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大抵位于“新西贡”号底部船壳之上几米的高度，在这里，你几乎可以找到满足一个人所有需求的一切。独立的电力系统，可供发电机工作两月之久的燃料储备，照明、通讯、换气，再到最高档的酒水餐饮、健身娱乐，正可谓极尽奢华，万无一失。那些曾受邀来到此处的黑道中人无不赞叹，若是自己也拥有这样一艘规格足以媲美大型军舰的游轮，一定也会有模学样，仿效老板在船底置办一个世外天堂。

当然，能够给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绝不止于舒适安逸的环境。鉴于前来此处做客的人几乎都是男性，在一些男性独有且共通的欲望诉求上，老板从不屑于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清清君子，也不会装模作样地故作姿态。每一个受邀到此的客人，只要有意，就可以用任何方式享用老板提供的女人。

隐约可以听到外边震天的枪火声——老板立刻将注意力从远在层层钢铁覆盖之上的甲板调转回来，投注在眼前这具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女性肉体上。

沿着一道自脖颈到上胸的鞭痕，从环绕着一圈淤青的左乳内侧，顺着腹肌的轮廓，途经紧致的臀股，至线条笔直的小腿，老板的手指在芭萨丽饱受摧残的肌肤上游弋着。指尖之下，触感几近完美无缺，老板对这具他亲手调教出的躯体骄傲不已。即使她是一个女人，在这四十年的生涯中，老板从未遇到过第二个让他既满意又放心的拳手，更不用说这位拳手百战百胜的技术还是他亲手打造的。

从初登拳台的青涩，到一周前的谢幕，对芭萨丽完美的拳手生涯，老板扪心自问，可谓既满足又羡慕。将阻挡在眼前的所有敌人打倒，是曾经身为拳手的老板一直追寻的梦。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无可奈何地发现，曾经的梦想竟然成为了“工作”。他犹记得自己那短暂的拳台生涯，没有完善的训练器械，也没有合格的老师，有时候甚至没有为他欢呼的观众。落幕的那一日，他虽胜了比赛，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喝彩，只因为他击败了当时的大热门，成了那一年最大的黑马。那之后过了一个月，他拜自己的叔叔为老大，开始了他在东南亚黑道波澜壮阔的一生。

许多年后，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弥补了几乎所有的缺憾，还获得了许许多多过去的自己从来不曾知晓与希冀的东西——此刻掌中的美人就是其中之一。

芭萨丽是他的弟子，是他年事渐高腿脚不便后尚未割舍的拳台之梦，是他对逝去年华与放弃的那部分人生的全部寄托与执着。而如今，她却成了一个不肖的……叛徒。

心绪一时动摇，老板的手上不禁多了几分力道，半昏迷中的芭萨丽开始喃喃呓语。

叛徒，叛徒，这个不听话的叛徒——这周以来，老板在心中把这些话复述了无数遍。可是……真羡慕啊，直到拳台上的最后一刻，芭萨丽始终行走在自己年少时梦寐以求的道路上。

更让老板始料未及的，在那场包含了老板对整个东南亚拳坛的仇恨的拳赛后，愤怒到几近疯狂的老板得到了一些讯息。其实，在这场赌局中被老板逼到墙角的对头们早就猜到了芭萨丽有诈败的可能，他们中甚至有人拼上了全部身家悄悄在老板设置的外围赌场中豪赌芭萨丽的失败。

这么算来，虽然没赚到钱，但输掉的金额也根本远不到原来的预计，一向远见卓识的老板也没料到这样荒谬的结果。

叛徒，叛徒——他一次又一次地默念。

可那丝毫无法让他相信这个出于自己的面子和固执而产生的荒唐结论。

“老板。”

阿虎的两个手下在敲门，老板回过神来。

“老板，之前虎哥怕您要用到这些，特意叫我们给您送过来。”

老板低头望去，一辆用于送餐的推车停在门口，各式各样的“工具”堆满了两层的推车，在船舱内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烁着不同的色泽。

“阿虎？”

“是，老板，他说您以前吩咐过，对付叛徒要像对付警察一样狠。”

“叛徒……”老板望着满车的刑具发呆，他正在犹豫，是否要将对芭萨丽的误判告诉这两位得力的手下。

“老板，我们把折叠式的刑架也拿来了，虎哥说您的房间里放得下，像这样竖起来——”他们一边向老板展示，一边越过老板的双肩向房内正躺在床上的芭萨丽投去憎恶的视线，“——虎哥已经告诉弟兄们了，要让大家知道这个臭婊子背叛您的下场！”

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老板下意识地回头，当看到芭萨丽仍未清醒，他不安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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