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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之狼──凝聚暗沉的雨雲》 第七章 戀人(中),2

小说:《我》系列作品 2025-08-24 10:50 5hhhhh 3540 ℃

  「既然這麼多巧合才使我們能夠在此聚首,那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興趣聽聽一些小道消息啊?」在我折下右邊耳朵以後,杭特可能終於理解過來我看不懂他想要幹嘛,所以繼續補充。「一些穩賺不賠的投資!」

  「穩賺不賠的投資?」這種東西真的有人相信嗎?

  「別理他。」忠雄將托盤放在我身旁的桌面以後也坐了下來。「有些人需要一點教訓。」

  我注意到忠雄施展的屏蔽,結構與漢普前輩的有幾分相像,雖然說精巧程度還差很多,但絕對系出同源。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不過就現在來說,我更想知道杭特又幹了什麼好事。

  「怎麼回事?」我瞥了一眼將雙耳縮起貼在腦袋兩側,擺出可憐巴巴模樣的拉布拉多犬。發現自己突然很想要安撫杭特,害我感到非常焦慮──這到底是什麼原理?

  「海灘派對上的賭局,最後因為虎徹前輩和新來的尼克斯同時昏倒,所以變成莊家全拿。」忠雄說到一半,我就轉開視線,盯著自己的盤子,嘗試把腦中的畫面給抹去。

  「這有什麼問題嗎?」我戳了戳食物,希望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尷尬。「不會是有人不高興,想反悔下注吧?」

  「不是。」忠雄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這個白癡,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穩賺不賠投資』,所以拿了所有賺到的點數,跑去做空秘銀。」

  「做空?」我抬起目光,看了眼一臉得意的拉布拉多犬。

  「簡單來說,就是賭標的物會跌價,靠反向操作來賺取價差。」忠雄解釋了一下這種金融概念,我只是覺得更困惑了。「反正重點是,根據難以預測的複雜大眾心理,或單純運氣不好,又或是南美洲有隻蝴蝶翅膀多拍了兩下,最後秘銀大漲了,讓這傢伙賠到脫褲子。」紅鹿瞪了杭特一眼,後者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結果他想出來的解決方法,是到處跟其他人遊說『穩賺不賠的投資』,打算靠募到的資金解決債務!」

  「嘿,資本主義定的規則,不是我!」杭特將雙掌舉到胸前,非常防衛性的說道。

  「你需要多少?」有一部分只是因為好奇,但另一部分不是。

  「里希特!」忠雄喊出聲來,表情顯然非常詫異。

  「三十萬。」杭特倒是一點都沒有遲疑的馬上回答。

  「等等,」忠雄在我把終端放到桌上時做了個手勢打斷我。「你之前跟我說二十萬。」

  「還需要一些啟動資金來東山再起。」杭特給了我一個露出犬齒的大大笑容。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忠雄將臉埋進雙掌間咕噥著什麼,我沒聽很清楚。

  「給我債權人的名字。」我嘆了口氣說道,杭特則有些不情願的說出三個我沒聽過的名字。「我處理好了,所有債務都已經清償。」將終端收回手臂上以後,我對上拉布拉多犬的目光正色說道。「學院是個能力和報酬不會差太多的地方,與其想靠各種取巧手段獲利,還不如好好精進自己的能力。」

  「你這種人怎麼會懂?」杭特咧咧嘴說道。「連交易概念都沒有,出生以來衣食無缺的貴族,怎麼好意思對我說教?」

  突然被這樣講,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不過這個場景使我確認了,他那冰冷到如同利刃的語氣,恐怕是我第一次碰觸到杭特真正的樣子──那個不論有意或無意,總是隱藏於笑容和誇張舉止之下的樣子。

  拉布拉多犬迅速吃完他的午餐,沒有多說些什麼便逕自起身離開。

  「你不要想太多,」忠雄將頭抬起來說道。「他是純血的品種狗,還隸屬於高等世家,能過得多差?」

  「我……」我其實不太確定,要說我這幾年有什麼最深刻的體悟,大概就是世界往往和我們以為的理所當然有很大差距。

  「不管怎樣,你就直接把杭特欠的債給付掉了欸。」忠雄一邊說著,一邊比了幾個手勢,我不太確定那是什麼意思。「就算身為學院十大富豪,還是太氣派了一點。」

  「不然怎麼辦,總不能放著他不管吧。」我將終端拿下來,檢視剛剛收到幾則措辭非常禮貌的訊息,是那幾個債權人傳過來的。「也用掉我百分之十的金流而已,真的不是什麼大事。」

  「你用掉百分之十的儲蓄幫一個你甚至不喜歡的人擦屁股?」我本來想要假裝自己沒有不喜歡杭特,但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只是聳聳肩。忠雄嘆口氣,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抓幾下鹿角中間的皮膚,繼續吃自己的午餐。

  紅鹿的情緒波動有些紊亂,但他既然沒打算說出來,那我也不好多問。此時我感覺到了虎徹的波形靠近。

  「『你這樣讓我很難堪』。」阿爾泰馬鹿說完以後坐上杭特原本的位置。

  「我才沒有那樣想!」忠雄的反應有點激動,讓我折下右耳,來回看過他們兩個。

  「得了吧,」虎徹輕哼一聲,在腦袋旁邊做了個將握拳手攤開的動作。「我現在視線有重影,腦袋裡的回音甚至都還轟隆作響,都能讀出你的情緒波形。」

  「我做錯什麼了嗎?」我雙耳無法控制的垂下,希望能獲得解釋。

  紅鹿張口欲言,但好像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呈現有點奇怪的定格畫面。

  「你是不是忘了,忠雄是那隻巧克力狗的直屬?」虎徹前輩說道,同時揉了自己的額角幾下。「你這樣直接破壞忠雄的權威之外,還等於表明他沒有能力處理你只需要三秒鐘就可以擺平的問題。」

  我看了忠雄一眼,紅鹿低著頭,機械性的不斷將食物塞進嘴裡,下垂的耳朵末梢透出一絲紅暈。

  「抱歉,我沒有……」我低聲說道,不由自主的換了個姿勢。

  「『沒有想那麼多』,」虎徹抬起拿筷子的右手,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對,我們都知道。」

  「我以後會注意……」耳朵完全貼平在頭上,我甚至能感覺到湧至其上血液的溫度。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用太在意。」忠雄嘆口氣,有些隨意的揮揮手說道。「反正我也的確是真的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杭特實在太……」紅鹿歪了下頭,迅速轉動的眼珠顯然是不斷嘗試自腦中搜尋合適的詞彙。「……超乎常理。」

  「形容挺貼切的。」虎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覺得這樣講有些誇張了。」我小聲的以低姿態表達觀點,不希望又顯得不禮貌或之類的。

  「不用那麼敏感,巧克力狗和你的那種『超乎常理』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虎徹從鼻子噴出口氣說道,接著將視線轉向忠雄。「不過如果你有需要建議的話,里希特不聽話的時候,我都會好好處罰他,明確的獎賞和懲罰可以……」

  「我不想知道!」忠雄大聲哀號,將臉埋進雙掌中。

  之後的時間裡,在阿爾泰馬鹿得意的笑聲中,我試著以最快的速度,努力將午餐略過咀嚼步驟的全部吞進肚子裡。

  

  我似乎有些消化不良,隱隱來自胃部的抽痛,責備著我稍早狼吞虎嚥的行為。

  好在今天行程差不多要結束了,我猛力甩甩腦袋,逼自己打起精神,抬頭挺胸的走進其中一間安全講習專用講堂。

  「歡迎,里希特!」大師湮滅以熱情的旋律問候我。「有斯諾大灰狼擔任這堂課的助教實在適合不過了!」

  「大師。」我向有著暗色鱗片的龍族鞠躬致意。「很榮幸能夠幫上忙。」

  「你先坐一下,」大師指向其中一排靠牆的座位。「我們很快就可以開始。」

  我表示了解,坐下以後靜靜的看著大師對新生們講課。

  基於大師場域的決定,我幾乎沒有以學員的身分參加過安全講習。不過這大概不是什麼需要惋惜的事情,畢竟我已經花掉不少光陰,用來精通自我保護的技術。所以就在黃昏時段訓練的記憶片段悄悄自腦海中浮現時,大師湮滅的講課內容有一搭沒一搭的成了背景音。

  「……首要目標,是讓你們習慣那些以往被認為超乎想像的事情,理解對異能者來說,極限的意義究竟有什麼不同。」

  我感受到意識邊緣被大師湮滅輕輕拉了一下,這就是我登場的提示。

  「……從防禦圈開始,各位將熟悉異能者擁有的特權,並對階級劃分有一些基本概念。」

  我站到房間中央,將注意力放在從地板抬升形成的長桌結構上,那堪比小型軍火庫的各種武器,而不是殺傷力更高的群眾視線。

  「只有不到半成的人最終能成為高階異能者,但理解他們能做到什麼事情,仍然至關重要。」

  大師湮滅簡單解釋了基於擁有者的先備知識,防禦圈拒絕的特性將能夠隔絕所有危險。而高階異能者──也就是伽馬等級以上的異能者,將會擁有常駐型的被動防禦圈,即使主意識沒有注意到,依舊可以靠本能反應展開保護自己的領域。

  我一直懷疑,這部分的課程是在讓學員知道,高階異能者有多難殺死,希望大家好好相處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沒的。只是說不定反而因為這段經驗,造成和原先期望達成目的截然相悖的結果就是了。

  「……有任何人自願嗎?」

  當我注意到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是一臉過於躍躍欲試的巧克力拉布拉多犬時,有種非常不妙的冰冷感從我的尾巴末端沿著脊椎流動,一路爬到後腦勺。

  大師湮滅應該是想讓學員們信任自己的防禦圈,知道自己雖然有極限,但那條極限可謂非常之寬。不過我擔憂的是,杭特說不定並沒有接收到這層面的用心良苦。

  巧克力拉布拉多挑了一把大口徑的自動步槍,沒有任何猶豫的便向我開火。

  我一點都沒興趣知道,這匹拉布拉多犬為什麼會懂得如何上膛和解除保險裝置,或者是他的動作好像有些太熟練,但當杭特打空彈匣,下巴微張的看著我防禦圈上那些被壓扁的彈頭時,那混合著興奮和羨慕的神情讓我感到一些異樣──並不僅僅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幼崽,而是想要從別人手上搶走新玩具的惡霸。

  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但要說真的我對什麼事情很有經驗,那就是我很清楚惡霸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這麼做很危險,而且罔顧其他學員的安全。」我回過神來時,大師湮滅好像在對杭特訓話。

  「我下次會注意的,大師。」巧克力拉布拉多犬又用他那過於諂媚的語氣說道,但眼神恐怕傳達的是完全另一回事。

  「……由於精金所處的空間和防禦圈相同,因此能無視其拒絕的特性。對精金施加足夠的動能,便有可能打破防禦圈。」大師這次在杭特又想要直接向我舉槍射擊之前阻止了他。「但是精金對支配的敏感性極高,基本上有辦法施展支配的異能者都可以輕易抓住這種子彈以保護自己──這會是各位從這門課中能夠學到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在大師湮滅的監督之下,杭特以自動步槍對我做了一連串的射擊,我則隨意的抓住精金彈頭,讓它們停在各種不同位置。

  相比於場域的訓練,這太小兒科了一些。不過大師會同意我今天來這裡的其中一個目的,是讓我練習透過外顯的各種心智相關波型,去判讀意圖──我需要多接觸人群──他大概是這個意思。

  即便有點難放心思在大師湮滅的聲音上,但我只需要站著不動就好,應該也不至於漏掉什麼重要指令,所以我專心分析龐雜的資訊,嘗試傾聽並理解杭特。

  驕傲、自卑、渴望、忌妒,還有想要埋藏起來的恐懼。

  驕傲──懂得如何操作自動武器以及頂撞權威的叛逆行為,這混合了男子氣概和力量崇拜的想像元素,肯定會吸引許多注意,使我成為羨慕眼光的焦點。

  自卑──就算被賦予了強大力量和肯定,仍距離眼前這個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傢伙無比遙遠。他甚至沒有放半點注意力在我身上,那雙討厭的藍眼就和他們的心一樣空洞!

  渴望──我希望獲得認同,即使過於誇張的表現遭到白眼,依然無所不用其極的只希望能夠被看見。因為讓人瞧不上眼的東西,就是只會哭哭啼啼的輸家。

  忌妒──那襲似乎閃耀著光彩的純白毛皮,正向所有人宣示,其擁有者是與生俱來就注定比他人高等的存在。憑什麼?不過,就是狗屎運罷了。如果我也能有這種機會,出生在高等世家,順遂的未來和尊榮的地位都是信手拈來之物!

  恐懼──浮誇行為和永遠掛在臉上的笑容,是想要埋藏的恐懼,那個讓我害怕到哆嗦不已的……的什麼呢?

  過於冰冷的異樣感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從抽離的狀態中脫出。

  這是杭特對我忿忿不平的控訴嗎?或者,僅僅是我內心深處不曾歇止的回音呢?

  瞥了眼巧克力拉布拉多犬,我想要得到某種能夠解讀的跡象或肢體語言。而杭特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以一抹獰笑回應。

  「……未來各位都有可能會遇上這東西,俗稱『獵手』。這種武器,可以填充專門設計來針對異能者的子彈。」大師湮滅細緻的情緒波動,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她正向學員們解釋該子彈的特殊構造,如何以較低的精金含量避開偵測,同時繞過支配的影響。

  我一直覺得,這東西有點……討厭。

  雖然說武器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殺戮,但是究竟為什麼要把這麼神奇的材質,拿去製成單純的彈射武器呢?有那麼多的可能性,為什麼……

  是高頻率起伏,如同埋藏在毛皮間的小刺,趁著你毫無防備時劃開血肉那般的劇痛。

  杭特的動作非常快,如果我沒有注意到那波動,應該會跟不上他的動作。

  大師湮滅在拉布拉多犬將手伸向「獵手」時發現了不對勁,不過還沒有意識到杭特的打算。

  我展開意識,匡噹一聲,將「獵手」拆解成最細小的部件,在拉布拉多犬的手中散開來,掉落到桌面上。

  我沒有試圖去分析杭特身上噴發而出的各種複雜情緒波動,我更好奇自己的感受──這是……什麼?為什麼,這巧克力拉布拉多犬,讓我覺得如此……一言難盡呢?

  以抽離的視角檢視空間中的波動,似乎能使我更清晰的理解那些應該只是某種基本粒子所構成的線段,賦予抽象心智運作意象明確的解釋。

  但顯然物理空間正發生著我需要花點心思處理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晚點再來深究這更接近藝術而非科學的技藝,先專注在周圍的世界。

  「……這是很嚴重的違紀行為!」大師湮滅將雙臂在胸前交叉,使用很嚴肅的旋律唱道。杭特如果能聽懂龍族之歌,大概會替自己的處境擔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假裝很有罪惡感的低垂視線,但把尾巴翹得老高。

  「抱歉,大師。」我在大師訓話告一個段落之後出聲,放低雙耳和視線,以低姿態陳述。「是我沒注意到杭特的情緒狀態,以未經深思熟慮的行為刺激到他。」

  大師湮滅猛然將頭扭向我,我甚至能聽見她抬起眉毛時鱗片相互摩擦的聲音,以及從意識傳遞過來明確的畫面──「行為?」──那個問號非常非常大。

  「總之,」我清了清喉嚨,發出懇求的波形,希望能讓大師把注意力放在稍微有道理一些的地方,而不是胡言亂語的部分。「相信大師還有其他需要我協助的地方?」

  「是,」大師湮滅所使用的旋律聽起來非常不贊同,但至少她願意接受我希望讓事情就這樣過去的請求,所以配合我的行動,表現出好像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發生那樣。「我們很快就會進入實際練習環節。」

  杭特被趕回去座位,重新加入顯然對於情況發展非常無法理解的新生們。大師湮滅則開始解釋存在圈如何被定義,又能夠如何擴展以保護自己免受其他異能者影響。

  課程繼續,而我在講堂的終端面板上敲著,依照學員們的體型還有先前填寫的一些資料,調出合適的裝備,或讓列印機現場做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酷炫程度差異的關係,有指定武器種類的,棍棒往往不受青睞,長劍則是最主要族群。

  杭特選了細劍。根據先前拉布拉多犬所表現出的敏捷動作,我認為這很合適。

  接著一份對重量和長度等數值都有明確標示的需求單引起了我的注意。拉回申請人資料,我才發現這是大和的,而且他曾經拿過聯邦海軍學院內擊劍項目競賽的軍刀冠軍。

  有趣。

  抬起目光,我在人群中找到黑角羚,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大師湮滅演示精金武器如何干擾意識領域,並藉此突破防禦圈。

  目前這個梯次,還沒有人能夠架起防禦圈,所以講習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他們理解如何在這超常社會中保命、避免在不可名狀的危險前僵住,還有熟悉一些看起來有點怪,但對異能者來說至關重要的概念──比如說配劍──更進一步的自我防衛技能可能要等之後了。評估的結果推測有幾個具有伽馬級潛力,但整體上來說這屆的資質偏向普通。

  教材講習部分結束,便進到實際演練環節。我分派完武器之後,看著忍不住把玩手中各式利刃的學員,還有他們高張的興奮情緒波形,試圖回想第一堂的黃昏訓練課程,是否也有曾沉浸於以自己為主角的英雄式幻想──大概沒有,那個時候實在太小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只能很依稀的理解某些「責任」和「義務」的概念。

  當演練開始時,我本來打算退回講堂角落,等有需要協助的狀況發生再上前,但我馬上注意到,需要兩兩對練的分組,沒有人願意和杭特一組。

  我猶豫了很短暫的一瞬間,便抽出灰雪,走向拉布拉多犬。

  「啊,里希特前輩!」他將劍柄舉至吻端前方向我致意,居然還挺有模有樣的。

  我以同樣的動作回禮,沒有打算多說什麼。十分難得的,之後的課堂時間中,拉布拉多犬非常安分。

  各種架式、動作練習,甚至基本的應該怎麼持劍,都是在建構對異能者來說最重要的,如何內化、將武器視為身體自身的一部分。

  我想恐怕是因為比預期無聊很多,有不少學員在課程結束以前就已經顯得興趣大減,一開始時高昂的興奮情緒蕩然無存,只剩下機械式的動作配合指令。

  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有很多人一輩子連防禦圈都無法形成,要求他們在掌握冷兵器的技藝上多下工夫,是挺沒意義的事情。

  所以講習結束以後,大師湮滅簡單總結了一下課程重點,便把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我先離開了。

  我替學員們標記自己的武器並收納,很快就只剩下三三兩兩還留在講堂內的幾匹草食動物和家犬,形成了兩個依照食性區分的小團體。

  我朝草食動物們走了過去,以鹿科動物為主的學員們在大和周圍,看起來像是在聽他解釋著什麼。黑角羚偶爾會以手中的軍刀做出幾個劈砍和刺擊的動作,或是協助其他人調整姿勢。

  「還稱手嗎?」我在他們應該告一個段落,而大和也注意到我的靠近以後開口說道。「有問題的話我可以直接修改。」

  「啊,前輩,讓你多費心了!」大和站起來說道,將軍刀在手中掂了幾下。「做工沒問題,不過我應該會請虎徹前輩幫忙把我以前慣用的那柄送過來。」

  出身聯邦的草食動物在我靠近時,明顯表現出不安的肢體語言,像是想要起身或轉開視線,而來自月球的則不會。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發人深省的細節。

  「喔,也是不錯的方案,熟悉程度的確是存在圈接受與否的其中一個重要變因。」我將手按在灰雪的劍柄上說道。

  「前輩……」大和有些遲疑的開口,不過我知道他想要問什麼──那躍躍欲試的波形很明確,而我也鼓動起了相對應的波動回覆。即使還不懂該怎麼判讀,但黑角羚應該能感受到鼓勵的意思。「大師湮滅剛剛有提到,斯諾的大灰狼都是劍術大師?」

  「『不少』斯諾的大灰狼都是劍術大師,畢竟我們從六歲就開始練習該怎麼握劍。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達成被期待的標準。」我輕笑出聲,將灰雪抽了出來。「我想,你有核實這宣稱真實性的想法?」

  「如果前輩肯賞臉給點指教的話,我將不勝感激。」大和站直了身子回應道,身上散發出的情緒波形開始變得高昂。

  「整個存在圈都視為有效範圍,所以包含角和尾巴。衝擊強度讓防禦圈啟動就算命中,厚度設定在體表往上一公分,如果同時擊中則適用雙殺規則。」我自頭頂往腳下比了比,讓大和多少對目標範圍有點概念。「我不會利用心智波動解讀你的意圖,或是以支配修正自己的動作。」算公平起見吧,或稍微讓分。

  「了解。」大和點點頭。「可是我沒辦法架起防禦圈。」他的語氣有些猶豫,但還將劍柄舉到面前向我致意。

  「『還』沒辦法而已,」我以同樣的動作回應,將腳跟併攏、站得挺拔。「我會控制,不用擔心。」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我放出邀請的波形。「希望你不要放水。」

  「那就請前輩多多指教了。」大和說完便擺出架式,側身伸長右臂,刀尖微微下垂指向我,左手則舉在身旁協助保持平衡。

  以霜的起手勢回應,我給出準備完成的訊號。

  我本來以為大和會是小心謹慎、慢慢試探的類型,結果黑角羚立刻出手攻擊,跨步朝我持劍的手劈砍過來。

  他的動作很快,即使在斯諾中,恐怕也沒幾個能即時對這一擊做出反應。

  不過,仍在我游刃有餘的範圍內就是了。

  我轉動手腕拉回劍柄,靠勢頭將大和的攻擊打偏,他立刻後退,揚起刀尖改成防守姿態。

  打算利用手半劍距離上的優勢,我瞄準大和的手臂刺出,他一甩手腕,將刀刃敲在灰雪的劍身,打偏我原本的攻擊路徑。

  我收回劍勢重整動作,但大和決定咬住我攻擊時露出的破綻,再次朝我持劍的手砍了過來。

  我一直很討厭這種砍手指的套路,總好像覺得有些……不夠大氣?

  不過他敏捷的動作和身法實在無可挑剔,我翻過手腕,靠護手接下攻擊,並立刻以突刺還擊。

  我很懊惱的發現自己戳到軍刀的護手盤上之外,防禦圈上的漣漪表明我剛剛被擊中了的事實──大和是以刀身而非刃面擊中灰雪的護手,這導致軍刀末端些微彎曲,他靠著這奇特的角度成功刮到我的防禦圈。

  「三戰兩勝?」黑角羚將武器收回以後問道。

  「樂意之至。」我將劍身端平舉至耳邊,以冰風暴起手勢回應。

  不知道是因為先馳得點的自信,或者依賴自身的速度大膽連續進攻就是大和的風格,他再次以迅雷之勢側身對我的持劍手劈砍。

  但冰風暴式就是用來應對這種狀況的,而且我又有距離優勢,所以採用了一樣的突刺策略,瞄準大和的前臂攻擊。

  當灰雪碰觸到黑角羚手臂上的毛髮末端時,我停下動作,同時以支配將大和定住,讓他確認自己刀刃的位置。

  「賽末點。」我說道,而大和活動著四肢,同時整理衣服,可能對於第一次被全方位的限制行動有些不習慣。一段時間之後黑角羚點點頭,同意我的判斷。

  我們各自退了一步,重新擺好架式。

  這次他謹慎很多,不斷的小幅度出手或佯攻試探。但我依然保持距離,沒有回應無威脅性的動作。

  雖然說我有避免主動判讀情緒波形,但黑角羚渾身散發出的亢奮脈動,完全穿透了自己試圖使用平靜表情和沉穩吸呼來掩飾的狀態,要不去接收都難。

  大和顯然十分樂在其中,是某種……遇上了能同理自身感受之人的喜悅。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我決定和他分享一些更有趣的心得,關於更高處風景是有著什麼樣的可能性。

  雙手握住劍柄,我將灰雪平舉刺出,想要藉由重複先前的破綻,引誘大和攻擊。當他揮刀劈過來時,我從黑角羚的棕色眼睛中看見了一瞬間的猶豫。他懷疑這是陷阱,但沒辦法放棄這個如此完美的攻擊時機,因此決定比拚速度來取勝。

  我暗笑一聲,並沒有因為似乎被小瞧了而懊惱,畢竟我深知這種自信的感受。

  來,超越這個層次,然後到更高的地方來吧。

  我放開雙手,側身向前跨一大步,讓灰雪保持在自己與大和的劈砍軌跡之間。接著張開右掌,我只以掌心抵住左側的劍柄,同時用左手去抓握手半劍的前段劍身。

  軍刀刀尖擊中灰雪劍柄時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大和同時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想要拉回武器防禦。

  但我更快,所以黑角羚瞳孔大張的眼睛中,清晰映出了我將灰雪當成匕首刺向他胸口的影像。

  當我察覺到意料之中的阻力時,立刻停下動作──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後輩第一次體驗到防禦圈被擊破的劇烈頭痛,是因為不知收斂的前輩造成的。

  「得分。」我帶著笑意說道,大和一時之間還沒有弄懂發生什麼事了。「順便恭喜,你是高階異能者。」

  疏密有致的漣漪,扭曲經過的光線,讓防禦圈的邊界可以被肉眼看見。而灰雪劍尖附近的部分則因為精金干擾,所以特別稀薄,能夠明顯觀察到和其他區域的差異。

  「這就是……防禦圈?」大和有些抽離的說道,動作還停格在想要收回武器的樣子。

  「這是『被動』防禦圈喔。」我將灰雪收好,拍了拍大和的手臂說道。「至少是伽馬級異能者才有的。」

  「那個……百分之五的菁英嗎?」大和問道,同時恢復站姿,空著的左手在身體前方亂抓了幾下,好像想要捕捉到那個有點虛無飄渺的薄膜。

  「要我說,大概更接近『特權分子』吧?」我聳聳肩說道。「總之,你還挺厲害的嘛!」我輕輕用指甲在灰雪的劍柄下敲了幾下說道。「你鑽研很久了嗎?」

  「從預校的時候就開始接觸,所以差不多十年。不過主要是當成某種競技類型的體育活動吧,沒有想過居然會變成實用能力就是了。」大和低下視線,看著軍刀尖端說道。「可是真要說起厲害……我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橫越在我和里希特前輩之間那道如此寬闊,以至於無法看清楚另一端樣子的深谷。」

  「和先前說的一樣,我們從六歲就開始學習怎麼握劍,再加上天生的身體素質,自然有優勢。即使如此,我還是很肯定,不少我認識斯諾的技術都不如你。」我歪了下頭,迅速的瀏覽過一遍相關的記憶做出結論。「所以就坦然的接受稱讚吧。」

  我說完以後,大和的視線放得更低了,還去抓了兩下耳朵。我這才發現,原來這種事情比起自己先做到,叫別人做真的比較簡單。

  「是的,里希特前輩。」黑角羚低聲說道,目光在地上游移,明顯還想說些什麼,我耐心的等他醞釀情緒。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大和才抬起頭來和我對上視線。「但是恕我冒昧,為什麼前輩你……好像感覺不到,任何熱誠?」

  「嗯?」我將頭歪向另一邊,希望得到更多解釋。

  「以前不論練習或是比賽,刀刃相擊的時候,總是似乎能夠感覺到對手的情緒和意志,就這麼透過交鋒傳遞過來。當然,後來我了解,那是我身為異能者所能感受到的事情之一。」大和用指腹在軍刀末端摩娑了幾下。「但通常來說,愈有熱誠、鬥志,還有士氣高昂的人,就愈能反映出對精進技術所下的功夫,或至少是投入程度,因此會和自身水準有正面相關。」黑角羚再次和我對上視線。「所以我不太懂,為什麼除了一些……期待之外,並沒有任何熱誠從前輩的劍傳遞過來?」

  「啊,這個嘛……」我倒是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波形脈動,在別人的感知中像什麼樣子。「我想,自己有點難將劍術視為一種……體育競賽。」灰雪自劍柄上傳來一陣沉穩的共鳴。「所以,對於殺戮沒辦法抱持熱誠,應該很符合我這個雪白中汙點的定位就是了。」我苦笑兩聲,突然注意到這樣好像讓大和變得更尷尬了,所以決定直奔結論。「當然,我還是能夠欣賞其中的技術層面,或是那種……如同共舞般的博弈之美,但是真的要提到熱情的話,可能有些和我不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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