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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尼亚笔记〗Episode 02 “共犯”,2

小说:重返未来深夜档 2025-08-22 15:37 5hhhhh 6880 ℃

“你真觉得伊索尔德帮她哥哥杀害了那些女孩吗?”

“正是因为有可能,所以才需要调查将这个可能性排除。”

坐在左边的卡卡尼亚听着她们的争执,眯起眼。

“如果伊索尔德不是帮凶,那也许她知道帮凶到底是谁。”赫勒在话语上退了一步,塞梅尔维斯双手抱胸,后仰靠在椅背上,暂时沉默。

“你见她的时候情况如何?”

卡卡尼亚转头看着塞梅尔维斯,开口加入了讨论。

“出乎意料地头脑清醒。”塞梅尔维斯想起那女孩抑制情绪的强大能力。换做是自己和她同年龄的时候家庭遇到如此重大变故,思绪混乱都是最轻松的情况。

“该说是可疑吧?”赫勒看着塞梅尔维斯瞪了她一眼说。可能这一眼多少带了个人情绪,不过对方也回敬了同样的一瞪。

“我认为,头脑清醒不代表就是凶手。”卡卡尼亚道。

“……我觉得她有所隐瞒。”塞梅尔维斯呼出一口气。

“也许只是精神创伤。”卡卡尼亚道。

“……或许不止如此。她喜欢操控局势的感觉,通过在我面前隐瞒一部分信息来引诱我、从我口中获取另一部分信息,而且会恰到好处地流露一些情绪来向我表明她确实掌握某些我们想知道的信息。”

很像是谈判:用一部分基金会想要的去换取她本人想要的,而且还会利用可能性引诱对话者,这可是比较高级的套话技术。

尽管这些小伎俩逃不过塞梅尔维斯的法眼,但她被一个高中年纪的女孩深谙此道的可能性有点吓到,结合伊索尔德的身份……她更希望这只是自己的职业病发作。

“你是不是开始庆幸我缺乏同情心了。”赫勒扳回一城。

“你说也许不止是精神创伤问题,可又质疑她是否牵涉进她哥哥的罪行中。”卡卡尼亚这话是对塞梅尔维斯说的。

“我质疑的是她的精神状态。”塞梅尔维斯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想——让马库斯调查员和她去谈。”

赫勒的话引来塞梅尔维斯反对:“赫勒,时候未到!”

“你并不是马库斯的心理医生,塞梅尔维斯阁下。卡卡尼亚医生才是。”

赫勒的意思是:塞梅尔维斯无权直接干涉调查员本人的行动。

涉神秘学案件对接部的报告厅内,马库斯正在向来自联邦调查局的十几名探员做报告。

幻灯片投影机将案发现场的照片、八名受害者的生前照片一一播放。马库斯握着控制器,却像是握着话筒那样,教师的授课方法用在这个场景似乎也很合适。

“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也即伊利诺伊州一号案之罪魁祸首,在八个月内,劫持并杀害了八名女孩。每个人都有相同发色、瞳色;年龄相仿、身高体重也相仿——和他妹妹伊索尔德一样。”

“还有第九位受害者,也与伊索尔德·迪塔斯多夫的外形相符……”马库斯踱步到讲台另一侧,“却并非被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所害。”

幕布上投影出第九位受害者的发现现场照,探员们看着受害者的惨状沉思,快速做着笔记。

“这个凶手希望我们发现他不是西奥菲尔。”

马库斯说出这句的时候,结束会谈的赫勒与卡卡尼亚进了报告厅,卡卡尼亚一眼就看到了幻灯片上的受害者,微微抬起头,脸上波澜不惊。

“他要告诉我们:他更出色。他是个高智商的精神变态、虐待狂,他不会再用相同方法杀人。那我们怎样才能抓到他?”

卡卡尼亚低头看向正好面对走进来的两人方向的马库斯。马库斯还在“授课”中,没有对两人的到来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做西奥菲尔模仿犯的报告吗?”卡卡尼亚侧身,放低声音问赫勒。

“嗯……在这个案子上,我们得集思广益。”赫勒点点头。

“这个模仿犯是‘神秘学家犯罪揭秘网’和其特约通信员蕾特莫德的忠实读者。他对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谋杀的犯罪动机、行为模式了如指掌,以至于能够让他重现这些谋杀,甚至可以说——将它们上升为艺术。”

这个“神秘学家犯罪揭秘网”的记者蕾特莫德,就是此前偷拍玛丽安遗体然后抢在官方之前发布到网上的人。

“这个模仿犯与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有多熟呢?是在远处默默地欣赏,还是与他协同合作?他有没有参与进西奥菲尔的生活?西奥菲尔是否像对方了解自己一样,对自己的模仿犯了如指掌呢?”

马库斯有些累,坐在了椅子上,但依旧滔滔不绝:“在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杀害他的女佣,并试图杀害妹妹前,接到过一通无法追踪的电话。”

“我认为,这位不明身份的来电人,正是我们的模仿犯。”

卡卡尼亚原本眼神深邃地望着不知道是马库斯还是后面的幻灯片、或者两边都有,但在听到马库斯的推断后,她露出一个笑容。

人们通常把这种表情叫做“皮笑肉不笑”。

……

精神疗养院。

“这么说你不是医生、护士或者心理医生。”

脖子一侧打着纱布的伊索尔德打量着眼前的陌生来客。

“我是记者。”

穿着贵妇人式大衣的红发女人说,“我想告诉你真相,关于你的真相。”

“有时欺骗在所难免,但请你记住,我永远不会骗你。”

“这话骗子最爱说了。”伊索尔德根本不吃这套,她带着笑意,不知是否在嘲讽眼前人。

“如果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可以帮你填补记忆的空白。”蕾特莫德不为所动,想继续推进谈话。

“不如你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这孩子和她来时想象的样子不一样。蕾特莫德以退为进:“你哥哥就是‘伊州一号案’案首,网民们起了个‘伯劳鸟’的外号。你的佣人并不是他的第一位受害者,他杀害了八个女孩,八个女孩都看起来——”

“——跟我很像。”

皱眉的伊索尔德帮她说出了下半句。

“……没错。”

伊索尔德的胸膛起伏变大,她看着记者的眼神被情绪冲击,“为什么叫他‘伯劳鸟’?”

“这种鸟会将它的猎物刺穿,把器官收集起来以供日后食用。他精神非常不正常。”

记者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知道,这些话并不是杜撰。

“这意味着,我精神也不正常吗?”伊索尔德的话带上了颤音,表情难以置信。

“你将会一直与这种想法抗争,别人的看法对现在的你来说,至关重要。”

蕾特莫德坐到伊索尔德右手边的床尾,语气关切地说。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伊索尔德轻轻摇头,将目光集中在记者身上。

“是时候开始在乎了,伊索尔德。你的余生将取决于你记起什么,告诉别人什么。让我来帮你。”

伊索尔德几欲言语,却又感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咽下一口气,放下眼帘:“他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因为一个叫马库斯的家伙,为基金会与联邦调查局工作但并不是正式调查员。”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马库斯走进了房间,看到红发女人和病床上的伊索尔德,身后,卡卡尼亚医生也看到房内的情形。

“她能抓住那些疯子,是因为她能像那些疯子一样思考。”

说完这句话,蕾特莫德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到两位曹操,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但还是回头对伊索尔德最后说道:“因为她就是个疯子,神秘学家很多都这样。”

“请让我们单独待会?”马库斯出声。

皱眉的马库斯和情绪淡漠的卡卡尼亚看着那位记者站起。

“我是基金会特别调查员马库斯。”

蕾特莫德回头说:“特别调查员的意思是并非真正的调查员,她没通过筛选,情绪太不稳定。”

说“情绪太不稳定”这句话时蕾特莫德故意回头看着马库斯。床上的伊索尔德虽然不知道谁才是马库斯,但来的两人中肯定有一位是。

情绪不稳定?疯子?这样的人现在就在房间里吗……

“请你马上离开房间。”

卡卡尼亚进来,正好站在蕾特莫德前方。她的话听不出特别的情绪,但这位戴着眼镜、穿墨绿色西服的女性竟然给蕾特莫德一种压迫感。

“如果你想谈谈——”蕾特莫德想做最后的挣扎,她从包里拿出名片试图递给身后的伊索尔德。

不过,马库斯的忍耐到了临界点,她一把就抢走了蕾特莫德的名片,塞到自己大衣的内口袋里。蕾特莫德看着她,再看一眼伊索尔德,只得遁走屋外。

僵硬的空气让伊索尔德只能转动眼珠看着来人。

房门被外面的人关上后,马库斯开口:“伊索尔德……这位是温格勒医生(卡卡尼亚的姓,她的本名叫克拉拉·温格勒)。”

卡卡尼亚站在床边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我们吗?”马库斯问。

沉默几秒,伊索尔德胸膛起伏着、瞪着马库斯回答:“我记得你。你杀了我哥哥。”

马库斯的眼睛看向别处,垂下眼帘,微微点头。

“你已卧床三个星期了,伊索尔德。”卡卡尼亚身体微微前倾。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医生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柔情。

伊索尔德看着医生,眼神闪动。

一条用玻璃打造的走廊内摆满盆栽花草,工具柜上堆着园艺工具,虽然这里不是真正的大自然,但对疗养院的病人来说,隔着玻璃看看大自然也并非坏事。

“很抱歉我们没能救下你珍视的人。”

马库斯托着伊索尔德的一只手说。马库斯引导她慢慢地行走,卡卡尼亚沉默的跟在后面。

“我们已竭尽全力,但她仍过世了。”

伊索尔德的个人档案中提到,原本一起来北美的母亲在到达后因水土不服很快过世,兄妹只能独自在陌生的大陆生活。由于自己找到美术学院的工作后不能常常在家,因此为了不让伊索尔德一人孤单,他通过地下途径签下一个同样漂洋过海来到北美的女仆,让她照顾伊索尔德。对伊索尔德来说,除了哥哥恐怕只有那位女佣最亲。

一切都在那天结束了。

“我知道。”

伊索尔德怔怔地看着前方,令人担心她会不会自行摔倒。

“我看到他杀了她。”

玻璃走道里的休息长椅在铁树盆栽后面。马库斯扶着伊索尔德坐下,而伊索尔德继续说着那个家庭最后的故事。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充满慈爱。他不停地对我说抱歉,让我不要动……”

伊索尔德坐在长椅上,眼神恍惚。

“他说他会让一切都结束的。”

“你兄长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伊索尔德,但你并没有。”马库斯低头说,伊索尔德抬头看着她。

“你说他心理充满爱,我相信那点。那正是你从他身上继承的。”马库斯诚恳地说。

“我从他身上继承的不止是那些。”伊索尔德面色苦楚,“我也会成疯子的,对吗?”

马库斯不知如何回答。卡卡尼亚就如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那样扮演旁观者,到现在为止未置一言。

“我被梦魇所困扰。”伊索尔德的眼底泛起痛苦。

“……我们会帮助你战胜梦魇。”不过,听到这种明显的精神症状,卡卡尼亚还是开口了。

马库斯一只手扶着椅背,慢慢在长椅上坐下:“想要习惯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它让我很焦虑。我也会被梦魇困扰。”

伊索尔德看向马库斯,迎上马库斯的目光。

“所以说杀人,即使是不得已,也会感觉很糟吗?”

马库斯几度控制不住表情,最后归于深深的忧郁:“那是世界上最糟的事。”

伊索尔德感到嘴唇有点干涸。她抿了抿嘴,双眼望着天空说:“我想回家。”

马库斯和卡卡尼亚走出疗养院时,遇上在自己汽车前的蕾特莫德。她露出一个笑容,迎面走向来人。

“特别调查员马库斯,”蕾特莫德伸出一只手,“我一直没有正式介绍自己。我是蕾特莫德·希拉。”

“想挽回你口无遮拦的嘴说出的恶毒话吗?”马库斯没好气地扶了扶自己的条纹贝雷帽,没有去握她的手。

“请允许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那很草率,带有误导性而且又很伤人。”蕾特莫德收回手。

“希拉女士。现在不是时候。”卡卡尼亚突然说。

蕾特莫德看向她,但又无视掉,转头继续对马库斯说:“请听我说,虽然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我们都真心在意伊索尔德·迪塔斯多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跟她说我是个疯子。”马库斯的嗓音压抑着一团火。她还没说蕾特莫德发表歧视神秘学家发言的事。

“我能收回那句话。”蕾特莫德看着马库斯点头。

“……你不止让伊索尔德认为我是杀了她哥哥的人,还想让我帮你增加网上广告点击率?”蕾特莫德的“神秘学家犯罪揭秘网”上刊载了对马库斯本人的恶意评价,那篇文章指责州当局为了快速破案捞政绩找了一个疯子神秘学家。马库斯说的是这件事。

“我能收回我说的话,也能让它变得更糟。”似乎蕾特莫德的道歉状态结束了。

马库斯走到蕾特莫德跟前,嗓音低沉地说:“希拉女士,惹毛一个以想象杀人的人为生的人,可不是值得嘉许的聪明行为。”

“‘惹毛一个以想象杀人的人为生的人,可不是值得嘉许的聪明行为’。”

在办公室内,赫勒把写在当天“神秘学家犯罪揭秘网”上的新文章中的一句话读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行为也属此列,知道是什么吗?”她以戏谑的表情看向看到电脑屏幕的网站上那句话的塞梅尔维斯、马库斯与卡卡尼亚三位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得力干将”。

“卡卡尼亚阁下,你当时就在她身边,为什么没阻止她说出这话呢?往小了说这会让你们个人背后增加嚼舌根的家伙,往大了说,基金会和当局的声誉都会因此产生坏影响。”

“我相信马库斯能为自己辩护。”卡卡尼亚回答。

“显然,你不该相信这点的。马库斯可是社恐。”

“我倒是很高兴她没有写伊索尔德。”塞梅尔维斯淡定地说。

“好吧,那么,这就是胜利咯。”刚因此事被上级批评的赫勒还是有些不爽,“伊索尔德·迪塔斯多夫女士想要回家……那就送她回家。”

“伊索尔德想要什么,不等于她需要什么,这是两码事。把她送出受控环境是十分草率的行为。”塞梅尔维斯开始头疼。

“你说过她头脑很清醒。”

“你送她回家,她可能会激发出强烈的情绪,做出过激反应,或者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重演创伤性事件。”

“你怎么看,医生?”赫勒转向卡卡尼亚。

“塞梅尔维斯阁下是对的。”卡卡尼亚看向塞梅尔维斯,“不过,重温创伤性事件这个方案能帮助治愈伊索尔德,并且能预防她的否认情绪。”

塞梅尔维斯皱眉。

“我们出现了意见分歧。”赫勒把双手一摊,“所以,我要选择……最合我心意的方案。”

“我需要知道,你对模仿犯的分析是否正确,马库斯。”她看向马库斯,马库斯表情苦涩,没有说话。

“我们不知道她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眼见处长心意已决,塞梅尔维斯提前发表免责声明。

……

市内,在一处人来人往的露天咖啡店,蕾特莫德约的那个人到了。

直到上好他们两人咖啡的服务生走远,蕾特莫德才对这位民间都传言是“伯劳鸟”的第九位受害者的亲属,那个被放在鹿头上抛弃荒野的女孩的哥哥说:“再次感谢你能来见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容易。”

鹿头女孩一案虽然被官方宣称为“伯劳鸟”的模仿犯所为,但民间更愿意相信这也是“伯劳鸟”的手笔。包括这位受害者的亲属们自己在内,亦觉得所谓“模仿犯”不过是当局和基金会为了掩盖自己办案不力捏造出来的,就是为了从已经死了九个人的案子里划掉一个受害者,把人数减成八人。

喝了一口咖啡,九号受害者的哥哥问:“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写过关于西奥菲尔·迪塔斯多夫的文章,也曾采访过其他被害人的家属,知道跨越心理障碍对你们有多么不易。”

“西奥菲尔死了。便宜这贱种了,他全家都该千刀万剐。”

哥哥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平复激动的情绪。

瞄了一眼餐桌下自己出门前事先写的采访稿,蕾特莫德说:“正义得到伸张,多少能得到一点安慰吧。”

哥哥看着她,气得有些想笑:“安慰?我妹妹被钉在鹿角上,开膛破肚,活生生地被他把肺拽出胸腔,有什么值得安慰的。”

“我感到遗憾,真的。”记者看向他,“但你不该只记得她的这些记忆。”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哥哥有点不耐烦。

叹气,蕾特莫德回答:“我只是来告诉你,西奥菲尔的妹妹,前段时间尚处昏迷中的伊索尔德·迪塔斯多夫醒过来了。”

身着黑色皮衣的哥哥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

枫叶已经满地都是。

再次驱车回到这座别墅,事发当时的警方封锁线已经被拆除。这里终于重新归于宁静了吗?

马库斯、塞梅尔维斯和伊索尔德依次下车,卡卡尼亚还是最后一位下车,跟在她们身后不发一言。

伊索尔德看到别墅外墙上用黑色喷漆涂着的词,表情悲伤且愤怒,马库斯与塞梅尔维斯看到本想说什么,却也一时无言。

别墅外墙上,涂的是“食人族”。显然,受害者家属与义愤填膺的群众肯定来过这。

小心翼翼地,伊索尔德走到当时女仆被割喉、扔在进门处石地板上的那里。低头不去看大门上也涂着的“食人族”三个字,伊索尔德看着早已风干,成为石板本身一部分的红色痕迹,问:“格蕾女士就死在这里吗?”

“是的。”

马库斯的声音从抿嘴的伊索尔德远处传来。

等马库斯站上进门处,伊索尔德问她:“我以为会有粉笔或胶带画出的尸体形状。”

“在处理完犯罪现场之前,被害人活着被送往医院才会那样做。”马库斯的表情有些“狠”,这个场景让她再次回忆起那个男人把女仆一刀割喉,抛弃在门口的画面。

伊索尔德悲伤的表情压倒了理智,她喃喃自语:“别了,格蕾女士。”

进门后,伊索尔德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曾经熟悉的空间现在竟然如此陌生。曾经凝结了日常的生活器物现在被一个个打包,放在冰冷的纸盒子里,纸盒子上贴着“证据”的标签。家中还有许多器具都被作为证据带走,让这里显得异常空荡。

伊索尔德走到厨房,一切终结的地方与开始的地方。忙碌的厨房没有了人影,没有被作为证据带走的厨具更是只剩下一个咖啡机。窗帘被拉上,透过窗帘的光减弱了好几分,让伊索尔德恍惚间回到当年这套房子被卖给哥哥,她们一家人刚搬进来那会。

“只要你说一声,我们马上就走。”塞梅尔维斯道。

“去哪?去医院吗?”伊索尔德回头。她已经在医院呆了三周了。

“暂时的。”塞梅尔维斯叹气,但给了一个坚定的回答。

伊索尔德走近冰箱,原本冰箱门上用磁铁贴着家人的照片,但现在它们都背过来了。

“犯罪现场清理员做的。”塞梅尔维斯道。

“他们处理的真好。”这样就不会睹物思人了……也许。

伊索尔德低头,看向冰箱前的一块地板:“那时我就是在这倒卧血泊中的吗?”

马库斯看向那里,眼神闪烁,不过还是轻声回答:“是的。”

“你经常如此吗?去一个地方重构杀人过程。”伊索尔德抬头看向马库斯。

“……太频繁了。”

“你角色扮演我哥哥?”

马库斯看着女孩,走近:“还有与你哥哥相似的人。”

“扮演他,感觉怎样?”

卡卡尼亚看着她们的对话。

“感觉像是……我跟他留在浮尘上的影子对话。”

“怪不得你做噩梦。”

伊索尔德转身面对洗手台,不再看着马库斯。

沉默。

马库斯呼气,做了心理准备,说:“你和格蕾女士受到的攻击不同于其他人,他攻击得十分急躁。你哥哥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因为有人告诉他我们要来。”

伊索尔德转身,“是打电话的人吗?”

“那号码被屏蔽了。你能听出是谁的声音吗?”

卡卡尼亚依旧保持沉默,但看着伊索尔德的眼神锐利了几分。

“我从没听过那个声音。”伊索尔德摇头。

卡卡尼亚眼神中多了两分玩味,嘴角有了弧度。

“你哥哥身边有新面孔吗?你见过或者听过他提起谁吗?”塞梅尔维斯的声音响起。

“伊索尔德,他可能跟另一个杀手有联系。”马库斯不希望线索就此断掉。

另一个杀手?伊索尔德表情惊愕地抬头。

“一个模仿犯。”马库斯道。

“这人还没被抓到吗?”

“是的。”马库斯心情复杂地点头。

在有壁炉的客厅,伊索尔德把写着“证据”的纸箱子搬到地毯上挨个看看,卡卡尼亚搬来新的箱子,马库斯和塞梅尔维斯陪她一起开箱。

“你哥哥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看着这些被拆开的证据箱,马库斯摇头。

“所以你让我回来?找证据吗?”伊索尔德看向马库斯。

“这是其中一个想法。”站着看她们找证据的卡卡尼亚解释道。

“我们要重构犯罪过程吗?”伊索尔德忽然想起两位心理医生在车里聊起通过犯罪过程再建构手段推断凶手的侦查法。如果要通过玩扮演游戏的方式来重建现场情况,她倒可能寻找到当时打电话的人留下的线索。

“你演哥哥。你演女仆。”她有些兴奋,依次指了指马库斯和塞梅尔维斯。

“你演电话里的那个人。”最后,伊索尔德看向站着的卡卡尼亚。

哦?

卡卡尼亚扶了扶眼镜,看着伊索尔德的眼神中笑意越发浓烈。

“伊索尔德,我们之所以让你回家,是为了让你从这件事中解脱。”塞梅尔维斯摇头。

伊索尔德低头不再提这件事,卡卡尼亚则走到另一个地方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是找不到那些女孩的。”伊索尔德低语。

“为什么这么说?”马库斯问。

“他会尊重她们全身每个部分。他曾经在打猎后,把猎到的麋鹿的骨头做成胶合剂。那些女孩剩下的骨头可能也都被拿去做胶合剂了吧。”

“他都在哪做的?”卡卡尼亚像以往一样突然发问。

“在一个存放猎人用品的小木屋。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大家看向门口。

“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围着围巾的黑发女孩站在那里。

“伊索尔德,你最近还好吗?”

她的笑容如此明媚。

……

屋外,太阳还有几小时落山。访客女孩和伊索尔德走在落满枫叶于是一地金黄的屋后,踩出沙沙的声音。

“所以,伤口还疼吗?”访客女孩问。

“偶尔吧。”伊索尔德想缩缩脖子。

她们走到屋后的小溪处,停下脚步。这里原本是小溪,随着天气转冷溪流变小,现在一个跨步就能跳过小溪。

女孩转头,对伊索尔德说:“这个社区的人全上新闻了,还有全学校的人。他们真是一群婊子生的,记者问什么都敢答。”

“你接受采访了吗?”伊索尔德问。

“没有。真没有!我妈都不想让我和你说话,更别提上电视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

“很明显,我并没有听她的话。我这不就在跟你聊天嘛。”

女孩叹气,“所有人都觉得你也干了,你知道吗?”她在说杀人帮凶的事。

“所以你也这么认为的?”伊索尔德的语气像是对世界彻底失望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还有,我也不觉得你哥哥会谋杀别人之后自杀。”

官方对西奥菲尔之死的说法是畏罪自杀,隐瞒了神秘学家调查员连开十枪当场击毙杀人犯的事。

“唉。不过从那狩猎癖也早该看出来的。”女孩叹气。自从事件发生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天翻地转,在她们上学的每一个拐角,都埋伏着扛着“长枪短炮”的职业记者们,光是忍受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连珠炮般的问题都够叫人精神紧绷的了。

“你是说我还是说他?”伊索尔德知道自己也喜欢狩猎。

“既然你提到了,我觉得都是。”女孩认真地点点头,“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你做的。”

小溪的对岸,从树林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保暖皮衣、有着乱糟糟的金色碎发,看上去很多个夜晚都难以入眠的失眠男性。

“我看非也。”男人冷笑。

“这里是私人住宅!”伊索尔德呵斥闯入者。

“你做诱饵,对不对?你们是这么配合的吗?你引诱她们回你哥哥那里吃饭?你是怎么引诱我妹妹的?你和她搭讪了吗?”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杀死自己妹妹的凶手的帮凶,怒火攻心。

他是“第九位受害者”的哥哥。他听过记者透露的信息,到处打听,找到了这里。

“嘿,滚开!”女孩从地上随手捡起石头丢过小溪,但男人在树后一闪就躲开了。

“你有没有帮你老哥把我妹妹的肺给切了,在她还活……噢!”

第二枚石头打中了男人,他额头上的伤口渗出鲜血。

从屋子处走来两个女人,一个穿着大一码的大衣还戴着鸭舌帽,一个一身墨绿色西装。

见到两个女孩有后援,男人只说:“我诅咒你!”便转身逃跑。

见到马库斯和卡卡尼亚来了,两个女孩走回她们那边。“他说自己是某个受害人的哥哥。”女孩对她们说。

一位大龄女性跑着小碎步,到女孩身边说:“卡罗尔,跟我回家。”

“不要。”卡罗尔牵着伊索尔德的手,看着自己的老妈。

“快回家!”卡罗尔母亲抱胸做严厉状。

“你能别像个泼妇一样吗?”

卡卡尼亚看向卡罗尔,眼中没有透露出情绪。“泼妇”这个词,卡卡尼亚很久没听到过了。

“我回头再来看你。”卡罗尔走到母亲身边。

“再见。”伊索尔德轻声说。

卡罗尔母亲像见到瘟神一样,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催促她离开。

卡罗尔母女走后,马库斯走向冲突爆发的小溪边看看情况,卡卡尼亚也跟了上去。见到两位成年人离开,伊索尔德也走了过去。

“他跑了。”马库斯从小溪对岸的树丛后走出来说,卡卡尼亚惯例沉默地跟在马库斯身后。

“你以前没见过他吗?”马库斯问刚刚留在小溪对岸,也就是别墅那侧的伊索尔德。

“没有。”理所当然的摇头。

“我们回酒店吧,明天还要去那小屋呢。”

卡卡尼亚走到一枚沾着血迹的圆形石头旁。它应该是卡罗尔砸中那男人的石头,上面留下了他的血迹。

医生用鞋子扫起一堆落叶,趁着谈话的两人不注意,将石子掩盖了起来。

“我们得上报这件事,对吧?”卡卡尼亚若无其事地走到马库斯身旁问。

“对。”马库斯短暂地回答后,便回屋收拾东西了。

卡卡尼亚看了一眼对方才发生的事感到混乱的伊索尔德,跟上了马库斯。

……

马库斯看见一头似鹿非鹿的怪物。

它巨大的骨架上包覆着死灰色的皮肤,看上去像是从墓穴里爬出那样。不过,这头鹿形怪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干枯的眼窝里没有眼球,但马库斯知道它在看着自己。

“我观看一头巨鹿,它贪婪之心如无底洞窟,带来严寒、饥饿和死亡。它为自己加冕,于是对自己的臣民发动战争,胜了又要胜。”

是怪鹿在说话?马库斯惊慌地四处张望。

“唔!”

马库斯猛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怀抱着伊索尔德,左手持着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一切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马库斯自言自语着,将刀划过伊索尔德的脖颈,血珠喷溅。

“滴滴、滴滴!”

马库斯从梦中惊醒,睡衣被冷汗浸湿。

时钟指向早晨七点,马库斯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换了一件干的睡衣上衣,打开窗帘,白日的光芒洒下,令她一时感到刺眼。

几辆警车驶入落叶森林,在一个木屋前停下。

马库斯和伊索尔德打开车门走出,跟随的基金会调查员和联邦调查局探员扯下屋门上贴着的警方封锁条,向内推开房门。

这是一个二层木屋,并不是用来住人,而是整备进山打猎的装备用的。虽然事件当时警方第一时间也进入这里搜查,但除了发现几杆购买手续完全合法的猎枪和木匠工具以外,连血迹都未曾检测到,因此被认为证据重要性不高,没人提起可能就遗忘了。

伊索尔德一进门,就想起自己醒来那天在梦中见到的“处理猎物”。

“他把所有东西都清走了,说他害怕有细菌。但是我猜他只是害怕被抓。”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台和木架,伊索尔德坦言。

西奥菲尔干嘛要清走东西不言自明。

“没有其他人陪你哥来过这儿了吧……除了你。”马库斯说。

剩下两位心理医生也进了屋,打量着屋内。

“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胶水、黄油……他把毛皮拿到镇上去卖。他还做靠垫,每个部分都不能浪费。‘如若不然,就只是谋杀而已’。”

伊索尔德喃喃。

每个部分?

伊索尔德想起什么,表情惊恐地回头看着大家:“他把‘她们’拿来喂我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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