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晓宇知道我生病了，怕我太累，本不愿意下楼吃饭，想自己随便凑合在家吃点；但我坚决不同意，毕竟这是他回来的第一顿饭，是为他接风洗尘，怎么能糊弄。就这样，晓宇一路搀扶着我，去了楼下的小饭馆，点了几个炒菜，一起吃起来。

虽然我晚上已经吃过东西，但因为小家伙的出现，好像突然又有了食欲，索性就陪着晓宇一起吃；反正我现在也不怕增加体重，而且医生也经常嘱咐我，由于我目前的新陈代谢速度远快于常人，能吃的话就尽量多吃点。我们俩边吃边聊，我还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的往晓宇碗里塞青菜，而小家伙却把他以往最喜欢的肉先塞给了我……

“我的小James，在外面有没有记得哥说的话？…多吃点青菜？……”我边吃着，便询问小家伙，“你可别整天汉堡薯条的，营养要均衡……”

“哥…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很少在外面吃饭的，都是回家Ho妈煮给我们吃……”晓宇边吃着，边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除了正常吃饭，每天还会吃一片综合维生素……”

“哦…那就好……”

“哥…你的病……”晓宇放下碗筷，抬起头盯着我，“我看了你的病例，才一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你跟我说实话，你这病…到底…是不是因为我？……”

“怎么能怪你……”我也停了下来，“只是你走之后，出了那么多事…是我自己调整不好心态……”

“可我还要再至少两年才能回来呀……”小家伙叹了口气，“我担心你，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都拖跨了……”

“先吃饭吧…回去再聊……”我知道晓宇牵挂着我，为我担心，但我目前也给不出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宝贝，我也不希望你高中毕业就回来…你不是要学医吗？可以直接在加拿大读医科呀……”

“哎！一言难尽……”晓宇又往我碗里添了块肉，“先吃饭吧，晚上我再好好跟你说……”

前几年，每次晓宇放暑假第一天来找我，我总会先带他饱餐一顿，再一起去游戏厅酣战一晚；而今天，我的体力却不能再支持我这么做，我只能跟晓宇慢慢地走回了家。刚进家门，晓宇就因为一路的舟车劳顿累的上下眼皮打架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跟我一起洗了澡，等我俩再次坦诚相见时，晓宇却无心再与我像往常那样在浴室里缠绵，只是傻傻地盯着我的身体……

“宝贝…干嘛盯着我看呀……”我看得出他是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于是主动安慰起他，“我没事…来…哥好久没给你洗澡了，让我好好给你洗洗……”

“哥…你…你赶快好起来吧……”晓宇红了眼眶，走过来拉住我，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你坐下…坐马桶上吧…我给你洗……”说着便抢走了我手里的喷头。

我本来不同意，却拗不过小家伙，他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了，现在的力气也比我大；他想做的事情，我此刻根本无力阻止，只能听他的话，乖乖坐下让他为我服务。温热的水流流遍我全身，晓宇学着以前我帮他洗澡的样子，把我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还要我刮了胡子，让我总算看起来利落了些……

回到卧室躺下，晓宇又强撑着疲乏的身体，强打着精神，来给我剪指甲，还修剪了体毛；我俩的角色好像对调了，我成了温顺乖巧的弟弟，而他则长大了，成了会悉心照顾人的好哥哥……

病历上的医嘱要我多补充营养，晓宇本想学着我的样子，热些牛奶喂我喝；但他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因为没力气提太多东西，每次我出门只能买一点点食物带回来，冰箱里也自然没有存货。

“哎…明天把你钱包给我……”没办法，小家伙只能在我身边躺下，给我盖好被子，然后关了台灯，“你这样可不行啊，这样病怎么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饭……”

“别…还是我去吧…你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我搂住晓宇的身体，我太需要他的体温了，用来温暖我的身体，也用来融化我被冻僵的内心，“我的小火炉子，给哥好好暖暖身子……”

“别臭贫，这两个月你就乖乖听我的……”晓宇显然是累坏了，话说到一半就昏昏沉沉的，“哥…等你把病治好了…我要跟你…像以前那样……”晓宇拉住我的手，贴在他的下体，“哥…摸摸我吧…我想要你……”话没说完，小家伙就睡着了……

“好…哥答应你，尽快好起来……”我的手贴在他那根让我朝思暮想的小肉棒子上，心里却不是滋味；我现在不仅没法在生活上照顾晓宇，就连跟他做爱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指着弟弟来照顾我……

小家伙熟睡在我身边，呼吸均匀，心跳有力；我好想多摸摸他，却又不想打扰他休息，只能默默地借着从窗外射进来的一缕皎洁月光，反复打量他的小脸，舍不得睡去。

一直这样病怏怏的肯定会拖累晓宇，碘131治疗成功率85%左右，失败了也一样要拖累他；只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必须要尽快好起来，我要去加拿大陪他。要不，拼一把吧，就当是为了晓宇；我脑海中突然迸发出这个念头，要不就去做放射性治疗吧，也许两三周就能恢复过来，哪怕后半辈子要终身服药，我也不想再多拖累晓宇一秒钟。如果失败了，我就离开他，他还小，绝不能让他为了我放弃自己大半生的幸福……

那一夜，晓宇仿佛帮我去驱走了所有纠缠已久的心魔，让我睡的十分安稳。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这么惬意，这么有安全感；没有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没有浑身冷汗的惊醒，美美的一觉直到天亮，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我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眼前也浮现出彩虹般绚烂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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