死在你身上才好!」

  「夫君喜欢便好……嗯……」应白雪坐在少年腿间,腰肢不住拧动,将那阳物紧紧夹着,只觉硕大龟棱进进出出,将体内道道敏感褶皱一一熨平,一时快美无边,沉沉浪叫起来。

  「夫君……相公……奴想死你了……一会儿不见就心里发慌……呜呜……」

  妇人叫的如泣如诉,彭怜心中喜欢,夹了口菜含在嘴里喂给应白雪,又饮了口就分与妇人,他靠坐椅中,只是看着妇人无限风情,以其佐菜下酒,吃的不亦乐乎。

  应白雪身体强健,体力远远强过众女,这般由她主动动作,每每皆令彭怜无比舒爽,只是她娇躯敏感,泄身之后身酥体软便后继乏力,自然败下阵来。

  今日也不例外,妇人奋起余勇套弄了两百余下,自己连着丢了两次阴精,便再也无力动弹,瘫软在情郎身上失神不已。

  彭怜情致正浓,又有酒意相助,拦腰抱住妇人,一把挥去几上碗筷杯盘,毫不在意诸多精致器物「哗啦啦」碎了一地,只将应白雪放在几上,撩开裙摆勾住双腿,大开大合抽送起来。

  应白雪本就快活异常,被他这般疯狂肏弄,更加喜乐直至,不顾天光明亮,恣意媚声浪叫起来。

  妇人臻首左右摇摆欢呼不住,口中「夫君」「心肝」「宝贝儿子」欢叫不绝,偶然门外有人路过,竟也毫不收敛,若非彭怜警觉用手及时捂住,只怕早就惹来众人围观了。

  男欢女爱到极致便有万般喜乐,少年美妇沉醉其中不可自拔,那应白雪被冲撞得仿似浑身骨头都软了一般,美丽娇躯酥软如泥,一双硕乳晃荡不休,秀美臻首左右摇摆,忽而几上有块残存骨棒,她竟伸出香舌去舔弄吸吮,风情妖媚至极,竟是世间罕有!

  彭怜被她诱得兴发如狂,用出平生所学全部本领,大开大合抽送迅捷,听任无边无际快美将自己猛然包裹,浑浑噩噩丢起精来。

  两人欢好直至夜色浓稠如墨方才进屋,一夜温情缱绻云雨几度,不知到何时才尽兴睡去。

  翌日清晨,应白雪早早起床到庭中收拾,看着地上杯盘狼藉满地污秽,想起昨夜风狂雨骤和腿间红肿酥麻,不由心中喜悦荡漾,心中甜如饮蜜一般快活。

  一切收拾妥当,应白雪开始准备早饭,随后叫彭怜起床,服侍他洗漱时,自然又不免一番亲热。

  二人用过早饭,应白雪女扮男装,这才一起相偕出门,在车马行雇了辆马车,一起朝城西行去。

  夏日天气晴好,官路两旁绿树掩映,田中稻谷将熟,飘来阵阵清香。

  彭怜轻挑车帘,面上剑眉轻皱,显然心中有些紧张。

  应白雪抬手轻抚情郎大手,柔声说道:「不过一年光景,想来婆母不至于变化太大,既然知她在乡下独居,咱们远远看过一眼便是……」

  身边女子众多,彭怜却只与应白雪说过自己与母亲曾经一段孽缘,毕竟此事过于惊世骇俗,平常人谁又能像玄真那般视礼教纲常如无物?

  便是应白雪这般人物,初时听来也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彭怜自然更不敢对旁人说起。

  当日应白雪知道彭怜与其恩师有过夫妻之实,其实便有所猜测,彭怜仓促下山,大概便与此有关,而后听彭怜说明实情,虽然难以置信,却也渐渐接受,她自小习武,伦理纲常与她而言并不如何看重,尤其心中对彭怜无比看重,自然也生不出嫌弃之心。

  此次赴省应考,彭怜只带她一人随行,便也有此因由。

  两人一时无语,车行不久便即停下,彭怜当先下车,站在路边远眺,却见远处地势起伏,一条小路蜿蜒过去,尽头处便是一片乡下农庄,其中约莫十余户人家,阡陌绵延,鸡犬相闻,好一派田园写意景象。

  彭怜心头忐忑尽去,只觉此情此景,果然适合母亲长住,他目力极佳,此时天光明媚,远眺之下将那农庄风物看得一清二楚,扫视良久,却始终未见母亲出现。

  应白雪在他身旁站定,她目力所限,只能看清有人走动,具体何人如何相貌却难以看清,便小声说道:「不如再近些看看?」

  彭怜轻轻摇头说道:「娘亲当日有言在先,命我考取功名后再来寻她,如今莫说乡试尚未开考,便是院试也还未放榜,若是走得近了,万一碰上岂不麻烦?」

  应白雪抱住少年臂膀,笑着劝道:「当日是当日,如今却是如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应当应分,但慈母当面却不相认,天下又哪有这样的道理?事急从权而已,又不是见了婆母便不去应考了?院试一过,乡试自然便要去考,至于考中与否,真个不中,难道相公真要再等三年才肯与婆母相见?」

  彭怜听妇人如此规劝,便也觉得有些道理,如今院试已然结束,中与不中都无法更易,那乡试考与不考,自己只怕都难以再等三年,既然如此,便是违背诺言却又如何?俗语云「百善孝为先」,自己孝顺母亲,一时权宜也不算甚么。

  应白雪强词夺理,彭怜自欺欺人,两人情投意合,此时更是一拍即合,彭怜扶应白雪上车,吩咐车夫径自朝农庄而去。

  这段路程看着不远,真走起来倒是颇费了些功夫,彭怜干脆命车夫将马车驶到农庄门口,这才当先下车,等他扶着应白雪落地,庄内已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年纪不小,一身黑色锦衣,上面绣着金纹,手上提着一只水烟壶,身形不高,面容清瘦黝黑,留了一绺长须,除了衣饰精致些,举止做派俨然便是农夫模样。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年纪不大,倒也眼珠乱转颇见伶俐,正细细打量彭怜二人,目光在应白雪脸上逡巡不住,显然吃不准她到底是男是女。

  那老管家见多识广,早就看出来应白雪女扮男装是个西贝货色,他看彭怜身上衣饰华贵相貌不凡,一副书生模样,不似寻常人家子弟,态度便极是恭谨,远远作揖,到了跟前问道:「二位贵客请了,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彭怜拱手作揖,客气说道:「小生唐突而来,还请老人家莫怪!敢问老丈,此处可是通判岳大人家里农庄?」

  老者听他说起自家老爷,态度更加恭敬,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此地正是岳家农庄!」

  「老人家容禀,小生姓彭名怜,本是兴盛府人氏,前日赴省参加院考,如今考试结束,过来寻访母亲。」

  「公子过来寻访令堂?」那老者不由一愣,好奇问道:「却不知令堂姓甚名谁?如何竟在此间?」

  「家母本是岳家小姐,姓岳名溪菱的便是。」彭怜说出母亲名字,心中不由燥热起来。

  「啊,原来是三姑奶奶家里少爷来了!」老者面容现出喜色,赶忙伸手向院里让到:「三姑奶奶平日里深居简出,过了年便是城里都回的少了!若是知道少爷您来了,怕是高兴得很!」

  彭怜笑笑点头,与老者一起朝庄里走去。

  正走着,却见庄里跑出一条大黑狗来,一个半大孩子拎着竹棍在后面飞奔追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呵斥说道:「你个孽畜!竟敢偷吃鸭蛋!纳命来!」

  他后面跟着一个紫衣婢女,杨柳细腰款摆,粉面薄嗔微怒,大声吆喝道:「莲华!你快站住!莫惹恼了它!看它咬你!」

  那孩童粉雕玉琢一般秀美可爱,却梳了男孩发髻,奔跑起来却是不慢,堪堪就要追上那大黑狗,伸手便要抓那黑狗尾巴,谁料那黑狗骤然加速,将他闪了个空。

  眼见孩童就要跌倒,彭怜箭步而出,两个闪身冲到孩童身前,弯腰伸手将他一把抱住,随即翻身跃起缓住冲势,将那孩童轻轻放下。

  那紫衣婢女正好赶来,看见彭怜英俊的不像话,潮热俏脸更加晕红,冲彭怜浅浅一礼说声「谢谢公子」,便拽着孩童往院里走去。

  却听那老者喊道:「小玉姑娘!这位公子是三姑奶奶家里少爷!你且去通报姑奶奶一声!」

  那紫衣少女闻言一愣,回头看了眼彭怜,眼中现出惊喜之色,又是匆匆一礼,一路飞奔而去。

  那孩童不明所以,见小玉飞奔而去,回头看了彭怜一眼,也转头撒腿而去。

  「那位小玉姑娘,便是夫人给姑奶奶安排的伺候丫鬟,在这村里住的久了,便也有些性子野了,公子莫要见笑才是!」

  彭怜微笑摆手,与老者一同进了庄门,沿着黄土路朝着里面走去。

  农闲时分,庄户大多赋闲,看庄主亲自陪同,便都隔着门窗朝这边看来,彭怜略微尴尬,应白雪却毫不在意,只是不住细看眼前风光,心中艳羡不已。

  忽而彭怜驻足不动,应白雪抬头去看,却见远处一处柴门轻启,一位俊美妇人走出门来,她一身素蓝布裙,头上秀发用一块方今包着,面上丝毫不见粉黛装饰,细细弯眉,俏美凤眼,琼鼻一点,樱桃小口,肌肤白如凝脂,身段纤细婀娜,腰肢如风摆柳,胸前却气象万千,身形虽不甚高,却比例匀称恰到好处,只是那般随意站着,便有一股云淡风轻之意弥漫而来。

  应白雪见多识广,自觉容颜也算上乘,家中儿媳洛行云更是堪称角色,此时看到此女,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女子与自己年纪相仿,只是那般远远站着,嘴唇微张贝齿轻咬,便似有千言万语诉说不尽一般,云淡风轻之外,竟有仿似千娇百媚,虽是布衣裙钗无比朴素,却又似雍容华贵至极。

  妇人心中暗忖,难道此女便是彭郎亲母?她转头去看彭怜,果然少年愣怔当地,嘴唇轻抖不住,良久才纵声喊道:

  「娘!儿来看你了!」

            第一百零六章 柳下浓情

  岳家农庄院里有一棵上了年头的老柳树,当年盖农庄时,便是围着此树所建。

  柳芙蓉自己姓柳,自然对此树格外看重,平时有人专门看护,修剪浇灌,照顾得极是细致。

  那柳树枝繁叶茂长得极高,盛夏时节遮蔽一方阴凉,便成了庄里一处避暑胜地,庄主讨好柳芙蓉,便在树下置办了石桌石凳,方便柳芙蓉来时在此消暑。

  此时树下坐着两人,正是少年彭怜与母亲岳溪菱。

  母子分别将近一年,此时相见,自然格外亲近。

  方才彭怜一声大喊,岳溪菱确信便是自己儿子到了,激动得迈出两步想要奔向儿子,却终究耐住性子,等儿子大步过来到了自己面前,这才伸手抚摸彭怜面庞,眼中流出两行热泪。

  母子思念,天赋人伦,却是千山万水也割舍不下的至爱亲情。

  此刻相对而坐,岳溪菱面上泪痕犹在,只是笑道:「怜儿长大了,个子也高了!看着一点都不像小孩子了!」

  与儿子阔别经年,岳溪菱感觉极其明显,当日下山时,儿子面容滞涩,言谈举止间仍是孩童一般,只是长得比同龄人高些壮些,别的并无什么不同。

  堪堪一年未见,儿子面容变化不大,那份沉凝气质却别具不同,举手投足间自信从容,与从前实在天差地别。

  她心中骄傲满足,想着不过一年光景,儿子便能有此翻天覆地变化,假以时日,只怕更加出息,到时她余生有靠,今生今世便再无他求。

  应白雪在彭怜身后站着,闻言微微一笑,她与彭怜朝夕相处,自然不觉彭怜如何变化,只是若认真回忆当日初见光景,却也不难发现彭怜变化之大。

  岳溪菱抬头看了眼应白雪,再看儿子眼中便有了探询之意,她心知肚明应白雪女扮男装,只是究竟是何身份,却是难以确定。

  彭怜赶忙起身,双手把着妇人手臂推到母亲面前介绍道:「母亲容禀,这位姐姐名叫应白雪,乃是孩儿下山后借居陈家主母,如今全心全意追随孩儿,算是妾室之一。这次赴省应考,她便一直女扮男装照料孩儿起居……」

  「妾身见过婆母大人。」应白雪款款行礼,心中略觉尴尬,她年岁比眼前岳溪菱还要大些,却要行儿媳之礼,只是情郎当面说自己是妾室,心中又偷偷窃喜不已。

  岳溪菱却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扶住说道:「若是溪菱猜测不错,只怕你年纪比我还大些,虽看着怜儿面上叫我一声『婆母』倒也应当,只是姐姐于怜儿有救命之情、再造之恩,却不可如此执晚辈之礼!」

  应白雪闻言心中暖意融融,心中暗道情郎母亲果然不似寻常女子,不但丝毫不惺惺作态拿捏自己,如此言语恳切谦和,实在让人如沐春风,瞬间便生出亲近之心,她连忙说道:「妾身残花败之姿,蒙相公不嫌,得以侍奉枕席服侍左右,自然便是婆母晚辈,纵然岁数大些,不过痴长年月,却不敢与婆母姐妹相称……」

  「若说救命之恩,当日妾身病入膏肓已是垂死之身,若非相公解救,只怕早已命赴黄泉,正是因此,妾身才不顾一切追随相公……」

  见她如此坚持,岳溪菱不由一愣,却听彭怜说道:「娘亲不必与雪儿客套,她既是孩子妾室,对您恭谨本就情理之中。」

  听见儿子如此一说,岳溪菱也不好强求,只是牵过应白雪玉手,令她挨着自己坐了,这才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卖个老,也叫你一声『雪儿』?」

  「是,婆婆!」应白雪娇羞无限,却是娇滴滴答应了,她年届四十,陈家婆母在她过门不久后就病故了,谁承想时隔近二十年,竟又要叫别人婆婆,天意难测,可见一斑。

  看她如此娇羞,彭怜不由得意,岳溪菱嗔怪看了儿子一眼,母子俩相视一笑,气氛却更加融洽起来。

  「当初你师父过来看望为娘,只听她略略说起过一些你所经之事,只说你身边不少红颜知己,日子倒也过得如鱼得水,今日一见雪儿一表人才,才知你师父当日所言并未夸大其词……」岳溪菱大家闺秀出身,更有七窍玲珑心思,赞叹说道:「雪儿如此人物,不说相貌俊秀、体态婀娜,便是谈吐气度,也非寻常人家闺阁小姐可比,尤其这般青春,看着竟似比为娘还要年轻些!」

  应白雪面色红润,竟是从未有过的羞赧,只是轻声说道:「婆母谬赞了,只是有相公滋补之功,妾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显得年轻些……」

  彭怜细细说了当日与应白雪一番转折,直听得母亲目瞪口呆,这才又道:「雪儿治家有道,武艺更是了得,当日搬家之时,也曾手刃盗匪无数……」

  听儿子又说起当日凶险,如何与应白雪并肩作战击溃盗匪,虽明知二人早已化险为夷,仍是吓得心惊胆战,便是拉着应白雪的手也紧张起来,听到最后两人化险为夷,这才轻拍胸口说道:「总是这般凶险,以后可不能如此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此棋行险招却是大可不必!」

  应白雪连忙答道:「婆婆教训的是,妾身事后也是后怕不已,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彭怜看着远处男童捉弄黑狗,不由好奇问道:「师父何时收了这么个师弟?」

  两人方才早已见过,莲华听话乖巧过来见礼,只是似乎有些惧怕彭怜,所以早早跑到一边和黑狗玩耍,这会儿正拽着黑狗尾巴拉扯,那黑狗想要咬他却又顾忌小玉在旁,龇牙咧嘴极为难受。

  岳溪菱听出儿子话中醋意,笑着白他一眼说道:「莲华天生命苦,你师父说他是女身男相,为娘也不知何意,你师父外出云游不便,便将他寄养在此,说是等回山时再来接走……」

  彭怜稍稍释然,却听母亲问道:「吾儿却是如何得知为娘在此隐居的?」

  他连忙回道:「孩儿小时听您说过,每年七月家中女眷皆要出城进香,那日初到省城,便带着雪儿去了道观,后来……」

  他四下扫视一眼,见小玉与莲华远远站着,这才小声说了与柳芙蓉意外成奸,而后方知竟是睡了自己舅母,如此才知母亲所在。

  岳溪菱听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愕然良久方才说道:「为娘这嫂嫂素来眼高于顶,智谋过人却又八面玲珑,你外祖父在时压着她,尚能循规蹈矩,如今你舅舅夫纲不振,不成想……不成想……」

  她心知肚明儿子是为了寻自己才去的道观,恰巧那日自己未去,否则岂不早已与儿子重逢?真要如此,只怕便是自己与儿子成就好事了……

  一念至此,岳溪菱俏脸一红,赶忙掩饰说道:「你来寻娘亲,可是你舅妈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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