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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芹泽鸭虽然依然有短暂的不适，但都被他一一忍了过去，身体也逐渐好转。新年已过，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要离开，他只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不知道重助有没有好好过他的十一岁生日。

冬季的土佐寒风凛冽，芹泽蹲守在高岛的书斋上，不一会儿肩头便落了薄薄一层积雪。

“吉田那家伙……容堂公对他未免也太过偏爱。说什么要组建新式军队，藩主竟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还给他拨了经费。”高岛直助的语气加重，“看起来，有必要实施计划了。”

“其实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一旦计划成功，整个土佐不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那就决定在半月后吧，具体时间明天和长老商议。”

“知道了，明天我会安排您与他在老地方见面。”黑泽说完便离开了书斋。

芹泽鸭注视着黑泽的身影拂去肩头细雪，思虑片刻后轻巧地跃下屋顶，找了个避风的位置继续监视后门的进出情况。他不能等着清口为他提供信息，他需要主动出击。只要知道那个“老地方”是哪里，或许就能提前拿到证据，这样便可以在危机到来前处理掉高岛这个危险人物。

那些火药随时随地都会对吉田东洋造成威胁。

黎明时分，黑泽与高岛悄悄离开宅邸，芹泽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谨慎地绕了几圈才前往高知城的方向。

雪已停住，积雪不深不浅，刚好能印出二人杂沓的脚步。芹泽攀上一旁长屋的房檐，远远监视着二人。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必须多加注意。

但芹泽鸭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走向那处。在高知城与忍者一族的长老碰面，也太大摇大摆了吧？

二人走至高知城下，却并不进入那道铁门，也没有惊动守卫。二人几乎绕着高智山走了半圈，最终在一块平平无奇的山石前停下。芹泽看不出半分端倪，但二人很快就在原地消失了。

芹泽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是雪地的反光让自己出现了幻觉，因此他隐匿身形，足足等到正午，唯恐错过任何细节，但二人始终没有再出现。

芹泽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但蹲守一夜还是让他双目发酸。他揉了揉眼睛，想着二人应该已经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便起身走向那处。

他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因此只是摸了摸附近山石的粗糙表面，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不得已折返长屋。

清口晃今日没有出门，神情焦躁不安，见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你去哪了？怎么一晚都没有回来？”

“清口，我听到他们说，再过半个月就要行动了。”芹泽解下自己的蒙面布。

“那你的任务不就马上可以完成了？”清口推他进屋，“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今天特意向长老告了假。原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芹泽有些意外：“清口，你这么做没关系吗？”

“长老今天也有事，便没有追究。”

“对了，你们的长老今天应该在和高岛会面。”芹泽忙不迭地把今日所见全部告诉了清口，“那里或许就藏着什么秘密，可是我完全找不到那地方的入口在哪。”

清口晃摸了摸下巴：“那是我们忍者的机关术，可以隐藏入口，等到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再去探个究竟，如何？”

“你不知道那地方吗？”

“自然不知道。我们下忍只负责完成任务，好奇心太强可是会被责备的。”清口叹了口气，“好在你没事，我原本都想着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其实一开始，就是你接下了杀我的任务。”芹泽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如此担忧。

“幸好我没有杀你，如果你死了，谁给我做荞麦面？”清口拿起木枝，戳弄着灶台里的丸炭，“赶快休息吧，晚上还得继续忙活。”

芹泽没有再说什么，他脱下忍者服，钻进依然冰冷的被褥，很快沉沉睡去。

清口晃在一旁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他走出长屋，轻轻掩上了屋门。

已经朝夕相处了两月有余，小野与他却依然并不亲近。清口晃有些失落，他本以为他们能成为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小野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小野的身上，还有许多他无法破解的秘密。

芹泽鸭一觉睡到了傍晚，在清口的强烈要求下为他与自己下了两碗荞麦面。一切都收拾好后，二人等到天色更晚一些，才向早间芹泽探查到的地点进发。

积雪已经融化，二人的鞋底染上黑色的污泥。芹泽带着清口晃走向高知城下，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就是这里了。”高知城与城下町之间有一段距离，途中没有烛火照明，即便如此，芹泽依然分毫不差地找到了那时高岛与黑泽消失的地点。

在芹泽看来，这里只有杂乱的山石和草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清口晃没有拿出照明工具，借着月光绕着这片山石转了两圈，随即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蹲下了。

“小野，你过来看。”清口拨开杂乱的蔓草，拂去地面的沙石，其下赫然出现了数个排列整齐的石质方块。

“这是什么？”

“这是一道暗门，我很熟悉。”清口指着最中间方块，“你看，这是我们的标记。”

芹泽仔细看去，上面刻着几道竖线。竖线的排列隐含章法，但他却无法读懂。清口按动标记周围的几个石块，整块石板便松动了。芹泽记下清口的动作，与他一同抬起石板，其后隐藏的洞口便暴露在二人眼前。

芹泽与清口对视一眼，抓着洞口的绳索滑了下去。清口紧随其后，下去前还不忘将洞口石板恢复原样。

芹泽鸭数着自己的呼吸，数到第五次后双足才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想来他们已在地底深处，也不知道前面是否有人把守，此时还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野。”清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前方引起了不小的回声。

“嘘——”芹泽示意他噤声，他却满不在意，顺手点燃了火折子。火光霎时照亮了周围，芹泽打量了一圈，发现密道自上而下都由坚实的石块支撑着，很是牢固。石块的缝隙中时不时滴落水珠，更显幽寂。

“这里没有别人知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长老与高岛就在这里会面。”

“你确定其他忍者也不知道？”

“当然。”清口笃定，他看着前方黑黢黢的石道，“这里显然是过去留下的密道，如果是我们来之后才挖的，必定会动用我们所有的人手。”

芹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向前走去。

密道虽长，但却只通往一个方向。芹泽暗中握住了怀中的枪柄，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向前的道路。

“这边。”似乎是被芹泽的紧张影响，清口还是压低了声音。很快二人就来到了第一间石室，他们协力挪开厚重的石门，进入室内。

石室中的确无人把守，只竖立着几个高高的木架，芹泽伸手掀开覆盖其上的油布，才发现架子上堆满了火药硝石。

芹泽鸭惊得倒退两步，拦住想要上前查看的清口：“危险，退后。”

“是火药？”清口晃立刻察觉到了真相，他将火源远离木架，一边晃动着手中火折子，二人这才发现这间石室的规模远超他们的想象。

二人屏息退了出去，走不多远，他们便发现了第二、第三间石室。其中依然堆满了火药，一旦爆炸，整座高智山都要被夷为平地。

“竟然已经收集了那么多……”清口晃显然也不知道事件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前面隐约显出光亮，他知道二人已经离出口不远，“今早高岛和黑泽应该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嗯。”芹泽若有所思。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事态紧急，我必须立刻通知吉田先生。”芹泽鸭深吸一口气，显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清口晃。”

“怎么了？”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忍者有些不解。

“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很抱歉这段时间都没有与你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了我你的来历与目的吗？”

“清口，小野并不是我的本名，而且你见到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清口晃彻底疑惑了。

芹泽伸手摸到了自己下颌粘贴着的人皮面具，由于时限将至，面具也渐渐有些松动，不复过去的服帖。他伸手慢慢撕下面具，将本来面貌暴露给清口：“我很感激你愿意带我潜入这里，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我究竟是谁。”

清口倒吸一口凉气，随着面具缓缓揭开，与面目普通的小野完全不同的脸庞展现在他的眼前，极富冲击力的场面让他有些恍惚。

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

究竟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那么，就此别过。”芹泽将面具揣在自己怀里，快步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到底是谁？

在芹泽鸭彻底消失之前，清口晃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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