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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凝聚暗沉的雨雲》 第七章 戀人(中),1

小说:《我》系列作品 2025-08-24 10:50 5hhhhh 3140 ℃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我將雙手按上桌面,正色說道。「但顯然不是現在。」

  阿爾泰馬鹿發出一聲我不太確定是否具有意義的呻吟,純黑的大灰狼則似乎並未注意到我剛剛在說話。

  他們兩個雙肘撐著桌面抱住頭、五官糾結的樣子實在是太相像了,讓我產生某種違和感──或和諧感──誰能分得清呢。

  「可是你們鬧了那麼一齣,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先說清楚,確保我們都有共識。」我依序看過阿爾泰馬鹿和大灰狼,耐心的等待他們兩個和我對上視線。「你們都能接受,現階段繼續維持這種狀態嗎?」

  我不太想說得太明確,畢竟戰略模糊會叫「模糊」是有原因的,而且我肯定他們都能抓到我想表達的點。

  「當然。」虎徹先說話了,他嘗試坐直身子,不過好像對於光線仍然有些敏感,所以不一會兒便又縮回那個有點委靡的姿勢。「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可以。」埃忒耳嘆口氣說道,瞥了一眼阿爾泰馬鹿以後,大灰狼將雙手放到桌面下方我看不到的位置。「情況並沒有改變,我不會干涉你的交友狀況。」

  「喔,那既然這樣,我相信先前海灘派對上發生的事情,只是交誼性質活動囉?」我不想把他們逼得太緊,但類似的事情再來一次我可真的承受不了。

  「只是炒熱氣氛的派對遊戲而已,大家很常玩的。」虎徹有些隨意的向身旁揮了下手。

  「做羅馬人做的事。」埃忒耳聳聳肩說道,讓我非常想要翻白眼。

  但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就讓奇怪事情過去,重新開始吧!

  「虎徹,埃忒耳是尼克斯支派的大灰狼,除了強大的邏輯分析和記憶力,他還非常聰明喔!」我重新為他們介紹彼此,並且把因為那莫名其妙發展打斷而沒有派上用場的台詞給搬出來。「大圖書館館員是備受敬重的身分,而且還能接觸到世界上所有知識!」我意有所指的加重語氣在最後一句上,讓阿爾泰馬鹿抬起一邊眉毛看向黑狼。

  「在培訓而已……」埃忒耳低聲說道。

  「而且還很謙虛!」我注意到黑狼右邊耳朵抽動了一下,但我相信那只是害羞的表現。「然後我想你已經知道虎徹是我的直屬前輩了,聯邦出身的阿爾泰馬鹿,現存異能等級最高的草食動物,以及功利主義派系的頭頭之一。」

  「『頭頭』聽起來有點奇怪。」虎徹咕噥道,抓了抓耳朵。

  「喔,Exitus acta probat?」埃忒耳側過頭打量了阿爾泰馬鹿幾秒鐘。「有趣。」

  「看吧,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能好好相處!」我以最樂觀的語氣說道,但虎徹和埃忒耳的反應是同時側過頭,以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斜視著我。「不能也沒關係,沒有在給你們壓力!」

  嘖,我這麼努力的炒熱氣氛,你們配合一下嘛!

  「我這幾天有很多重要的考核,不是很有餘裕分心。」我用陳述事實的語氣說道,但立刻發現埃忒耳對此的反應是右耳抽動了一下。「絕對不是說釐清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重要,只是派對上的突發狀況完全打亂了計畫,在我的想像裡事情順利很多。」我連忙補充道,並努力將自己正把問題往愈來愈糟糕方向推去的感覺給埋起來。

  來回打量過阿爾泰馬鹿和大灰狼,有一點罪惡感的暗自慶幸現在他們腦袋運作恐怕不是很順暢,可以讓我占些便宜。

  「總之,」我搬出萬用收尾台詞,決定將這顯然需要很細緻手腕處理的局面暫時擱置,未來再來煩惱。「目前就先維持現狀,直到我們都準備好了再來好好談談,」確認虎徹和埃忒耳的眼睛都還有焦點以後,我徵詢他們的意向。「好嗎?」

  「聽起來不錯。」虎徹聳聳肩說道,身子稍微癱下來靠上椅背。

  我對上埃忒耳的黃色雙眸,非常希望能從中讀出什麼明確的思緒。但在我能有任何結論之前,黑狼放低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大家都有共識了,那就先這樣囉!」我起身,打算去準備等等夢行執照的測驗。「然後,你們可以……呃,交流一下。」我比了比食堂終端的方向。「我請客,想吃什麼盡管點。」

  阿爾泰馬鹿和大灰狼又看了彼此一眼以後,各自釋出表示接受的肢體語言。

  我把這當成是好現象,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食堂,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接下來的考試上。

  

  「不符資格。」堅毅用公事公辦的平板語氣說道,表情或動作也沒有一絲起伏。

  「欸,為什麼?」在我最壞的設想中,自己有可能犯了什麼錯或失誤,以至於無法通過執照考核,但完全沒想到現實狀況居然會是被擋在測驗會場之外,連門都進不了。

  「先備課程要求通過高等微積分,」堅毅在自己的終端上按幾下以後,瞥了我一眼。「我剛剛確認過,你並沒有在通過名單上。」

  「什麼高等微積分?」努力控制挫敗感和怒火,但我的語氣聽起來仍不太友善。「我不記得有這個項目啊!」

  「今年修訂的,」堅毅將她的終端螢幕貼到我面前。「學員有義務隨時注意最新資訊。」

  「不是啊,」我忍不住吠了出聲。「這種修定的規則應該適用什麼不溯及既往原則吧?」

  「沒有。」堅毅的回答非常言簡意賅。

  「這太奇怪了!」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缺乏合理性的狀況,我將雙臂在胸前交叉抱怨道,明確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可以等符合考核資格以後再次申請測驗,畢竟取得執照這件事本身並沒有時間上的限制。」堅毅聳聳肩說道。「就算在學院結業以後,仍然可以嘗試。」

  「我已經符合資格了!」即使很確定拉高音量對事情不可能會有幫助,但我已經氣到打算把自己曾經成功夢行,甚至藉由特‧亞蘭‧瑞奧德在物理空間移動的經驗攤出來證明自己多有「資格」。當然,這麼做除了讓更多人知道,我是個不守規矩的魯莽之人外不會有其他效果。

  「並沒有。」堅毅叫出了我的修課清單頁面,然後把終端拿到我鼻子前方。

  控制不了自喉間湧出的挫敗低吼,我決定轉身離去,停止繼續自取其辱。

  因為沒辦法參加執照考核,我提早了兩個小時抵達虛擬實境室。

  空無一物的房間,使我產生了自己就要被四周幽暗給吞沒的錯覺──或者,吞沒我的,其實是胸口中的空洞。

  試圖從這令人不舒服的狀態中脫出,我決定做點練習讓自己分心。在房間終端上登入帳號,接著叫出先前儲存的環境設置。

  伴隨尖銳的沙沙摩擦聲,整個地面被換成好幾噸的精金細沙。

  仰起吻端將雙眼閉上,緩緩做了幾個深呼吸,我乘著展開意識時所產生的波濤,擺脫重力的束縛懸浮在半空中。

  風雪飛舞,隨之飄盪。

  一望無際的銀白,以及在我鼻頭上融化的冰涼溫度。

  皮克西爾波克雙手握拳,砸向陽台邊緣,讓一些積雪被震落。

  冰冷觸感在我側臉上炸開,濕濕涼涼的液體沾上毛髮。

  灰色的天空閃過了一道光芒,在漫天飄落的雪花中,並不是很顯眼。

  些許輕柔的觸感覆上我臉上毛髮時,好像有什麼感覺,不一樣了。

  那些冷硬的冰晶,終於全部融化,變成溫潤的細流。

  暗沉的不祥雨雲,凝聚成片,遮蔽了整個天空。

  等等,什麼?

  無盡的暴風,正咆哮著。

  撕開那些幾百萬噸的裝甲,對我來說就和拉起易開罐拉環一樣。

  怎麼回事,這種感覺?

  他們的尖叫聲,在理應無聲寂靜的虛空中,卻是……

  停下,馬上停下!

  一陣墜落感之後,我發現自己重新站回地面上,而房間也恢復成預設模式。

  仍然深陷於莫名的突兀感之中,我大口喘氣,試著調整呼吸並理出個頭緒來。

  剛剛那是什麼?

  「很壯觀。」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轉向聲音來源處,看見大師場域站在門邊。

  「大師。」我趕忙向他鞠躬,同時努力掩飾自己的慌亂。

  「而且充滿憤怒。」高大的龍族踏著沉穩步伐走過來,停在我身前靜靜的站著。我低著頭不敢有其他動作,所以只是讓他繼續俯視著我。「我以為,你已經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大師?」我擺出疑惑的肢體語言,希望能有更多解釋。場域通常有話直說,不太會跟我講些不著邊際的謎語。

  「認清自己的位置,還有高處不勝寒的道理。」高大的龍族微微歪了下頭,好像對於我是認真抱有疑問而感到些許訝異。「我相信年幼時期的經驗,應該能讓你很快接受現實才對。」

  「我……不太懂……」我低聲呢喃,但當大師場域抬起右邊眉毛以後,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夢行執照考核。」我聽出自己聲音中的挫敗感,但至少這次沒有低吼了。

  「你如果真的想不通,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其實還沒準備好承擔這個責任。」大師語氣有些抽離的說道,向我攤開右手,一個銀色支架狀裝置躺在他巨大的掌心中央。

  「那是……」我以意識輕觸該裝置,確認是用精金打造的。

  「原本的打算是當你支配中心超過一百萬時,就先讓你和『心』嘗試匹配,不過你進步的速度嚇壞了很多人,有太多雜音需要安撫。」大師厭惡的啐道,同時用瞬膜翻了個白眼。「而你能夠完美支配一億個獨立精金結構以後,原本抱持反對立場的傢伙們說什麼也都沒用了。」龍族側過頭,那翠綠色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因為你耀眼的程度,不再是把頭埋進沙堆裡就能忽視的了。」

  我有點懷疑大師語氣中的驕傲,是不是某種向別人炫耀自己精品收藏的那種感覺。即使已經這麼密切相處了將近三年,但我發現自己真的很不了解這匹被大多數人認為性格古怪的龍族。可是這實在不能怪我,在被他打斷雙手、支配能力突飛猛進之前,我們之間的互動客觀來說,實在稱不上太健康。又或者,就只是龍族和大灰狼,有很多文化上隔閡之類的。

  要不然就是場域真的很怪啦,我不知道。

  「什麼是『心』?」我問道,同時繼續謹慎的以意識感知那銀色裝置。

  「嚴格來說,這不是『心』。」大師場域低聲回答,將視線轉移到自己手上,眼睛微微瞇起。「還不完整。」

  完整?

  「在繼續之前,我們需要連結。」龍族翠綠色的雙眼和我對上視線,我好像感受到一絲猶豫──即使稍縱即逝,但仍然是猶豫。「最終目的是為了要鍛造出完整的『心』,但我們有一些……事項,需要先取得共識。」

  大師很少表現出這麼不果決的樣子,但我比較困擾的是他提出連結的請求。

  先前課堂異能應用上的練習,我也有試過和不怎麼熟甚至無法信任的對象連結,但和大師場域連結,那恐怕真的是另一回事了。

  我專注於意識領域的邊界,評估彼此連結的可行性。

  代表不同意義的各種波形在邊界上脈動,無以數計的訊號和情緒交雜,試著理解和被理解……

  啊,可不是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夠被理解,和他人產生連結。龐雜到難以梳理的意識洪流中,那期盼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的誠懇──我們領域的邊界驟然瓦解。

  預設狀態的虛擬實境室中,深褐色鱗片開始自大師場域的翠綠色雙眼周圍出現,構成龍族的五官。

  我們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碰觸彼此的記憶,靜靜等待對方完整的形象出現。

  「如同剛剛所說,除了鍛造『心』之外,我需要讓你知道,我所揭露資訊的真實性,」意識之中那雙綠眼連著眼瞼一起緩緩眨了下,看起來有點疲憊。「同時,我也必須確認你真正的想法。」高大的龍族頓了一下,似乎再給我思考的時間。「並不單純是信任問題,而是這一切的重要性遠遠超乎於我們,只有全然坦誠能夠承擔起如此程度的負荷。如果你無法接受的話,我們就此打住。」

  除卻空間中脈動著的真誠,還能感受到了場域平常掩飾得很好,但其實已經侵蝕他心神長達百年以上的擔憂。所以我點點頭,向大師明確的表示同意。無論他打算揭露什麼,或是否準備好了,我都無法拒絕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

  再說了,我怎麼可能放過,自己對於世界滿滿的疑問,終於能夠稍微獲得解答的機會呢?

  「好奇、大膽,還有野心。」大師場域盯著我做出評論。「如果多點謹慎,我大概會更欣慰一些。不過,同情的部分,我沒有預料到就是了。」

  即使知道彼此感受會藉由連結分享,但被直接這樣講出來,還是很奇怪。而且讓我反射性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還有不由自主想要迴避大師視線的羞恥感更加高張了──所以說我討厭和不熟的人連結啊!

  「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大概是不想讓我尷尬致死,龍族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繼續說下去。「我之前問過你,對於打造帝國旗艦的目的看法,不知道你有沒有點新的見解?」

  「我……」我放低了視線,替自身怠惰的行為感到無地自容,因為我只是對場域當時的反應感到困惑,而沒有嘗試理解或繼續深究這個問題。「我還是不太懂,那些不就是戰艦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嗎?」

  「我們自身的觀點會被所處的高度侷限。」龍族低聲說道,語氣中的沉重似乎足以影響我呼吸的節奏。「但是,我們,」我感覺到大師戳了戳我的胸口,即使他的形象依然站在原位。「我們這種人,侷限是我們沒有資格享受的奢侈。立於世界頂點的存在,必須擁有與之相應的視野。」

  太陽系的投影出現在我們中間,大師的眼睛微微瞇起,使我產生是因為那顆巨大火球太過耀眼的錯覺。

  「你為什麼會覺得,帝國旗艦是『戰艦』?」大師看著循著固定軌跡運行的星體緩緩問道。

  「我……」對啊,為什麼呢?「因為我被這樣教導的。」

  「那麼,如前所提,」大師揮了下手,象徵太陽系邊界的歐特雲隨之閃爍。「被侷限的觀點。」

  「是的,大師。」我低下視線,以順從姿態表示理解。

  「以呼嗥傾聽,雙眼探查,門扉指出道路。血液確保溫暖,爪牙用來保護並掃除障礙,智慧則居中協調。尾巴將會殿後,記住前人的宏圖和展望,直到曾經被稱作家園的世代飛船準備好。」場域以龍族之歌吟唱道,我似乎看見幾個亮點,從蓋亞升空。

  「探索!」我終於理解過來,帝國旗艦是為了向浩瀚星海探索,以及最終展開拓殖而設計的。每一艘船都有其獨特的功能,這也是為什麼,要建造這麼巨大的功能專一船艦,而非標準化又符合效益的戰爭工具。等等,呼嗥、眼、門、血、爪、牙、尾,好像還少了誰。「帝國之心……?」

  「先人們一致同意,將紛爭帶往新世界,正如同把渾沌的種子撒向淨土那般不智。」場域深深吸了口氣,蓋亞的投影被放大數倍,能看清楚滿是瘡痍的大地,還有許多燃燒的巨大坑洞。近乎突兀的獨立於這些怵目驚心影像之外,一艘非常巨大的船艦,靜靜停泊在北極冰帽上方。「心……終將團結所有人,止息紛爭,迎來和解。」

  「靠……一艘船嗎?」歪了下頭,我向大師尋求更多說明。我知道帝國之心的可變式裝甲是材料工程科學奇蹟,但在我的想像裡,要團結所有人需要的奇蹟可能比較偏向別種類型。

  「不,工具雖然很重要,但畢竟就只是工具而已。」龍族搖了搖頭,繼續唱道。「心的主人將能夠團結所有人。」

  大師的話音剛落,帝國之心便展開所有裝甲,形成密密麻麻的點狀結構,將蓋亞包圍──就像是蓋亞有了自己的戴森雲系統一樣。

  「以精金媒介,共鳴。」隨著龍族之歌的旋律,我彷彿能聽見那股脈動,在胸口迴盪著。「連結所有人,相互理解,在蛻變為足夠成熟的群體之後,向最終的未知發進,追尋一切的解答。」

  是的,精金可以放大異能者能做到的事情。所以理論上,足夠多的精金和足夠強大的異能者,的確可以連結所有人。

  但是……

  「這樣就可以了嗎?」我小聲問道,無法忽視耳邊那不安的低語。「連結只能移除溝通的障礙,並讓連結者知曉彼此的心意,但沒辦法直接達成相互理解,對吧?」

  「對,沒那麼簡單,不過這是我們所能得到最接近的東西了。」大師嘆口氣,揮手驅散太陽系的影像。「沒人確定細節應該怎麼做,而且不同派系對於具體行動有非常大的分歧。簡單來說,大家都傾向相信只有自己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彼此理解』,卻沒有發現連在議會內部取得共識都有困難。」大師語氣中的嘲弄甚至不用靠歌聲傳遞。「這顯然就是目前局勢為什麼會這麼有趣的原因。」

  「連結……所有人。」所以,這就是大師場域替我準備的角色嗎?「真的可行嗎?」

  「對,我們知道是可行的,數據模擬的結果非常明確。但問題並不在連結所有人,甚至是找出能讓所有人相互理解的方法──我們遲早會找到辦法的。」場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在領域中辨認出來他強迫自己不要轉開視線的意圖。「問題是在於……代價。」

  就是這個了,這個一直讓大師吞吞吐吐的事情,甚至需要彼此連結,確保我們沒有向對方隱瞞。

  代價,代價究竟是什麼?

  「實驗模擬告訴我們,『心』的主人必須至少是阿爾發等級,而且對支配能力的掌握出類拔萃。同時,模擬結果也顯示,」龍族又頓了一下,才繼續把話說完。「負責充當橋梁,連結所有人的異能者,必定會在這個過程中死亡。」

  「欸?」我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所以無法克制語氣中的詫異。

  不就是祭品的意思嗎?

  「沒有任何心智能夠承受那種數量的資訊,連結橋樑一定會在過程中被燒壞。」大師直直盯著我繼續說道。「不論多強大都無法避免這個結果,頂多只是延長連結的時間上限,讓最終採用的手段擁有更寬行動窗口而已。」

  「呃……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大師。」雖然處在連結的狀態,但還是習慣性的用上客套開場白。「你花了這麼多時間訓練我,希望我有天能夠足以承擔……呃,暫時姑且稱為責任好了,」反正我也想不到沒那麼奇怪的說法。「卻又很明白的表示,我必須為此付出性命。」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驅使自己的形象猛力抓搔著耳朵,似乎對於舒緩焦躁有一點點幫助。「這樣是不是……呃,缺乏鼓勵效果?」

  突然,我的腦中響起蓋拿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他們索要的代價……

  「當初遠見在支配方面展現出足夠潛力時,我也帶著『心』的原型來找他,就像今天一樣。」大師嘆了口氣,低下視線,將目光聚焦在剛剛現形的銀色支架。「我解說著『心』的功能,如何實現各種遠大理想、邁向更寬廣世界,還有團結所有人之後能夠打造出怎樣的未來。」此時場域聲音中的衰老感,才提醒我他已經三百多歲了。「當時遠見有多興奮啊,他眼睛中閃耀的火光,幾乎都要燒起來了。但就在我們連結,開始鍛造完整的『心』前,遠見察覺到我『巧妙』略過最終不可避免的結局時,他徹底氣炸了。」大師苦笑一聲,繼續說下去。「居然已經過了一百年啊,感覺起來好像才剛發生那樣。」空間脈動著各種複雜的情緒,而懊悔的旋律蓋過了其他基調。「已經太久了,其實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當初到底有沒有打算刻意隱瞞這件事。雖然說,我應該不至於蠢到忘記連結時產生的效果,或是以為遠見不會注意到,但我真的無法確定,因為原始的版本顯然有被更動過……」

  我感受到場域迅速翻動著自己的記憶,最終停在一處模糊不清又晦暗的畫面。

  「但木已成舟,繼續糾結一點意義也沒有。只是偶爾在這種時候才會想起來,遠見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有很大的責任。」大師揮了揮手,消除所有影像。「因此我決定,如果再次出現合適的候選人,我不會重蹈覆轍。」

  「喔……原來是這樣。」我低聲說道。「所以讓我確認一下,因為大師烈陽拒絕成為帝國之心的主人,所以才需要我,對吧?」

  「嚴格來說遠見並沒有拒絕,」對於這個問題,場域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回答。「他氣到完成鍛造以後就走掉,整整半年沒和我說話。之後也不再提相關的事情,並且對於解除星系封鎖的態度變得非常消極。但遠見並沒有明確表示,拒絕擔任這個角色──他還是完成了鍛造。所以說『需要』,並不太準確。」

  欸,不是吧,就我看起來,大師烈陽非常明確的拒絕了啊,難道說龍族的文化不太一樣嗎?

  「因為對支配的敏感性極高,有些人會忘記『一體原則』也適用於精金。」大師換成了講課模式,讓銀色支架懸浮在我們中間。「能夠被視為一體的物質,同調起來會更容易,產生的共鳴也將更強大。」一台構成帝國之心裝甲的無人機,以預設模式出現在支架旁邊。「無人機上的精金,和『心』的來源是相同的。」

  「來源相同?」我不由自主的歪了下頭,將我的疑惑說出口。「什麼意思?」

  「你瘋狂買進的數量,都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其實睡在精金上頭了,居然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大師場域笑著說道,讓我很肯定他開了個只有龍族才懂得玩笑。

  「交易拿到的部分我都沒有提領出來,只是帳面轉移而已。」我抓了抓耳朵回覆。

  「那你或許應該要試試看睡在那上頭,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大師用指尖在自己的下巴上點了幾下說道。「總之,回到剛剛的問題,我並不認為你是『心的主人』,我認為你是『有足夠潛力』的。」銀色支架飄了過來,停在我面前。「『心』的主人必須向『心』證明自己,取得承認。這個過程沒有其他人可以干涉,但如果已經和『心』同調,被選中的機率理論上會更高。」大師走過來,用爪子尖端敲了敲支架。「再說了,同調完成後還需要花很多時間細部微調,所以愈早進行愈好。」

  我盯著實體並不存在於連結空間之內的銀色支架,似乎觀察到其表面閃過一道光芒。

  「當然,如果你沒有打算拒絕的話。」大師補充道。

  「呃……所以類似候補嗎?」我在腦中組織著剛剛得到的資訊。「即使我鍛造出完整的『心』,也不表示我會被選上?」我實在有點好奇,如果到時候「心」選擇的是大師烈陽要怎麼辦。「只是先跑流程……這樣嗎?」

  「可以這麼理解。而且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你能熟悉操作,而不是某種儀式。」大師場域說道。「一億個支配中心,和操控一億台擁有可變裝甲的無人機可是完全不同難度等級的事情。」

  「那……『連結所有人』,有個……呃,具體的時間表嗎?」我記得剛剛大師有提到,有很多人對於「具體來說怎麼做」有意見,大概表示這東西有明確的規劃。

  「這點至少大家都有共識,」大師說道。「五十年以內,最快的劇本設定在三十五年後。」

  「喔,」我抓抓耳朵應道。「所以還有很多時間。」

  我不太確定,徹底掌握操控帝國之心的無人機究竟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但應該用不了三十五年吧?

  「是,還有很久。」大師說道,眼睛微微瞇起來,盯著銀色支架。「所以能讓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到底要不要承擔這份責任。即使你最後拒絕,我也不會苛責你。因為,去要求……」

  「我接受。」我察覺到了一絲罪惡感,所以出聲打斷大師。「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需要考慮的。」我相信自己並不是因為想要證明,自己和大師烈陽是不一樣的人才這樣說的,我們就單純真的是不同類人而已,不管大師烈陽怎麼宣稱。

  「這麼重大的事情,在你根本沒有真正了解事情的全貌之前就下決定,並不是很明智的行為。」大師緩緩的說道,像在謹慎措辭那樣。

  「總得有人來做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就會是別人。」我聳聳肩說道。

  「最後因為缺乏合適的人選,所以無法驅動『心』也是有可能的。沒有人能夠保證,我們最終能成功解除太陽系的封鎖。」大師抬起視線,和我直接對上眼。「在斯諾的品系穩定下來之前,曾經有個育種方向,是剔除杏仁核中處理恐懼的部分神經,想要打造出不會在任何情況下退縮的戰士。」

  「我想他們失敗了?」我微微歪著頭問。

  「或是太成功。」大師揮了下手回應。「魯莽至極,缺乏對情勢的判斷能力,完全無法作為合格的士兵使用。所以後來,規劃將要繼承戰爭技藝的支派,育種時不再保留這個性狀。不過,這並不表示,其他支派也做了相同的決定。」

  「格雷……」我馬上理解過來大師想要表達什麼,以及對自己繼承的東西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但是,這不是很剛好嗎?就好像某種命中注定的安排那樣。」這次我沒有試著掩飾語氣中的諷刺了,反正空間的共鳴實在非常好解讀。「所有工具被打造出來,都有自己的用途。」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該怎麼看待自己。」大師場域說道。「再說了,時間能改變非常多事情。當你背負的東西愈來愈多以後,未必還會是這個想法。」

  「反正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考慮,對吧?」大師場域如此的……嗯,好說話,實在有點不習慣。我想,他過去和大師烈陽的關係,比我所知道的還要密切很多,而這個遠在一百年前的衝突,造成的影響也比大師肯透露的更大。

  「是,而我期待到時候,我們的對話能有更深的層次──你畢竟還太年輕了。」對於大師的發言,即使我多少有點不服氣的成分在,但也無法否認這的確是客觀事實。「總之,讓我們開始吧。」他抬起手來,我感受到一陣風壓吹過,攪動著意識空間。「你已經知道該怎麼鍛造定形,所以我會從灌注意識開始。看仔細了!」

  龐大的命令式刻蝕在四周,閃爍著翠綠色的光芒,而位於整個炫目場景正中央的銀色支架,則開始……脈動,好像活生生的心臟那般。

  大師吟唱著高昂的龍族之歌,一邊比著複雜的命令手勢。我能感受到,他正將自己的意識……不,那不僅僅是意識,更接近……靈魂,他正將靈魂灌注進「心」之中──所有的盼望、所有的可能──鍛造,然後形塑。

  洪流般的意識浪潮中,我用盡全力站穩腳跟,強迫自己專注。但眼前景象之壯麗,讓我懷疑自己已經看見了真理。大師宏亮莊嚴的歌聲,甚至都開始變得遙遠。

  「……現在,閃耀!」

  

  我覺得自己有點虛弱,字面上的空掉了一塊。

  原來,這就是所謂靈魂不完整了的感覺嗎?

  但是……

  我輕輕握拳,感受著自己和「心」的連結。相比於灰雪,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說不定和「喚醒」流程有關,根據大師場域的說法,「心」是預設喚醒的狀態,但灰雪則否。還是說被視為武器或工具,便適用不同的規則?

  我不知道。

  完成鍛造以後的虛脫以及疲憊,讓我沒有想到應該要提出這個問題。雖然說大師場域狀態也很不好,顯然並非進行深度教學的好時機。

  我鬆開拳頭,讓那股穩定的規律脈動隱沒在背景白噪音中,打算之後再研究。

  「里希特前輩,在這裡遇到你可真是太巧了!」巧克力拉布拉多一屁股在我對面空著的位置坐下。

  「我想,是生理需求不可違抗的意志使我們在食堂相遇的。」我懶洋洋的說道,發現自己連諷刺他都有點不情願。「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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