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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 孵化,2

小说:月鸣 2025-08-24 15:51 5hhhhh 1450 ℃

无色的液痕从阴影中流了下来

也许,它说的没有错。

比起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她更想要她的家人能回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重新生活在她深爱的家中。

自己只想着,要让她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活下去,却没想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对于一心只想拯救家园的她来说,她只想要守护住极霜。

毕竟,如果只是想活命,他们,也不会相遇。

这些,他明明都知道。

为了能让她单纯的,活下去,自作主张地做出了这样的计划,甚至孤注一掷地赌上了性命,还让她遭受了如此的煎熬......

到头来,都不过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而已。

所做的一切,不仅没有意义,还伤害了原本想守护的

和无数年前,毅然作出的选择一样

愚蠢。

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抓不住

这大概就是自己,最大的无能吧......

“自身都难保,我哪里来的精力再去为别人考虑。”

这句话,在嘴上,在心里,他都说过很多遍。

但不管多少次告诫自己,自己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试着去,迈出那一步。

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原谅曾经那个,什么也没做到的自己。

“你说,从最早的那一刻起,我是不是就不该......”

“......”

它意外地陷入了沉默,似乎是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扰乱了思绪。

像是为了回敬法安出乎预料的问题一般,它也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再好好挖苦对方一番,而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细细揣摩后,才再次开口:

“不懂得为自己而活的可怜虫,注定什么也不会拥有。”

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旁敲侧击了一句。

骨骼在扭曲,法安的鳞片小幅度的开始脱落,皮开肉绽的表层不断的往外渗出恶水,携带着荧蓝的光芒,顺着鳞纹,分叉,融汇,爬上他的身体,慢慢包裹了下身,往上侵蚀着。

所有的感官已经全部被剥夺,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还属于他的意识,短暂的停留在这副躯壳中。

这就是,最后的最后了。

如果,我没有告诉她的话,会不会再晚一些遭受这样的结局呢......

我站在原地,回头看去,过去已经不堪回首,放眼望去,未来也遥不可及。

我处在过去与将来的交织处,在这无处不吹着时间的风的节点上,我什么也无法挽留。

我改变不了任何事物,既定的命运,我便接受,时候一到,我便离去。

好像我才是那过客......

这一切,就如同,做了一场很热闹的梦。

一场用无数的痛苦与磨难,才换来的,仅有的几天梦境。

梦里有很多人,很多事,却留不住。

这短暂的温存,到底,是一种奖赏,还是惩罚?

究竟要用怎么样的终点,作为梦的尽头呢......

“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意外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切断了他开始游离身外的思绪。

它之前可从来没有问过这种在它看来无聊透顶的问题,也许是看在长久以来的“情分”上,又或者,有着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思量在里面。

要是真的能重来就好了......

虽说就算能够再来一次,他也不清楚自己还会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只是时光不会倒流,逝去的东西,再捧起来也只能成为从指缝间流出的细沙。

“放弃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它又问了一句。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继续像往常那样选择抵抗的话,虽然终究逃不过变成恶魔的结局,但至少总比死要来的好些。”

“比起死亡,变成魔鬼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吗?”

死亡,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极为恐怖的字眼,包括它。

可对于法安来说,死亡,又意味着什么呢

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所念之龙,还是说......

是眼下能够从这地狱般的一切里脱身的唯一办法呢......

“现在就放弃的话,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吧,它们会彻底融入这具身躯,你的魂灵也将随着完全地占据而消亡,等到那时候,你就会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死去,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它们。”

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它们

这种下意识的说辞,仔细回味起来,倒也有些好笑。

明明是诞生于它们的摇篮中,可现在,自己的言辞听起来却像是站在了它们的对立面,就算能够主宰这份力量,却也总会时不时地感受到和它们轻微的分割感,就像被掌握实权的势力推举出来的国王一样,不过是象征性的傀儡

至少在它眼里是这样。

如果哪一天,刻意做出与一贯的理念背道而驰的行径的话,它们是否会推翻自己的统治呢?

很荒唐的想法,却很有趣

有机会的话,试试看吧

毕竟以后多的是机会。

“另外,毁灭也会因为你最后的防线决堤而直接降临,你不想再让她多看几眼她心爱的家园吗?”

眼看得不到预想中的反抗,它便又一次转换目标,将演说的对象牵扯到法安一心想要保住的那只冰龙身上,本以为这么做能有效激起对方的意志,好让它能继续欣赏到曾经的戏码

然而这一次,它等来的依旧只有沉默。

它有些愕然

它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深沉的怀疑。

这不同于平日里那种审视自己时飘忽不定的怀疑,那顶多只能算作一种漠然。

按照常理,此刻的它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它很快就可以除掉这只阻挠了它无数岁月的障碍,彻底打破施加于自己身上全部的枷锁。

它本应该不多废话,第一时间毫不留情地将这只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求生欲的废物杀死才对。

那又为何,要如此,努力的去劝说他,继续坚持下去呢......

只是出于自己那恶劣的兴趣,不想放过每一个能够欣赏到懦弱的丑态的机会

还是说......

蔚蓝的光点在阴暗的光线下爆发出了点点颗粒,溅射在一旁,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是在催促它赶紧下手,不要再浪费时间。

它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居然会在这种以往在它看来愚蠢无比的问题上思考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

联想到自己刚刚那仿若“玩心一起”的荒谬想法,似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利益逐渐不再是它唯一的动机,有趣,也开始参与其中。

这些反常的想法与作风,恐怕也都是拜法安所赐吧......

它的注意力回到了原先的对话中

它很清楚对方此刻的沉默在变相地提醒自己什么

是时候将这一切画上句号了。

“我知道了......”

既如此,它便也不打算再多浪费口舌,做出了最后的道别。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趁你还剩下一点力气,想说的话,至少还有我能听到。”

法安微微张开了嘴巴。

“我是......好孩子吗?”

“什么?”

它有些惊讶,甚至一时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它想过无数种懊悔的话,却没想到这,说是幼稚,却又苦痛的询问。

“我有做到......我应该做的一切吗......”

“我有......做到自己吗......?”

它没有回答

这种问题,很显然不是在问它,自然也轮不到它来回答。

啊啊......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明白,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上啊......

我应该去守护吗,还是说从一开始这样的想法就是错的呢......

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了

终究,也没能成长为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答案的龙......

法安微微张开的嘴巴,慢慢合拢

幽蓝的纹路爬上了脸颊

“我想回家......”

“让我解脱吧......”

“乐意效劳。”

赤龙的面目,下一秒,由虚弱转瞬间变为狰狞,摆动着诡异的扭动姿势,蠕动着从地上爬起,腐烂的恶臭气味也不再隐藏,从已经是空有皮囊的鳞片下弥漫出来,成吨的荧蓝浆液,瀑布一般从它的口中吐出,喷溅在地面,在腐蚀的作用下滋滋作响,他的眼睛如肿胀般往外凸出,膨胀的血丝像要从眼膜中分离一样,正做着规律性的扩张,逐渐脱离了眼窝,其中涌出的黏液蔓延着,四下分散,生长出宛如菌丝的茎枝,分散在体表,与那荧蓝的光芒相遇,互相交融,合为黏腻的物质,逐渐固化,包裹住了皮囊的每一寸,吞没掉最后一丝还能勉强分辨出是鳞片的部位。

它的动作随着黏液的固化越来越难以行动,在做出最后几分类似于挣扎的扭动后,龙形的壳状物渐渐趋于稳定,不再翻腾。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他的胸前,缓慢地,抬起了一只,看上去勉强算的是前爪的部位,用极其有限的速度,艰难地,伸了出来。

像是深陷沼泽,即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

扭动着、挣扎着,伸出了爪。

只是,还没完全抬起,黏液便彻底固化住了这唯一剩下的部位,没能来得及伸出的爪子就此停住,爪指维持着尚未分开的状态,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永远停住了。

定型后的黏液将整具皮囊层层包裹住,形成了一圈类似外壳的物质,此间分裂出的菌丝脉络吸附在周围的岩层和地面上,牢牢粘住,并以此为根基再次分裂出无数肆意滋长的脉络,节节增长,以此固定住这巨大的茧蛹,为即将降生的生物设下专属的仪式场所。

待到巨茧趋于稳定后,底部的菌落生长出触手般粗壮的卷须,将其抬升,直到地底空间的最中央,固定位置。

至此,最后的结蛹也已准备完成。

蔚蓝的光点在化蛹的躯壳下奔走着,缠绕着无数菌丝的茧房在微光的映照下做着规律性的跳动,宛若是地底的心脏,剧烈、炽热,将这最幽深的地底都染成猩红色的海洋,荧蓝色的海上花火绽放于内,那是在这片躯壳下隐忍了数十年早已不属于原主的血肉,它们在蛹内进行着最后的蜕变,它们交融着,形成新的形体,翻涌的血液奔腾不息,欢庆着属于它们的,名为“新生”的盛宴。

咕噜的泡沫声隐约传来,蛹壳微微变得透明,宛如剔透的海水般,折射出几道暗红色的光芒,赤色的血肉已经在它们的努力下全部分解为了深色的溶液,只留下扭曲之下被严重挤压的龙形骨架,关键性的内脏器官则保留了下来,浸泡在溶液底部,进行着更深一步的熔炼,直到将它改造成最完美的形态,一副足以让这疫病幽光肆意滋生、蔓延壮大的温床,再将这片已经岌岌可危的土地剩下的能量,全部纳为己有,当作最后的养料,培育、重塑出能够驾驭这份灾厄之力的肉体,作为它们推举出的“执行人”

真正意义上的,实体化的——“瘟疫”

至此,创造出一位,只属于它们的

神明。

黏腻的水声由低到高,自内而外的响起,沸腾着的溶液似乎已经冷却,张狂的躁动平息过后,隐约的肉身慢慢透过蛹显露出来,大致的身形已经覆盖了浮动着的骨架,全新的血肉,缓慢地,一点点开始往骨骼上附着。

这是瘟疫流传下来的骨血,每一寸都流淌着属于它们的气息,它们的力量,它们的邪恶。

所有的荧蓝微光,甚至是匍匐地上的菌丝,此时都无一例外地一反刚刚的狂躁,安静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此刻的它们,都化作了瘟疫虔诚的信徒,屏气凝神

等待着,亲眼目睹新生命的诞生这神圣的一幕

期盼着,迎接它们已然脱胎换骨的宿主,以只属于它们的神明的姿态,降临于这个世界。

一道裂缝出现在愈发透明的外壳上

“咔擦。”

修长锋利的刺爪撕开裂缝,率先突破了这最后的枷锁,另一只跟着伸出,陪同着对方一起,将维持着伸爪姿势的蛹再次撕出一道更加宽敞的裂口,伴随着“嘶嘶”的响声,破茧重生的它即将摆脱唯一的束缚。

锋利如刃的外部翼指率先刺出,继而转变方向,割开了裂口的边缘,开辟出新的道路,昆虫一般细长的双翼结缔紧跟着刺穿蛹壳而出,一起接连着从蛹中全部孵化出来,新生的翼膜不再是先前半侵占下的残破模样,而是全部转化成了暗紫色的强壮羽膜,斑斓的光点仿若流光般遍布其上,长短不一的翼指和依然维持着部分撕裂状态的翼膜让它看上去如同四翼,象征着方才新生还未完全成熟的肉体。扭曲的面部上,瞳孔分裂成细小的碎块,突破了眼睛原有的形体,如同液体般流淌到了近乎嘴角的位置,它的面孔布满了划痕,像是打碎的镜面,毒液正从这些遍布的径流中分散,流到它错落有序的上下颚间,包裹在矗立其之上的尖牙中,流到嘴角,滴落在地,嘶嘶的响声立即传来,丝丝白雾从滴落的地方升起,只留下一块焦痕。

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从蛹中分离,伴随着混乱无序地骨骼生长声,大量的黏液从皮肤内部排出,透过鳞片,转变成微微的蓝色,给它原本灰暗的颜色镀上一层亮边,尚未来得及完全发育的骨骼,还不曾适应新的环境,生长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正在重组的血肉,无法被鳞片下的血肉所容纳,只能尝试刺开鳞片,挣扎着想要挤出这狭窄的空间,咔咔作响,看着随时都要散架。

下肢的鳞片和表皮呈现出漆黑的光泽,不知从何而来,在原有的赤色下显得格外冲突,但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就算是再长出几条肢体,恐怕也不足为奇,何况一些莫名的色彩。

尾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更显修长了一些,并无其他,依旧是镰状的锐利刺尾,其上附着着同样主要用来传播力量的刺爪,由暗黄转变为深赤也只是沾染了更深的血渍。

随着尾部的脱离,它终于彻底完成了最后的蜕变,茧化为主的它,扭动了几下全身的关节,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血肉,在身体内往上翻涌的快感,这种自上而下的重生带来的力量感总是让它上瘾,就算已经体验了无数次,也依旧无法自拔。

它撕裂流出的瞳孔慢慢被荧蓝的光芒覆盖

它的动作缓慢而又沉重

仰起头,张开了它沾满荧蓝毒液的双颚

来自远古中的吼声,从地底深处,冲上云霄。

至此,它发出了它新生以来的第一声吼叫。

那洪荒中的呼喊像是连最幽深的地底也要穿透

去向那世间的一切宣告着,它的降临

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外部的地面,传到了它的感知,甚至是高远的苍穹上,也回响着属于它的力量,似乎这冰封的天地,在此刻,也都折服于它天灾般的强大,为它的降生献上自己的祝贺。

喘气化成的皑皑白雾从它的嘴角钻出,荧蓝的幽光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形同虚无,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它们终于可以摆脱忍受了数十年之久的矜持,为眼前的生物,这只在它们简单的意识体中视作“神明”的龙,毫无保留的奉上自身全部的力量。

幽深的荧蓝之光如同火种般在它的四周燃烧,忠诚地萦绕在它的四周,守护着它们的王,从此完全听命于它的行动和指挥。

全身的细胞都流淌着重生带来的快感,将这种感觉浑身上下的体验了一遍,它才恢复了原有的仪态,稍稍站直了身子。

余光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灰色,它撇了一眼缠绕的不成样子的毛发,直到现在,它们还屹立不倒的跟随着这副身体,想着想着,它饶有兴致地拨动了几下,顺便解开了纠缠的毛团,让它们顺着胸口自然垂下,批在肩头。

带有一点曾经的标志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完全抹杀干净的话,自己也会损失不少乐趣。

这样的话,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着它们,以此怀念一下那曾经倔强的“自己”。

它简单的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收起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恢复到平时的姿态。

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不需要再摆出这样的形象了。

毕竟这世上最后一个需要它用这副样子来对付的家伙已经消失了。

想到这里,它随即回头,瞥了一眼——孵化完成后的茧蛹已然消亡,附着的菌丝统统枯竭,只剩下原先的一副皮囊,连带着表面仅剩的一层薄薄的空壳一起,留在原地。

“......”

它在原地矗立许久,宛若一尊雕像,没有言语,似是在用这极其短暂的沉默来表示它独有的哀悼,为这只花费了数十年的时光,才孕育、孵化出自己的容器,默默送别。

在上帝视角看来,自己这装腔作势的样子无异于是鳄鱼的眼泪,但其中最深处的思绪,或许也只有它能明白。

这不是出于假惺惺的慈悲,更非一时兴起的临场发挥

如若非要找一个具体的词汇,恐怕它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便也只好,先把这些烦人的行为都归结为怜悯好了。

象征性的礼仪点到为止,它的双眼再度裂开,所剩下的只有恨意,收割生命的镰状尾部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将那有些碍眼的,到现在还在维持半伸出模样的前爪蛹壳切下,踢到一边,动作迅速利索,好像刚刚那副悼念的样子不曾有过一般。

抬起脚爪,猛地踩下,巨大的力道冲击下包裹着细碎的响声,淅淅沥沥,溅出无数如同破裂的镜片一般细小的薄屑,飞散出去,剩下矗立着的破蛹和包裹其中的皮囊,它也没有放过,再一次重复刚刚的动作,踩住,来回碾压,直到连最细小的颗粒也被碾碎成粉末,才挪开爪子,让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化为烟尘,再顺着海风,散去。

最后的约束,已经除掉,这世上已再无任何枷锁可以束缚住它。

尽管掺杂着些许的惋惜,但终究,还是新生的兴奋占据了上风。

“晚安,法安。”

料理完后事的赤龙,走向封死的岩层,刚一触碰,火热的灼烧感霎时占据了它的触觉,让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拿开了爪,若无其事地摆了摆爪子后,它审视了一眼有些焦黑的爪心,正在滋滋作响,几秒过后便再次恢复如初,但那种被烈火炙烤的焚烧感确是它从未有体验过的。

就像,那熟悉的厌恶,一样剧烈。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即便是这么短时间的触碰都能让自己落下轻微的伤势,看样子这凝结了他的生命的封印,还算起到了点作用。

它扫了一眼四周,确信其余能够操纵的力量都被封印隔绝在了外面,无法触及,自己的肉体短时间内也没法完全恢复到鼎盛期的水平,这么一来......

自己恐怕真得在这个为它私人订制的牢笼里再待上一些时日了。

“也罢......”

转过身,赤龙迈着轻慢的步子,走上几步,继而又停下,微微颔首,似是在思考如何度过接下来这段无聊的时光。

短暂的来回踱步几回后,它碎裂的瞳孔扭曲了一下,好像有了主意。

白雾伴随着嘶嘶的喘气一起从嘴边散出,让它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像一团在迷雾中潜行的巨物,蠕动到了一块黑色的大石墩前,停了下来。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往日里法安最爱躺着睡觉的那一块,说起来它还从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今天总算有机会可以试一试了。

只不过,还没完全躺上去,眉目就已经先动作一步紧皱了起来。

“真硬......”

它随口抱怨了一句,只言片语间隐藏不住嫌弃的意味,但终究还是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这东西睡起来可远没有它想象中那么舒服,也不知道法安平日里是怎么做到睡的那么香的。

可能对于他而言,睡哪里都一样吧。

这种感觉不禁让它想到了以前,混乱的尸堆虽然腐臭不堪,但好歹还算软乎,再怎么不堪也比这生硬的石板要来的好些,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它再挑三拣四,加上看法安那么喜欢,自己也才决定试一试,可惜结果实在是让它失望。

赤龙偌大的躯体盘作一团,首尾相连,打算以虚幻的梦境来消磨几年的时光,待到力量完全恢复之时,再冲破这小小的封印也不迟。

然而

这份计划尚未在它的脑海中成型,便被它即刻摒弃。

赤龙缓缓抬起了头

平缓的嘴角,逐渐裂开,直到将整张脸撕出一个豁口

深色的浊液从裂口中低落,瞬间在地层上腐蚀出皑皑的雾气

不自然的兴奋

这就是它的脸上,于此刻,所呈现的。

就在它目光所向之处,那凝聚了另一个自己生前的强烈夙愿的封印

此刻正在发出强烈的反应,嗡嗡作响,银白色的光芒渗透进了丝丝淡蓝,正在做着规律性的消退,化为点点落雪般的白花,然后脱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熟悉的气味,由远及近,传到了它的嗅觉中

清净、却无比坚贞。

“让我们来看看是谁回来了,法安。”

赤龙坐起身子,沙尘随着它巨大的双翼摆动而飞散,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围附着在墙体上的能量感应到主人的动作,迅速的从中脱离,返回赤龙的体内,在浅显的表皮下透露着淡淡的光,等待着它的指使。

赤龙抬起一只前爪,送到嘴边,俯下的獠牙刺破鳞片,荧蓝的血液在黑暗中幽幽地流动,跃动的光点闪烁着,在它赤色的身躯上蔓延出一道道流淌的痕迹,看上去像是在一片漆黑中不断凭空显现的流纹,随着它缓慢的脚步,拖出一条布满分枝的小径,四散着......

它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阴影中。

“嘶嘶”的响声,从赤龙消失的方向,悄悄地响起,逐渐扩散为清晰的爬动声,占据了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

幽蓝的纹路,不知何时消失

只剩下了这片响声,依旧继续

地底陷入了可怕的黑暗。

数小时前

另一边

“洗掉,把这些都洗干净......”

维娜独自坐在极霜的海边,使劲搓着自己生殖腔四周的体表,由于缺少冰鳞的覆盖,这一片区域是沾染污秽最严重的地方,长久的施暴和性虐已经让她的双腿间糊上了一层暗淡的精斑,长期的交配中,身体各个部位的冰鳞都无一幸免的被萨菲的精液浸泡,侵染了个遍,就算没有像生殖腔四周那样形成精斑,黏腻的龙精也深深地流入了鳞片的缝隙之中,转变成深深地污垢,散发出让她作呕的浓烈腥臊味。

“洗不掉,怎么也洗不掉......”

她的力气越用越大,直到失控,这已经不是在清洗,而是在折磨自己。

终于,又一次的清洗无果后,疼痛总算是迫使她停了下来,她气馁地瘫坐在地,把头埋进了胸口。

“没用,根本洗不掉......”

她痛苦的嘀咕着,眼神越来越灰暗。

“就算洗掉了,内在,也还是肮脏不堪,洗得掉外表的污秽又有什么用呢......”

心中的污秽,怎么也洗不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夺走了她的一切的龙。

仇恨如乌云一般笼罩着她的心,也遮住了她理智的一面。

维娜别开头,不想去回忆有关于萨菲的任何事,也不想去记起他的样貌。

只是,就算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泥泞不堪,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深深的烙在她的身上,永生永世都无法抹去,自己甚至也一度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自己了,现在的她已经深深染上了这种感觉,瘾症一旦形成,就再难戒除,无论她的心灵再怎么排斥,身体,也会做出最诚实的表现。

她的身体已经离不开这一切了。

恍惚间,维娜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瘸一拐的爬回了她的巢穴。

这是她曾经的家,千方百计也要从萨菲手里逃脱,想要回到的家。

现在,总算逃了回来。

可她的心里,好像并没有曾料定的喜悦和轻松

反而更多的,是悲伤。

被困了这么久,巢穴已然有些尘封,里面的布局和景象一成不变,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成堆的书籍因为无人打理而遍布得更加杂乱无章,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维娜没有心思再去纠结自己的情绪,她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在了跨过茫茫的书海,然后一头栽倒在平时休息的地方,便再也使不上一点劲,顾不上扬起的尘土,也提不起兴致再去整理满地的书籍,她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好累,浑身好热......”

她低吟着

细微的湿润感从后腿间传来

她察觉到不对,但连支撑起身子的精力也没有,只好默默张开了一点后腿,用尾巴轻轻碰了碰柔软的腔口。

果然,湿漉漉的,生殖腔内分泌的阴液正从体内一小股的往外流出,沾湿了包裹外阴的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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